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 by 绝小娃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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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有求生意识的，虽然他自己可能已经绝望，但他潜意识还在努力生存，也许还有好转的希望。熬过今夜子时，他应该就性命无忧了。〃
正说着，鹤心咳了一声，醒了过来。
松语坐到床边，轻声问：〃觉得怎么样？〃
〃疼。。。。。。〃鹤心的意识仿佛还没有完全恢复，口中竟喃喃着，〃厉忱。。。。。。〃
松语皱起眉头，凑过去握住了鹤心的手。鹤心却忽然甩开松语，含糊不清地叫着：〃走开！别碰我。。。。。。别。。。。。。〃松语一愣，心头竟是一疼，他将鹤心抱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声道：〃别怕，没事了。。。。。。〃
鹤心似乎明白过来，呆呆地坐在那里。松语回头吩咐人去拿些吃的，还特别关照鹤心的嘴巴受伤了，要弄点软的淡的。
不一会儿一碗香油水蒸蛋就端了上来，松语特意看了看，发现旁边还有一小碗粥，是将蔬菜打成细细的汁，跟上好的香米小肉糜一起炖得烂烂的，松语亲自尝了尝，发现味道不错，满意地点点头，军医擦了擦汗，王子特意关照的饮食，这人是他的上宾么？如果是上宾，又怎么会搞成这样？松语却没心思理他，只劝鹤心多少吃一些。
鹤心看看碗里的饭，又看了看松语，伸手去接碗，松语却说：〃你歇着吧，我来喂你。〃说着，已经舀了一勺，吹了吹气，又用唇试了试凉热，发现温温的正好了，才将勺子小心地喂到鹤心口中。
鹤心吞了那蛋，眉头一皱，想是又碰到了伤口，痛到了。松语关心地问：〃很疼么？〃鹤心摇了摇头。这样吃了几口，看得出鹤心很痛苦，但却仿佛在尽力地吞咽，几次，鹤心都好象想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终于，鹤心摇了摇头，表示他不吃了，松语刚想起身，让他休息一下，鹤心却抓住了松语的衣袖：〃有人。。。。。。来接我吗？〃松语听了两遍才听明白他的话，他在鹤心的手上拍了拍，柔声道：〃你睡会儿吧，现在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离开，如果你好些了，我一定送你走。〃
〃你是说。。。。。。没有人来接我？〃鹤心的手无力地滑了下去。。。。。。
〃你不要多想，我答应了放你走的，你身子允许了，我自然让你离开。我还有事，等晚上我歇下来，再来看你，希望你那会儿能好些。〃
看着松语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记忆里，鹤心的眼睛失去了焦距，他喃喃自语道：〃厉忱。。。。。。没来。。。。。。〃
傍晚时分，松语正在帐中与几个军士议事，忽然一个兵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王子！禀报王子，那个贱奴好象不行了，军医让我来请您。。。。。。〃
〃什么？！〃未等兵丁说完，松语起身朝鹤心的帐中奔去。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能挺过去的吗？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松语看着鹤心垂危面容，怒视着军医。
〃王子息怒，他的情况很奇怪。他体内本来有一股很强烈的求生欲望，但现在。。。。。。现在他似乎一心求死，所以才会一点生机也没有了。下官也非常奇怪，他怎么会忽然失去了生望。。。。。。〃
〃哦？〃松语俯身去看，鹤心脸色已经灰败，虽然不说命在顷刻，但总也就一两天了。
〃喂。。。。。。你。。。。。。你醒醒。。。。。。〃松语此时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鹤心的名字。
呼唤了几声，鹤心勉强睁开眼睛，但这一次，他没有叫厉忱的名字，而是空洞地看着松语，眼睛里的那点倔强已经消磨殆尽。
〃你。。。。。。想回青龙城吗？我送你回去。〃明显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松语的声音有些微颤抖。
鹤心似乎想了想，考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松语备下车马，软软地垫了好几层，但移动鹤心的时候，鹤心还是痛得直吸气。松语吩咐军士一定要将鹤心交给青龙国的人才能回来复命，几个军士齐声答应。
车子将行，松语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冲到鹤心车前，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金鹤心。。。。。。〃
〃鹤心？〃松语只觉得这个名字竟是从哪里听说过的。顾不得其它，松语抓住鹤心的手：〃鹤心，你听好了，麻烦你回去转告悯亭，我会再去找他的！〃鹤心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看着车马远行，松语忽然想起，原来。。。。。。是他。。。。。。低叹了一声，松语心中暗道：只盼这一丝托付能让你撑到。。。。。。见到你想见到的人为止。
鸡栖于埘，君子勿劳。酉时，厉忱只因心思烦乱，想去悯亭那里坐坐，也顺便将两人的疙瘩解释解释。但到了悯亭宫里，却见悯亭匆匆地从外面回来。
〃你去哪了？〃厉忱的声音甚为温柔。
〃鹤心回来了。〃悯亭淡淡一句让厉忱呼吸一窒。
〃什么？〃
〃我是说鹤心回来了。你想不想去看看他呢？〃
〃他。。。。。。他还好么？〃厉忱只觉得一种恐惧攫住了他的心，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徘徊。
〃他啊。。。。。。不好，不过他好不好着实与陛下没有任何干系吧。〃悯亭依旧恬淡，但尾音已经发颤了。
〃悯亭，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
〃也许还有一口气吧。惜暮在小暖阁照顾他呢。〃虽然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但想到鹤心的惨状和他含着鲜血还要偷偷告诉自己松语在等自己的消息时，悯亭却怎么也克制不住心痛。
〃陛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要回去拿那个白虎进贡的软枕给鹤心，他。。。。。。他身子很疼，我想。。。。。。我想让他走得舒服一点。〃悯亭说完，从厉忱身边擦过，转身进屋，拿了厉忱给他的一个天鹅羽毛填的靠枕，对厉忱行了个礼，匆匆去了。
厉忱呆立在原地，好半天都无法理解悯亭话语的意思。鹤心。。。。。。鹤心不好是什么意思？鹤心很疼。。。。。。他挨打了吗？他。。。。。。他也许还有一口气。。。。。。等等，他是说。。。。。。悯亭他是说鹤心。。。。。。要死了吗？
厉忱激灵一下，才从懵懂中醒来，他顾不得吩咐他人，一路朝小暖阁奔去。
〃陛下来了？〃惜暮的眼睛里不知道是些什么样的情绪，他的嘴角还带着一抹奇怪的微笑，眼睛却红得要滴出血来。
〃惜暮，鹤心他。。。。。。〃
〃你去看看他吧。〃惜暮说着走出了门。厉忱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不在这守着了？顾不得多想，厉忱进了门，却见悯亭呆呆地坐在鹤心床前，怀里还抱着那个天鹅羽毛的枕头。
〃悯亭。。。。。。〃厉忱叫了悯亭一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喉咙被哽住了，因为他一眼看到了床上的那个人。
鹤心安静地躺着，面色苍白，神色中却没有一丝苦楚，口边有干结的一点血渍，脸上还有几块淤伤。这时，惜暮端了一盆水进来，静静地搅了个毛巾，轻轻地帮鹤心擦着嘴边的血。
〃陛下，您上哪去了啊。〃惜暮的声音平静冰冷得能滴出水来，〃您一个人闷了吧，到处走了走是吧，鹤心有话跟您说呢。他说您答应了好好照顾他的父母，您一定不会食言的吧。还有。。。。。。鹤心还想着要见见您呢。。。。。。〃细细地擦掉鹤心脸上的血，又开始帮他擦手。
〃鹤心一直在想您，一直在念叨您，他以为您会去接他呢。结果。。。。。。陛下，您如果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他呢，他怪傻的一个人，只是个贱奴而已，真的不值得您骗他呢。〃惜暮开始解鹤心的扣子，一片雪白胸肌就要露出来，厉忱心头一动，他几乎是冲过来，抓住了惜暮的手：〃沉惜暮，你在干什么！〃
〃陛下啊，一个小小的贱奴，您还是不要操心了。他的后事，自有我和悯亭王子操持，他原也不值得您费心思的。〃
〃什么。。。。。。什么后事！〃厉忱狠狠扔开惜暮的手，几乎是扑到鹤心面前，在鹤心脸上拍打着，〃金鹤心，起来！起来啊！〃
〃陛下，鹤心已经去了，你就让他安心地走吧。〃眼泪终于从眼睛里滚落出来，惜暮轻轻按住了胸口。
〃沉惜暮，你给我闭嘴！你说的。。。。。。一点也不好笑！金鹤心！起来，再不起来，我就治你欺君之罪！〃
见厉忱这样，悯亭也落下泪来。厉忱也会有点难过吗？鹤心如果知道厉忱会为他的死而难过，也许还会撑着舍不得走吧。
〃陛下，我想带鹤心回将军府，你如果不愿意操心他的事，那就由我送他最后一程吧。〃惜暮凑过来，想要抱鹤心的遗体。
厉忱只觉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他将惜暮推出去好远，瞪着猩红双眼道：〃这个人纵是死了，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见惜暮的眼睛已经瞪了起来，悯亭急忙拦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把他的后事办了。〃
〃后事。。。。。。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厉忱急起来，将悯亭也推了一把。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从小到大，厉忱从没动过自己一指头的，悯亭眉头一皱，鹤心啊，他对你的在意也许并不如你理解的那样少。。。。。。只可惜。。。。。。
〃陛下！他不会死。。。。。。是啊，没有您的兴国大计，他是不会死的！纵是现在为国尽了忠，也不过是小小的一个贱奴，好歹给他家几两银子，也就完了。但这个人在我心里不一样，我这个人没出息啊，从小就觉得鹤心好，我拿这个贱奴当朋友呢。。。。。。所以。。。。。。惜暮请陛下恩准我带他回家安葬！〃虽然说是请求，但惜暮的声音已经高起来，他直直地跪在厉忱面前。悯亭心生愧疚，从头到尾，鹤心只是为了他才落到这步田地的。活着的时候谁也不拿他当好的，如今人不在了，一具遗体倒成了宝贝一样，还有人争着葬呢。。。。。。不愿看惜暮和厉忱为这件事翻脸，悯亭起身道：〃惜暮。。。。。。你冷静些，你也知道鹤心最后的遗愿，你让他跟陛下单独呆一会儿吧。〃惜暮咬住了嘴唇，但却不再挣扎，任由悯亭将他拉了出去。鹤心一直在厉忱怀中，如果他还有生命，那么他一定会受宠若惊的。但现在，他已经不会有任何感觉了。厉忱却舍不得将他放下，只是轻轻地揭开了他的衣服。。。。。。
受侵害的所有痕迹都清晰地留在遗体上，厉忱的浓黑眉毛紧紧地搅了起来。〃鹤心。。。。。。对不起。。。。。。〃细细地抚上那些伤痕，却不敢有丝毫用力，仿佛鹤心还会痛一样。厉忱的泪不停地落在鹤心的伤口上，怎么也止不住。
〃鹤心。。。。。。为什么不等我。。。。。。我。。。。。。我马上就要去接你了。。。。。。如果你再等我一会儿。。。。。。我。。。。。。我们就可以说说话。。。。。。你不是有话要说的么。。。。。。〃厉忱低低地倾诉着，那是鹤心在时他从来不愿说的。如今，他终于肯表达，而那个人却再也听不见了。。。。。。
抱了一会儿，厉忱站起来，捞起惜暮留下的毛巾，继续慢慢地帮鹤心擦身。点滴抚过细致却伤痕累累的肌肤，厉忱的心像被揪住一样疼。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俯下身去鹤心的颈间闻了闻。。。。。。幽香已经散尽，但衣领被角还有淡淡余味。厉忱终于抱住鹤心，在他僵死的唇上吻了下去。。。。。。
清秋深院，梧桐寂寞。
缕缕秋风吹不散的，是萦绕心头的疼痛。厉忱只是静静抱着怀里的人，心口阵阵难以抑制的抽痛让他伸手向心窝抚去。终于明白惜暮的感受了，如果心里真的有一个人，他走了，自己是会疼的。如果可以早一点明白。。。。。。该有多好。
怀里的人冰冷着，长睫紧闭，早已没有了一丝生机，但自己却不想就这样放下他，只想抱着，温暖着，即使知道他不会再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悯亭走了进来：〃陛下，人死不能复生，请陛下节哀，还是着手准备他的后事才是正理。〃
〃哦。。。。。。〃厉忱任由泪珠滚落到床上，还是没有舍得把鹤心放开，只是轻声道，〃让我再陪他呆会儿，一会儿就好。。。。。。我只知道他想赖着我来着，谁知道，我也这么想赖着他一会儿呢。。。。。。〃
悯亭的眼睛湿润了。他轻叹一声，低语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厉忱仿佛没听见般，依然将鹤心抱在怀里焐着。
〃启禀陛下，韩公子求见！〃厉忱本想吩咐不见，但这时，一个花瓣般美丽的男子已经径自走了进来。
〃澄澈！怎么这么没规矩，你。。。。。。〃韩萧本来还在絮叨，但见厉忱已经回头来看他，急忙躬身请安。
〃平身吧。〃厉忱有气无力地说。
〃我道这青龙王是何等英雄人物，如今一见，不过如此！〃那俊美男子却不跪不拜，出口不逊。
厉忱皱眉道：〃你是韩萧的朋友吧，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若是往日，我定不饶你。〃
〃呀，我很怕啊！看来你对付人着实是有一套呢，怎么？也想把我送到敌营去给人活活糟蹋死？〃
这句话一出，厉忱身子一振，扭头道：〃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你也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那人死了，我看倒正合你的意思了。〃
这时，惜暮和悯亭也冲了进来，惜暮上前一把抓住澄澈的手：〃您真的是神医吗？如果您能救活鹤心，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美男子微笑一下，对厉忱道：〃唉，只怕有人并不愿意救他呢。〃
〃你。。。。。。你能救他？〃厉忱急忙站起身，纵是如此着急，也没忘先将鹤心身子稳稳地放在床上。
澄澈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救，就算是神仙，你总要让我看看他的状况吧。〃厉忱急忙让开，澄澈走过去，伸出两根白皙长指，挑起鹤心的下巴。厉忱眼珠都不敢错，想问又不敢出言打扰，直让他托着看了良久，那澄澈神医方才点了点头。
〃神医！您可有救他的法子了？〃见他点头，厉忱心头大喜。
〃啊？什么法子啊。。。。。。那我倒是没想的。。。。。。只是这个人。。。。。。〃
〃只是什么？〃
〃只是这人长得不错啊，很有几分姿色的，只比我差一丁点了，这么年轻就死得这么惨，可惜了。〃
厉忱只想一拳揍上去，强压下这股冲动，他只是握了握拳头。
〃韩萧啊，我很累了，我们回去吧。〃澄澈说着走到韩萧面前，微笑一下，就向外走去。
〃神医留步！〃惜暮迎上去，竟一下跪在了澄澈眼前，〃神医，无论什么法子，只要您说出来，我就去办，求您救活他！求求您了！〃
澄澈伸手将惜暮搀扶起来：〃要说救他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我不高兴救他，谁愿意救他，我可以把这主意告诉他。〃说着拿眼角扫了扫厉忱，继续道，〃要救他，只要阳刚气、英雄血、处子精和顺心神四样东西即可。只要给了他气血精神，这人自然救得回来。〃
〃请神医赐教！〃惜暮恳切道。
〃我这有颗丹药，只须一男子将这药送入他口内，连同一口阳刚之气送回他体内，他自然能复生。然后用那人之血滴入他脐内，他的血脉就可恢复流通。然后。。。。。。就是与处男合欢，他的精力自然恢复，再有。。。。。。就是。。。。。。就是要顺他心意陪伴他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和没受伤时一样的健康。只是。。。。。。不知道有谁愿意为他如此奉献。〃
〃神医！你说的这些，我都符合，我愿意为他做一切，我。。。。。。我可以。。。。。。〃惜暮似是想到了什么处男之类的话题，脸蓦地红了。
澄澈轻笑了一下：〃好啊，既然想救他，将来就不要再对不起他。否则，大可不必浪费我这粒仙丹了。〃
惜暮刚要站起来接，只听厉忱说道：〃惜暮，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他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哦？陛下也有兴趣救他么？〃澄澈的声音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