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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瓶邪-中国病人by南渡-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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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吴邪的语气变了,他说:“解子扬,我是解子扬。” 
“当你再次听到这个铃声,你会忘记之前我们所有的对话。” 
“我数三下,你会醒来。三、二、一……” 


他睁开眼睛。


37。


无数个画面在脑海里飞快地闪回,无数个记忆片段被强行地积压在一起,重新串联成一条线索。尽管它阴暗怪诞,却似乎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画面里有他的父亲和三叔,鼻管下常年拖着一条“黄龙”的幼年老痒,当然还有那个难以忽视的身影——他太特别了,吴邪一辈子的执着可能都花在了这个人身上。并且这种执着不受到任何制约,就连他是齐羽的时候,也只增不减。
所有的这些与吴邪有关的人,他们的话音穿插交叠在一起,形成诡异嘈杂的混响。最后是阿宁手持铜铃,问他——


“你是谁?”


面对这个曾经无数次令他感到恐慌和迷茫的问题,这一次吴邪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不需要回答。
千千万万个我,终归还是我。


直到场景又回到吴邪昏迷的病房,吴邪如梦方醒,他们依然对面而站。
老痒朝他伸出手。
吴邪心领神会,拳头和拳头轻轻碰在一起。


六角铜铃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作为一种介质,阿宁曾在催眠中多次使用它,铃声成为吴邪意识和潜意识之间的把门。
老痒正是借此引他入梦,用最直接的方式带他回到过去,由他自行挖掘出被零散埋藏在广阔潜意识领域中的关键信息,它们被人为屏蔽或是无意识地忽略了。
所以很多事情吴邪不是不知道,而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知道。
就好像他一直恐惧的齐羽,其实不过是他内心的缩影而已。


老痒望着他痞痞地笑起来,一边的嘴角扬起。
明知道这个人只是自己潜意识的投射,吴邪还是无法不把他当成那个老痒。在他悲剧人生某个节点,他最好的朋友,他唯一的朋友。
也许正因如此,吴邪最终选择自我保护的姿态,才会是解子扬的样子。
“没有时间了。”他说。


一切痛苦源于错误的追求。
这么多年其实吴邪从未真正的清醒过,真实的老痒早已不在,如果吴邪想继续保有眼下这个幻觉,那么代价就是他会一直活在之前的梦境中浑浑噩噩,抱着虚幻的快乐,忍受更长久的疼痛。
而“老痒”选择在这个时候推他一把,迫使他醒过来。
梦可以很长,但醒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差不多该回去了。”他听见老痒这样说。
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门外却不是什么医院的走廊,而是一团难以名状的黑,任何光线在那里都是违背常理的东西,吴邪不知道那里面具体有什么。
只要走进那片虚空,一定会立刻被吞没,吴邪想。
“老痒。”他喊住对方。
其实他并不是,他们都很清楚,但吴邪还是习惯这样喊他。
吴邪向他点点头,说:“有缘再见。”
“老痒”两指并拢点点额头敬了个礼,这是吴邪所熟悉的老友的习惯动作。
然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虚空之中。


门的那边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把人的意识看作一种能量,到了那边,这种能量还会在吗?还是就此归零?吴邪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就是属于解子扬的,最好的结局。
格外合意。
吴邪突然萌生一个疯狂的念头:他也很想走进那道门去,让精神湮灭,没有感觉,不要思考,不再困苦,尔后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深渊诱惑着他,他控制不住向那里挪动脚步。他小心地伸出手去,越接近黑雾,他的心跳就越慢,这种感觉让他宁静。还差一点了……


就在这时,一股强蛮的外力拽住了他,将他向后拖,在吴邪醒悟之前,两条手臂环过来,横过他胸前。
无需多想,只因他太熟悉了,背后这个怀抱。
“小哥……”无论什么时间和地点,能让吴邪心跳一下子加快的,只有这个人而已。
“不要走。”张起灵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牢牢抱住他,像是怕他再往前哪怕一步。
吴邪泄了劲般向后靠去。


门终于关上。
吴邪第一次知道,原来张起灵的脸上还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悲伤如此沉重,好像要哭泣。
“吴邪,带我回家。”他说。


他睁开眼睛。


对于这个病人这种无意义的动作护士早已习惯,低头扫了他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更换输液瓶。
吴邪毫无征兆地坐起来。
短促的尖叫伴随着玻璃瓶摔碎的脆响,护士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吴邪茫然地望住前方,像所有没睡醒的人,将醒未醒之际,是分不清梦和现实的。
医生围着这查那查,整个过程吴邪十分配合,只是没说一句话。
吴邪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除了血糖有点低外,简直比健康人还健康。


胖子神色有些复杂。他娘的不是胖爷不明白,实在是这人变化快,前脚还天真无邪脑筋缺根弦,后脚二话不说直接请你挨枪子儿。他坐那儿又不开口,看得胖子心里直发憷,根本吃不准现在眼前这位究竟是个谁。
他眼中如狼似虎的高危人士,一开口却是:“你有烟没?”
“唉我去!”胖子神经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不兴你这么吓唬人的。”
大概也是被护士抓包的次数多了,胖子做贼心虚先瞄了瞄门口,才抛过去一根。吴邪自顾自吞云吐雾起来,偶尔咳嗽几声,胖子没打搅他。


吴邪看他,比划了一下胸口的位置,问:“没什么后遗症吧?”
胖子知他指什么,一拍胸脯:“还能再战五十年。”随后嘿嘿一笑,“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锱铢必较的,我先前射你一发,你还惦记着非得还我。”
吴邪漫不经心地捶了一下他肩膀,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道歉什么的不需要,说了就矫情大发了,胖子和吴邪都受不了。


“都过去了,我是说,齐羽……”吴邪仰头抵着墙壁,望着房顶,想到刚才那个长长的梦,缓缓说:“不会再有齐羽了。”
这表述或许并不准确,确切的应该说从未有过,但吴邪此刻实在不想解释太多。


谈及催眠,也许给人的印象像某种神秘的术法,其实不然,在今日的临床心理治疗中它已经被广泛运用。
每个人能被催眠的程度也是不同的,敏感程度由先天决定,绝大多数人只能被浅度催眠,少数一些人则完全无法进入催眠状态。
吴邪就是那少数人中的另一类——极易受到影响的体质,所以“双重催眠”,看似根本零可能的情况发生在他的身上也不稀奇了。否则同样的做法,囚禁、非人道对待、暗无天日的环境,套用到其他人身上,很可能直接得上更为严重的精神病,疯个彻底,根本不会再给他们继续试验的机会。
催眠术并非多么高深的技术,只要受催眠者主体意识到了整个催眠活动,那么再高深的意象都会立刻成为小儿科的低劣把戏。


就像吴邪这样。
他没有分裂,老痒和齐羽都可以看做不曾存在过。既不存在,自然也没有消失一说,可吴邪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他没法对别人说的是,尽管他的内心健康,却依然无法解释、也填补不了此时内心那块缺失的空洞。
年少时或许我们都做过这样的妄想:一个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朋友,一种使自己变得强大的超能力。
在吴邪弱小时,他的愿望是保护家人朋友,苦于没有这样的能力,于是他成了具有反社会倾向的吴邪。在他失去老痒以后,吴邪的愿望是他有一天会回来,于是他偶尔学着老痒的行为、说话的方式,这样就能幻想朋友从未离开。
适时的催眠正好成了他将这些幻想合理化的渠道,既然都希望他人格分裂,那么他就把它当成真的,让“齐羽”和“老痒”都在他的身上活起来,看起来更真实了不是吗?
他的梦却戛然中止,现实世界是单薄粗陋的,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再理所当然说服自己:嘿!至少还有你分裂的人格陪着你呢。
反而是他从头到尾像个跳梁小丑,自导自演,其实到头来演员也只不过他一个而已。
所以此刻的吴邪无所适从,也许是因为他知道从此以后,好坏都是由他一个人来面对这一切了。


看胖子一脸高深的样子,吴邪也不知他对他那句话个中意味究竟明白多少。
而他最为关心的张起灵的下落,话在嘴边盘了好几回,吴邪都觉得自己太不男人了,心一横直接问胖子:“小哥呢?”
胖子是个爽快的,有一说一,很少会表现得这样欲言又止。吴邪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被揪起来了,他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小眼干瞪着,还是胖子先憋不住,猛一拍大腿,表情大有慷慨就义的意味。
“不瞒你,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人现在在哪。”


事情还要从那天说起,张起灵抱着吴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解雨臣带着急救设备却根本无从近身。
潘子几人试图突破,始终不得要领。张起灵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两个信息:第一,他疯了。第二,犯者死。
噗地一声,张起灵的腿上飙出一道血箭,他的人也跟着晃了一晃。第二声,还是同一条腿,这一次他站不住了,被开了两个血洞的那条腿跪下来。
“操,你也疯了!?”潘子冲着黑瞎子吼道。
“还有比这更快的方法吗?”黑瞎子收起配枪,语气居然是轻松愉快的,没有人知道墨镜背后的双眼是否也冷酷无情。
然而他们看低了张起灵,近距离穿射所带来的巨大疼痛并未让他丧失战斗意志。他单膝跪地,怀里抱着吴邪,像孤高的武士,抱着他世界里的最后一寸净土。
最后实在没办法,潘子趁着他行动不灵便,抓住机会对他颈后来了一剂麻醉,才把晕迷的两个人一起送上了飞机。
尔后战事暂告段落,各自在医院养伤。
吴邪深度昏迷期间,某一天例行查房的医生发现张起灵病床上空无一人,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见过他的踪影。


38。


看出吴邪神色里的隐忧,胖子安慰他:“要我说,你呀就先甭操心了,小哥是自个儿走的,走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再说他是什么人,手黑的跟活阎罗似的,不让别人生不如死就算好了。”
一番话直把张起灵说得牛逼得天上没有,有一点切中了要害,没有人能强迫张起灵做他不愿做的事,所以他会失踪,肯定是在自愿的前提之下。
至少说明还是安全的吧,吴邪自我宽慰着,与之相对的却是更深的愤怒与不甘。为什么不告而别?


重新审视张起灵其人,吴邪发现,尽管两人有过最亲密的肉体接触,然而事实上自己对他的了解基本为零,这种认识让他很无力。
正因如此,当这个人就此离去杳无音讯后,吴邪才会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每个人在周围的人心中都有一个较为固定的整体形象,那么张起灵给人的印象是什么样的?拥有足以庇护很多人的强大实力,接近时他却总像隔了一层玻璃罩似的,主动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他好像带着一个目的活着,没有人知道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连吴邪都不知道。
他想起那出带着强烈隐喻色彩的似梦非梦里,小哥似哭非哭的表情,这超出了吴邪的认知范围。
张起灵是一个表情贫乏的人,吴邪习惯从面部的微表情来判断他的情绪,比如与猎隼在一起时他眼部和下巴的肌肉是放松的,愉悦时他的嘴角会微微勾起,兴奋的时候瞳孔会扩大喉结会紧绷。当然这些变化都是细微的,不熟悉的人可能认为他从来都是一个样子。
现实中吴邪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那样激烈直白的表情,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种不详的征兆。


他有太多话要和张起灵说,关于真相,过去的事,背叛与误解。他们的渊源,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
十年前他们失去了彼此的下落,连记忆都没能得以保存。
两个陌生人在茫茫人海重逢的几率有多少?张起灵可能会是某家银行的保安,他可能在任何一个城市的角落,干着任何一份不起眼的活计。
这一次分离,又要等待下一个十年?还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这不是吴邪要的结局。
挨千刀的闷油瓶,有种别死,给老子好好活着,天涯海角也把你揪出来,吴邪沉默着下了决定。
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自己,尽管胖子还是习惯一口一个天真的喊他,但只有吴邪自己能感觉到,就像分割出去的那一部分性格重新长回到他的身上。
现在的他既不像齐羽,也不像吴邪,或者说是一个不太一样的吴邪。
他把这看作是一种成长。


虽然安慰吴邪,但胖子也有他的担忧,那就是他的立场太敏感。他早看出来了,总参,十七局,还有吴邪三叔之间必然有着一些旁人不知的利益牵扯,要采取行动,他现役军人的身份多少有点碍事。
“这事我帮定了,不代表任何一方,就以胖爷个人的名义。”
胖子转转脑子,他早就想起那一茬了,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接连不断,才一直压着没提,差点忘了。他问吴邪:“你变身狼人的时候……我是说变成齐羽,那时候干的事儿,这会能记住多少?”
吴邪沉默了一会,说,“全部。”
胖子大概是想起些从前与齐羽之间不太愉快的回忆,干笑了几声:“那你应该记得你那会还跟我们谈条件来着,你说你知道是谁要买凶杀小哥。那是诳我们的?”
“你吴爷爷不打诳语。”吴邪停下来似乎在斟酌,片刻后继续说,“我说的就是你想的那个人,陈皮阿四。”
胖子不能说没往这方面想过,但自己暗里想想和从别人嘴里坐实,这感觉也差太多了。虽说他一直不待见十七局吧,可好歹都是一颗红心向祖国,陈皮阿四能跟年龄差他一辈的张起灵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样做对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头又有什么好处?
紧接着吴邪抛出更具爆炸性的信息:“那个时候我会加入猎隼,也是出自他的授意。”


能让胖子震惊的事没几件,这件绝对是。
这么说来那时候齐羽还是个小间谍?再往深了想,既然他能进得来猎隼,说明这事还跟总参脱不开关系,猎隼和其他四个别动队都不受任何军团的控制,他们只为国家效力,直接受命于元帅张启山。也就是说,他们顶头上司张大佛爷极有可能是知道这件事的。
怪不得齐羽当时那么小的年纪也被破格征用到他们这样危险的特种部队,原来。
胖子一时给他刺激得脑子有点发懵,“这事儿深了,不行我得缓缓。”


这一缓缓了好几天。
这几天吴邪的心情很糟,因为他几次表示想要出院,结果都遭到了拒绝。什么证件都不在身边,换言之,他被禁足了。
这种状况令他不得不联想到从前无数次受到拘禁和逃脱的经历,吴邪在这方面堪称资深,简直是被软禁专业户。是以他根本不慌,总有办法逃出。既然胖子能够自由出入,说明关他的不是军队,那么目前安全系数应该说是很高的。
况且吴邪心中已经有一个人选。会做这种事的,除了吴三省,还能是谁?
这也是吴邪愤怒的根源,三叔的行为触及了他的隐痛,与张起灵的不辞而别一样。
他们都喜欢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替他解决问题,无视他本人的感受,没有选择和说不的余地。
一直以来吴邪都处在一个被摆弄的位置,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令他愤怒,愤怒的源头,则是恐惧。
他害怕。


期间潘子来看过吴邪一次,欲言又止地说了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别怪三爷。”
毕竟不论谁像吴邪似的被耍了那么多年,都是有正当理由发火的。
吴邪不置可否,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不相干的:“你跟我三叔多少年了?”
本来都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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