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纵横-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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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的徐徐流淌的热流一下子被乱，秦苍是只觉的自己一下在坠落火热和冰寒两极的世界。
浑身被一股看不见的力禁锢的动弹不得，咬牙忍受，不想让旁边的卫庄担心，秦苍干脆闭起眼，然而锥心般痛苦一下子变的无比清晰。
脑袋仿佛要炸了，这是秦苍接下来即将度过的漫长痛苦。
卫庄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看着，袖下的手攥紧又松，松了又攥紧，似乎感同深受。
强行破术，几乎耗费了鬼谷师父三十几年的功力，对卫庄而言，这代价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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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就要落下，天幕一片昏沉。
房间窗门紧闭，卫庄和鬼谷老爷子正在静静等着某人醒来。
这一等，从凌晨等到夜幕。
“师父，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卫庄倒杯茶水给鬼谷子，微蹙眉看着脸色苍白的鬼谷子，忍不住再次担忧相劝。
鬼谷子疲劳地摇摇头，接过茶杯：“不用，我没事。”
卫庄知道劝不了师父，无奈之际，他又看了看静静躺在床上的秦苍，忧心忡忡：“这么久了，师哥怎么还不醒来？”
鬼谷老爷子深叹：“聂儿忘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他不会那么快醒过来。”
。。。。。。。。。。。。。。。。。。。。。
到了深夜，鬼谷老爷子还是回房睡了，功力损耗过多，他太累了，而且也早已没有了年轻人该有的精力继续等着。
卫庄将鬼谷师父送至房门之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期间他嘱咐黑麒麟和隐蝠苍狼等人守夜。
关上房门，卫庄这才肆无忌惮地深情地看着床上之人，蹲下，趴在床边，卫庄很想碰碰这个似乎已经不同的人，可是他不敢，怕这一碰，这个人会出了什么意外。
现在，他已禁不起任何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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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挂星空，月光照在床上的人，床上闭目轻浅呼吸的俊美男子忽然急喘起来，似乎做了噩梦，感觉非常不好。
床上前一秒还在做噩梦的秦苍，下一秒就被这噩梦般的感觉惊醒，他猛得睁眼，瞳仁骤然紧缩！
他来回凝视一切，眼中寒芒愈甚。但他又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死死盯着近距离并且静静地趴在床边的人，半晌又恢复那般了然笑容。
他敛眸掩下所有杀意，唇角笑意又是那般从容不迫。
他起身下床，来到似乎守夜精神不济而睡着的卫庄身边，这般无声无息的动作，宛若空气般丝毫没有惊醒沉睡的人。
沉睡的卫庄，微蹙眉梢，削尖的脸，一切都在对秦苍诉说着，这个人所受的委屈和悲伤。
沉睡的他，几乎是喃喃自语一般，断断续续轻而温柔地呼唤：“秦。。。苍。。。。。”
秦苍眼中划过一道幽芒，恍若占有之欲。
人活着固然能有很多愉悦之事。
而被这样的深情不渝的男子惦念着，更是一件足够愉悦的事情，秦苍心底自然是愉悦的，甚至连解术之后的疼痛难受也减轻了大半。
他蹲下来，去亲了亲卫庄的脸颊，淡道：“我在。”
然后将卫庄小心抱起，放入温软的床。
卫庄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秦苍的怀抱，他喜欢之人的怀抱。
卫庄猛的睁眼，眼里的惊喜无任何掩饰。
他像是凝视许久，时间都要停止不逝。卫庄只觉双目接触那一刹，甚至他的世界瞬间褪去了一切色彩，唯一剩下的只有这一双眼，此后纵然斜阳草陌，亦千古不变。
眼前人的墨色眼眸里有着他熟悉的深情和爱恋，往日种种悲伤恍如南柯一梦。
有微风吹起涟漪，仿佛吹在卫庄的心间。当微风渐止，他的心神也便渐渐回缓了起来。
“秦苍。。。”卫庄伸手碰了碰撑在自己上方的人。
真实存在的温热，不是梦，卫庄只觉双眼一热，视野莫名模糊。卫庄立刻伸手双手紧紧抱住眼前人的脖颈，脸埋在秦苍的肩窝处。
颤栗、强烈、喜悦、冷寂、孤独、痛苦、委屈。。。。。波浪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卫庄淹没。
他有太多的话要对这个人说，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这般没出息的想落泪。
秦苍翻身，将卫庄揽在自己上方，双手亦紧紧回抱住卫庄的背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处。。。。。。。
秦苍唇角荡着一丝微笑，将自己的脸贴在卫庄柔顺的银白色发丝上，感受着怀里人激荡的情绪，同时也让卫庄忘情地感受着这一切的真实，他轻柔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对不起，让你独自承受一切，对不起。。。还让你流泪了。
一个人若是爱惨了另一人，哪怕是碰在手心，都要先检查检查哪里受伤了。
所以秦苍从未料到，早已经承认他们俩关系的大司命竟然会临阵倒戈和东皇太一一起，敢对他和他最在乎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或许，是他对他们太友善了，太宽容了。
褪去那般淡漠无所谓，那个精明诡谲的秦苍回来了，此时的他整个人像极一把出鞘的利刃。
秦苍缓缓平复心中的暴戾之情，现在，他可没空去想这些恼火的事情。
他几乎是立刻笑意满满地从肩窝处拧出一直装鸵鸟的卫庄。
捧住卫庄削尖的脸，秦苍心里不可名状的怜惜，眼角还可见泪痕，肩窝处的凉意可不会骗人的。
“干什么？”卫庄瞪着他，他打算要对这人算之前种种积累下来的账本！
他看着卫庄瞪眼，企图用这样凶恶的表情蒙混刚刚的失态，他难得没有逗弄在他面前这副窘然的卫庄。
只见他低沉地贴近，温柔说道：“我再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你可还信我？”
呼吸炙热地喷洒在卫庄的脸颊，洒得他脸色热乎乎的，卫庄闻言脸色更红，极低极低地嗯了一声。
秦苍再不迟疑，凑近吻住卫庄的唇。
手覆上卫庄的后脑，抱着他，将这个人压下深吻。
这些粘腻的吻，一点都不激烈，只有深沉的爱恋，什么都不朦胧，只有磅礴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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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两人什么都没做，只需静静相拥在一起，便已足够。
☆、【第七十五章】天明
这里小小陋室温馨满满，而远在咸阳宫的嬴政可以说彻夜未眠了一夜。
果真等了一天，也不见盖聂回来，嬴政忍不住猜测，盖聂是不是被卫庄带走了？
嬴政微眯起眼，有一件事情他倒是忽略了。
倘若卫庄要让秦苍重新爱上他的话。。。。这完全有可能。
嬴政阴霾下脸，起床走出宫殿，他招呼李斯过来，李斯的建议是召集禁卫军进行全城搜索。
然而，一名宫外侍卫急急跑进来，恭敬地跪在嬴政报：“陛下，盖先生回来了。”
嬴政一听，喜露于色，忙问：“在哪？”
一旁的李斯微敛目沉思。
“呵呵，陛下已经这么想我了吗？”殿外，走进来一人。
晨光笼罩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十分温暖。
甚至他浑身都依然是一如青竹的从容雅致，那双漂亮的墨色眼睛，内里笑意更是越来越温暖。
只是他脸色极其苍白，掩不住的疲惫。
“小盖，你去哪了？”嬴政不假思索问道。
秦苍微微耸肩：“我去追刺客了。”
“那么刺客呢？”李斯淡淡问道。
秦苍看着李斯，眼神淡漠：“逃了。”
李斯挑眉：“盖先生这样说，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啊。”
嬴政微不悦李斯话里带刺，想想也觉得盖聂的话有些蹊跷，他转头去问李斯：“为何这样说？”
李斯拱手：“陛下，刺客昨夜潜入咸阳宫，杀了我军数名守夜侍卫，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引起我们的注意，但是，凡为刺客者，都不会这么蠢的暴露自己的行踪。”
嬴政沉思不语。
“李大人好敏锐的思维啊，不过，我说的确实是真的。”
“这只是你说的。”李斯明显不信。
“这不是我说的，是他做的。”秦苍开始解去一直裹在伤口上的那条围巾，然后是解开他衣领，向面前的所有这些人袒露他的伤口。
嬴政没说话，也没去阻止，他也想看看盖聂到底伤得怎样。
伤口还没处理，直白的露出它的狰狞，殷红的血应经凝固，这一刀剑伤从锁骨延伸到中间胸膛口，翻起殷红皮肉；这只是眼里看到的伤，但是有
眼力的人都知道，这剑再入一分，即可毙命。剧伤，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来。
“好吧，我一路追刺客出咸阳宫，确实是与他打了一战，为了能够得到刺客的身份，我故意一败。”秦苍袒露了他的伤口：“刺客上当了，他扔下我就潜走了，我忍着痛紧随跟上。”
连李斯在内的侍卫都把视线转开了，只有嬴政还直视着，仿佛直视一个不忍卒视的东西，他会把这当做对他威严的一种挑战。
但终于连他眼里也流露出了某种恻隐之心，他对秦苍说：“盖上吧。”
随后立即派人召来最好的御医给盖聂治伤。
秦苍任御医处理他胸膛上的伤口，忍着想龇牙裂嘴的痛苦，他墨色的眼眸看着所有人，依靠自己的痛苦，他目的的一小部分终于达到：“现在你们不觉得我在说谎了吧？”
沉默。。。。。是的，没人会把这样重伤者的话当成玩笑，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命这样玩笑。
“盖先生知道刺客是何人吗？”李斯眼里已没有疑惑，他略带歉意地继续问。
秦苍脸上分毫不见刚才的闲适，他脸色陡然深沉起来：“我探得的消息很不妙。”
嬴政微眯眼：“说说看。”连小盖都说情况不妙，可见这消息足够引起他的重视。
“我随那名刺客到了一家隐蔽的宿店，见他和一名浑身带着斗笠帽的男子一起密谈。”秦苍顿了顿，对替他处理好伤口的御医说谢谢之后，继续说道：“我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计划。”
李斯微蹙眉：“惊天秘密计划。”
“嗯，陛下知道燕太子丹吗？”秦苍疑惑转去问嬴政。
嬴政和李斯对视一眼，点头：“认识，燕国太子丹曾在我秦国为人质。期限已到，如今他早该回燕国了。难道小盖的意思是，那名戴斗笠帽的黑衣人是燕太子丹。”说到这里，嬴政的脸色布满阴鸷。
作为两国之间以求不发生战争的而交换最重要亲人作为质子是常有的事，但这也造成了作为质子的他们在异国他乡过的并不好，心存怨念，回国后欲报此仇是很正常的事。
他这几年都被燕太子丹所蒙蔽了，他原以为区区毫无作为和抱负的燕国太子丹并不构成威胁，看来。。。。
“是不是我不太肯定，但是那刺客的名字我倒是听那黑衣人唤过。”秦苍微眯眼：“他叫荆轲。”
荆轲？嬴政瞳孔微缩，他听说过，那是一位相当高强的刺客。
“具体情况如何？”李斯问道。
秦苍挑眉：“就算不用问，猜也该猜的出来，他们的最终目的无非是要刺杀陛下。”
嬴政大手一挥：“立即去派兵捉拿这群逆贼！”
“慢着。”李斯阻止，似笑非笑建议道：“陛下，派兵去捉拿他们会打草惊蛇的，燕太子丹必会再次派刺客刺杀陛下的，与其被动地追捕他们，不如让他们自投罗网。”
“如何让他们自投罗网？”嬴政算是赞同了秦苍的建议，出言问道。
李斯闻言沉思了一下，继续回道：“派兵继续攻打赵国，燕国与赵国比邻，所谓唇亡齿寒，燕王喜必会主动求和。到时燕国派使者来秦进献物品的时候，我想燕太子丹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好。就按你说的去办！”嬴政点头肯定了李斯的计划。
秦苍在一旁默默抹汗。
李斯不愧是大秦相国，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瓮中捉鳖的计划。
“那么，现在我该做什么？”秦苍问道。
嬴政展颜一笑：“荆轲武艺高强，唯有你才能替寡人拿下此人，所以你先养好伤，到时候寡人就靠你了。”
秦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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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和李斯离开了，留下一大群御医给秦苍治伤。
离去的两人踏出宫殿的瞬间，秦苍不着痕迹回头。
他的脸上不见分毫平静，唯有似笑非笑的嘲讽。
现在，他唯有等了。
事实上，秦苍出卖朋友荆轲，并不后悔，而不后悔是因为可以承担任何后果。
这个计划是他和小庄一起商量出来的，他身上的剑伤也是小庄砍的。
不过。。。。。。。。。。秦苍捂着胸膛的伤，无奈又宠溺地一笑，小庄下手也太狠了些吧。
他知道卫庄暗地里已经存了一本关于他所亏欠他的账本，今后的日子他必不能好过了。
想到卫庄当时那强硬又心疼的别扭样，秦苍不可抑制笑容满面。
不过，很快，秦苍的好心情没能持久，他敛下笑容，平静地看着静候在殿外的阴阳家的大司命和东皇太一、这次连星兰也来了。
秦苍回眸，面上已是淡漠如斯。
“小凖。”大司命随着东皇太一，携着星兰来到秦苍面前。
秦苍坐在床边，也不起身，平静而疏离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东皇太一深叹：“陛下派人通知我们说你受伤了，你娘亲很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哥哥。。。。”星兰迟疑，她听娘亲说哥哥忘了一些事，连娘亲和爹爹都忘了，那么他肯定也不记得自己的了。
秦苍闭了闭眼，掩下心中汹涌到几近将他湮灭的悲哀和寒意，将话题岔开：“看完走吧，我想休息了。”
大司命上前，拿出一个玉瓶。
“你收下这个，我就走。”看到秦苍在锦衣华服之下依旧掩饰不去疲倦和衰弱，大司命心中一痛。
东皇太一深深叹一声，如今的儿子与他们形同陌路，这算是他们自食其果了。
秦苍沉默良久，伸手接过。
大司命还想说，可是不知道说什么，看着秦苍脸上淡漠的表情，大司命美丽的脸上尽是哀戚，她最后嘱咐：“你好好养伤。。。。”然后转身离开。
东皇太一欲言又止，深叹，带着星兰跟着大司命出去了。
星兰离开之际回头，看着仍旧默然着一言不发的哥哥，心里很难过。
哥哥似乎不一样了，变得很冷漠，她很怀念哥哥笑，那种很温暖的笑。。。。。。。
秦苍伸手将剩下的茶倒进嘴里，一如他心里的涩然。
同等伤害并不可以解决的他们之间的事，感受到对方同自己一样的痛苦，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他一边叹着气，一边躺在床上。
想想一年的光景之后，丽姬也将生下孩子，荆轲也该带着秦舞阳刺秦了，而卫庄也该带着隐蝠苍狼白凤一干手下在韩国皇宫里混的风生水起，这才有点感触。。。。。。。至少能想着等待的尽头有他！那么等待就值得。
。。。。。。。。。。。。。。。。。。。。。
后来秦苍发现等待真是一门学问，每天醒来对着空荡荡的枕边，一切仿佛回到过去的那所空旷寂寥的宅子里。
但这里不是过去，他没有朋友同伴什么的，只能找认识的人消磨时间。他变得爱找李斯的麻烦，最后连李斯都开始躲他这位百无聊赖的剑客了。
后宫的丽姬偶尔会找秦苍交流，但那是上报嬴政得到允许之下交流的，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