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之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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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没有生气，三哥只是有些遗憾，十二也长大了呢！”永璋摸了摸永璂的脑袋。送他到阿哥所便离开了，期间一路无话。
三哥是真的生气了吗？可是他不是故意不说的。永璂神色恹恹的趴在上书房的桌子上听着纪晓岚子啊那边“之乎者也”的讲着。呜呜，他想他三哥了。
乾隆进来时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一副景象。他愣了愣，先搜寻了一遍，发现永琪果然还是不在，回过头去问高无庸：“老五去哪了？”
“回皇上话，五阿哥和燕格格等人一起出宫了。”
“出宫？”乾隆的脸色暗了暗，他宁可自己的儿子是条米虫，只要他乖乖的在他容忍范围内蹦跶，完全可以保他一世荣华，只是永琪啊永琪……你真的长脑子了吗？
把永琪的事暂且在心底按下，乾隆站在门口朝永璂招了招手，也不管上书房里其他的人怎么想就直接带人跑了。
其实这回儿上书房里的阿哥也没几个，老三老四在办差，老五请假赋闲，老六被出继了，十四在他弟弟出生没几天就死了，十五还在吃奶，十二又被乾隆拐走了。也就剩下老八和十一了，这两兄弟，一个天生腿有毛病，没人指望他有怎么样的成就，日子过的倒也自在；另一个虽说吝啬爱钱了点可是是皇后的养子，算是半个嫡子也颇得乾隆看重。他和老四老五三个人算是这会儿热门的皇位候选人。
对于乾隆对永璂的不一样，虽然自己弟弟颇有微辞，永璇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他皇阿玛宠着谁都是他乐意，其实只要不是老五就什么事都好了。毕竟老五是有出生有才学还被太后看重的继承人，而十二只是注定没有继承权只是占了嫡子名分的儿子罢了。这么一盘算，永璇觉得乾隆宠着十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如果他真的很宠十二，那么必然得为他的未来考虑。那么除了被他厌弃的三哥和十一，还有谁可以在出生上不落人话柄非得除掉十二不可？
那样也很好不是吗？所以，皇阿玛，你一定要更宠十二一点才可以啊！
那边上书房里，八阿哥永璇在就皇位全面分析，这边乾隆带着郁郁寡欢的永璂逛着西内讨他欢心。“永璂为什么不高兴，可以告诉阿玛？”
永璂抬头看了乾隆一眼，闷闷的说道：“三哥生我气了，他都不来看我了。”
“……你怎么知道你三哥生气了呢？或许只是因为礼部事比较多。”乾隆不是滋味的说道，凭什么他得在这里给那个兔崽子说好话，他就有事没事的给他制造事情啊！
“可是……可是，那天三哥脸色好难看的，他一定是生气了。”永璂皱着一张粉嫩嫩的脸，扒拉着乾隆的衣服问道：“我该怎么办啊，阿玛？”
怎么办？朕怎么知道怎么办？乾隆不断的用眼神示意高无庸救场，高无庸淡定的轻声说道：“十二阿哥，奴才听说前几日三福晋有喜了，但身体害喜害的严重。三阿哥应该是是为福晋担心，和十二阿哥没有什么关系。”
朕怎么不知道老三他媳妇有了？乾隆在永璂看不到的角度用眼神问道。
啊，那是刚刚才来的消息。高无庸气定神闲的回答。
乾隆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永璂，你看你三哥他就是疼媳妇没关注你，回头阿玛说说他好不好？”
永璂摸了摸胸口，他不明白自己心里的空落意味着什么，或许是因为觉得三哥被三嫂抢走了嫉妒？可明明三哥就该和宠爱三嫂的啊？永璂不明白，于是就直接无视了过去，扬起明媚的小脸，对着乾隆说道：“阿玛，我想吃羊肉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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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七章 。。。
多罗明珠格格的婚事办的也还算是热闹，别说因此全家抬旗的福家有多欢喜雀跃，就是小燕子和永琪也是真心为这个嫁出去的妹妹祝福的。只是紫薇和金锁的表情淡淡的，一点都看不出喜意。当日养心殿里紫薇虽然选择了第一条，可是乾隆和三阿哥永璋的话她并不是没有听进去，终于还是在一次出宫的时候让金锁悄悄去打听了。
“世间男子大多如此。”紫薇脸色苍白的拍着金锁的手说道：“等我出嫁了，就带你一起出去，把卖身契还了你，你也算是自由人了，自己找户好人家嫁了吧！”
“不，小姐。金锁不嫁，金锁答应夫人要照顾小姐的，小姐不要赶金锁走！”
“那怎么行呢？”紫薇纤白的手摸上了她看惯了的娇媚容颜，“你是我的陪嫁丫头，若是不走，多半也就落福尔康手里，成了他的陪房。一个妾侍总没有自己当家来的舒坦的。”
“可是……可是……”
“就这样吧，金锁，等出了宫。你带上笔银子去哪都成，也算是我这小姐唯一能为你做的了。”紫薇笑了笑，认真的翻看起了手边的《女戒》，不再说什么了。
婚礼当天，还是有些和福家交好的官员来观礼。虽然没什么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可是从人数上讲也不算寒碜。拜过天地以后，紫薇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新房里等待着。等着什么呢？她那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丈夫？
也许早就在塞娅公主离开时听说的第一个谣言的时候就已经寒了心。可是她怎么样呢？她是善良、体贴的夏紫薇，是的夏紫薇，几乎没有人在叫她时为她冠上爱新觉罗家的姓，也许也就只有她的皇阿玛了。
那么从今以后，她也就只是福家夏氏了吧？她夏紫薇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永璋最近很忙，因为他家皇阿玛突然表现的十分看重他把他丢去盯蒙丹了。不错，蒙丹被“不小心”给放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哪里看出来他看重我了啊啊啊啊？盯个妃子的情夫需要他一个爱新觉罗家的阿哥亲自上阵吗？真不知道皇阿玛他老人家在想些什么？
乾隆在想些什么？他真的真的只是在培养继承人啊，你没看见现在永璋的精神气多好啊！他笑着对高无庸说道。
高无庸往后缩缩再缩缩，皇上哎，万岁爷哎，您说这话给他听干嘛，他又不是不知道您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是和三阿哥抢人吗？
就你聪明！乾隆斜了一眼高无庸：“去，把新进上来的哈密瓜还有葡萄什么的给十二阿哥送去。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都很安静嘛！”
其实宫里面安静才是正常的吧？高无庸想了想，还是不要反驳皇上的话了，刚退出殿外准备按乾隆的话去准备水果去，就看到十二阿哥身边的小林子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怎么了，那么急匆匆的，这里是乾清宫！打扰到皇上休息你还要命吗？”高无庸敲着他的脑袋说道。
“公公！”小林子苦着脸，“您不是吩咐下来要看着十二阿哥么？”
“怎么了？”高无庸好奇了，难道说五阿哥和小燕子打到阿哥所去了？皇后又不是死人！
“今儿到现在，十二阿哥还把自个锁屋里头，不肯出来呢。问他他也不答，门被锁上了，奴才们又不敢闯进去，就来问问该怎么办啊？”小林子真的很想哭了，他家爷哦，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可什么都没吃呢，也不知道身体撑不撑得住？
高无庸眼珠子转了转：“你等着。”他轻手轻脚的从门口又进去了，只行了个礼，也不说话，就等着乾隆自己决定呢！他猜的到，乾隆在小林子来的时候一准就注意到他们说什么了，自然也就不重复了。
乾隆瞪了一眼高无庸，他做什么样子呢！还不是要走的么？好吧，其实他也知道，堂堂皇帝跑阿哥所真不是那么回事，但他总不能让他家十二住养心殿或者乾清宫吧？就算他不介意，太后能不介意？宫妃能不介意？朝臣们能不介意吗？
带上洗好的葡萄，切好的哈密瓜，西瓜，乾隆来到了小林子所谓的紧锁的房门前。“永璂，开门，是阿玛。”
里面传来的凳子挪动的声音，然后就听见永璂惊恐的声音：“阿玛，你怎么来了？”
“永璂，你怎么了？”乾隆一急，直接上脚踹门，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影扑向了床铺。
“高无庸，你在外面守着！”乾隆接过他手里端着的果盘，说道。
“嗻。”高无庸淡定的帮他把门合上，抓住试图往里面偷瞄的小林子，呵呵一笑：“来，跟公公我唠嗑唠嗑去！”
“哎，高公公……”
乾隆把果盘放在了上好红木的圆桌上，走到床前，试图解开那个团团。“永璂乖啊，阿玛给你带了哈密瓜来哦，京城没有的。”
床上的大包裹抖了抖：“真的？”永璂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听上去闷闷的。
“真的。那永璂乖乖的出来，好不好？”乾隆开始扯被子，永璂一时不差被子就被拉开来了，他愣了愣，立刻用手把眼睛捂了起来。
“永璂，你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永璂叫道，努力的避开乾隆的手，但是就这身体尺码上的差异让他很快就被乾隆逮到了。
手被抓住了，永璂就闭着眼睛，眼泪一串一串的从眼角落下。
看到永璂这样，乾隆也意识到了事情可能不是小孩子闹别扭那么简单了，他把永璂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道：“乖，这里除了阿玛，没有其他人，告诉阿玛，怎么了，好不好？”
“……可是，可是阿玛会觉得我是怪物吗？呜呜呜呜……”永璂越想越伤心，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了，万一阿玛知道了不要他了怎么办？呜呜呜呜……
“怪物？”乾隆愣了愣，这到底是怎么了？永璂的眼睛是怎么了？是不是后宫有的人不安分给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来，不要紧的，给阿玛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阿玛知道的，永璂不是怪物，不可能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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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章 。。。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虽然乍看上去和人类的眼睛是一样的，可是再仔细观察一下，就可以发现人类是长不出这样的眼睛的。并不是说永璂的眼睛有多难看，而是他的瞳孔的颜色变了。
原本应该是左右对称的漆黑圆形瞳孔，左边的那只变成了金色，右边的那只变成了银色。这是怎么回事？乾隆的脸扭曲了：“高无庸，把胡太医给朕悄悄带来！”
胡太医仔细的罢了脉，摸了摸山羊胡子，无奈的说道：“臣认为这很可能是苗疆巫术的后果。”
“不是药物所致？你不要找不出原因就随便编一个给朕！”乾隆轻轻的安抚着用担忧的眼神盯着胡太医的永璂，“这真的不是自己长出来的吗？”
“是，臣确定，古方里也曾有提过‘养蛊于人眼可致重瞳’，可见人的眼瞳的颜色经由药物巫蛊是可以改变的。臣不能判定十二阿哥是否是由药物所致，是因为十二阿哥体内原本就堆积了不少药性，难以判断，至于巫蛊，虽说少见，但古书上也确有提及。”
乾隆看着他，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那么也就是说，是因为人祸导致的，而且下药的可能性非常高了？”
“……是的。”
“那有没有办法治？”
“这……因为这对十二阿哥的身体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所以……”胡太医抹了把汗，努力在心底埋怨着高无庸怎么没和他说清楚呢？什么叫来安慰人的？那谁来安慰安慰他呢？
“下去吧！”
“嗻。”胡太医低着头退到门口，顺手拖走杵在那里的高无庸，他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前因后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放心了吧，胡太医都说了，这正常人也可能是这样的。”乾隆柔声说道，掩去了眼里的愁思，这事还真的是很奇怪，会是宫里那个女人干的？查是不好查的，不过总要有人承担这个责任的，总不能让永璂顶着妖孽的名号吧？他可知道，为了权势，那些人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所以永璂不是妖怪，对吧？”永璂红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乾隆，试图找出一点他在撒谎的证据。
“不是的，永璂不是什么妖怪。”乾隆轻柔的在他额头印上了一个吻，若……他是妖怪，或许他反而会高兴也不定。因为那样的话，就只有他会接受他了。
乾隆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就这么推波助澜圈了永璂，那么这个孩子的生命里就只剩下他了，该多好？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行。先不说后宫朝臣们会不会借由这同样的理由逼自己杀了他，就算是永璂，真的被自己束缚在了那个笼子里，他真的可以面对永璂仇视的眼光吗？为他瞒过去吧，让人以为他不受宠，自然不会有人来看望他；让他在所有人遗忘了之后出宫建府，让福晋和其他的女人被那些人自动的忘记提醒他；让他在该逝去的年纪死去。让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孩子是被他厌弃的，那么他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了吧？即使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或许那样才是最好的。
只是他舍不得。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怀里的小人已经疲惫的睡去了。乾隆把永璂抱到了床上，看着他平静里却依然皱着眉头的睡颜，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要告别一般吻上他的唇。最后一次了吧！“永璂，等你明天醒来，会不会怨恨我这狠心的阿玛呢？”
可是，只有如此吧？他是皇帝，他可以救下任何他想要救的人，除了他的儿子。
所以，“永璂，可不可以，不要恨朕？”
一觉醒来，物是人非。
明明阿玛说的他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的，他不是怪物的。可是却让人守在了门口不让他出去。为什么呢？还是说阿玛只是在骗他的？
永璂蹲在房间里哭的撕心裂肺，他不知道是因为被欺骗了，还是因为那无望的明天。会不会明天，他就会被他自己的阿玛送上死路？
乾隆站在院外，幽幽的问高无庸：“朕，是不是，做错了？”
高无庸低着头，说道：“皇上这……也是为了十二阿哥好。”
“那还是错了吧？！”乾隆叹了口气，“吩咐下去，就说有人给十二阿哥下了毒，至今双目失明，让人给朕彻查后宫！那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高无庸也不知道，虽说皇家的心肠总是冷硬，但是十二阿哥真的算是稚子无辜，如果皇上错过了，未免太可惜了。
“去吧！……顺便……劝劝他。”乾隆看着那褚红的宫墙，也不知道是不是曾在上面凝结了鲜血，但他也好，十二也好，所有姓着爱新觉罗的人都被困在了这里，进了是一生孤寂，退了，是万丈深渊。这是咒么？谁也得不到幸福。
高无庸带着乾隆的命令在后宫掀起了巨大的风浪，谁也不知道这风浪里会有多少人沉沉浮浮，这紫禁城里又会有多少血流成河。
宫墙里面永璂得了高无庸的信开始好吃好住，宫墙之外，永璋对着宣旨的太监勉强挤出几丝微笑来。循郡王……郡王，他的皇阿玛到底在想些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不去查给永璂下毒的凶手给他晋爵是什么意思？！
章佳氏看着永璋扭曲的表情，拍了拍胸部，道：“爷也未免太认真了些，十二阿哥固然是爷的弟弟，可皇上更是爷的阿玛，爷这样子是要给皇上脸色看吗？”
永璋坐在凳上，狠狠的灌了几壶茶，然后突然站起来，说道：“我要进宫！”
“进宫做什么？”章佳氏不紧不慢的问道。
她扶着腰站了起来：“爷，那是十二阿哥，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他不是您的亲弟弟！”
“可是……”
“爷，你可曾想到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永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只是看着屋外，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