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 by 绝小娃娃-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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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楝 by 绝小娃娃
01
畋猎场上，青龙王正在和手下的几员大将围猎。
〃那只香獐已经中了大王一箭，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
〃反正我是一定要追到它的！〃青龙王年轻英俊，意气风发，满脸春风得意。话刚说完，正要上前追那香獐，忽然一个报子欺身上前。
〃大王！王妃恐近日就要生产，太后请您赶快回宫。〃
〃什么？小悠要生了么？〃青龙王一愣，随即仰天长啸，〃啊！我要当爸爸了！〃
周围的几个大臣急忙近前贺喜，青龙王吩咐道：〃立刻赶回宫中。〃一帮人早忘了什么香獐，只顾着还朝去了。
待伏兵散尽，一个俊美男子跌倒在地上。他容貌浮肿，却掩不住清秀，此刻，他左腿流着鲜血，一双手却紧紧地捂住肚子。只见他腹胀如鼓，竟像妇人怀胎，冷汗不住地淌下来，腿间竟开始涌出血水。
〃孽障！看你还往哪逃？！〃一个年轻道士手托金钵立于这男子身前。
男子脸上只显出一丝惊慌，随后就平静下来。他扶着肚子跪下来，沉声道：〃仙长，我虽为异类，但从未害人，只是贪恋红尘，才惹来杀身之祸。如今我终遭抛弃，死亦无怨，只是。。。。。。〃说着，他哀绝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只是肚子里的这块肉，是无辜的。请仙长手下施恩。如果是个女娃，就请仙长救下，让她好生长大，也算是我临终所托。。。。。。如果。。。。。。如果是个男孩。。。。。。就。。。。。。〃那男子说着已经垂下泪来，纵是六根无挂的小道士也不禁被他的哀容所动。
〃你。。。。。。你放心吧，你的要求我可以做到。〃
那男子听道士同意，就闭上了眼睛，很快，阵痛传来，男子被折磨得死去活来。道士不禁皱眉：〃你这孽障又是何苦？这样逆天承孕，还不。。。。。。还不疼死了。。。。。。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吗。。。。。。〃
男子似乎听见了，汗湿的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猛一用力，一股鲜血从体内涌出，接着就是一声婴儿的啼哭。。。。。。
〃是。。。。。。是。。。。。。男孩还是女孩。。。。。。〃
道士急忙过去切断脐带，却一眼就看到孩子腿间翘起的小雀雀，他心里一沉，但话到嘴边就变了：〃你放心去吧，是个女孩，我会带大她的。〃
〃如此。。。。。。拜托仙长了。。。。。。〃男子留恋地回头望着道士怀里的孩子，道士见状，急忙用衣衫遮住孩子身体，想抱过去让那男子看一眼，但那男子却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秋风萧杀，落叶凄凉，道士看着死去的男子慢慢化为一道烟尘，眼睛竟湿润了。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低头看怀中兀自哭泣的男孩，道士一声长叹，他将手扣在男孩脖子上，男孩却忽然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秋风再起时，扬起了道士的淄衣：〃师父，原谅弟子修为不够，终究不能狠心杀了那妖孽。弟子仍旧想留他二十年，如果他和他爹爹一样不争气，到时候，弟子自会收了他去。。。。。。他若命大，或能走正道，只随他自生自灭罢。。。。。。〃
路边，一个美丽的大眼睛婴儿正哭得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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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琉璃柱光华闪耀，两个十来岁的孩子正围着柱子游戏。
〃哎呦。。。。。。〃小些的男孩一下跌倒在地上，跑在前面的男孩赶忙回头来扶。
〃悯亭。。。。。。你没事吧。。。。。。摔疼了吧！〃大些的男孩气宇轩昂，一副王者风范。
〃厉忱哥，我。。。。。。〃悯亭抬起单纯的眼睛，如水双瞳中闪过一波清泪。
〃疼了吗？哪里疼？〃厉忱单膝跪下，轻轻帮悯亭揉着脚踝。
〃厉忱哥，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
〃说什么话哪！〃厉忱有些生气，但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轻柔。
〃我只是一个质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尊贵人物。。。。。。〃
〃不许你再说什么质子不质子的话！我就是喜欢你，就是喜欢跟你一起玩！你是我的客人，是我请来的，谁也不许对你不好！〃厉忱的话说得颇为霸道。
悯亭抿起好看的嘴唇：〃厉忱哥，你真好，你对我就像我亲哥哥一样，你知道吧，我的孪生哥哥。〃
〃常听悯亭说起的，怜亭是吗？若不是你家有两个男孩子，恐怕我们也无法相识，悯亭，我们俩是有缘的吧。〃
〃殿下。。。。。。太傅让我来找您读书。〃一个清亮声音响起，厉忱回头，见是马夫老金家的儿子鹤心。他拉起悯亭，走过来，一手抓住鹤心的手：〃走吧，我们一起去上学。〃鹤心低头望向厉忱抓着他的手，咬了咬嫩红的嘴唇。那只手温暖宽厚，修长有力，如果。。。。。。还未待他将脑子里纷繁的思绪理清，厉忱已经拉着他朝东暖阁奔去。
太傅韩林正在看书，儿子韩萧正让几位王子和官僚的儿子入座，厉忱一来，其它人起身参见了一回，就开始温书了。
这一日讲的乃是汉学，青龙国自古与天国比邻，王公贵胄都要学习中文，国书也多为汉书所记。韩林父子乃是天朝上国人士，被青龙国君奉若上宾，专门教子弟汉学。
今日所讲正是天朝大文豪苏轼的一阕《江城子》，韩太傅沉声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听着一阕幽诗，鹤心只觉一种悲凉由心而生。词人的爱妻青年早逝，每日追忆，却终难抵挡岁月侵袭。韩先生读完，眼中竟有泪意，几位少年心情也都非常沉重。
这时，厉忱站起来道：〃太傅，其实人生颇多不如意，纵是深情，奈何不寿，所以终须于情字上看得淡些，方能当得大事。〃
悯亭却站起来说：〃我不这样看，人非草木走兽，皆因知礼仪懂情思，如果爱之一事都不放心上，那人生却也颇为无聊！〃这话竟是违逆了厉忱的意思，韩萧几人均回头观望。不料厉忱却一笑道：〃悯亭说得是，倒是我忽略了。你只管放心，我也不是薄情之人。〃他不是薄情之人，却要悯亭放心，这话说得很没道理，但厉忱的脸上却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
鹤心只在心里暗暗默念着诗歌，先生再讲什么，却都没听进。
青龙国国运昌隆，国君却有些乏嗣。除了厉忱王子和智能公主，再无他出。所以国王王后对这位王子虽然宠爱，但要求甚严，厉忱小小年纪已经颇有担当。在学堂里，厉忱总是风光抢尽，能与他抗衡的，只有大将军之子沈惜暮了。
惜暮见鹤心走神，轻轻碰碰他：〃鹤心哥，你在发什么呆？〃
鹤心一下回过神来，笑了一下：〃没有啊。怎么又叫我鹤心哥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我不，我就是喜欢叫你鹤心哥，太傅不是教我们知书达理吗，你比我大，自然是我哥。〃
鹤心的脸色黯淡了一下：〃君臣关系不可错乱，你是将军公子，我是马夫小厮，不过沾着我父亲儿女众多的光才进宫当伴读，若不是大王想沾我父亲的福气再生一男半女，我可没有资格和公子你平起平坐。〃
〃鹤心哥快别这么说！你长得那么好看，人也那么好，将来不知道多少王爷公子家的姑娘都会争着想嫁给你呢！将来你学好文武本领，求个一官半职，厉忱殿下那么喜欢你，他一定会封你为官，鹤心哥前途远大呢！〃
〃你说殿下。。。。。。他喜欢我？〃鹤心心头一暖。
〃是啊，殿下若不喜欢你，怎么那么多小子都不选，一定要你当伴读呢？殿下是好人，他对你比对其它小子要好得多呢。〃
真的吗？厉忱殿下。。。。。。鹤心的眼神转过去，只见厉忱正和悯亭互相监督着背书。就算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吧，但。。。。。。如果他心里真的有自己的一个位置，一个非常非常小的位置就足够了吧。鹤心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散了学，鹤心和父亲一起回家。
鹤心有一个大家庭，全靠父亲在宫中当马夫养活。鹤心有八个姐姐，其中三个姐姐已经出嫁，所嫁之人也算小康家庭，但总是嫁出的女，帮不了家里多少。鹤心可以进宫当小子，每月微薄俸禄，却至少免了一个人的吃穿用度。厉忱王子对他不错，偶尔会给些微小恩惠，鹤心全部拿回家补贴家用。
这一日，因为鹤心心神不宁，惜暮说不放心他，一定要送他。及至送到父亲眼前，父亲一见，急忙给惜暮行礼。等惜暮走了，父亲脸色凝重，叫过鹤心。
〃鹤心啊，咱们跟他们毕竟是不同的。你不过是个使唤小子，别真的把自己当少爷了。〃
〃鹤心知道。〃
〃那些有钱人的心地都很坏的，你是爸爸唯一的儿子，爸爸不想看到你受任何的伤害，知道了么？〃
〃鹤心知道了。可是。。。。。。可是惜暮是真心对我很好的，还有厉忱。。。。。。〃
〃大胆！〃父亲盛怒之下竟给了鹤心一个耳光，〃厉忱和惜暮也是你叫得的？你已经犯了掉头之罪了你知道不？以后再乱了规矩，我就跟管事的说，不让你在宫里了！〃
〃鹤心知罪，鹤心再也不敢了！〃鹤心急忙跪倒。
父亲把鹤心扶起来，看着他越来越出众的绝美面容，心里一阵阵发紧，他思忖片刻，道：〃鹤心啊，来，爸爸给你剪头发。〃
鹤心顺从地坐下来，老金拿了剪刀，狠了狠心。
比了比雪白的脖子，又看了看完美的侧脸，老金虽然知道这样的一副相貌会为鹤心本人甚或是他的家庭带来无穷的灾难，但看着孩子一无所知的面容，老金却无法狠心刺下去。心里暗骂他一句：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祸根，当初就不应该当宝贝似的捡回来。话这么说，可是毕竟十几年的养育，感情比亲生的几个女儿还要深些。鹤心乖乖地解开头发，如黑瀑似的的发就披散下来。
〃老金啊！〃老金还在踌躇如何毁掉鹤心的相貌，车夫老杨一脚踏进来。
〃你。。。。。。〃老杨话未说完，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鹤心的脸，嘴角只怕要垂下涎水。
〃干吗？〃老金反问道。
〃啊？这。。。。。。这是你几丫头啊！长得这么好看的，长大了好送进宫当娘娘了！〃
鹤心脸蛋一红，当娘娘么？给厉忱。。。。。。想到这里，鹤心低下了头。
〃什么丫头，这是个小子，是我家的老么。〃老金心头打鼓，胡乱将鹤心头发一绑，口中道，〃是圣上有什么吩咐么？我这就去准备。〃
〃哦。。。。。。〃老杨擦了擦口水，〃圣上说让你准备车马，元宵节厉忱王子庆生，说是要开隆重的庆生会，厉忱王子今年十周了，是个大生日，要好好地过一过。还要放烟火的。真的是个小子么？〃他转来转去，话题竟又绕到鹤心身上。鹤心已经将头发束起，变成了个清丽男孩。
〃真是个小子啊。。。。。。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我和他妈妈盼了九个娃才盼到这一个带把的，只着他给我传宗接代呢，你倒来说可惜，你莫不是盼着我绝后么！〃老金有些怨怼地说。
〃什么有后无后，这娃若是个丫头，送到宫里当娘娘，你们一家就抖起来了！〃
〃你再别提什么当娘娘，我会揍你的！鹤心是我们家的宝，将来要生一堆男娃子，给我们金家延续香火！〃
老金说着，急着赶鹤心出去，不让才十岁的他听这些粗人乱说。看着鹤心的背影，老杨兀自在感叹：〃老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就放！〃
〃你这娃进宫多长时间了？〃
〃快一个月了吧。跟着太子做伴读呢。〃
〃唉，要我说，你要让你家这娃给你延续香火，就让他回家种田，最好别在这乌烟瘴气的宫里呆着。你现在说是让他跟着韩太傅读书，这是个正理，但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国师李满城大人无论男的女的，只要是好的，他就要占了去祸害，将来若你这娃被他看到，还不被糟蹋死了，我劝你还是快点带着娃回家吧。〃
老金陷入了沉思。
鹤心被爸爸赶出来，一个人拿了书包静静地在院子里看书。这时，一个童声叫道：〃鹤心！〃
鹤心一见竟是厉忱，只惊得书都掉在了地上。急忙起来就要跪，厉忱赶过来扶住他：〃你莫声张，我有事跟你说。〃厉忱牵着鹤心的手一路前行，鹤心只觉得这身子已经飘起来，只有被他拉着的手感觉热乎乎的，心也暖洋洋的。来到小竹园，厉忱才放开他手，问道：〃鹤心啊，你好些了么？〃
〃什么？〃
〃刚才沈大人带惜暮来跟父王议事，惜暮告诉我你身子不舒服，现在可好些了么？〃
〃哦。。。。。。没事的，只是有点冻着了。〃听他竟专程来看望自己，鹤心心中一阵感动。
厉忱却伸出小手，放在鹤心额上试了试：〃不热。。。。。。可是。。。。。。〃
〃可是什么？〃鹤心问。
〃可是真滑！〃厉忱笑了起来，拿开放在鹤心额头上的手，却露出一对刚刚长成的虎牙。见鹤心有点害羞，厉忱从自己脖子上解下一个玉龙符，〃母后说这是护身的，你带着。〃
〃不不不。。。。。。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要呢。。。。。。〃鹤心急忙推辞。
〃叫你拿你就拿着！〃厉忱说着将鹤心的身体转过去，手伸到他颈前，为他戴上那玉龙。
〃我。。。。。。我以为太子殿下心中只有悯亭王子，你记着我，我很开心呢。〃鹤心的眼睛有点发痒。
〃你和悯亭都是我的朋友。他父母不在身边，身体又弱些，又比我们都小，我自是对他好一点，多疼他一点。如今你病了，我就多疼你些，这原是应该的。〃厉忱说得坦荡，鹤心倒觉得自己小心眼了。
〃鹤心啊，元宵节我过生日，你可一定要陪我过。〃
见鹤心低头，厉忱的脸上忽然浮上一抹狡猾的笑容：〃鹤心啊，你真不害臊。〃
〃什么？〃
〃还学女孩子抹香香！比智能身上还好闻哪！〃
〃我才没抹什么！〃
〃还赖！我都闻见了！〃
〃没抹！〃
〃抹啦！〃
〃没抹！〃
〃抹啦！〃
。。。。。。
两个孩子只顾拌嘴，鹤心早恢复了孩童稚气，不再把厉忱当太子看待。厉忱也只一心求胜，见鹤心死强，心里生气，伸手扯过鹤心的衣服，头就凑到了鹤心脸蛋脖子上，深深一吸：〃还说没有！好香。。。。。。鹤心好香。。。。。。〃
鹤心本来心无芥蒂，但厉忱口鼻蹭在自己脖颈上，只觉得颇为难堪，一把推开厉忱。只见厉忱神思迷茫，口中喃喃：〃好香。。。。。。鹤心。。。。。。再给我闻闻。。。。。。〃说着就来拉鹤心，将口鼻往鹤心脸上凑。鹤心一下没有站稳，就和厉忱一起跌倒，滚在地上。
〃小冤家！你在干什么！〃老金走过来，一把将鹤心扯出来扔在一边，见地上躺着的竟是厉忱，急忙将厉忱扶起来，跪下参见。
厉忱见马上就要闻到鹤心，忽然出来个老头把鹤心抓走了，心里本来生气，但一见是鹤心的父亲，想着韩先生教过的礼仪，悻悻地将老金扶起来说：〃不必多礼。鹤心啊，记得我跟你说的话！〃说罢冲鹤心眨眨眼睛，转身走了。
老金见厉忱走远了，一把抓过鹤心，大声问：〃他在做什么！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没。。。。。。没有。。。。。。他说我身上香。。。。。。〃
〃你。。。。。。你这个丢人的东西！你身上一股子臊味，香什么香！看你那副脸子！〃老金心里着急，又是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