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荼蘼肆野上 by 剑走偏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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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倒杯水给我,我吃药。”吃了踏实。
“你还不困?”他惊奇的看着我。
“嗯,熬的有点儿过了,头疼。”
“我给你按按吧,能不吃药就别吃,药物依赖不是什么好事儿。”
武晔说着,折了回来,继续他的熟练工种,给我按头。可这回,他打着呵欠,眼睛都有点儿睁不开了。
“唉,你困了就别管我了。”
“还成,能坚持。”他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没了什么力气。
我往里挪了挪,看着他,“别按了,好多了,你要是懒得爬回去,这儿睡。”
“嗯,看你这天花板绝对有催眠效果。”他倒是真不客气,欠身就躺了下来,瞪着我那满天繁星。
我看着他那张脸,气儿不打一处来,他倒好,没三分钟就睡着了,我瞪了他一会儿,自觉没脾气,遂拿了闹钟过来,上好,扯了扯被子也躺下了。
他的呼吸很轻,很有规律,我越听越困,迷迷糊糊就要会周公的时候,他翻了个身,手勾住了我的腰。
你大爷的,你倒是不吃亏,睡觉都占我便宜==
我想推开他,可又觉得他这么微微压着我很舒服……
每次都是我先睡着,这回还是他第一次先睡过去。为什么这种感觉这么熟悉?难道每次他都是搂着我睡的?
我的神志已经游离到了边缘,大脑彻底罢工,睡死了过去。
爱谁谁吧,睡觉!
坐到图书馆里的时候,我的大脑还是运转混乱。颠倒黑白的生活让人浑身乏力。
武晔坐在我对面,很认真的翻阅那一摞摞装订好的报纸。
长期夜行性动物就是不一样……
我觉得我的健康越走越远了,身心都是。
“想什么呢?看啊,这么多我一个人翻不过来。”武晔刮了刮我的鼻子。
“呃……是。”我机械性的点头。
前后三年的报纸都被我们俩翻遍了,还是跟互联网一样,毫无所得。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九点二十了,图书馆十点关门。剩下的人越来越少,空旷安静的环境让人顿感压抑。
“别翻了……没戏。”我合上了手里的那摞,捏着额头。
武晔没搭理我,继续翻着。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丫真是比我还执着。
脚边,杂乱的报纸堆积如山。什么报都有,从法制晚报到参考消息==我随手拎了一份,打算摸鱼看看历史。
突然,一个豆腐块般大小的新闻抓住了我。
那是一个关于在这所学校举办的实验性音乐会的报道。报道中提及了很多名字,但只有两个我知道,我姥爷,还有……那人。
“武晔,你看这个……”我拍了武晔的头,示意他看我手里的报纸。
“你也看见了?”
“嗯?”
我看着武晔递过来的报纸,惊了。
【8月23日凌晨3时,北京市大三学生萧某坠楼身亡,公安部门已将此事定性为自杀事件。一个在同学老师眼中堪称优秀的学生,为什么选择在夜深人静时跳楼自杀呢?
校门外的围墙上……】
武晔看着我递给他的报纸,也惊了。“他跟李主任是同学?”
(十六)部分
火车摇摇晃晃的,我看着窗外的一片荒凉,有某种迷离的感觉。我完全不能预测,这一次的好奇心会给我带来什么。
萧穆?我跟他不熟,他基本上不跟我们说话,独来独往的。你要不说我都没印象了……他的事儿啊,不知道,就那么跳了,吓死人……这个……也就杨立国跟他熟,你问问他吧。
武晔给李洪打了电话询问关于那人的事情,她表示对我们问的那人一无所知,武晔一再追问下,她只给了我们一个名字,一个地址。
我们到那里之后,人家告诉我们他十年前就调动工作了==然后那里热心肠的教务处主任给了我们他当时调去的学校的地址,我们俩又根据这个地址扑向了另一处……完了这人四年前又工作调动。
我就操了,丫倒是跟我一爱好,流动工作……
从沈阳到甘肃,从甘肃到杭州……真是不知道,等我们到了武汉,是不是又要被告知他又调动了。
对武晔我真是有点儿过意不去,我也就算了,我好奇么,工作也不是那么忙……他不一样,人家跟学校请的假==
武晔的说辞倒是有意思,他说,没事儿,反正接下来是五一,就当长假更长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武晔从上铺往下看着坐在窗边的我。
“嗯,天一亮我就醒了。”
“还有几个小时?”
“不到四个。”
“哦,知道了。烟递我一颗。”
“饿不饿?”
“不饿。你饿了?”
“没,就是问问你。”
“唉,许唯……”
“嗯?”
“你这个角度看特别美。”武晔笑着,吐出了一口烟。
“去你妈的。”我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着窗外的荒芜。跟武晔的距离,我掌握不太好,这倒不是说他逼迫我什么了,要真是逼迫倒还好办了,我不喜欢男的,直接拒绝他就完了。关键是……丫什么也不说,即便亲了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头疼他就给我捏,我睡不着他就搂着我睡,一如既往的照顾我==这鸡巴什么路子啊?死活想不明白。
“今儿太阳真不错。”武晔爬了下来,也走到了窗口,手很自然的搭在了我的肩上==
怎么说呢,我还真是不讨厌跟他的接触……你想吧,睡觉我都愿意被他搂着睡了……可是……我有预感,再这么下去,我离变态就不远了。
“拿开。”我伸手去拨拉他。
“你说这回过去,不会又被告知他调动工作了吧?”武晔丝毫不在乎我粗鲁的动作,坐到了对面。
“谁知道啊,崩溃。”我把烟灰缸给他推了过去,“你说咱俩是不是有病?”
“怎么讲?”
“那人……跟咱俩又没关系……咱俩……”
“就当玩儿呗。”
“操。”
“不过你倒真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份子。”他笑。
“从小这样儿,管不住自己。”我实话实说。“这样儿……是不是特SB?”
“还成,一万个人就有一万种性格。”
“你特爱浇花儿吧?”我斜了他一眼。
“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思维忒跳跃了。”他看着我,弹了弹烟灰。
“也不怕把人惯坏了……”
“那得看什么花儿了,就好比对待什么人。”他笑的温和。
“你意思是……我喜欢被人惯着?”
“难道不是么?”
……
武汉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兼具北方的豪爽,南方的细腻。这个城市很老,倚在渡江渡轮的栏杆上,遥望整个武汉三镇,一座座高楼下租界建筑的影子,记录着它不平凡的历史。它也很美,宁静的大学城紧挨着美丽的东湖,感觉这里的学生会很幸福。
我随手照了很多相片,武晔一直没催促我。他可真是个好人。
“杨老师啊,对,是在我们这里教课,怎么了?”五一长假值班的女老师看着我们,有点儿不解。
我刚要开口,武晔却先说话了,“哦,是这样,杨老师是我老师的学生,我们打算办个纪念我们老师的展览,希望他能给我们提供一些老照片什么的。”
“这样啊?知道了,可是现在学校放假……”
“方便给我们一个地址么?这是我工作证。”
嘿,他瞎话越说越溜儿了==
她看了看我们,拿了桌上的便笺唰唰写了下来。
“你能当江湖骗子了。”出了校门,我挤兑他。
武晔只是笑了笑,拦车。
那女人给我们的地址是一幢老式的公寓,看起来经历了不少年月的洗礼。来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微胖,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你们……找谁?”他看着陌生的我们有点儿醒不过闷儿来。
“您是杨老师吧?”武晔难得笑得那么……无害。
“是,我是。”
“是这样,您还记得许老师么?我是许老师最后一批学生。”
“哦……哦……请进请进。”杨立国闪身把我们俩让进了屋里。
“坐,坐,随便坐,喝点儿什么?”
屋子不大,不过采光很好,他很热情的招待我们。真是想不出来,阴沉的萧穆会跟这么热络的一人是朋友。
“许老师过世我后来才知道,都没赶上葬礼。”他放了茶壶茶杯在我们面前,倒好了茶才坐下来。
这家收拾的很整齐,家具挺旧的,不过被擦拭的很光亮,一看就知道有一位很耐心的女主人。
“哪儿的话……葬礼很小型。”
“吃瓜子吧,内人不在,要不她还能给你们弄点儿小吃什么的。”
“别别,您太客气了。”我还真是受不了热情的人。
“你们从哪儿过来的?北京?”
“啊,是。”武晔点了点头,“许老师生前对我很照顾,这次他的周年祭我想办一个他的个人展览,我听李主任,就是李洪,她是我现在的领导,她说您这儿有以前跟老师合照的一些照片……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借给我。”
“哎呀,瞧你说的,怎么那么客气啊?你等我翻翻相册,是有几张。其实你打个电话过来就成,我给你寄过去,跑这么远……挺辛苦的吧?”杨立国说着,站了起来,往一间屋子里走去。
“还行,就是您调动工作频繁了点儿。”
“咳,我也是没辙,都是跟着我爱人折腾,她一换地方,我跟孩子就得跟着折腾。唉,咱学校还挺好的?你毕业留校了?”
“是,一毕业就留校了。”武晔喝了口茶。“咱学校头几年还翻新了一次。”
“哦,不错不错……我看你挺年轻的啊,还不到三十吧?”
“快了。”
我看着武晔,他这种正经的样子其实挺少见到的==
“做什么?助教?”
“前年转的正职。”
“呦,年轻有为。”杨立国拿了几张照片出来,递给了武晔。我也拿过来看了看,这时候的姥爷,还挺年轻的。
“也学的音乐史?”
“嗯,还跟许老师学琴。”
“哦,那可真不错,真有出息。”
“您看看这是您那届的毕业照吧?”武晔说着,从包儿里拿出了一本杂志,里面夹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杨立国接了过去,细心的看着,“可不是么,就是这张。看看,多少年过去了……那时候真年轻啊。”
“这位……”武晔站了起来,绕到了杨立国身边,“我听李主任说……”
“萧穆啊?”
到这儿,我不得不佩服武晔的心思,循序渐进,步步为营,一点儿都不突兀。
“他真是可惜了……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他能成为一个杰出的音乐家。”杨立国说着,放下了照片,表情很忧伤。“你坐,你坐。”
“唉,好。”武晔又坐到了我身边。
“抽烟么?”杨立国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了烟。
“不客气,您抽您的。”
“这位是?”杨立国看着我,似乎不知道刚才的话题当着我是不是要继续下去。
“我……”
“他跟我是同学,一届的,我们俩策划的这场专题活动。”
撒谎不打草稿的猪==
“哦,也是校友啊。”
“啊,是。”我连忙点头。
“您接着说。”武晔点了烟,看着对面的杨立国。
“萧穆……跟我们不一样,他很有才华,钢琴弹的特别好。就是人有点儿孤僻,不过性格也挺好的,就是怕生,不爱说话。”
“嗯,是,我听李主任说你们关系一直很好,许老师也特别照顾他,本来想走访他的……谁知道……”
哎呦,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弄得我都觉得不是我们俩把那人翻出来的了==
“是,他那事儿……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你是不知道,我当时都不敢相信,前一天他还好好的,谁能想到……”
“能跟我讲讲他么?我想尽可能多的收集一些资料。”
“萧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那时候是班长,看他总跟别的同学处不到一起去,就愿意跟他说说话。”
“嗯。”
“后来接触多了,才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他……是孤儿。”
“啊?”
“挺可怜的一个孩子……母亲是突然离家的,后来父亲带着他,结果……也是突然扔下他不见的。”
“这是?”
“我记得特别清楚,他跟我说的时候眼睛空空的,他说那时候他不到十三,父亲有一天突然说要搬家。”
“嗯。”
“然后他就帮着收拾,谁知道……父亲变卖了所有家具,唯独他的留下了,还留了一些钱给他,然后拎了自己的一些衣物什么的也没交代就走了……萧穆追出了几个巷口,直到看着父亲上船……”
我听着杨立国的叙述,那些叙述很生动,以至于幻化成了聚相的画面浮现在我的眼前。
“后来他每天放学就搬着个小板凳坐到江边……等到天完全黑了,他就回家,弹琴,一弹就到夜里……他每天都是这么重复着可是你知道……他父亲不可能回来的。”
我跟武晔都默了。
“还是他当时的老师发现他状态不对的,然后一问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后来他就被他姨接走了,接到了北京。我清楚的记得,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问我,唉,我是不是特傻……”
“……这个……”
“他从家里带走的就是他的钢琴,别的什么都没动,他还想着父亲有一天能回来呢。”
“那……后来他父母都没……”
“嗯。都没再来见过他。他就跟着他姨和姨父过活,家庭条件不是太好,他学琴什么的花销又大,所以那时候挺苦的。大学基本上都靠着奖学金,还有许老师也特别帮助他,他请萧穆做她女儿的陪练。”
我下巴差点儿掉下来==他认识我妈?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许老师的女儿原来学小提琴。”武晔掐了烟,那香烟已经燃烧到了根部。
“是,她现在多风光啊,当了电影明星,其实她小提琴特有天赋,放弃也挺可惜的。”
“嗯。”
“那时候许老师特难受……真的,萧穆突然就那么……许枫也是那年离家出走的。他一下子看着老了十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