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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军文]最终流放by河汉(全本)-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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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上君出于好心,给他们两分钟时间熟悉周围环境。大家也不是等闲之辈,心里都大概有了个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有持续的左横风,风速大约每秒8…12米,属于强风,修正时,若距离200米则修正1/4人体,表尺3、4、5,减去2。5,应该不是很难。
  这时候梁上君一声令下:“向目标射击!”
  97个人全傻眼了,了解了风力,了解了射击要领有毛用啊?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目标在哪里,这一丝光都没有的,怎么打?
  他们还没有明白什么回事,靶场里开始有些响声,是对空放的枪,位置飘忽不定,间隔时间也不定,听声响至少在700米开外,每一枪都干练果断,尤禹一下子明白过来:操!是纪王八!纪王八在做什么?……再操!考他们盲射!
  士兵们终于反应过来,声音一停立即举起枪向声源射去。靶场上噼里啪啦的枪响跟放鞭炮一样,杂乱而疯狂,风里的火药味非常浓烈,在这种浓重的深夜里,更让人觉得窒息。
  可是士兵们全都像失去了理智,发疯般地消耗着自己的子弹。他们在这种不能看见目标的环境下,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扫射,至于声源究竟在哪里,那么多杂音,又距离那么远,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他们只知道对面的敌人是纪策,那个挨千刀的纪策,不打白不打!
  此时的纪策倒是悠哉游哉,一共60个靶位,他在每个靶位前的壕沟里对空放了几枪,然后就脱身出来,晃悠到了梁上君的身后。
  那边的枪声响彻云霄,远远盖过了他们这边的说话声。
  “这都什么心理素质啊,”纪策唉声叹气,“夜战能力几乎为零。”
  梁上君也不好说什么,事实确实让人失望,他始终不太赞同这项训练的提前进行,原因就是他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纪策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知道梁上君的脑袋瓜子里总认为这些兵还是孩子,还很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训练和磨砺,所以他总是尽量避免伤害他们的自尊心,想给他们一些喘气的机会,等他们适应了再去考核。但是,纪策还是那句话:“他们谁走谁留,我说了算。”
  为了不让梁上君再继续跟自己过不去,纪策扔给他一支95,问:“你有信心不被我扣分么?”
  梁上君接过枪,嗤笑了一声,反问:“你觉得呢?”
  纪策看着他走向射击点的背影,不由微笑自语:“这破态度,谁惯出来的。”刚说完就自动闭嘴了,他摸了摸鼻子,叼上根烟,数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里的某一种枪声。1、2……16、17、18……一枪又一枪,干净利落。就只有这支枪的声音敲在了他的耳膜上,连回音都那么响。
  谁能惯出来这样的人,骄傲,倔强,强大,又那么柔软。
  他没资格说什么,因为他早就意识到,自己也同样在纵容着那个人。
  纪策自己也拿了一把枪,跪姿,六十发点射。他打完的时候,听见梁上君在打最后的六枪。
  鬼使神差地,他举起枪对准了那个人的心脏。
  纪策不喜欢射击心脏,因为这不是一个瞬死的致命伤害,他的目光从来只锁定在人的两眉之间,最没有余地的位置。但是在枪口对准梁上君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瞄准了心脏。
  就那个位置,他甚至可以听得见血脉冲击的声音……
  还剩三枪,梁上君屏息静气,回忆着声源的位置,在黑暗里瞄准,扣动扳机。三、二……最后一枪。
  啪——
  这一枪扣下去,梁上君突然转身把枪对准了身后的另一处黑暗。这是个没有经过他大脑处理的举动,一瞬间他感觉得到心脏被咬住的恐慌。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那一处黑暗里隐约立着个人影,松散地站着,一把95斜靠在腿边,枪托支在地上,安稳而随性。
  梁上君收起枪,站起来走过去,那种惊魂未定的感觉仍在持续,尽管明明什么事也没有。
  “纪策……你在干什么?”
  纪策淡淡地说:“闲着无聊看着手痒,我打了几枪玩玩而已。”
  “哦。”梁上君应了声,这才想起来有个地方不对劲,“60个靶都打完了?你在我之后开枪的吧,你这什么速度啊!”
  纪策不答,他甚至没有看向梁上君的脸。刚才那一枪他终究没有打出去,那一刻的感觉让他自己都很惊诧。犹豫,手指僵硬,心跳的声音混乱了他的视听,最后他只能站起来,靠着枪休息。如果这是一个任务,他彻底失败了。
  靶场上的枪声渐渐小下去,子弹打完了。纪策径直走向士兵们的身后,把他们拎起来,全体立正站好。
  他的脸色不太好,士兵们都感觉得到,他的整个气场都很吓人,好像他们所有人都欠了他几百万。
  他说:“两人一组,格斗练习,爬不起来的那个,一百个俯卧撑。”
  这个命令的变态之处在于,“爬不起来”的那个,还得去做俯卧撑。
  于是大家都知道,这人绝对受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刺激了。
  
  刚开始士兵们就那么做做样子,都是自家兄弟,哪舍得下重手,你一拳我一脚地打过来踢过去,格斗术的一招一式被融会贯通地用上,打得跟大清早推太极似的。
  纪策还不了解他们么,登时火了:“你们他妈的都是娘们啊!一个个在那搔首弄姿给谁看?打架都不会打,你们还是不是男人!”说完他把鲁达明拎了出来,两人面对面站着。
  鲁达明的格斗术是这拨人当中比较出众的,平时训练的时候就有点独孤求败的意思,这次跟纪策正面对上,所有人都对他寄予了厚望。
  结果纪策当场给他们上演了一个一招制敌,鲁达明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摔在了地上,随后纪策跪地一磕,一拳砸在了鲁达明的腹部,鲁达明差点把晚饭都给吐出来。
  纪策打得不爽快,越发火起:“你他妈还手都不会,由着我摔?我手上要有把匕首你就给我捅了几十个窟窿了!你还是不是个兵!起来!我叫你起来!”
  他一脚踢过去,鲁达明侧身躲开,随后就像个被惹毛的虎崽子,冲上去就是一通老拳,纪策这才算满意,跟他一招招打起来。用头撞,用手撕,用脚踹,他们已经超脱于格斗之外,整个就是在厮杀,还是野兽派的。
  旁边的士兵全看傻了,都是自己兄弟,没仇没怨的怎么互相撕?但是情势逼人,他们只能“自相残杀”,心里唯一肯定的目标就是:为了有一天打倒纪王八!拼了!
  所谓的“力量根源”理论,再一次派上了用场。
  他们撕咬,做俯卧撑,再撕咬,再俯卧撑,用血汗的事实证明,他们不会有“爬不起来”的时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够不倒下。
  天蒙蒙亮的时候,纪策下令停止格斗,指着远处的靶子对他们说:“那是你们昨晚的成绩,有没有脸去看?”
  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眼睛肿的快要睁不开,努力往靶子上看,看清楚后顿时心灰意冷。
  纪策冷冷地笑:“一万四千五百五十发子弹,没有一枪命中要害,很光荣吧。”
  “报告,有人命中的。”队伍里一个声音小小地抗议。
  梁上君抚额长叹。
  果然,纪策张嘴就扣了那人两分,然后狠狠地泼他们一盆冷水:“我知道有人上靶,有119发子弹打在了靶上,60发在头上,59发在胸口,是吧?你们以为谁这么走运能打出这成绩?”
  士兵们愣了愣,目光在梁上君和纪策的身上扫了下,最后集体沉默。
  “全体扣5分!现在整装回营地!跑步走!”
  
  梁上君在记录分数的时候问纪策:“我扣几分?”
  纪策漫不经心地反问:“你为什么要扣分?”
  梁上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扣分?我最后一枪脱靶了。”按常理来说,纪策扣他的分更加严格,这一枪脱靶至少扣他两分。
  纪策错开他询问的眼神:“我说不扣就是不扣。”
  纪策说得没有情绪,梁上君心里奇怪,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哽住。他想起来自己打最后一枪的时候的惊魂未定。微微皱眉,他看着纪策的侧脸,一下子竟说不出话。
  那时候不是错觉,那时候确实有个枪口对着他,那时候,真的有一只枪鬼咬住了他的心脏。
  他们手中都握着自己信任的枪,所有的狙击技巧都烂熟于心,可是他们在同一时刻收获了同样的结果——脱离目标。
  梁上君知道自己是因为恐慌,那么纪策呢?
  心口莫名地抽了一下。
  枪鬼弹无虚发,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我告诉你梁上君,下次再有这种事,我扣你十分!




第十六章

  一般意义下的夜间射击训练是在微光条件下进行,例如荧光、月光,最不济也有星光,再加上白光瞄准镜,狙击手至少能知道目标的位置,能勉强测距。像伽蓝这种完全黑暗条件下的射击,依赖的就不是视觉了,而是听觉和记忆。
  对目标听声辩位,过耳不忘,这两样是特种侦查兵必须熟练掌握的技能,因为他们大部分的任务都是在深夜的暗处完成。必须确保在无光或暴盲的情况下能够依靠听觉保命。
  纪策对这项训练的要求尤其严格,他不仅要士兵们能分辨发声源的方向,还要判断出距离和移动轨迹,是动物发出的还是人为发出的。最后那些兵差不多要精神分裂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耳朵都是竖着的。
  两周下来后颇有成效,主要体现在纪策人在大老远的地方,还没靠近水泥房,里头的人就瞬间安静,能从他的脚步声判断他在哪,还有多久会出现在他们跟前,穿的军靴是新的还是旧的,靴底有没有沾着烂树叶……
  这一轮训练刷下去的人是最多的,走了26个,把梁上君的心都给揪死了,吃东西也没胃口,连着两顿都没吃,结果当天他的胃病就犯了。他的胃病就是那次在爱沙尼亚落下的,之后时好时坏,其实也不是没得治,就是他没空好好调理。他疼得满头大汗,到处找药,可是翻遍了所有地方就是没有,没办法他只好蜷在床铺上死扛。
  纪策送走了这一拨人,心情终于轻松下来,他本以为梁上君这次铁定要跟他大吵一架,就算不吵架也要给他摆脸色,没想到他这次出奇地安静,什么麻烦也没找他,说实话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纪策回到靶场,正巧碰见张伯端了个煤炉出来烧水,他就过去帮忙。张伯一见到他心里就高兴,乐呵呵地拉着他说话:“今年的兵蛋子都不错啊,都坚持到现在了,你也真舍得赶他们走。”
  纪策点头:“嗯,都挺好的,但是离伽蓝的标准还差一点,张伯你也知道,我不能害他们啊。”
  张伯叹了口气:“是啊是啊,都是拼命的事儿,不能儿戏呀。”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哎对了,今天怎么没瞧见那个梁小子,平常送人走的时候,他不都会来找你吵两句的么?你劝劝他啊。”
  纪策嘿嘿两声笑出来:“您老也发现啦。他这人是小孩子心性,其实他明白得很,该走的不能留。但他心里不舒服,就想找我撒个气,别理他,没事儿。”
  “梁小子也是个好苗子,他刚来这里,能做这么好已经很难得了,纪策,你也别太为难他了。”
  张伯是真挺喜欢梁上君的,他觉得他有主见有担当,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有时候跟他说话还带着点腼腆,好玩得紧。上回外出训练回来,他不晓得从哪儿弄来两个大鸟蛋,乐颠颠地就给张伯送过来,一个用白水煮了,一个用文火炖了,非要看着张伯好好地吃下去才肯走,还让张伯评定下怎么样好吃,说下次野战的时候试试,可把张伯乐死了。
  纪策心想他哪里敢为难梁上君,梁上君跟他说话都敢用“朕”怎么怎么地,“爱卿”怎么怎么地,嚣张得一塌糊涂,偏偏他还就是跟他生不起气来。如今看来那小子早就把张伯的心也给收得服服帖帖了,真是不服他都不行。
  不过说起来也怪,今天确实没见着他人。纪策说到这里四下看了看,总觉得安静得过分了。他把水壶搁在炉子上,拍拍手对张伯说:“张伯,我去找找他。”
  张伯冲他摆手:“去吧,我没看他出去,应该还在这靶场里。”
  “嗯,知道了。”
  刚到这个训练营地纪策就说过,水泥房里边只能是晚上睡觉的地方,白天是不能待的,目前还没有人违反过他这条规定,白天的时候人都在林子里窝着,所以这时候的营地很安静。
  按理说梁上君也不会待在这里,他绝对不会让纪策抓住自己的把柄,可是纪策走近水泥房的时候,确实听见了细微的呼吸声,很急促,明显是在忍受疼痛。而且,凭他的听力,立刻就知道是谁的呼吸声。
  他心里一惊,赶忙过去查看,只见梁上君蜷缩在床铺的一角,整个人弓着像一条虾米。他脸色煞白煞白的,眼睛死死闭着,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染成了深色,湿得能拧出水来。纪策眉头紧皱,过去掰过他的脸轻拍了两下,喊道:“梁上君,梁上君!怎么了?醒醒!”
  梁上君好不容易从疼痛中恢复点神智,断断续续地说:“胃、胃箔…疼……”
  纪策没见他发病疼成这样过,当下也有点慌神:“药呢?你的药呢?”
  “找……不到……”说话间梁上君额头上的汗珠就滚下来了,他翻身要吐,可是趴在床沿就只是一个劲地咳嗽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纪策这时候才想起来,梁上君的药经常乱放,丢哪儿算哪儿,他这里倒是有一瓶,来特训的时候他替他带着了,但是这会儿居然也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整个营地装备物资堆成山,哪里是那么容易翻出来的。
  看着梁上君疼成那样,他把心一横,也不管什么胃药不胃药了,先随便找瓶止痛的药喂他吃了算了。
  他转身冲出去翻装备,被张伯拦下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急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纪策没时间解释,只说:“梁上君胃病犯了,我给他找药。”
  张伯一听连忙拽住他:“胃疼?你别急你别急,先听我说,我有办法。”
  “啊?”纪策将信将疑,“什么办法?”
  “没听过久病成医么,我这条腿疼了几十年了,我好歹也摸过穴位,知道有个治胃疼的法子,绝对有用!”
  张伯说完也不管纪策有没有意见,拽着他走回水泥房。他看见梁上君折腾成那样,连喊作孽,忙叫纪策把他的裤脚翻上去,指着膝关节下方的一处说:“呐呐,这个穴位名叫足三里,在外膝眼穴下三寸,先按顺时针旋转点揉60圈,再逆时针点按60圈,然后用双手拇指指腹从双腿足三里穴自上而下地按,直到他附近皮肤热起来就行了。”
  纪策爬上床,把梁上君的腿拽到怀里,在那个穴位按了两下:“是这里吗?”
  张伯点点头:“对,就那,你给他揉着,一会儿就好了。”
  纪策按照他说的给梁上君揉,果然,只一会儿,梁上君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纪策见真有效果,总算是放心了。
  这时候外边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张伯一拍大腿:“坏了,水开了!”说着就跛着脚出去冲水,还不忘叮嘱纪策:“一天2到3次啊,别忘了!”
  纪策答应下来,一边给他揉一边想那瓶胃药究竟给他放哪儿了,以后叫梁上君吃药加揉穴辅助治疗,说不定能好得快一点。
  梁上君缓过劲来,睁眼就看见纪策抱着他两条腿,大脑一下当机了,睁大眼望着他:“纪策?你在干嘛?”
  纪策见他清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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