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 by 绝小娃娃-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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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神仙叔叔说阿妈是喜欢莺儿的，但。。。。。。阿妈却说要打死莺儿了！〃
〃什么？她怎么能这么说话！〃厉忱心头火起，大声问，〃她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阿妈说如果我把那天我听到的话告诉阿爸，就要把莺儿打死的！〃
〃什么话？〃
〃阿妈有一天和国师爷爷吵架，被我听见了，国师爷爷说一定要找到金鹤心，金鹤心不除，就要惹祸的。阿妈说已经做了手脚，欺骗过了阿爸，现在既然已经打听到金鹤心不中用了，就该偃旗息鼓，不要再露出马脚。。。。。。阿妈还说。。。。。。〃莺儿在尽力地回忆，〃现在金鹤心不在了，以后阿爸慢慢就会回心转意。。。。。。结果这时，我打了个喷嚏。。。。。。他们发现我在偷听，就。。。。。。就说要杀了我的！〃
厉忱越听心越凉，待莺儿说完，厉忱抚摸着孩子的头发：〃莺儿啊，不要怕，一切有阿爸在。阿爸问你，如果一个人犯了错应该怎么样呢？〃
〃阿爸，犯了错就应该改。〃
厉忱点了点头：〃如果犯的错很严重呢？只是改不解决问题的，还要受到惩罚，你明白么？〃
〃莺儿明白的。〃
〃如果阿爸做出什么让莺儿伤心的事，莺儿会怪阿爸吗？〃
〃阿爸，你是不是要杀我阿妈？〃莺儿的泪不停地滚落下来。还不到五岁的小小女孩，已经体验到了宫闱之中的辛酸滋味。
〃阿爸要去调查清楚，你如果再看到阿妈请国师爷爷来了，你来告诉阿爸一声好么？〃
莺儿低下头，好久才说：〃阿爸，不要杀阿妈，好不好。。。。。。〃
几天后的一天，莺儿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暖阁：〃阿爸，阿妈请国师爷爷来了！〃厉忱道：〃莺儿，你去姑姑那里，不要随便乱跑！〃说罢就朝皇后宫去奔去。
制止住那些请安的奴才，厉忱来到王后宫门口，有很久没来这里了吧，想想，我却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踌躇了一会儿，厉忱用舌尖舔开窗纸，向屋里看去。
〃娘娘，你真的不怕我们当初的事情败露？你看陛下现在，每天净往东暖阁跑，他定是还深深恋着那人，公主又与陛下甚亲，难保她哪天不将我们的事说了出去。。。。。。〃
〃莺儿不会的！你不用几次三番来劝我，莺儿是我的女儿，你叫我杀了她。。。。。。我。。。。。。我怎么下得去手！〃
〃只要王后默许，我自会安排。而且莺儿终究是个女孩，就算是养大了，也没有什么用的，娘娘如果失去莺儿，陛下定会补偿于您，这样的话。。。。。。您如果有了王子，那么，不就万事不愁了嘛。。。。。。娘娘，您可不要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联手迫害金鹤心，陛下对他爱意未绝，不说别的，单说那滴血认亲时使障眼法欺瞒陛下，就已经是大罪！更别提我们还派兵去杀金鹤心全家。。。。。。如果公主真的说了。。。。。。娘娘。。。。。。〃
〃你别说了！就。。。。。。就按你的意思办。。。。。。把莺儿。。。。。。〃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王后也声音哽咽。
〃既然王后允许了，老臣这就去办。〃李满城躬身施礼，拉开门来，却见厉忱站在门口。。。。。。
终于明白他被人所害，终于知道他一片丹心。。。。。。然而。。。。。。那个人在哪里呢？却再也找寻不到。。。。。。就算已将那些恶人千刀万剐又能如何？自己和真心爱着的那个人再也回不到当初。。。。。。这一世辜负他太多太多了，从始至终，自己始终在伤害他，就算想要补偿又不知从何说起。。。。。。
从那一年的那一天起，厉忱开始等待和寻找。无数眼线变成他的手和脚，在青龙的土地上疾走，寻找。每到深夜，空洞的疼痛如潮水袭来，他总是摸着空空的身边，想着想着，就会落下泪来。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不是帝王，不是情圣，只是一株离开水的植物，并不是想企求原谅，并不是想贪图幸福，他只是想要补偿。。。。。。
塞上狼烟四起，玄武国君因兄长被害而向朱雀国寻仇。正所谓哀兵必胜，甄松风轻松攻入朱雀，除去朱雀幼主。从此金氏王族尽为阶下之囚，厉忱听了，也有些伤心。是悯亭吧。。。。。。少年时还真真的喜欢过他呢。。。。。。如今却与那甄松语相伴去了，才不到三十岁，昔日旧友已为故人，厉忱难免又伤心了一回。
厉忱一直坚信自己会找回鹤心的，即使一直没有任何音讯。惜暮走了，韩萧每天闷闷不乐，日子过得味同嚼蜡，厉忱拼命地处理国事，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不是不累，而是怕自己闲下来，就会被思念和悔恨逼疯。
甄松风乘胜追击，想要夺回被青龙侵占的故土。厉忱派韩萧守家，御驾亲征。
那一战相当惨烈，青龙士卒奋起反抗，玄武将军血染征袍。厉忱指挥若定，却不防被国师的余党暗算，一箭入肩，好在战马机灵，驮着厉忱落荒而逃。。。。。。
正是青龙与玄武交界，正是那片苦楝海，正是那个冰肌玉骨的男子，正是那段无法消失的传奇。厉忱坠马昏倒在那片丝羽暗香之中，坠地前的最后一个影像是一身白衣的鹤心向他走来。。。。。。
清苦的药香钻进厉忱的鼻孔，随着那药香还有一股温暖熟悉的淡淡体香。厉忱醒了，却不敢睁开眼睛。鹤心。。。。。。是你么？这温凉的手，这淡淡的香，还有这让人安宁的气息。。。。。。悠悠地睁开眼，绝美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厉忱几乎要哭起来。
鹤心，你还好吗？很恨我吧。。。。。。是我不对，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是我。。。。。。
鹤心微笑了一下，厉忱只觉得满屋子都是阳光。
〃你先睡吧，伤口我都帮你包扎好了。〃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如同山间淙淙的小溪。
你原谅我了？不怪我了么？笑得真好看。。。。。。
〃鹤心，看我给你抓了条大鱼！〃惜暮回到家里，一眼看到了厉忱。
惜暮。。。。。。你一直和他在一起么？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厉忱眼里的伤痛落在了惜暮眼中。
惜暮冷笑一声：〃哼哼！〃却没有搭理厉忱，只专心对鹤心道，〃鹤心，晚上你去烧鱼汤给我喝！〃
鹤心笑道：〃馋猫！厉忱也喜欢喝鱼汤呢，你帮我看着心忱，我去收拾。〃
见鹤心出去了，厉忱忍不住好奇道：〃他。。。。。。他说心忱。。。。。。心忱在哪？〃难道我的孩子还活着么？
惜暮冷冷道：〃没有心忱了，心忱不在了。〃
〃那鹤心他。。。。。。〃
〃您没看出来他哪里不对劲么？鹤心这样疯疯傻傻的已经好几年了，他疯了陛下，您以为他认出您来了么？〃
〃疯了？不可能！他明明很好的。。。。。。〃
〃是么，您等着看吧，他口中的厉忱也并不是您。〃
晚饭时，鹤心忙忙乱乱地端上喷香的米饭，青蒜炒鸡蛋，一盘炖鱼肉和一盆鲜香的鱼汤。惜暮坐在桌前，鹤心走到厉忱身边：〃我扶你起来吃点吧。〃见鹤心伸出手来，厉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鹤心一把推开厉忱，惜暮的脸上又显出了凄凉的笑容。
〃鹤心，鹤心啊！我是厉忱啊！〃
〃厉忱。。。。。。〃鹤心求助地看向惜暮，惜暮走过来，扶住鹤心的肩膀：〃来吃饭吧，厉忱已经回来了。〃
〃厉忱在哪？〃
〃厉忱累了，他已经吃饱饭去睡觉了，你也吃吧，吃饱了赶快去休息。〃
〃心忱呢。。。。。。〃鹤心的眼神一片迷离，惜暮将布偶抱过来，小心地交给鹤心，鹤心笑了起来，抱着布偶却不再理厉忱，坐到桌边。
厉忱已经完全呆住了，鹤心真的不正常了，鹤心真的疯了，他已经不再认识自己，而是生活在一个他幻想的世界里。鹤心坐在桌前，大口吃着饭，厉忱却觉得眼睛湿湿的。
〃看见了吧，他现在就是这样的。自从孩子没了，他就一直这样，看着难过吧。。。。。。〃惜暮揉了揉眼睛，〃开始时我也很难过，甚至还想他快点好起来，可现在，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他如果明白了，知道孩子没有了，你也不要他了，他可能都活不了了。厉忱，你放过他吧，他现在已经是废人了，你就留他这口气，让他自生自灭吧。。。。。。〃
〃惜暮！你别说了，你以为我是来追杀他的？我全清楚了，是。。。。。。是有人陷害他，都是我不相信他，都是我。。。。。。〃
〃那你现在可相信他么？哼哼，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想，我这么多年跟他在一起，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吧。〃
〃我要接鹤心回去住。〃
〃随便你吧。我只想他生活得自在点，如果他愿意跟你去，你就带他走吧。〃
每一天可以看着鹤心，虽然他不认识自己，厉忱养好了伤。闲时，厉忱也曾试图让鹤心明白他是谁，但鹤心始终浑浑噩噩，说得多了，他就抱着脑袋喊头疼，厉忱不敢刺激他，更不敢轻薄他。鹤心对他始终像对一个陌生人，但和惜暮关系倒好，如同兄弟一般，惜暮白日出门耕种，鹤心就采药养殖，厉忱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这日，鹤心将苦楝果晒在门前，又呆呆地抱了个娃娃坐下。厉忱鼓起勇气，走到鹤心身边：〃鹤心啊，你可愿意跟我回去住吗？〃
〃厉忱会找不到我的。〃鹤心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光又迷离起来，〃我来这时给厉忱留了信的，我怕他找不到我，就刻在柱子上了。。。。。。你认识厉忱么？他是我的爱人呢。。。。。。〃鹤心微笑起来，厉忱心却一酸。
〃他对我可好了，他很疼我的，这是我们的孩子。。。。。。〃鹤心将怀里的玩偶抱给厉忱看，厉忱感觉自己都快哭出来了，他伸手在那玩偶脸上摸了摸。鹤心开心地笑道：〃我的孩子可爱吧，他叫心忱。他眼睛很大，像我一样，看这小嘴，就像我的厉忱。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和厉忱一起把心忱养大，呵呵。。。。。。〃轻若风声的笑终于将厉忱的泪逼了出来。
〃鹤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对不起没有任何用处，但。。。。。。厉忱真的不如你心中想得那么好的，我轻信谗言，只因为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我太在意你，所以无法容忍你的欺骗和背叛，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却不是在为我的行为找借口的，跟我回家吧鹤心，让我好好疼你，心忱虽然没有了，但你还有我，我会对你好的，再也。。。。。。再也不伤害你。。。。。。〃
鹤心却仿佛根本没听见一样，喃喃地说：〃厉忱和心忱是我的命啊，将来我心忱长大了，我教他读书写字，还教他练武功。心忱很聪明的，可是。。。。。。可是他也很坏，还会气我，我告诉你哦，我不是真的生气，他小小地气我一下，我就装生气，他就像个猴似的围着我哄着我，那小嘴像抹了蜜糖一样的，可爱极了。孩子可好了。。。。。。像我的厉忱。。。。。。厉忱气我了，我并不会真的生气，但我也装生气，他也会围着我哄着我，像个大猴，哈哈。。。。。。〃看他自己说着就笑起来，疯傻的样子让人心疼，厉忱伸手将鹤心抱在了怀里。
〃鹤心。。。。。。你。。。。。。你可疼死我了！宝贝，跟我回去吧，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可能是熟悉的怀抱让鹤心安心，他竟没有挣扎，乖乖地让厉忱抱着，厉忱再也难忍心中的思念，对着鹤心兀自絮叨的小嘴吻了过来。鹤心瞪大了眼睛，厉忱刚要撬开他唇齿好好亲热一下，鹤心却忽然惨叫一声，推开厉忱：〃别碰我！别碰我。。。。。。你们。。。。。。你们这些坏人。。。。。。厉忱救我。。。。。。厉忱。。。。。。不要不喜欢我了。。。。。。啊。。。。。。〃鹤心忽然丢下布偶，猛地抱住自己的头，厉忱吓坏了，他赶忙扑过去抱住鹤心，鹤心的眼睛已经翻了上去，厉忱呆呆地抱着鹤心，只觉得万分愧悔，自己深爱的人已经成了这么一副样子，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鹤心！〃晚归的惜暮见到厉忱抱着已经昏迷的鹤心，他过来推开厉忱，抱起鹤心进了屋。厉忱赶忙跟进来，见惜暮将鹤心平放在床上，伸手抚着鹤心心窝，好久，鹤心才缓过来。一双大眼睛痴痴呆呆的，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陛下，你放过他吧。你伤也好了，走吧。让他留在这自生自灭，真的，看他这样，又能活得了多久，也许不用你这样刺激折磨，他不久也就去了。。。。。。〃
惜暮的每一个字都像扎在厉忱心窝上，厉忱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良久，他才说：〃惜暮，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没有想刺激他的，我带他回去，找太医帮他医治，没准还能好些的！〃
这时，鹤心轻轻开口：〃厉忱。。。。。。〃
惜暮回过头来：〃厉忱，我真的很想告诉你一句话：他的事不用你操心。但。。。。。。但这许多年，他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唉。。。。。。也许只有跟着你，他才有一丝希望吧，算了，你带他去吧，他这一辈子已经够苦了，只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不要再不相信他，如果你什么时候厌倦了，就告诉我，我带他走。。。。。。即使。。。。。。即使只能这样看着他，我也就满足了。。。。。。〃
〃惜暮，我们一起回去。〃
惜暮凉凉地笑了一下：〃我不想走了，我已经爱上了这里，只有这，是属于我和鹤心的。回到青龙城，我就找不到回忆了。这一辈子，我守着这些回忆，够了。〃
想到往事，厉忱一阵唏嘘。
自从带鹤心回来，也有好一段时间了。鹤心也看了些医生，药石针灸都没有效果，太医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只好生让他养着，多多休息，调理饮食。
鹤心和别人都不说话，惟独喜欢莺儿。莺儿这孩子聪明早熟，自母亲去后，她变得孤僻难近，直到她看到鹤心。她依然称呼鹤心神仙叔叔，没事就去陪鹤心说话，厉忱听不懂他们俩在讲什么，只知道鹤心和莺儿在一起就格外开心。
这日，是小樘的忌辰，得知小樘被王后所害后，厉忱为她设了个衣冠冢。同是爱着鹤心的，厉忱只觉得自己谁都对不起。一路朝锦绣莲池走着，厉忱发现这一路的野花都已经开好了。又是一年春来到，鹤心，你还不清醒吗？
〃陛下，韩萧大人求见。〃侍卫报道。厉忱让侍卫转告韩萧，说到锦绣池一见。
不一会儿功夫，韩萧来了，他身边还带着个孩子，厉忱一见那孩子几乎要屏住了呼吸，这孩子。。。。。。生得好象鹤心。。。。。。那清丽眉眼，坚毅的下巴却有点像自己。。。。。。
〃陛下，他就是心忱，这是澄澈用命换回来的孩子。〃提到澄澈，韩萧的声音有些颤抖。
〃心忱，这是陛下，是你阿爸。。。。。。〃
〃他不是我阿爸，我阿爸叫金鹤心！〃孩子清脆的声音飘了好远。
厉忱的走上前，拉住孩子的手：〃我叫厉忱，没听你阿爸提起过么？〃
〃厉忱？啊！阿爸经常说的，你。。。。。。你是我娘！〃韩萧和厉忱俱是一愣，厉忱心头浮过一阵酸楚：〃对，孩子，我是你娘。想你阿爸了么？娘带你去看看他。〃
鹤心正抱着个布偶发呆，莺儿坐在鹤心旁边，手里也抱着个布偶。厉忱领了心忱过去，他心里充满了希望，心忱是最后一剂治好鹤心的灵药！
〃鹤心啊，你看谁来了？我们的心忱，我和你的孩子。。。。。。〃
鹤心看也不看心忱，依然紧紧地搂着娃娃。
〃阿爸！〃心忱扑过去，跪在鹤心脚下，〃阿爸，想死我了，阿爸你看看我，我是心忱啊！〃
莺儿看了看心忱，小脸一沉。鹤心低下头，看了心忱两眼，又紧紧地抱住那娃娃：〃你们别吵，我的心忱睡着了。。。。。。不要把他吵醒。。。。。。〃
心忱看鹤心只抱个布偶发呆，根本不理他，他哭着一把夺过布偶扔在地上：〃阿爸！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