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叹-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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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师父已入轮回，又为何在梦中向自己示警？长卿百思不得其解，准备去寻红葵。　
“长卿师兄？！是长卿师兄么？……怎么你也？……”长卿回头，竟看见自己同辈的守成，早在邪剑仙毁锁妖塔时便已战殁，不想竟拖到现在也未离开。　
“说来话长……”长卿苦笑一下，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不如先问问师父和紫萱。　
“紫萱姐……我没有在这里见过她……”守成茫然地摇摇头，“但是掌门曾在此徘徊月余……”　
“师父？！”长卿吃惊道，“师父既然有未了之事，为何还是投生？”　
“掌门像是有什么事情一直犹豫，最终还是离开了……”守成也不解，“但掌门临离开前，提过什么‘剑冢’……”　
“剑冢……”长卿重复道，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为何不入轮回？难道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或许我能帮上……”　
守成笑笑道：“谢师兄好意。但我已做了鬼卒，虽然从此再不能见天日，却不必入轮回忘掉前生之事……”说罢尴尬地一笑道，“师兄还是不要多问了。”　
长卿点点头，自己离神已有一个时辰，不该再多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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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到鄷都客栈，长卿一睁开眼便觉得有些异样，赶紧去摸身边的魔剑，却抓到一只刚劲的手臂。　
“如此冒失！”身边的人不满地哼到。“无人护法竟然还敢强自离神！”说罢翻身压住长卿，“若是有人趁机毁了你的肉身，纵你是仙人也无力回天！”　
长卿推开身上的人坐起身来，无奈地一笑。除了重楼，不会有谁如此无聊来鄷都寻到自己毁了肉身。　
“你来帮我么？”长卿微笑道，突然放松下来，只觉得几天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哼，我帮得还少么？”重楼皱眉一哼，从后面用手臂勒住长卿的脖颈，附在长卿耳后道：“按那小子的说法，你总该有些谢礼的！”　
满意地看到长卿刹那间红透的耳根，重楼并不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用另一只手捏住长卿的下颌，迫他转过来看向自己，用力吻了下去。长卿没有拒绝，任他肆意深吻。重楼的思念，自己当然能感觉得到。　
“哐啷啷……”魔剑不甘寂寞地发出声音。长卿才想起红葵尚未回来回复。赶紧推开重楼，调匀气息。　
“你干什么？”重楼不满地看着长卿，长卿却在盯着魔剑。　
“小天不见了，你可知道？”长卿正色对重楼道。“我来鄷都，正是为了寻找小天的下落。”　
“不见了？”重楼皱眉道，“以他神力，人间已难寻敌手，若真是不见了，也是他自己离开的！”　
“此事并不简单。”长卿摇摇头，“小天不见，渝州城内百姓也遭遇灾难。怕是有人蓄意为之。”　
“那又如何？”重楼不以为意，于自己来讲，飞蓬自然不会有事，人类无需多虑。　
虽然素知重楼视人命为草芥，此刻长卿还是心中不快。索性携了魔剑走出去，不发一言。　
甫一出门，红葵突然从剑里跳了出来。　
“原来……你早回来了？”长卿微微讶异，思及刚才自己与重楼的缠绵，不由脸上一红。　
“真是晦气！”红葵恼怒地抱怨道。“我刚一回来便被一股魔力压制得回到剑里不能现身！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魔，周身不显灵能，却暗中害人！”红葵并不在意自己并不是“人”，仍在喋喋不休。　
“鬼界可有消息？”长卿打断红葵的话，不想再听下去。　
“知道了！”红葵白了长卿一眼，继续道：“天哥和那个人去了剑冢！渝州的事都和那人有关！这下你知道了，不是我害的！”红葵说得有气，又不敢对长卿无礼。　
又是剑冢……长卿一愣，正想继续问下去红葵却突然钻回剑中，回头果不其然看见重楼黑黑的脸。于是别过头去不看。　
“去剑冢。”重楼用手臂紧紧地箍住长卿，不让他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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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剑冢距蛮州并不远，远离市镇，若非重楼用空间法术带自己前来恐怕要寻觅些时日了。　
在蜀山曾经听闻关于剑冢的传说，长卿虽然神往却也不尽信。如今真的来到此地，不由得心生景仰。只是记挂着景天的安危，无暇多想。　
“仙人。”一个熟悉的清朗声音传来。伴着一丝淡淡的妖气，正是商陆。　
“商陆。”长卿微微点头，又提上了戒备。景天应该就在这里，不知对方是友是敌。　
“这位应该就是魔尊了。”商陆冲重楼拱了拱手，温和一笑。　
重楼并不答话，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哼道：“那小子在哪？”　
“重楼！”长卿和重楼的身后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长卿循声望去，一个高大的神将正严肃地盯着自己和重楼，相貌英挺，无不透出森严之意，只是表情淡漠。　
“……”重楼一惊，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子，像被施了定身一样一动不动。周身似乎都开始散发出热气，一双红眸愈加热烈，仿佛能喷出火来。　
那神将见重楼不出声，露出个嘲讽的微笑，索性转向长卿施了一礼：“徐大哥。”　
长卿猛地全身一震，难道……这神将是……景天？……不，应该是……飞蓬……　
重楼的脸上终于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了一个邪邪的笑容。久违了，飞蓬。　
小天怎么会变成了飞蓬？长卿竟没来由的一阵恐惧，这一切，究竟是谁做的？　
见长卿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商陆微笑着拍拍长卿的肩膀，温言道：“飞蓬将军毫发无伤，仙人不必担忧。”　
感觉到商陆身上的妖气，长卿有些厌恶，不着痕迹地让开一步。商陆一笑刚要说话，突然听到许久没动静的重楼低沉有力的声音：“去新仙界。”　
……新仙界……长卿心里一沉，当初在神界便听说飞蓬便是因为在新仙界私斗才被贬入凡间。如今他恢复神将之躯之事尚未查明，怎能再去新仙界？　
“重楼！”长卿出声喝止。却看见飞蓬看向自己的眼里不复曾经的信任与崇拜，只有疑惑与漠然。　
小天……他……长卿责备地瞪向重楼，轻轻碰碰重楼的手臂。事情还没弄清，他竟然又想去决斗。　
重楼的红眸依旧闪着炽热，飞蓬离开后，自己已经沉寂了千年，怎能就此罢休？　
“仙人怕是起了妒意吧？”　
长卿闻声向商陆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人，双臂抱胸靠在墙边，含笑看向自己。竟是在鄷都所遇到的年轻人。他怎会在这里？　
重楼冷冷地瞥了一眼年轻人，心里暗道无知妄言，长卿又怎会像俗世凡人那样纠结于狭隘情事？他出言阻止，定是有他的原因……　
他的原因……重楼突然冷静下来，适才见了飞蓬忍不住战火重燃，却没思索这其中的缘由，飞蓬，如何恢复真身的？……甚至，还恢复了记忆？　
见重楼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长卿安下心来，上前一步盯着飞蓬道：“小天，你记得我是谁？”　
“徐大哥，我记得。”飞蓬漠然地点点头，令长卿觉得说不出的诡异，他既然记得自己，怎会如此冷漠？　
“雪见去了哪里？”长卿继续逼视着飞蓬，希望能看到他的变化。　
“雪见……”飞蓬的眉心一紧，突然咬紧牙关，像是在竭力克制某种痛苦，须臾便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我不知道。”　
长卿震惊地盯向重楼，看见重楼同样疑虑的目光。　
“重楼，”飞蓬的声音豪爽地响起，“我们还未分胜负！”　
“你……”重楼回头看看长卿，微一皱眉，下决心道：“去魔界！”　
长卿没有再阻止，既然去了魔界，应该安全许多。索性看向商陆和那年轻人，等着他们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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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仙人莫急，在下自会将原委详说。”商陆回过身去指着仍旧懒懒靠在墙上的年轻人向长卿道：“这是君石，在下在人间的朋友。”又对君石道：“这位是……”　
“蜀山的旧掌门嘛，我认得。”君石笑嘻嘻地走过来，“在鄷都就曾见过。”　
“幸会。”长卿冲君石拱手，又看向商陆。　
“仙人，可曾听过寒铁精？”商陆静静地注视着长卿，这般坦然，倒让长卿有些惭愧起来。　
“仅听过一二，愿闻其详。”　
“这寒铁精本是神界之物。”商陆笑笑，“神器皆有灵性，若是久置未用，便会失却原形，凝其精华，幻化如宝玉，谓之寒铁精，若要复其灵能，则需投至人间，吸食人间浊气，方可成形。”　
“吸食人间浊气……”长卿略一沉吟，很快明白了个中缘由，“阁下可是说，小天……便是被这寒铁精吸食了浊气么？”　
“仙人果然颖悟绝伦。”商陆赞叹地一笑，继续道：“飞蓬将军的前世灵识正因为浊气所缚，不能觉醒，如今渐渐去了人之浊气，虽然此世为人的记忆情感被淡化，却不会消失——不然也不会记得仙人了。只不过身形渐变，回复神武，且神界记忆亦被唤醒……”　
“但渝州百姓，是否也为寒铁精所伤？”长卿打断商陆，道出心存已久的疑虑。　
“渝州百姓？……”商陆疑惑地回头去看君石，对长卿的话甚为不解。　
君石也有些吃惊，眨了眨眼，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怀疑地看向商陆，低声道：“难道，旋覆他……”　
商陆垂目不语，忽然无奈地抬眼对君石道：“我去寻他，你在此等我。”又向长卿微一欠身，慢慢地变淡消失。　
长卿并不讶异，他身上既有妖气，自然会使妖法，只是那股神力的气场，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仙人在想什么？”君石一跃坐到长卿身边的高处略宽的岩壁突起上，居高临下斜睨着怔怔的长卿。　
“少侠是如何结识这……这位商陆的？”长卿回神，对君石道。　
“仙人叫我君石吧，‘少侠’二字可不敢当。”君石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坐得不舒服，索性侧卧在那里，用手支着头说着，“我知道仙人从来嫉妖如仇，因此对这商陆并不信任，是不是？”　
长卿默然不语，自己的确对妖类从无好感，但这商陆，似乎又不一样……　
“但仙人可知他的来历？”君石微微闭眼，自顾自说道，“商陆本是神界主众生欲望之神，只因未能控制飞蓬的战斗之欲，才被谴下人间，且化身为妖。”　
主众生欲望……长卿更加疑惑了，为何商陆看起来温情和煦，并不像欲念缠身之人？　
像是感觉到了长卿的疑惑，君石继续道：“只因需掌控众生欲望，所以商陆自身并无私欲，仙人应该听过‘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吧？商陆在神界，便称千仞。”　
原是如此……长卿点点头道：“不错，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想必他神力无边。”　
“我看那倒也没什么好处，”君石不以为然地翻个身仰卧过去，不是很宽敞的地方他却似乎躺得很惬意，“没有欲念，那自然少了许多人间的乐趣，不知人间悲欢离合，不晓人生喜怒哀乐，甚至连带害得别人也……”还没听完长卿忽觉眼前一花，红葵从剑里跳了出来。　
“你……”长卿这才反应过来，想必有神魔在场的时候，灵能强势，红葵便不能现身，现今只有自己和君石在，她自然可以出来。　
“喂，现在你都知道了！”红葵竖眉对长卿气道，“渝州的那些人都与我无关，以后你别再对我动手动脚了！”　
君石闻言不禁扑哧一笑，从崖壁上翻身跳下来，攀住长卿的肩道：“看不出仙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原来对这位……姑娘也曾……有逾矩之举么？”　
“休要言语相激！”长卿震开君石的手，冷冷对红葵道，“与你同在剑身中那位姑娘可在？我有事请教。”　
“你请教我不就好了？”红葵笑道，见长卿渐渐阴沉的脸色不敢再多说，只得不情愿道：“好了好了，别摆那副脸色，我让她来就是了！”语罢一团红光突然暴涨，又慢慢黯淡下去，变成一团小小的柔和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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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仙人……”蓝光轻轻地跃上长卿的肩头，怯怯地叫道。　
“小葵，渝州的事情我已大致了解，”长卿温声道，“只是你可打探到雪见的下落与解救渝州百姓的方法？”　
“雪见姐姐……一直与哥哥一起的……”蓝光忽明忽暗闪烁着，长卿心下奇怪，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渝州百姓……小葵不好，小葵没有办法……不过听一位鬼差大哥说，生死簿上并没有渝州百姓，仙人还请放心……”小葵的声音轻柔婉转，君石听得甚是有趣。　
“谢谢你，小葵。”长卿长长地出了口气，既然并非人命关天，那总可以放心一些。　
“仙人……”小葵又轻轻叫道。　
“怎么？”　
“仙人，小葵很想哥哥，可是小葵没有身体，甚至不能成形……仙人能不能帮帮小葵，小葵真的好想让哥哥看看，一眼……一眼就好……”　
“这……”长卿为难起来，凭自己之力断然无法相助……　
“小葵，我们先去渝州，然后在下会帮你想办法的。”长卿沉声道，或许重楼会有办法……　
“谢谢仙人。”蓝光倏地一闪，钻回了魔剑里。　
“如此说来我们顺路呢。”君石笑道，“久闻蜀山御剑飞仙神妙无比，不知……”说罢盯着长卿手中的魔剑，显是很想体会一把。　
长卿无可奈何，让君石扶住自己的肩膀，念动口诀御魔剑飞上空中。　
“仙人……我们这样踩着两个姑娘，会不会……唐突佳人了？”君石飞得开心，嬉笑道。　
“你！”长卿气结却也无话可说。　
“那便不踩！”一声凌厉的呼叱传来，长卿突觉肩上一轻，腰中一紧。回头一看不见了君石，却是重楼，不由得大急，“重楼，君石是凡人，你怎可……”　
“他已到了渝州！”重楼不耐烦地打断道。箍住长卿的手紧了一紧。长卿心口一跳，无奈地叹了口气，落了下来。已是蜀山地界，距渝州并不远。　
“小天呢？你们没有去决斗？”长卿淡淡问道。　
“你当我真是好勇斗武之徒？”重楼不满地贴住长卿，惩罚地轻咬他耳垂，低声道，“尚未确定你安危，你道我能安心与他对打么？带他去魔界，不过是免得麻烦。”　
长卿耳根一红，挣扎一下未果，索性安然靠住重楼道：“你也知晓这麻烦了？那商陆本是神界的人……只是现在还不明朗到底是友是敌。”　
“是友是敌又有何干？”重楼不屑地冷哼，如今商陆化身妖形，即便是敌亦无所惧。　
“只怕他们对小天不利。”长卿忧虑道，“或许对你而言，又恢复了一个对手，对小天来说却未必是好事。”　
“麻烦！”重楼皱眉轻斥，紧了紧手臂。　
“于你是麻烦，于长卿却是责无旁贷！”长卿微怒，奋力挣开来，回身直视重楼。“若你不愿趟这浑水，长卿自行前去便可！”说完便要御剑离开，却被重楼拉住。　
“你一人便能解决所有的事？”重楼唇边浮起一个有些讥讽的微笑。　
“长卿自会尽力。”长卿余愠未消，仍是冷冰冰地。从来便知人间诸多风波险恶，长卿又何曾惧过？　
见长卿动了气重楼不禁皱眉，飞蓬之事自己当然不能置身事外，却也不屑解释安抚，只是目视长卿御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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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从进入唐家堡后长卿便觉得不舒服，并不是因为感觉到商陆的妖气——自己早料到商陆必然会在，只是似乎总有被人打量考较的紧张感。　
“想不到还有法子比仙人的御剑飞行还要快，”君石好整以暇地靠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长卿。　
“你……没有受伤吧？”长卿尴尬地问道。虽然并不觉得自己和重楼的关系不容于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