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瞰恩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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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艳的红毯延绵不断，亮丽、高贵，让人有种只要站在上面就可以拥有一切的错觉。
慕容云烟在七海的带领下走上红毯，步入众人视野的那一刻，清楚地听到了惊讶的呼声，满座热沸腾起来，议论声以迅雷之速扩大。
“师哥，你有没有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这么漂亮的脸要是真见过又怎么会忘？”。
“这倒也是……嗯……可我真觉得在哪见过。”。
慕容云烟很想告诉他们真的见过，就在前不久的武林大会。可惜百里留声以防他在婚礼上乱说话喂了他一粒噤声丹，现在他是有口不能言，只能冲着人呲牙咧嘴，弄得离他近的几位宾客都以为他抽筋了。。
“是你？！”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慕容云烟循声望去，见到的是一脸不可置信的左音。
想不到他竟装成宾客混进来了……。
55、第 55 章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试药人吗？！”左音瞪大着双眼注视着慕容云烟，眼中除了讶异之外，还有一种被欺骗后的愤怒与伤心。
慕容云烟看着他，无言以对，其实就算有话现在也说不出了。
他确实利用了左音，不过这充其量只能说是互利。左音的目的是想百里留声再也见不到他，而他是想要逃离百里府，两人的意图可以说是不谋而合，只是他若之前就说穿了身份，恐怕左音会当场杀了他，因为他带不走他。
“你骗我！你只是在骗我！”左音怒吼。
众人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见他们一个吼，一个无声，也摸不清是什么关系，于是又齐刷刷地看向百里留声，见他若有所思，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陈三……也不是你的真名吧！”
“敢问这位兄台与他有什么过节？非要在今日解决不可？”百里留声上前一步将两人隔开，冷冷发话。
“百里留声！”左音一拳砸在身旁的桌子上，凶光毕露。
见对方有动手的倾向，百里家的护卫纷纷从旁窜出，拔刀相对。
“今天是在下的大喜之日，我不想等会儿有什么不愉快的场面破坏这份喜庆，相信在座英雄也不希望，还请兄台自重。”百里留声这番话说得相当巧妙，话中的威胁之意在他人耳里反倒变成了一种客气。
左音眼观四周，发现确实如百里留声所说，若因一时之气选择现在动手绝不是明智之举，周围皆是些高手，一旦动气手来对自己绝没有好处，还需从长计议。
“我原本还想事成之后带你离开此地求访名医，真是可笑！”左音丢下这句话，深深看了慕容云烟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一场虚惊，众人压抑着心中的好奇重新投入到婚礼中去，气氛重回高涨，好像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慕容云烟望着左音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直到百里留声揽着他，将他带到主婚人面前才回过神来。
主婚人将大红缎球的两端分别交到百里留声和慕容云烟手中，高喊：“一拜天地！”高昂的声音在慕容云烟听来刺耳无比。
两人转身对着大厅外的天地齐齐鞠躬。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对着面无表情的二老齐齐鞠躬。
“夫妻交拜！”
两人转身面对面看着对方，一个笑得优雅，一个笑得讽刺。
弯一下腰不过片刻，可这一弯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一切都将变成定局，无论日后能否离开此地，名为‘百里留声的内人’的身份都会像烙印一样，永远背负在身上。
慕容云烟对名声并不执着，可还是希望此刻能有个人走进来喊停，中断这荒唐可笑的婚礼。
而事实上，真的有人走了进来，带着一路的风尘，像旅人一般，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径直走到两人面前才停下来。
众人莫名万分，心想这男人与男人成亲果然不同凡响，本质上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连形式上也是意外接连不断，刚跑了一个想要砸场的，现在又来了一个不知道干吗的，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啊……
慕容云烟怔怔地望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少话要对这人诉说，但见着这清辉的容颜时，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楚，再也说不出来，只能将千言万语包含在两个字里。
他启开唇无声地念了句：秦湛。
“哟！这唱的到底是哪出啊？一会儿一个，到底有没有把我家爷放在眼里？！”开口的是百里留声的四夫人，她未过门之前是江湖上极有名的美女，她的泼辣是人尽皆知的，所以在座的没什么人敢接她的话。
慕容云烟抚上秦湛凌乱的白发，眼中一下升起了雾气。
满头青丝尽成雪……
莫非是走火入魔造成的？
慕容云烟立刻去看他的手。
果然，指甲比在山崖的时候还要黑。
怎么会这样……
“认不出我了？”秦湛握住他的手贴在心口。
慕容云烟摇头。怎么会认不出？你可是我的秦大教主，就算把你丢进人海里，我也能第一时间找到。
“我这样是不是很难看？”见他不说话，秦湛难得在意起自己的外表。
慕容云烟不禁轻笑。沧桑是沧桑了一点，不过这一头银丝配上秦湛冷峻深沉的脸倒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觉得更加可靠更加安心，说实话比以前还帅了不少。
“嗓子怎么了？”秦湛抚上他的脖子，暧昧的举止让在座的都倒吸了口气。
百里留声走上来挥开秦湛的手，一把将慕容云烟扯到身后，表情极为不悦，“想不到千丈崖都摔不死你。”
秦湛嘴角一扯，“千丈崖那么深，要是真摔下去自然是必死无疑，只是这小子推我下去的时候没舍得用力。”
慕容云烟笑笑。当我赌圣的名号是吹来的吗？我拿捏力道的本事可是举世无双的，想将一个人扔在半山腰还是谷底皆可随心所欲。
百里留声将链子收紧了几分，“小狐狸，你终究是摆了我一道。”
慕容云烟挑眉。这是礼尚往来。
“呵！”百里留声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拉到自己眼皮底下，“你以为他活着事情就会有所改变？”
慕容云烟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至少这场婚礼没如你的愿，不是吗？
百里留声沉笑一声，抱着慕容云烟后退一步，向护卫打了个手势。
霎时间，秦湛四周云集了一圈已抽刀的护卫。
宾客们眼见情况有变都退到了一边，有几个好管闲事的江湖老大哥跳出来，说是要帮百里留声教训这个捣乱的。
眼看双方要打起来，大厅内突然冒出两个声音，慕容云烟一听，笑容更深了。
“百里留声！你快给我从他身边走开！”说话的不是毒指是谁？
“小三！接着！”随着谢均谦的喊声，一点亮光在大厅的上方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慕容云烟手中，竟是许久不见的祛白。
大厅一下子乱了起来，原本准备坐壁观战的几位江湖人士一看秦湛还来了帮手，也抄家伙冲进去凑热闹了。
黑甲挑起了墨色的风，一抓一挑之间，竟比以往更具威力。众人直到交手才明白过来，秦湛是个高手，而且还是个他们绝对应付不了的高手！其中有些人甚至认出了秦湛的武功路数，大喊他就是武林大会当日击败各路英雄的刑天教教主！
武林正道一向视除去邪魔外道为己任，这一声吼，唤起了在场自命为侠士的江湖人士的热血，众人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冲向秦湛。
“慢着！此人好像是寒山门的秦少侠！”
“秦少侠怎么可能是刑天教教主！我刚从寒山门赶过来，秦少侠还在照顾凌掌门呢！人有相似吧！”
“是吗……”
慕容云烟运气内功，狠狠落下一刀斩断腰上的金链，又是一刀割断了脖子上的，随后使用缩骨功缩出四肢，摆脱了这让人发狂的量身定做的枷锁。
“小狐狸！”百里留声几番想要阻止，却被毒指和谢均谦阻挠。
慕容云烟冲他得意地笑了笑，随即转身去帮秦湛了。
“站住！”百里留声的正室飞跃而来，手握双刀拦在慕容云烟面前，“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怎可跟别的男子纠缠不清！”
紫金双刀，原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落霞仙子。
随之而来的还有百里留声的六夫人和七夫人。
七夫人：“你这个男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别的男人私奔！”
六夫人：“今天我就教教你百里家的家规！”
慕容云烟无意和女子动手，一个箭步穿过她们，在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点了她们三人的穴道。百里绝在后面看的一愣一愣，到此刻才知道这个一直被他捉弄成功的人其实是深藏不露。
秦湛和慕容云烟两人一个从人群内部，一个从人群外面攻击，招式凌厉，默契非常，势不可挡，不出一会儿便将大厅内弄得人仰马翻。
“进来之前我目测了一下，这府邸最起码有三百名护卫，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来说出去很困难，你最好有心理准备。”秦湛边打边说。
慕容云烟闻言一愣，反手扇开趁他停顿持刀偷袭的人，睁大眼睛指指秦湛，又指指自己，再指指和百里留声缠斗的两人。
秦大教主，你别告诉我你是一个人来的？！
难得秦湛看懂了这含糊不清的肢体语言，淡然道：“对，就我们四个。”
慕容云烟彻底愣住。
四个对三百个？！要是这次能平安出去，以后投靠朝廷算了，说不定能弄个什么振国将军当当。
可转念一想，秦湛之所以一个人来，不可能是想向百里留声炫耀自己的实力，应该是没时间通知下属。从他满头白发的情况看来，那次走火入魔必定是受了一番折磨，而且伤势一点都没有好转，甚至是恶化了，他可能是稍微能动就直接赶来这了。
妈的！走火入魔这种伤不死也得疯，他现在还能和人拼命真的是祖上积德了，这次要是让他逞强再受点伤，估计就真要去见阎罗王他老人家了！
慕容云烟一脸凶恶地踹开离秦湛最近的几人，借着灵活迅捷的身手抢在秦湛前头将逼向他的招式全部接下，不给秦湛一丝出手的余地。
秦湛又岂会不明白他的用意，默默一笑。
余光瞥到秦湛和煦轻柔的笑容时，慕容云烟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冒出个疯狂的念头，并将想法付诸于实际了。
慕容云烟使出一招‘双燕归巢’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逼退了一瞬，就这一瞬的时间他扭头吻住秦湛，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冲他邪魅一笑。
周围立时一片哗然。
秦湛脸色骤黑。他堂堂刑天教教主居然当众被这个不要脸的调戏了！
56、第 56 章
“慕容云烟！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百里留声怒吼，双掌齐出将鬼医和谢均谦打成重伤，随后凌空越过人群落在秦湛身后一掌击向他的心口。
慕容云烟惊骇。印象中，这是百里留声第一次连名带姓叫自己……
秦湛迅速运气内力，反身便要与他对掌，想不到却被慕容云烟捷足先登。
“喂！”秦湛低喝。
双掌一碰，掌缘附近立刻震荡起来，犹如两头斗兽在互相碰撞。两抹鲜艳的红袍在激荡中剧烈摇曳，像两团火在互相燃烧。
百里留声脸色煞白，他近乎疯狂地咆哮：“你居然在我们的婚礼上吻别的男人！”理智被怒火覆盖，他不顾一切，猛得将十层内力全部击向慕容云烟。
慕容云烟被百里留声雄浑的掌力击飞出去，撞翻了一路的桌椅，落地后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不过拜这一掌所赐通了气脉，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金色抹额的绑绳在打斗中松开，从额头滑落，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秦湛一爪掀开挡路的人跃到他身边，就见他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哪疼？”
“哪都疼……”慕容云烟苦着一张脸望着布满紫红色青筋的手臂，抖了抖发现有知觉，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及时使了斗转星移，不然这条手臂就废了。”
秦湛见他没事也松了口气，转眼又恢复到平日的沉冷，嗔斥道：“废了才好！省得你乱逞英雄！”
“做英雄的哪个不是当场就义，你这是在咒我。”慕容云烟扯出一个讨打的笑容，惹得秦湛极度郁闷。
还好这一掌是自己接的，不然以秦湛现在的身体，肯定活不成了……
‘咔擦’散落在地上的碗盘在百里留声的脚下被踩得粉碎，他一步步走到慕容云烟面前，双眼血红，“小狐狸，到我身边来！我放过他！”
当一个人可以为了拥有一个人而放弃自己的信念，不是太傻，就是爱得太深。
慕容云烟凝视着他，许久，笑得亦真亦假，“刚才是大哥你亲自把我推开的，这么会儿就忘了？”
百里留声面无表情，“刚才那一掌并非我所愿，你若记恨，我大可让你打回来。”
“大哥真会说笑，我们好歹相处过一段日子，我又喊了你这么久的大哥，怎么会记恨你呢？”慕容云烟一把抹去唇角上的血渍，从容起身，“只求大哥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让我和秦湛走吧。”
“放他走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秦湛不屑一笑，“百里城主的好意秦某心领了，只可惜我没打算放过你。”
“哦？”百里留声将视线转向秦湛，目光带着强烈的杀意，“你不妨现在就动手！”
慕容云烟一把按住秦湛跃跃欲试的黑爪，语气冰冷，“别让我为你收尸！”
“如果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跟他走，当日在山崖上不如直接被你打下崖底！”
“如果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当日在山崖上不如直接将你打下崖底！”
两人愤愤地吼完，各自看着一边，都不再做声。
“小狐狸，到我这边来，我们只差一拜便是夫妻了。”百里留声向慕容云烟伸出手，邀请他回心转意。
慕容云烟摇头道：“对不起大哥，我就一颗心，给了秦湛便没有了。”
百里留声依然伸着手，没有放下的意思，“我可以等，等你不再爱他，等一切重新开始，等你爱上我。”
大厅内鸦雀无声，众人静静看着这三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这场能将人卷得粉身碎骨的风暴。
“你知道吗，大哥，我也在等。”慕容云烟丝毫不看百里留声伸向自己的手，神情决然，“等你不再爱我。”
和背道而驰不同，不是只要彼此奋不顾身地向前跑，就会有一天在世界的另一端碰面。
这就像一场漫长的追逐，前面的在等后面的停下不追，后面的在等前面的停下不跑，只要另一个不喊停，自己就绝不会放弃，就算跑到世界的尽头，也只是转个身继续而已。
一缕忧郁飘忽在百里留声的眉间，他缓缓垂下挽留的手臂，良久，启开唇：“小狐狸，你真残忍……”
“大哥，你忘了吗，我是杀手啊。”
百里留声苦涩地笑了笑，眼角带着一抹憔悴，他换另一只手轻触慕容云烟的脸颊，问了一个在落雁城问过却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哪怕只是片刻，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慕容云烟感受到他指尖的微凉，看着他深邃的黑瞳，眼中毫无波澜，“没有。”
在场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短短两字，却比任何利器都来得锋利，不必用力，就能将人置于死地，永世不得翻身。
秦湛垂眸，轻轻握住慕容云烟的手。
百里留声闭上双眼，似有清凉的液体落下。
“心不在，情何在……哈哈哈！”笑声凄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