那个王子,现罪-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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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子现在归来，正是时候体现自己这几天以来不停用功的机会。
阿格尼进了店铺，和已经认得他了的老板笑着打了招呼。
正当他买完了佐料，打算前往下一家商铺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王子家的执事阿格尼吗？”
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刘一脸笑眯眯地对阿格尼打着招呼。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被他称作蓝猫的少女。虽然之前也曾见过面，但阿格尼并不熟悉这个少女和刘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您，真是上天的指引啊。”阿格尼行了个礼，开口问道，“不知您知不知道索玛殿下近况如何？”
“啊啊，果然会问这个呢。”刘从袖中抽出扇子，一副意料之中却又感到有趣的神情，“倒也没什么特别。虽然并非和伯爵同住，但是和伯爵一般作息，一般饮食。”
“是吗，那就没什么……”
“不过，在最近那场板球比赛中，王子大人的表现可算是十分出众了。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拿手的技能呢。”
因扇子掩去对方的半张脸，阿格尼无从分辨刘这番话究竟是赞美还是挖苦。
“王子大人在我们国家里板球也是数一数二的选手呢。”
选择了最安全的答法，阿格尼恭敬地回答。
“虽说寄宿制学校应该是很安全的地反，不过似乎也会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呢。”
本以为刘差不多会离开了，没想到他竟换了话题。
“什么奇怪的事情？”
见对方回应了自己，刘微微一笑，继而摆出苦恼的表情。
“这次板球比赛的时候，我带去的一堆小猫咪居然不受欢迎，不是很奇怪吗？”
板球比赛？带猫？为什么？
听得满头雾水的阿格尼只好笑笑，等着刘继续说下去。
“明明都是青春年少的男人，居然不懂得欣赏小猫的美丽，还把小猫们赶出场外，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啊。”
刘一边说着，一边拉过站在身后的蓝猫，自然地抱在怀中。
被抱住的蓝猫依旧清清淡淡，没什么特别反应。
“虽然也听说过一群少年关在一起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但是已经到了无法欣赏女性的美的地步，真是可悲可叹啊。”
看着对方一副深感叹惋的样子，阿格尼终于开了口。
“发生什么样的事会使事情严重到那样的地步呢？”
“啊呀？不知道吗？”刘略带惊讶地问道，“我本以为你多少也该见识过这种事情的。”
“真是深感抱歉，以我所见过的，我实在想不到是什么。”
刘把下巴靠在蓝猫的头上，用扇骨轻轻敲着自己的肩，好似疲惫的样子。
“真是没办法，那就告诉你好了。”说完这话，刘就凑到了阿格尼耳旁，轻轻吐出几个字，然后又退回原本的地方，“这下子明白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阿格尼的眼前就闪过了从前生活的那个地方，以及那扑面而来的甜腻得叫人反胃的奢靡气息。
太久没有回想起那时的事，以至于自己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曾有过那样的罪恶。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深吸了一口气，阿格尼强压着自己的思绪，佯装平静地回答。
“伯爵那小家伙人本来就很瘦弱，四肢又那么纤细，如果没有塞巴斯蒂安在身边陪伴的话，感觉还真危险呢。”
刘闲聊一样的话语让阿格尼再度想到他没能陪伴在主人身边。
“那……”
刚想询问，却见刘的表情一瞬间有了变化，然后又恢复了先前的笑眯眯。
“真是不好意思，看来我得走了啊，改天有时间再接着聊吧。”放开了搂住的蓝猫，刘不紧不慢地顺着路往前走着。
“哦……那就有时间再聊。”阿格尼只好这样回答，目送着两个人慢慢走远。
该死的，为什么他无法陪在王子身边呢。
时隔多日，阿格尼终于露出了不甘心的神情。
“阿格尼，我回来啦！”
一进门就开始精力十足地大声呼喊，十足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索玛王子四处张望着，等待着自家执事的出现。
“王子殿下您回来了！”匆匆忙忙地放下手头的东西，阿格尼从厨房里赶了出来，“实在抱歉没有及时出来迎接，您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了哦！”
索玛以一副小孩子邀功般的口吻说着，挺起的胸膛也充分说明了他对自己的信心。
“我啊，在阿格尼不在的时候，已经可以自己梳头了哦。看，今天这个也是我自己梳的。”
“没想到王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这么多了，看来马上就可以达成王子的目标呢。”
阿格尼也同样兴高采烈地回答着，仿佛索玛已经成为成熟的男人了。
索玛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看着索玛王子的表情，阿格尼突然回想起下午和刘见面时，对方对他耳语的那句话。
“对了，王子大人在学校里的时候……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吧。”
犹豫了一下，阿格尼委婉地开口问道。
“奇怪的事？没有什么吧？”索玛皱起眉头，仔细地回想着，“要说哪里奇怪……啊！想起来了！板球比赛的时候，我们队的队员都闹肚子了！”
“什么？！索玛大人您没事吧？！”阿格尼以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担心大声叫着。
“没问题，我有神明庇佑，完全没事。”
在反复体验了心跳加速的感觉之后，阿格尼终于放下心来了。
正打算走回屋里的索玛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
“对了，夏尔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在市里调查，所以这两天可能会住进来，今晚也会过来吃晚餐。你要帮我准备最高规格的食物招待他们，知道了吗？”
“谨遵所愿。绝对不会让王子殿下感到丢脸的。”
考虑到那主仆二人的性格，阿格尼觉得还是越快开始做饭时间越充裕。一边点火，阿格尼一边庆幸着自己下午去补充了食品，不然晚饭可能会丢了王子大人的颜面。
而就如阿格尼所预料的，夏尔与塞巴斯蒂安不久就到了宅邸。在他的再三说服之下，对方才终于肯将晚饭的工作交给他来完成。虽然在揭开盖子之前夏尔的表情还有些怀疑，但在尝过一口以后，他的脸上也有了认同的神色。
看着王子开心地哈哈大笑，阿格尼不禁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啊——洗完澡可真舒服啊。在那里完全没有办法好好洗呢。对了，阿格尼。据说明天有个花卉展览，听起来很有意思，你要记得早点叫我起来。”
全身上下仅围了一条毛巾，索玛放松地躺在床上，闻着经太阳晒过而散发出香气的被单，舒服地打了个滚。
恭敬地将王子脚上的拖鞋摘了下来，阿格尼从衣柜里拿出已经熨烫过的西式睡衣，放在床边。
“是摄政王公园近期举办的花卉展对吧？没问题。那么，王子请更衣吧。”
阿格尼收好鞋子，抖开叠好的睡衣，等着王子从床上起来。
“嗯，然后你也要陪我一起去。”索玛从床上爬了起来，钻进了已经展开的睡衣里。
“夏尔少爷也会一起去吗？”阿格尼走到前面来，扣上扣子，将立起来的领子翻了下去。
“不，他说他还有别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情啊，明明先前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啊。”
扯下围在腰间的毛巾，索玛自己穿上了睡裤，再度跃回了床上。
“真是的，明明那么瘦小的样子，干嘛总做一堆干不完的工作啊。还要瞒着我这个朋友。”
“不过有塞巴斯蒂安这样一个可靠的执事，夏尔少爷工作起来也会省去很多麻烦吧。”
阿格尼拿起被索玛随意丢在一旁的毛巾，笑着说道。
听到塞巴斯蒂安的名字，索玛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咦？索玛大人您怎么了？”阿格尼凑上前去，“是房间冷了吗？”
“没没没、没什么！不……啊！说起来，那个人可是少见的能和阿格尼打成平手的人呢！”
慌张地将被子揉成一团抱住，索玛随口扯了一个话题，不安地蹭来蹭去。
“是啊，所以索玛大人也不必担心夏尔少爷会支持不住。他可是有着一个很强力的助手呢，不管是生活方面还是安全问题上，都不会有麻烦的。”
见阿格尼满脸笑容，索玛嘟着嘴，一副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
“索玛大人？”阿格尼见索玛的表情不对，心里的疑惑不禁越来越大。
从刚才开始索玛王子的举止就和往常不太一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难道说，在威尔顿学院里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王子没有告诉他实情？
考虑到这个可能性，阿格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反正阿格尼是我的仆人就好了。”
突然，索玛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连拉带拽地踹开被子就躺下了。
“好啦我要睡了，阿格尼把灯关掉。”
直接拿被子蒙住头，仅凭索玛模糊的声音，阿格尼也很难分辨他是不是闹脾气了。
如果自己和王子的关系能像那两个人一样就好了。或者自己能更了解王子一些，就不会像今晚这样闹得不愉快了。
阿格尼无奈地叹了口气，向着床上已经缩成一团的人鞠了一躬。
“是，我知道了。”
果然，自己还是太任性了啊。
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的索玛懊恼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同时发出了一些意义不明的怪声。
明明自己只是很想把阿格尼留在身边，为什么学校里那群人却一个个都告诫他要找好替代的仆人？阿格尼这样的仆人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了，何况自己和他之间的羁绊远胜于任何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像阿格尼一样对他忠心耿耿了。
维斯特和米娜那样的事，最好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那时候，曾经那么温柔的米娜当面表示那一切不过是敷衍，之所以会离开皇宫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那时候，索玛才发现，自己的一切想法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念头，曾以为理所当然属于自己的人和物等到失去时才发现自己从没有握住过。
就像是阿格尼。索玛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离开自己，却在维斯特的命令下被迫发现自己和他的关系脆弱到如此轻易就可以倾覆。
那个时候的自己才猛然发现，自己在这里不过是孤身一人，是生是死不会有任何人在意。王子的身份根本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优势，反倒成为了他的附累，让他毫无自觉地成长为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小鬼。
所以他才留在英国，打算借着一个陌生的环境磨练自己，让自己能够真正借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出于同样的理由，他在得知阿格尼不能跟着进学校的时候，依然决定去帮助夏尔。
但现在看起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进步，反倒变得更任性了。
“怎么办嘛……”索玛终于受不了被子里的闷热，将被子掀开一条缝，把鼻子凑了过去。
自己现在也依然相信阿格尼是不会擅自丢下他离开的，但……还是会后怕。
如果连阿格尼也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啊烦死了热死了吵死了别想了！”
不愿意再想下去的索玛泄愤般甩开被子，一骨碌便坐了起来。
窗外的月光照进室内，如同蒙上一层银色的纱，看似冰冷，实则轻柔。窗户上的框架随着月光的拉扯投在乱作一团的床上，隔出一块块不规则区域。
索玛怔怔地盯着被子上的阴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索玛长叹了一口气，又躺了下来。
“算了，和以往一样也没什么不好。”
像放弃一样喃喃自语着，索玛渐渐平静下来，进入了梦乡。
“阿嚏！”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喷嚏，索玛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却丝毫没有把这个喷嚏放在心上，依然专心致志地瞧着眼前盛开的花与修饰好的灌木丛。
但跟在一旁的阿格尼却不能像他一样尽情欣赏园林风光，全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昨晚，阿格尼在干完所有应做的工作以后，回到了王子的房间里，却发现关门时还蜷在被子里的人此时在床上睡成了一个大字，而脚下的被子几乎要被踹下床去。
看来昨晚还是发现得晚了。
阿格尼又默默地叹了口气，心又向下沉了一些。
“阿格尼，你看那边那朵玫瑰！”
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低落情绪，索玛兴高采烈地指着离他们不远处的一盆花。
阿格尼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瞬间就明白了王子如此兴奋的原因。
那是一株大得异乎寻常的玫瑰，看起来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颜色艳丽而夺人。而这朵玫瑰层层覆覆含而未露的样子更是令人觉得饱满而充盈。
“同样是玫瑰，这个就有这么多层花瓣呢。”
“的确，和咱们那里的玫瑰截然不同。”阿格尼的注意也被吸引了过去，“相比起来，这个要厚实很多，不过似乎香气不够浓郁。”
趣味盎然地盯着玫瑰瞧的索玛听到阿格尼这句话，转过头来看着他。
“阿格尼对玫瑰很了解吗？在印度的时候，我都很少见过玫瑰呢。只有父王心情好的时候会赐予我们一些进贡的玫瑰，一般时候都是看不到的才对啊？”
“啊……毕竟索玛王子还只是王子而已，想来宫里会摆放玫瑰的地方就只有国王或者是宠妃们的住所了吧。”阿格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抱歉般地笑了，“而我住的地方总会有人向神明献上玫瑰，所以我见得自然多一些。”
听完阿格尼的话，索玛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以来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索玛觉得自己昨晚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的心情又浮现出来。
他怎么忘了呢，虽然阿格尼是他从绞刑架下救出来的，但阿格尼的身份却是婆罗门，是印度身份等级中最高的一级。尽管他被判了罪，革除神职，却并没有因此成为贱民。
换言之，阿格尼的身份比自己更高。
尽管馆内熙熙攘攘的人声不绝于耳，但索玛却失去了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闲心。
“阿格尼，我们去馆外看看吧。”
“好的。索玛王子请走这边。”
为了让索玛走得更方便，阿格尼迅速挤到王子身前，不断挡下随处乱撞的路人。
出了帐篷，一股清凉的风迎面扑来。出现在眼前的是各式各样的小型花园造型设计，每一个看起来都很有趣，却又不是简单的将以往的园艺技巧融合。看着这样一片景色，索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阴霾不禁散去许多。
不过，下一瞬间，索玛就看到了各色英式礼服当中混入的那一件中式服饰。
“咦？难道说刘先生也来这里了吗？”
显然，阿格尼也看到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女。
“但刘不是和夏尔他们一起去工作了吗？我记得夏尔昨晚说过，今天要找刘谈谈。”
索玛不解地挠着头，向着蓝猫走了过去。
“喂，你的主人刘来了吗？”
蓝猫看向来人，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也不开口。
“……那就是没来？”
被对方的反应弄得不知该怎么理解，索玛又问了第二句。
蓝猫依旧不予作答，甚至还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哎呀，这不是王子殿下吗？”
正当索玛觉得自己的表情已经僵住的时候，一只手臂从旁边搭了过来。
“找我家的小猫玩是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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