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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银魂 瘾君子-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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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在问一个看不见的幽灵。

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墨镜,耳机,背着琴,小哥你好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墨镜小哥回答:“死了,真选组已经运他到停尸房去了——话说,晋助你这么关心一个小人物的生死,真稀奇呢。”

晋助弹他的琴,不说话。我大惊,谁把我的尸体放停尸房了?要我从停尸房诈尸吗混蛋!

墨镜小哥又拿出了一个本子,问:“对了,临走时,北川家的那个老婆婆塞给我的,似乎是相册。要看吗?”

弹琴的人音律都不变,眼睛一眨不眨,只说,没兴趣。

“哦,那算了。”话音刚落,随手扔出了窗,窗外,是雨中静静流淌的河水。

相册入水的瞬间,飞开的册页中,看到长相相似的两个少年,坐在山樱下的笑容,比樱花还要灿烂。

那是我以灵魂状态看到的这个游船的最后一眼。

下一秒我就回归了尸体,啊呸,是身体。

万幸居然没在停尸间。

似乎是重症病房,脸上罩着氧气罩,身体连着一大堆医疗仪器。试了几下才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醒,第一眼,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张脸吓我一跳。

你见过土方十四郎的胡茬版么?

即使他还是荆棘流氓的时候,也没有过这么重的胡茬!当然,那时候他的年纪够不够长胡茬还是一个问题。我正为他不眠不休的守着我感动万分,他张嘴第一句话一秒就毁了气氛。

“犯人是谁?”

啊咧?警察先生我现在是重病号,要审讯,啊不,要询问情况请稍后啊。

蛋黄酱流氓完全不管这里是医院,点上烟使劲的吸。

“你在北川家回来的路上遇袭,差点一刀毙命,犯人手法干净利索,要不是你的心脏病让心长的不正常,这就是一剑穿心。而且冬生你的身手,说实话其实不错,不应该毫无防备一样……”

你有那么敬业吗有那么敬业吗有吗?!!

还有,我的心脏长得不正常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它虽然有点缺陷可是平时的功能绝对没问题的!不信你看那面那个测心波的那个什么仪器,上面的心电图多正常啊——

心口的感觉突然一滞,接着感觉像被人拧毛巾一样,绞痛了起来,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心不是我的,心,早就换了主人。

好疼,疼得出现幻觉,仿佛看见有人捞起了水淋淋的相册,攥紧心口,发出野兽一样的哀嚎。


第十八章
热度,火焰熚熚剥剥的燃烧着,这是战火。要塞外,长刀折射的冷光织成网,鲜血滴落的声音淌成河。

翻脸不认人的,幕府的狗。

我拿着刀,饮过千人血的武士刀,吹发即断的名刀刚好可以用来修剪头发。

暗紫的发丝落了满地,把过肩的长发修剪到和地上那人一样的长度,然后,捧起他的脸,解下他的黑色眼罩,空洞的眼睛让心直发颤,想了想,还是给他换上了绷带,起码能遮一下。

地上的人费力的抓住我的裤脚,似乎想说什么。

我叹气。

“晋助,乖乖睡觉。”

他抓得更紧。

“我下的药我知道,别扛着了,睡觉,啊,听冬哥的话。”

无奈之下还是在他脑后砍一手刀,看他终于陷入沉眠。

“丰十郎,一定要安全的带他出去。”

最后安排一句,然后。提刀出门。

师从一人的刀法,要模仿他,怎么会难。幕府不知道我也在这里,他们要鬼兵队的总督,我就给他一个。

“高杉,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谁说的啊,要俘虏高杉哪有那么容易啊,晋助你们就别想了,就算我高杉桐之助,在战死或战败之前,也要尽可能多的人,陪葬啊~~~

红色,那么温暖的记忆。

那么温暖……的……记忆……

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病房空空荡荡,没人在。

好吧,依然不是停尸间我该知足了。

抬起没力气的手,按铃,叫来护士,做过检查喝过水,转到了普通病房。

一天后,终于有人推开了我冷清的病房门,带着深深的黑眼圈。

依然是土方十四郎。

“十四哥,阿冬我好伤心,总悟也好勋哥也好,井上藤堂谁都好,都是从小一起长大一个道场里出来的孩子,怎么除了你谁都不来看我?”

“他们以为你进太平间了,正在给你守灵。”

啥?????

没搞错吧?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吐比较好啊。

“上次你醒过来那时间太短我没顾上告诉你,你是我从太平间里偷出来的。他们以为我疯了。”

“……谢谢,我命还真大。”

他突然神经质的笑了一声,然后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阿冬,我翻了一天的档案……三年前,真选组的第一次监斩,是一个叫做高杉桐之助的人,你要看照片吗?”烟鬼又抽烟,还是不管这里是医院,呛得他自己咳嗽也抽,“没错,你看,你比他年纪要小,可是长得真相似呢,和高杉晋助也一样相似,跟亲兄弟一样。当年俘虏他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抓到的是高杉晋助,眼罩一掉,谁都吓了一跳,大名鼎鼎的杀人鬼啊,价值不比鬼兵队总督小,算意外之喜……”

你到底在表达什么?

我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对了,小时候你摔下树砸到我的时候,我还留了个疤呢……”

“十四哥你在鬼扯什么呢,东南西北全不着调的,还有,我什么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过?好好说话,到底怎么了?”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泄劲了一样一屁股坐下,床都被压了一抖。

“没错,你是冬生。不是假冒的。”

“哈?”

“我大概真疯了吧,怎么会尽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阿冬当然是阿冬了,谁会假冒一个真选组的厨子呢?”

话说假冒这一说是哪来的?

“那么,是高杉晋助伤的你?哦,别惊讶,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晋助’来着。”

“谁会叫那么亲啊我和他很熟吗?”

“大概,这个音比较容易发出来?毕竟‘高杉’这个词真的重音挺多的。”

气氛渐渐轻松,可是两个人都在胡扯,只不过他是即使发现了不对劲可是实在无法解释,凭着那么多年的信任在帮我找理由顺便自欺欺人。而我,完全在骗人。

实话要怎么说,说出来会怎样?说出来要怎么信?

骗不骗人无所谓吧?我还能怎样不成?他不记得我,我死不掉,老老实实回乡下呆着去吧,等到晋助寿终正寝那天,指不定我就解放了。

高杉桐之助,在三年前就死了。



第十九章

我还记得那年冬天,长州下起了罕见的大雪,我光脚站在雪地里,看着美丽优雅的夫人在廊下走过,侍女怀里的你那么小,包得雪球儿一般毛茸茸,稚嫩的笑声一直柔软到心里。

我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雪里,以至于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阿桐粗糙的手摸着我的额头,轻轻的抱怨我。我发烧还不老实,叽叽喳喳一直在说话。

“妈妈,我今天看见晋助少爷了,真可爱。”

阿桐只笑,不说话。

“还有还有!初桃夫人真漂亮!真喜欢!”

“你喜欢初桃夫人?”阿桐问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当然了,夫人像是传说里的辉夜姬一样!”

“嗯,那么,你就要做一个好孩子,讨得夫人喜欢,最好,最好……能让夫人允许你叫她……母亲。”

“为什么?妈妈?我为什么要叫夫人做母亲?”

“……因为……”阿桐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下女生的孩子,和夫人承认的庶子,是不一样的……”

我想,我那时候一定是烧糊涂了,居然看到生我的这个坚强女人,眼睛里含着泪水。

我一定,烧糊涂了。

伤口似乎造成了高烧,一连几天不退,我一定是烧糊涂了,能想起那么久以前的往事,那么久以前,那么小的孩子,真的记事吗?

浑浑噩噩中,嗓子烧得干痛,似乎有东西覆盖上嘴唇,摩挲着,慢慢送进甘甜的水。想睁开眼睛,身体不停使唤。

真没用,当年的战场上,我也没这样无力过啊,那时候,伤口感染,发烧时,是谁在我身边?

有这么一个人么?

意识杂乱不清,纷乱的画面在脑子里徘徊纠缠,看到梧桐树,看到绳索,看到泪,看到谎言,看到落下的头颅,看到手上的心。

睁开眼睛,看到我无比熟悉的脸。

“……晋助……”声音嘶哑,好难听。

那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低下头,额贴着额,试探我的体温。

“太好了,热度退下了……”

“……晋助,我做了一个梦……好荒唐的梦,梦里我居然杀了初桃夫人……”

“你果然烧糊涂了呢。”

“是啊,糊涂了,好荒诞的梦境啊,我还梦见……自己已经死了……你猜怎么着,还是斩首示众……真可笑……然后,不知怎么的,还死而复生了……果然是在做梦……是个梦啊……”

冰凉的眼泪滴到脸上,仔细看,面前的人眼里却根本没有一丝泪痕。

可是你的眼睛,怎么就只剩下一只了呢,晋助?

而且我们这是在哪里啊,晋助?

梦醒了,钟声敲响,琉璃打碎,梦话时间到此结束。

“那么,身为攘夷派首领,遭到通缉的您,是怎么把在下这个小人物,从真选组的医院,弄到这里来的呢?高杉先生?”

轻声嗤笑,面露讽刺,凶兽的对峙,你的单瞳中我的倒影,居然可以凉薄如斯。

“说出这种话,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桐冬生?”

“这个?谁知道呢。”我看着他,恶意的低喃。“你应该比我清楚啊,我的心,不是早就喂了狗么晋助?”

灵魂里有什么在哭泣,质问我为何如此待他。如此残忍,如此的,不可理喻。

住嘴啊,黄泉的恶鬼。

化鬼,无心,六亲不认,想要生啖生前挚爱之人。

离我远一点啊,晋助,为什么你要从黄泉将恶鬼召回?


第二十章

晋助被我气笑了。

当然不是愉快的笑,可奇怪的是,这笑声里什么都听不出来,悲伤啦疯狂啦什么都好,全部听不出来,那笑声仿佛一个空壳子,咕噜噜的从极高的的陡坡上滚下来,好难听。

他坐在我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仔仔细细的,似乎在研究我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一样,半天没动地方。

然后,突然就俯下来,咬我的嘴唇。

绝对不是亲吻,他就是想咬我,牙口和小时候一样好,咬得真疼,只咬嘴唇不过瘾,慢慢向下移动,叼住喉咙,狼狗似的,在喉咙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印子,然后进攻锁骨,下一个目标似乎就是胸口。

我躺着不动,任他咬,看好戏一样,等着——

他在胸口那里骤然停住,不相信一般,整个撕开我的上衣,看那一刀胎记。

对,“一刀”胎记。

疤痕模样,而且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就像他三年前,在某个尸体上挖开的痕迹,一样。

双手都摸着心口,不相信,换耳朵贴过来,仔细听。

啊,他果然也听不见。

好奇怪,我的这个身体,外人看来,就是有点心脏畸形,另加肺部创伤等等各种各样的毛病,可总归还是属于普通人类范畴。

我就十分纳闷了,怎么就我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看来,听不见的,不止是我自己啊,终于心理平衡了。

“晋助大人能不能滚了?”我说。说话时,引起胸腔的震动,这震动仿佛比我说的话更能吓着他。

“你在这里。”他说。

“哦?”

他神经病一样笑了。

“有没有心,不重要,你在这里,你在这里啊,冬哥在这里。冬哥哪里都不去。”

好,我确定了,他绝对有神经病。

神经病帮我理好衣服,处理完他咬出来的伤口,细心的盖好被子,甚至温柔的亲了下我的额头。

亲出我一身鸡皮疙瘩。

“你好好休息。”他说。

然后,他慢悠悠的离开了。

留我一个人面对惨白的天花板。琢磨到底是他疯了,还是我傻了。

初桃如果看见晋助这样,会怎么说?

初桃如果看见我这样,会怎么说?

初桃如果…………

“……桐之助大人。”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异常的五大三粗,十分熟悉。

“……………………主厨先生??”

啊~啊~我无奈的笑,果然傻了,烧还没退吧?

主厨先生在我床边,噗通跪下,巨大的身体砸的地面抖了三抖。

抬手,极其恭敬的姿势,奉上一把太刀。

“您的刀,属下一直保管,今日归还,请桐之助大人,早日康复,届时,为小人……介错。”

介错。就是是指在切腹仪式中为切腹自杀者斩首,以让切腹者更快死亡,说到底是因为切腹太过痛苦,介错,是让人早早解脱的仁慈。

“介错?我听错了?你怎么会需要介错?切腹而已,那种一时的痛苦,你都忍不了么丰十郎?!”

翻身而起,拔刀。跟我数年饮血无数的名刀,锋芒依旧。直指在他鼻梁上,流淌着不详的光。

他跪着,眼睛不眨,纹丝不动。

好气度啊,真!好!的!气!度!啊!

我一醒来就从真选组的医院跑到了高杉晋助的地盘,没有内鬼帮忙绝对不可能。

丰十郎是我曾经费了多少心血埋下的钉子,放在了他们最不可能想到的位置上,那样的训练他,才让他作为敌方的刽子手而卧底,为了晋助的大业,为了一切的大局,就是在我被处刑的刑场上也没舍得暴漏他,我记得当时命令他下手砍的时候他手都在抖,以至于,四刀才……

虽然足足四刀很痛我记恨了他很久,可是他作为一个间谍,深得我心。

而现在,居然为了把我偷出来,暴漏了。

那张肥硕的脸上一道长长的刀口,很个性,只有真选组斋藤终那个左撇子才砍得出如此个性的伤口。

“呐,丰十郎,介错就免了,我这把红樱刀给你用,现在,在我面前,谢罪吧。”

高杉桐之助,杀人鬼,薄情郎。疯狗,疯起来,铁石心肠。


第二十一章


那一年的雪很大,可是庭院里却生生用炭火熏开了一树红樱。

大雪纷纷的日子,却有铸刀名家佐佐木来拜访,带着他的十三把刀,供父亲挑选。

晋助那年十二岁,清亮的眼睛左右看着,最后选中了佐佐木的心头好,没有刀镡,却是吹发即断,刀锋映出的人影,纤毫毕现。

初桃夫人坐在樱树下的女席上,一直微笑,然后说,给冬生也挑一把。

父亲无可无不可。

佐佐木大师微微皱眉。

那时的我也不过十四岁年龄,最叛逆的时候,那样的场合,偏偏穿一身粗布衣,站在角落里,很容易就被当成了下人。

夫人的请求,也很容易当成了对名家佐佐木的不尊重,一身傲骨的臭老头,只抽出一把,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太刀,简单粗暴,别说刀镡,连刀鞘都是粗制滥造。

拔开来看,刀身诡异的泛着红,妖气恒生,透着不详。

我说,很好,我就要这一把,我喜欢这一把。

初桃夫人细细看着刀,微微笑着,说话。

“我不懂刀,可是所有的名刀,都是因为使用它的人才出了名,因此流传世间,我的冬生一定可以让这把刀成为名刀。”

暖碳熏开的樱花随风飘下,初桃的笑容倾国倾城。

我求她,在粗糙的刀鞘上写了一句词,不伦不类的代替刀铭。

异樱冬开应雪红。

我喜欢叫它红樱刀。

我的红樱在战场上,飞溅出无数鲜红的飞花。的确成了名刀,不过依旧简单粗暴,就像他们简单粗暴的叫我杀人鬼,红樱这个名字,是根据他泛红的刀身取的。

哪有我的初桃那么有诗情。

异樱冬开应雪红。

鞘上女子娟秀的字迹依旧清晰。

初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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