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 by 绝小娃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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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舒服呢，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让我看看。〃澄澈说着伸手搭上了鹤心的手腕，沉吟了片刻，澄澈的眉头皱了起来，〃鹤心啊，发烧多久了？〃
〃从你们走了就一直这样，低低地烧着。〃
〃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澄澈的表情少见的严肃。
〃什么？我生了什么重病了么？〃
〃那倒没有。只是。。。。。。你千万不要害怕。。。。。。你。。。。。。你怀孕了。〃
〃什么？！〃鹤心一下坐了起来，他甩开澄澈的手，〃澄澈公子，你可别跟鹤心开这样的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这么大的神医，怎么会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这孩子已经快一个月了，鹤心啊，你身赋异秉，怀孕。。。。。。也并不是不能的。〃
〃我。。。。。。我不相信。。。。。。我不会的！〃鹤心朝床里缩去，他伸手捂住耳朵，不听澄澈的胡说，〃你以后也不要来看我了！〃
〃金鹤心，我没有骗你，你自己想想你这段时间的反应，心里也该明白了。〃澄澈将鹤心拉回来，让他面对现实。
〃你。。。。。。你告诉我这样的事，你让我怎么生活？我怎么面对阿爸阿妈？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你让我怎么活着？难道要我挺着大肚子像个妖怪一样生活吗？我不要！〃鹤心伸手捶打着肚子，仿佛想把那小小的胎儿打下来一般。
〃鹤心！〃澄澈按住鹤心的手，〃鹤心，男身受孕，医书上也是有的。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小孩，我可以给你药帮你打掉他，要不要打全听你的。〃
〃真的？真的吗？求求你，快点帮我打掉他吧！求求你了！〃鹤心跪在床上朝澄澈磕起头来，〃我不要当妖怪！我不要！〃
〃鹤心。。。。。。鹤心不是妖怪，鹤心是神喜欢的小孩，所以才会让你可以受孕，这是上天给你的礼物，不要怕！一切有我，我一定帮你度过难关。〃
鹤心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澄澈的话不啻为迎头一棒，什么神喜欢的小孩，如果上苍真正垂怜，又怎么会让他受尽苦楚。。。。。。
见鹤心这样痛苦，澄澈咬了咬唇道：〃鹤心啊，你也别想太多，我这就回去拿药，然后回来帮你打掉小孩。〃
望着鹤心期待的眼神，澄澈心中暗道：〃鹤心，对不起。。。。。。〃
离开山乡，澄澈走到一处无人之所，他从怀中掏出信香，向南祝道：〃弟子澄澈望仙师显出真身。。。。。。〃
草草地吃了口饭，鹤心凄惶地回到自己的小屋。厉忱走了，自己又变成了这样，泪无声地划过光洁的脸庞，又凉又咸。
〃鹤心！〃一声低唤几乎让鹤心跳起来，厉忱！是厉忱的声音啊！鹤心在黑暗中找着声音的来源：〃厉忱。。。。。。〃
〃我在这！〃一个温暖的怀抱，让鹤心一阵眩晕。就是这个人，就是这种熟悉又清新的男子气息，是他温暖柔软的嘴唇，是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鹤心沉浸在那个香甜的吻里，努力地伸出小小的舌头去和那个人的舌纠结在一起。
〃想死我了。。。。。。鹤心。。。。。。太想你了。。。。。。〃厉忱揽着鹤心躺到床上，并没有像往日般急着宽衣解带，而是拥抱着，细细地吻着鹤心的眉眼。
〃记得我说过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吗？我。。。。。。我又怎么能再次失去你呢？离开你的每一天，我都像睡在油锅里，没有你。。。。。。我。。。。。。我根本睡不着。。。。。。〃
〃我也是。。。。。。〃
〃鹤心，跟我回宫吧，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就算没有小孩子，就算要对不起全世界，我也不能离开你！〃
黑暗中，鹤心的全身涌过一阵暖流，如果。。。。。。如果他真的这么爱自己，那么就算。。。。。。是不是也没有关系。。。。。。是不是也是值得的。。。。。。
〃鹤心啊。。。。。。鹤。。。。。。〃端着蜡烛和一碗蛋花的金妈妈推开门，却一眼看见鹤心跟厉忱拥抱着倒在床上，啪的一声，盛着蛋花的碗落在了地上。
〃你。。。。。。你。。。。。。〃
〃阿妈！〃鹤心推开厉忱，扑向阿妈，金妈妈已经手扶胸口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听见声音不对，老金和几个女儿也干吗跑了进来，见到屋子里的厉忱，他们什么都明白了。
〃老婆子！老婆子！〃叫了两声，却见金妈妈的眼睛越发翻了上去。老金恼怒地抓起鹤心，狠狠一掌扇在鹤心脸上：〃不要脸的东西！你。。。。。。你是诚心要气死我们啊！你是诚心要我们家绝后啊！〃
〃阿爸，是我的错，现在救阿妈要紧。。。。。。〃
〃你滚开！你。。。。。。你要是还知道心疼你阿妈，就不会干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老金，是我来找鹤心的，你不要为难他！〃厉忱高声道。
〃厉忱你别。。。。。。〃鹤心想拦住厉忱，但厉忱却已经抢先说完了话。
老金愣愣地看了看厉忱，又看了看鹤心，点点头道：〃好。。。。。。好。。。。。。金鹤心，现在你厉害了，你以为你是娘娘了吗？连王都为你说话！哼。。。。。。我们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大神仙。。。。。。你走！你给我走！只当我。。。。。。只当我没有把你捡回来！〃
〃阿爸。。。。。。阿爸是我的错，你别不要我了！〃
〃哼。。。。。。金鹤心，你本来也不是我老金的种！当年只看你是个带把的，以为捡你回来可以为我家延续香火来着。。。。。。如今你这样。。。。。。我。。。。。。是我金家没有儿子命，生了八个捡了一个，最后还是一场空！你快滚！我们虽然是庄户人家，可门庭干净，你不要脏了我的院子！〃
〃阿爸！你。。。。。。你说的不是真的，阿爸，你别不要我，快点救阿妈。。。。。。〃
跑出去请大夫的姐姐已经请了先生回来，先生和几个姐姐手忙脚乱地将阿妈抬走了。鹤心刚要跟出去，阿爸冷冷地拦住他：〃你不要以为我说的是气话，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我从树林子里捡回来的野种，以后我金家跟你金鹤心没有任何干系了，一切由你，再没人会管你分毫。大王，如果您觉得我是对您不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以后金鹤心发达了，我金家也不会羡慕，他若日后得罪了您，也与我金家没半分牵扯，我们家与他再不往来，只当我花二十年喂了头狼！〃说罢，丢下鹤心扭头走了。
厉忱虽然位高权重，但清官难断家务事，本来就觉得理亏的他也不好插嘴，此刻见只剩了个呆呆的鹤心，他才走上去，将鹤心揽在怀里：〃鹤心。。。。。。〃
〃鹤心。。。。。。没有家了。。。。。。〃声声低泣仿佛在凌迟厉忱的心，他收紧手臂道：〃鹤心，你还有我啊，我不会不要你的，跟我回去吧，好吗？〃
鹤心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低低地念叨着：〃没有家了。。。。。。阿爸不要鹤心了。。。。。。〃
转天，鹤心烧得厉害起来。厉忱说带他回宫，可他明白过来，却不肯走，跑到阿妈的房门口去跪着，跟他感情最好的小姐姐秀英心疼得直掉眼泪，偷偷跟他说阿妈没事了，叫他放心。鹤心这样跪了很久，见并没有人给他开门，厉忱怕他身体吃不消，就叫他赶快上车走人。鹤心无奈，朝着门磕了三个头，谢过父母养育大恩，才跟厉忱上了车。
散了朝，厉忱就只想着去看鹤心，前线和玄武交战失利都没让他太放在心上。
〃他好些了没有？〃进了门就冒出这么一句，几位太医都疑疑惑惑地望着鹤心，却没有人敢搭茬。
〃恕臣愚笨，实在是。。。。。。〃
〃国家用那么多俸禄养你们干吗？没用的东西！〃厉忱挥手让这些太医都退下，来到鹤心床边，〃鹤心啊，感觉怎么样？〃
〃厉忱。。。。。。我。。。。。。我想见澄澈公子。。。。。。〃
〃韩萧说澄澈去采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傻瓜，不许乱说，你只是有点发烧，心情不好而已，你还要做我老婆，给我生一堆小孩呢！〃
〃什么？小孩！〃鹤心惊呼失色。厉忱知道了吗？怎么办啊。。。。。。
〃对不起。。。。。。对不起鹤心，我不应该跟你开这样的玩笑。。。。。。虽然。。。。。。虽然我很喜欢小孩子，但如果跟你在一起，我们没有小孩子也可以的啊，我。。。。。。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的。。。。。。〃
〃厉忱，你真的很想要小孩子吗？〃鹤心看向厉忱的眼睛。
〃其实我做梦都想跟你有个小孩子呢，眼睛像你，大大的，个子像我，高高的。。。。。。但。。。。。。但没有关系的，我知道这不可能，如果不是你生的孩子，那对我也没有意义的，你可千万别多想。。。。。。〃
〃我。。。。。。我累了，想睡一会儿。〃鹤心的心里乱极了，本来想打掉这个小孩，但厉忱的话让他心里很矛盾，如果留下这个孩子，厉忱会不会开心。。。。。。他。。。。。。
朦胧中，鹤心进入了梦乡。
仿佛有旌旗鼓动，仿佛有清风穿枝，一个男子痛倒在地，化为一缕烟尘。依稀中，那抹淡淡的幽香和那双一模一样的水般明眸，让鹤心一下惊醒。
〃鹤心。〃是澄澈的声音。
〃澄澈。。。。。。公子。。。。。。〃澄澈端了杯水来，喂鹤心喝下。
〃打胎的药我已经拿到了，堕掉他，以后你也不会再有这般孽债，你也可以轻松地生活了。只是。。。。。。你怎么又跟他回宫来了？〃
〃什么？你是说。。。。。。堕掉他我以后不会再有了？〃
〃是啊，男身承孕，逆天而行，会将母体消耗干净的，所以也只会有这么一次的，打掉就没事了。〃
〃我。。。。。。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什么？不行！这个孩子不能留的！〃
〃为什么？〃
〃你。。。。。。你怎么这么固执！〃
〃这是我的孩子，我想留下他。〃
〃可是。。。。。。鹤心，你知道你的身世吗？你知道这个孩子会给你带来什么吗？放弃他吧鹤心，朋友一场，我也只能送你这句话。。。。。。〃
〃什么身世？告诉我，我要知道。〃
〃看来是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澄澈叹了一声，开口讲了一个哀伤的故事。
从前，在玄武和青龙边界，有一片苦楝海。有一只香獐朝饮白露夜食楝叶，修炼成精，他时常幻化成人形去听讲经书，所以心中有很多想法。虽然每一次听经都要在午夜回林，但他依然经常去受教。玄武王热衷狩猎，一天，这香獐因为贪恋听经回来晚了，未入楝林就恢复了獐身，正被晚归的皇上看到，因刚娶娇妻，他很想将这漂亮的獐子送给妻子做礼物，又怕射坏獐皮，所以，一箭射中香獐的前足。香獐负痛前行，跑入楝林深处，玄武王因心急回去陪伴妻子，也并未追赶，只是遗憾而去。香獐不支倒地，一位异国书生携妻带子路过苦楝林，书生心地良善，将那香獐救起，还将婴儿所食的乳品喂给那獐子。香獐心怀感激，顿首而去。
后来，獐子知恩图报，就幻化成一个俊美书生模样，常常去找那异国书生捉棋论诗。有道是佳丽三千终不如知己一见，二人很快便成莫逆之交。
书生年轻英俊，獐子对书生竟日久生情，产生了一些绮念。谁料那书生却对发妻情深似海，对獐子礼让有加，却无半分逾越。越是如此，这孽障的心里就越是敬爱那书生，总想一亲清泽，日久竟相思成疾，生起病来。
机会终于来了，书生的妻子老父生病，要回家探望。但獐子也在病中，书生终无法割舍挚友，于是就叫妻弟护送妻子回乡，两日后，再由他接回。
谁料，那孽障色心大起，竟在书生酒中下药，与书生有了一夜欢好，就在那夜，书生的妻子老父病无大碍，那女子挂念丈夫，一定要连夜回来。行至苦清桥，因夜黑路窄，这一行三人竟翻到桥下，妻弟与那女子尽数命绝，那女人身故之时，将怀中孩儿高高托起，那婴儿才得了一线生机。。。。。。
书生醒来后，才知道已铸成大错，与那孽障割袍断义，及至到了家中，才知已遭逢大难，这劫数竟是上天对他违背人伦的惩罚。。。。。。
本来悲剧到这里应该告一段落，谁料那孽障竟在这一夜珠胎暗结。。。。。。
常为他讲经的道长本有意度化他为仙，谁知他自毁修行，造下冤孽，道长本该前来拿他，但谁知天下刀兵四起，青龙新王搅起翻天血水，竟是要臣服四海。道长救苍生于水火暂且不暇，哪有时间去理会那孽障，那獐子竟捱过万般孕育之苦，将孩子养成了形。青龙终于收服白虎，要到朱雀降书，将玄武国打得七零八落，连人家怀孕的王妃都投入监狱，四海平定之后，道长才猛然想起那獐子。
在苦楝海中，道长终于找到了獐子，但那獐子产下一子后就化为灰烬。道长想留下这孩子一条性命，又恐他大后化为妖孽，所以。。。。。。所以定下廿年之约。。。。。。二十年后，如果这男孩与那孽障一样媚惑男子生出事端。。。。。。那他。。。。。。
听澄澈将到这里，鹤心已经完全被那故事吸引了，他喃喃地说：〃真可怜，那獐子真可怜。。。。。。他只是。。。。。。只是爱那个书生啊。。。。。。〃
〃鹤心，那个獐子就是你的生父。〃
泪水落在床上，鹤心放任自己哭了起来。。。。。。早就猜到自己如此身赋异秉，总会有什么不同的吧，但。。。。。。这样的结局却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的。
〃澄澈公子，你是说。。。。。。只要我和厉忱在一起，我就算是媚惑男人了么？那个仙长就会把我收了回去么？〃
〃那位仙长正是恩师，他只让我来帮帮你，我也不知道其中原委。前些日我帮你捡条命回来，只是回复师命。见你身怀有孕，我急忙向师父求教，师父才跟我讲了这些。鹤心，你不能和厉忱在一起了，如果你一定要跟他在一起，那么。。。。。。那么等你二十岁时，我师父是一定要收你走的！〃
〃二十岁。。。。。。还有一年多。。。。。。〃鹤心默默盘算着。
见鹤心不语，澄澈急道：〃现在，你打掉孩子，回金家就可以平安生活一辈子，不要和厉忱在一起了，好吗？〃
鹤心深吸了一口气，叹了一声：〃公子啊，如果不和他在一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既然我已经决定跟他在一起，那这个孩子我就一定要生下来。。。。。。将来我不在了，他会想我的，想我的时候就可以看看孩子，那样，他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厉忱他很喜欢孩子的，他说他很想和我生个小孩，有我这样的大眼睛，和他那样的好身材。。。。。。求你了公子，让我生下他吧！〃鹤心说到情动，抓住了澄澈的手。澄澈为难地看了看鹤心，终于决心道：〃既然这样，你的路还是你自己走吧，只希望将来厉忱不辜负你的一片心就好。〃写下一张养身补气血的方子，澄澈还吩咐鹤心要多吃好的，这样孩子将来才能结实。还有这段时间要厉忱多加节制，省得动了胎气，鹤心急忙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但澄澈才走出门，鹤心就扑倒在床上：〃阿爸。。。。。。阿爸。。。。。。你真可怜，如果你还活着，会不会很爱鹤心呢。。。。。。你一定很爱鹤心的，就像我的小孩，我现在已经有点爱他了，你和我一起生活了十个月，一定。。。。。。一定很爱我的。。。。。。你一定不想抛下我。。。。。。是吧。。。。。。〃
澄澈听着鹤心的哭诉，眼睛里也蓄了泪水，他自语道：〃鹤心，鹤心啊，我还没有告诉你，你的另一位父亲是谁。。。。。。〃
鹤心本来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厉忱，又怕他问来问去，想了想，还是等自己整理清思绪再说。厉忱只抱着鹤心要求欢，但看鹤心懒懒的样子，却舍不得为难他，只是亲亲他脸蛋。鹤心见他并不过分，也就由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