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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王见王生-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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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开口,便先叹息,如果他可以纵容自己恍惚,其实也算一种幸福,他虽然理智,却如何能够克制,相思已经入骨。
  缓缓坐在书桌后的檀木椅上,张开双手,按在宽大书桌之上,一时唏嘘。
  他自然不知道这椅子原本铺了张白虎皮,李寻欢经常坐在上面,读书,写诗,画画,他自然没有想象到李寻欢年轻或者说年幼时候的样子,因为他正想着另外一件事,想着想着,忽然就痛了,心痛。
  从故土而来,见到了徐锦绣,吕荆阳,也终于知道李寻欢上次为何而来。
  徐锦绣曾经救了吕荆阳一命,折了一条腿,当时楚留香离开没有找到徐锦绣与上官云,本以为他们不愿离开,却原来不能离开,因为徐锦绣养伤,李寻欢便为了报答他们救吕荆阳的恩情,而去解决上官家的事情,或许他该感激吕荆阳或者徐锦绣,若没有机遇,后来的事情也根本无缘发展。
  他到这里的时候梅花盗一案正好落幕,李寻欢正好失踪,杳无音讯,人间蒸发,他一片心思落空,没来由的焦急起来。
  上官云却跟他道歉,唯唯诺诺,“我骗了你。”
  楚留香没有说话,他并非没有受过骗,只是在上官云说话后忽然猜到她将要说的话。
  上官云低着头,道:“我与你说的关于李寻欢的事都是我自作主张,他……他要我说的是另外的事情。”
  楚留香还是没有说话,胡铁花却急了,“他说什么?”
  上官云道:“他……”犹豫好久,才跺脚道:“他说他不会再过去,你们也不必牵挂他,他说……有缘再见。”
  上官云还在解释为何撒谎,他却已听不进去。
  有缘再见,便是此时缘分尽了么?其实,楚留香心里何尝不明白,心结不解,李寻欢永远和他相隔咫尺天涯,就算他得到了李寻欢的心,留住了李寻欢的人,也是枉然,早就预料,李寻欢只要回来这里,就再也不会回去,只是,没来由的心疼,他追了来,费心寻找,有时候却也忍不住茫然,比如此时,处在此地,心中空空如也,一时只觉得天地茫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边的寂寞。
  他的手指在墙上悬挂字画游走,直到黄昏,孑然离去,或许李寻欢当真不愿他找,但不知他安危,如何心下安定?
  越墙而出,行走几步便是一条小小弄堂,这里又脏又破,房屋又矮又简陋,一般楚留香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此时他却忽然发现这里竟然有一间小小的酒馆,虽然没有招牌,合了一半的门板,他却闻到了酒香,劣质的粗糙的酒香,他并不是贪杯的人,这种酒他一般也不会喝,此时却忽然很想进去瞧瞧,或许是这个店足够老,或许是这个店在兴云庄的后面,也或许,只是因为这里卖的有酒。
  我们都知道这个店的主人叫做孙驼子,李寻欢此时也一定在这个店里,但楚留香不知道,他不仅不知道,运气也实在不太好,他走近店的时候孙驼子刚好把醉倒的李寻欢抬进后院放在他的床上,所以他不仅没有见到李寻欢,还在店里等了一会才见到店的主人。
  孙驼子对店里来了这样一个人而感到惊讶,楚留香衣冠楚楚,为了装扮商人,他装了大胡子,穿了时新的华丽袍子,他站在店里就像一粒珍珠扔进了泥潭。
  但孙驼子很快送上了酒菜,江湖中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人,李寻欢岂非便是一个?面前这个人或许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酒不好下咽,楚留香喝得很慢,下酒菜很简陋,他吃的也不快,他并不饿,心思重重,便越吃越慢。
  他忍不住道:“你在这里想必已经很久,有没有见过对面宅院的主人,我是说以前的主人,姓李。”
  孙驼子盯着他的酒菜,答道:“‘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李探花有名的很,我自然听说过。”
  听说过,便是没有见过了,楚留香忍不住叹息,又忍不住想笑,他觉得自己入了魔障,怎么会这么想一个人,这么想了解一个人,他想就算他把现在的心态跟李寻欢说了他也不会信,在他眼中楚留香是多么潇洒的人。
  他出门的时候还忍不住朝远处小楼望了一眼,小楼亮着灯光,那个贤良女子会在做什么呢?读书,绣花,照顾孩子,或者缝着针线。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如果没有意外,如果她是李寻欢的妻子,她亮着灯在等待李寻欢归来,那样,李寻欢该是很幸福的吧?其实看得出来,李寻欢并不喜欢流浪的生活,他喜欢安定,喜欢家的温暖,如果可能,他定然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忽然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送走客人,孙驼子正在合上门板,这么黑的天,自然不会有客人。
  身后有人问道:“刚才……有客人?”
  孙驼子惊讶的转头,道:“你怎么起来了?”酒鬼酒醉,没有两个时辰是不会醒的。
  李寻欢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是一连串的咳嗽,直咳得腰都弯了下去。
  孙驼子倒了水给他,道:“刚才有客人,忘了给你送水。”
  李寻欢笑了笑,他本来就是出来找水,想起那个背影,忍不住道:“那是怎样的客人?”
  孙驼子很讶异他问,还是答了,“想是很有钱的商人,满面油光,大胡子,出手很阔绰。”
  李寻欢又忍不住咳起来,眼中微弱光线迅速黯淡下去,怎么可能是他,楚留香……也不知他的毒解干净了没有,不知他现在如何。
  结果他手里水一口没喝,忍不住又要找酒,孙驼子皱起眉,“你不能再喝。”
  李寻欢固执道:“反正没有客人,不如你陪我喝两杯?我请客。”
  孙驼子叹了口气,他只希望这人赶快醉死过去,只有那个时候这个人才听话些。
  李寻欢倒也想快快的醉过去,可喝醉有时候是很难的事情,如果他有重重心事、种种忧急之时,更难喝醉。
  无缘无故,如何会错看了他人做楚留香,或许当真是放心不下,或许也不该草率让上官云传话,至少最后要确定他余毒是否清了干净,楚留香多么知情知趣的人,他当先把话语咬硬,楚留香自然从善如流,如此,也算了结了罢,遗憾,区区凡人谁没有一两分遗憾呢……
  孙驼子一拍桌子,“酒里乾坤大,前尘尽勾销,一杯酒,解尽千愁。”
  他看起来很沉闷,喝酒倒也豪爽, 
 58、相思已入骨 。。。 
 
 
  说的话也挺有趣。
  李寻欢没有问他有什么解不开的忧愁,只是心里叹息,看吧,谁没有一两分闲愁?也一拍桌子,笑道:“说得好,前尘往事烟云消,今日有酒今朝醉。”
  仰头灌下,炽烈黄汤却浇不息一长串涌上的咳嗽。
  待他满脸通红的抬起头来,才发现这么晚,小店竟然又来了客人。
  客人在门口并不进来,孙驼子在张罗,两人正说笑,李寻欢由暗处看去一眼,不由皱了皱眉,门口那人,忒的眼熟。
  乞丐衣物旧的厉害倒也干净,面孔年轻眉间却是干练。
  正听孙驼子道:“能跟着高头儿你混,那些弟兄可真有福气,这么些年,还是头一个见丐帮大哥给兄弟们买酒。”
  乞丐笑道:“老板你见笑,今儿个兄弟们有财路,吵着喝酒,可眼看着除了这儿还真没其他地儿开门。”
  孙驼子道:“那可该道一声恭喜。”
  乞丐咂咂嘴,笑道:“这还得感谢李探花。”
  孙驼子惊讶道:“李探花给你们送钱?”
  乞丐哈哈笑道:“您老说笑,李探花这一失踪,咱们丐帮是发了大财,连带今儿个这已经是第六批人来询问李探花下落,光是见面礼就够咱们兄弟喝上两天。”
  孙驼子笑道:“不管怎么说,保定城有个李探花是咱们的福气。”
  乞丐拿了酒离开,摆手笑道:“谁说不是?”
  孙驼子阖上最后一片门板,摇摇头朝李寻欢走去,叹息道:“这年头,寻个安定都不容易,打打杀杀如何比得上喝酒睡大觉。”
  李寻欢看着他,笑笑,“您说的是。”
  若得看破,那便是大自在,或许某一日,他也可悟个大自在来。
  
  




59

59、福兮祸所伏 。。。 
 
 
  傍晚的街道,往往是最热闹的。
  夜市已经顶起了华灯,热爱夜间活动的人也都开始活动,熙熙攘攘,这么多人中,楚留香并不出色,像他这种又有钱又不太老长得也还不错的大商人往往是夜市的常客,从兴云庄回到客栈,已经有三个人与他搭讪,都是女人,第四个人却是男人,还是个乞丐。
  衣服要多脏有多脏,左袖子一半右袖子没有,蓬头垢面之余眼睛都不明晰,整个人黑兮兮的,但这乞丐看到楚留香便举起手中缺了两个口子的大碗扑了过去,口里叫道:“老板您财源兴旺,事业发达,出手阔绰,给小的赏口饭吃吧。”
  楚留香竟然没有避开,反而一巴掌朝乞丐后脑勺拍去,板着脸道:“好小子,想要饭先去给老板我洗两个月盘子去。”
  乞丐灵巧的跳开,朝他做鬼脸,“小气老板,一毛不拔,生意越做越倒退,手气越活越倒霉催……”嘻嘻哈哈,竟朝另一方向远去了。
  仔细瞧瞧,那脸岂非活活便是胡铁花?竟扮起乞丐来了。
  楚留香背手笑开,烦闷心情一时扫空。
  跨进客栈,点了菜,喝了两杯茶,胡铁花便换了衣服出来,朝他眨眨眼,“如何,我这丐帮形象帅不帅?”
  楚留香忍住笑,道:“除了脏些,其他倒还勉强。”顿了顿,忍不住续道,“你是我见过最脏的乞丐。”
  胡铁花大咧咧坐下,翻白眼道:“准备好感激我吧,这么脏的乞丐可给你打听来最抢手最火热的消息。”
  楚留香笑不出来了,“关于李寻欢的?”
  胡铁花眨眨眼,嘻嘻笑道:“呐,出言不逊,你先自罚三杯。”
  楚留香二话不说,一手酒壶一手酒杯,连灌三杯。
  胡铁花点点头,“好得很,胡大爷我劳碌一下午,给我敬三杯酒。”
  楚留香神色不动,当真乖乖给他倒酒,手到杯干,一连三杯。
  胡铁花哈哈大笑,啧啧叹道:“一辈子没见你这么乖过。”
  楚留香笑笑,“还要再喝?”
  胡铁花吐舌,“呔,别笑得那么恐怖,这就说这就说。”却又转转眼珠,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真消息一个假消息,先听哪一个?”
  楚留香惊讶道:“真的假的?”一连一月没有消息,如何一下子两个消息?
  胡铁花道:“第一个消息与朝廷有关,听说吕荆阳犯了案子,押解京城途中被人所救,当场死亡的衙役咽喉都插了一柄小刀,李寻欢的小刀。”
  楚留香皱眉,“第二个消息呢?”
  胡铁花道:“第二个消息,李寻欢根本就没有离开保定城。”
  楚留香眼睛亮起来,激动道:“真的……真的?”
  胡铁花叹息道:“两个消息,你愿意相信哪一个?”
  楚留香道:“难道丐帮中人知道李寻欢在哪里?”
  胡铁花摇头,“我只是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里丐帮的头儿叫做高杰,你还给他送过礼物打听消息,今天也有一批和你一样的冤大头去给他们送钱打听李寻欢下落,高杰满口承诺帮忙,扭头却严厉叮嘱帮中兄弟不准泄露一丝半点,你说奇不奇怪?”
  楚留香皱眉道:“他难道有意掩藏李寻欢行踪?”
  胡铁花道:“我也这么想,后来打听才知道,这高杰曾经受过小李兄的大恩,江湖乱糟糟,寻小李兄的人多来意不善,不论如何,代为掩藏行踪是一种保护手段。”顿了顿,重复道,“两个消息,你相信哪一个?”
  楚留香笑起来,“你相信哪一个?”一个月来,他首次笑的如此轻松。
  胡铁花摩拳擦掌,“我们可以把保定城翻过来,找个人还不容易?”
  既然有了消息,也便不急了,倒是其他事……
  楚留香道:“吕荆阳那事,又是怎么回事?”
  胡铁花道:“你也知道,吕荆阳是经商天才,当初小李兄给他一笔资金,短短数年生意脉络牵连大半个北方,手下资产千万,但为了感念小李兄的最初援手,这些生意都是以小李兄的名义做的。”
  楚留香道:“这些吕荆阳提过。”
  胡铁花道:“过几日皇帝大寿,番邦有进贡在赶往京城途中,在小李兄名下客栈中贡物忽然失踪,抓不到凶手,客栈老板自然脱不了干系,李寻欢固然不好找,吕荆阳却好找的很,官府要抓人谁也拦不了。”
  楚留香皱眉,“这责任说大不大,吕荆阳如何要跑?”
  胡铁花道:“问题就在这里,番邦蛮子抓住吕荆阳不放,到了京城蛮子也做不了主,疏通一下也便无事,可吕荆阳偏偏跑了,同行看管的三人也同时被杀,其中一人是蛮子,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
  楚留香叹息,“这样找不到吕荆阳,自然要找李寻欢。”
  胡铁花也叹息,“更不幸的是官府的人已经到了这里。”
  楚留香道:“在哪里?”
  胡铁花道:“就是下午找丐帮的冤大头,我若没猜错的话……”他忽然伸手笔直往门口指去,“呐,便是那三个人……”说曹操曹操到,“这三个人,真是冤大头。”
  门口正走进三人,左右都是中年,观其面色行止确实像是捕头之类,三人看着都是大手大脚惯得人偏偏要装作小老百姓的样子,忒的好笑,也更另类,四不像。
  听其吆喝着要好酒好菜,楚留香微微的不屑,“他们能想到问丐帮要消息也不容易。”
  胡铁花道:“他们自然不足为惧,但接手这个案子的不是京城府衙,而是镇北王贺冰河……”说着,朝楚留香眨眼,“这名字你该熟悉的很,便是贺飞霜的父亲。”
  楚留香不理他促狭,道:“贺冰河贵为王爷,如何让他接案子?难道是因为李寻欢……”
  胡铁花道:“一半一半,蛮子野蛮,听说蛮子不依不饶,贺冰河当年镇压北境的威望仍在,这是给蛮子一个说法,再者嘛,你也知道李家世代官宦,就算小李兄不再做官,仍不好怠慢。”
  楚留香叹息道:“牵扯到朝廷,事情就复杂的多了。”
  胡铁花凑近他,笑道:“你说,你去找贺飞霜有没有用?她可不是一般女子。”
  楚留香瞪他,“你去找试试?”
  胡铁花道:“人家可只对你痴心,‘贺飞霜千里追情郎’,哈哈,都已经是情郎。”
  楚留香叹息,不说话。
  胡铁花道:“你说,小李兄会不会听到楚阿三千里寻夫正感动着,又一听‘贺飞霜勇追情郎’生气,干脆躲着你?啧啧,活该。”
  楚留香闷闷道:“李寻欢不是这样的人。”
  胡铁花道:“情人吃醋嘛,有什么稀奇,呐,你只要跟我说说如何救了人家一命就能得人家千里追着以身相许,我就在小李兄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如何?”
  楚留香板着脸道:“无可奉告。”
  胡铁花哈哈大笑,“莫不是你调戏人家?轻薄人家?故意勾引人家?女孩子就吃你这一套。”
  楚留香咬牙切齿,“我哪有那份闲心思,胡言乱语,该罚。”板着脸,阴测测道,“明天你继续扮乞丐,找不到李寻欢我就把你绑到高杰面前,假扮丐帮中人,偷听丐帮秘密,罪过可不轻。”
  胡铁花睨他,满不在乎,“那时候供你出来不就得了,你可是罪魁祸首,我不过从犯。”顿了顿,道,“你呢?”
  楚留香抬了抬下巴,“这三个人到这里,总不只是打探李寻欢消息。”
  自然不是,这三个人带来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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