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作者:光无影)-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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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对他用了刑?!”展昭怒问。
“不错,乃是火炽阵刑。”董觉面无表情回道。
“他并未抵抗,也不曾拒不招供,为何对他动刑?!”
“九尾猫,天界处事手段与凡界不同。他既犯罪,自然要受罚。”
“可你答应过不为难他!”
“那是在你们找到游仙枕之后。且他本就天劫在身,所受刑罚自然会重许多。”
“……”展昭愤不能言,瞪着眼怒目董觉。
董觉不耐道:“怎么?你对仙界做法不满?”
“展某要与城隍老爷问个明白!”
董觉冷哼一声:“小小猫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开恩释放白玉堂,尔等不仅不感恩戴德速速离去,还要平生事端?”说罢大手一挥,两名小卒便将白玉堂推向展昭。
展昭连忙将白玉堂接在怀里,就觉眼前一黑一亮,周围景色骤变,已然到了一片陌生的荒林中。
第十二回:陷情关苦求无根水_伴天劫相依并蒂莲(上)
展昭环顾四周,此处乃是一片枯木荒林,萧瑟地不似凡界,绝不会是杭州。
他轻抚怀中昏睡人儿的脸庞,柔声唤道:“玉堂,玉堂?”
白玉堂睫毛微颤,慢慢眯开一条缝:“猫……儿……?”声音嘶哑地好似不是他了一般。
展昭胸中酸痛难当,自责不已。拥着白玉堂的手臂更收紧了些:“展某又失约了……明明说好要一同受罚的……我……”
白玉堂嘴角轻扬,缓缓摇头:“这不怪你……”
四周残枝败叶,静默无声,天阴压顶,更显凄凉。
“猫儿……我渴……”
“好,我这就去帮你找水!”展昭脱下外衣,扶白玉堂小心躺在上面,便上得附近一棵枯树上,俯瞰四下。
别说水,小动物、连棵活着的树都没有。
展昭跳下树来,对白玉堂道:“玉堂,我去远处看看,你在这稍等。”
白玉堂轻轻点头。展昭便施展轻功,挑了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觉得自己都行出二里地了,周围仍是看不到头的枯林。展昭怕迷失了方向,只好按原路返回。
老远便看到白玉堂用手卡着自己喉咙,痛苦地扭动。
展昭连忙上前扶起白玉堂:“玉堂、你怎么了?”
白玉堂浑身轻颤着,许久才艰难地发出一个单音:“水……”便又昏沉过去。
定是那火炽阵炎热难耐,狱卒又不会提供水喝。生物能七日不进食,却不能一日不喝水。眼看着白玉堂遭受折磨,此处却荒凉无边,可如何是好……
展昭目光一凝,抽出巨阙,挽起袖子,咬牙在自己臂上割出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玉堂,来。”他将伤口凑近白玉堂唇边,白玉堂闻到血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新鲜血液,原始的求生意志与野性本能让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疯狂吮吸起来。
展昭疼的直冒冷汗,却仍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渐渐的,白玉堂的动作缓和下来,似乎找回了意识,缓缓放开展昭,一行清泪就滚落下来。
展昭大惊,忙问:“怎么了?哪里难受?”
“猫儿……你给我喝的什么?是血吗……你的血吗?”白玉堂瞪着一双泪水涟涟的桃花眼,伸手顺着展昭手臂摸索着抚上他的脸庞。
展昭才因为听到白玉堂声音有所恢复而放下来的心突然如坠冰窟一般,蓦地抓住白玉堂的手错愕道:“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白玉堂一震,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玉堂!”展昭几乎悲鸣。
“嗯……暂时……看不到了。”
展昭脑中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他怎能相信,顽皮好动的锦毛鼠失明了,那还是那只锦毛鼠吗?教他怎能相信?!
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展昭轻轻拥住白玉堂伤痕累累的身体,将头埋进他的肩窝,细细抽泣。
“猫儿……你在哭么?”白玉堂轻抚展昭背脊,故作调笑地安慰道,“别哭呀……多浪费水源?”
展昭只是用额头摩挲白玉堂的肩膀。
白玉堂吸了吸鼻子,道:“好了,咱俩都别哭了……我们现在哪?游仙枕找到了么?”试着转移话题。
“……嗯……”
白玉堂啧了一声,佯装生气道:“猫儿,振作一点好不好?现在是哭的时候么?”
“可你……”沙哑嗓音闷声自责,“是我不好……害你至此……”
“笨猫!怎能那样说?你忘了么?三宝里有个古今盆,能治各种眼疾。所以不妨事的,只是暂时的。当务之急是回去,不是么?”
展昭这才抬起头来:“对、对!我怎没想到?”眼中也恢复了希望。
“因为白爷爷向来比笨猫聪明~”
这个时候还要耍贫嘴……但这也是小白鼠特有的打气方式。展昭失声莞尔。
白玉堂拍拍展昭道:“手拿来。我帮你舔。”
“呃……我自己来就可以……”展昭脸上一红。白玉堂又重重拍了他一下:“我是怕浪费!反正流也是流了,不如给爷喝……”
展昭一想也对,便将受伤的手臂伸给白玉堂,又牵过他的手指明位置,白玉堂低头仔细舔着伤口。身为动物本能的处理方式,有时远比包扎来得有效,加上展昭妖力过人,伤口愈合地也快。
“止住了么?”白玉堂不时问。
“快了。”
……
“还没好么?”白玉堂又问。
“就快了。”
……
“好了吧?”白玉堂再问。
“差一点。”
白玉堂眯起鼠眼贼笑:“猫儿该不会是喜欢五爷舔你吧?”
“胡说!”
闹腾了一阵,伤口也已止血,白玉堂问起此处情况,展昭答道:“四处都是枯木败草,连只蚂蚁都没看到。”
“蚂蚁都没?不是夸张?”
“确实没有。”
“这却奇了……”白玉堂摸着下巴思索,又道:“一直就没感觉到风……”眼珠一转,“猫儿,你说四周都是枯木,可有看出那些树有什么门道?排列或是形状……”
“经你这么一说……”一语启发,展昭描述道,“你我二人周围是一片空地,约摸百步远,四周便有树。方才行出半里,乍看之下并无古怪,现在想来……那些树种的还挺整齐的。”
“半里……不好办啊。如今我双目不便……欸!对了,猫儿可带着巨阙?”
“自然带着。”
“巨阙过来,找你帮忙呢。”
躺在地上的宝剑听到呼唤,唰啦一下直立起来,飘飘荡荡地过来了。
展昭不禁乐了。这倒好,连宝剑都不分你我了。
“巨阙,你待飞到天上去,记下这林子树木排列之状,然后画到地上。”
巨阙懒洋洋地扭了扭,却不动作。
展昭不明情况,白玉堂却能听见一女娃娃娇气说道——你又不是巨阙主人~
“嘿!你那会儿不还说我是你从主么?”
——正主在此,巨阙只听正主的~那会儿也是主人担心你巨阙才来帮你呢。
小丫头道理倒是一套套的……白玉堂无奈,挑眉道:“那就请猫大人发话喽。”
展昭轻笑摇头,道:“就照着他的话去做。”
——呵呵,好嘞~
霎时宝剑窜起十米多高,在空中盘旋飞行,转了几圈后又落下来,嚓嚓嚓地开始在地上画符。
不等画完,展昭就看出来了,道:“是八卦图。”
白玉堂一笑:“果然如此,雕虫小技而已,就冲着我们身陷阵中,看不出门道呢。巨阙,生门何处?”
——什么是生门?
“呃……就是外面有一长横,里边有两排短横的。”
——哦!那边!
巨阙剑尖指向一个方向。
“猫儿,走~”
展昭搀着白玉堂往巨阙指点方向一路直走,一直走出了十里多地,眼前突然呈现闹市景象,再往身后望去,哪里有什么枯树林。二人已然身处一暗巷之中。
二人穿出小巷,来到街上,却也陌生。白玉堂目有不便,身上衣衫又凌乱,招来不少异样视线。展昭剑眉一竖,一双猫眼变虎眼,吓地四周人纷纷低头急行。
将自己披在白玉堂身上的那件袍子紧了紧,拉着人急走几步就近入了一家客栈,一锭五两银子往柜台上一搁,展大人道:“准备间舒适的客房。”
“上房!”白玉堂补充。
“是。”掌柜答。
“派人弄几套衣衫来……”
“要白色的!”白玉堂插嘴道。
“欸好……”掌柜傻愣愣地点头。
“再来一桌好菜,要挑清凉去火的菜烧。”
“还要一坛女儿红~”白玉堂又插话。
展昭一捏白玉堂腰际,白玉堂哎哟一声,总算不说话了。
“不要酒,提点茶水就成。”
“行……”
“我要酒!”才安静了几秒钟的小白鼠又叫了。
“呃……”掌柜的只好看展昭。
“玉堂,酒烧身,茶叶清凉,暂不吃酒好么?”展昭好言相劝。
白老鼠不领情,鼻子哼气。
展昭神色一凌,厉声道:“听话!”
猫儿竖毛了……白玉堂也知展昭为他着想,就嘟嘴不再言语了。
展昭又吩咐道:“要上好的茶叶。然后烧桶热水来。”
“嗳。伙计,带二位爷去上房!”
小二带着两人上楼,房间十分明媚通风,干净整洁。展昭满意地点点头,扶白玉堂坐在凳上。
“不知二位爷想先用饭还是先沐浴?”
“一起。爷要边洗边吃~”
“好嘞!爷还有什么吩咐?”
展昭问:“伙计,这里是什么地方?”
伙计一愣,歪头看看展昭,心想这两人古古怪怪的,没问题吧……
“什么城?什么县?”展昭追问。
“回爷,这里是襄阳。”
第十二回:陷情关苦求无根水_伴天劫相依并蒂莲(中)
不多时,东西都准备好了。展昭将白玉堂抱进桶中。白玉堂心里说话:这倒是和那会儿情况很像啊……不过立场互换了。便道:“猫儿,来一起洗吧?”
“啊?”展昭一愣神,笑着婉拒,“这……还是玉堂先洗吧。”
白玉堂未料遭拒,嘟囔着:“怕什么羞啊,又不是没一起洗过……”
“什么?”
“哦、没什么……”某人那会儿睡得雷打不醒的,恐怕还不知道呢……猫儿皮忒薄了。鼠脑瓜一转,坏主意就起,无病呻吟道,“哎……可怜我目不能视,不知要怎么洗才好……”
展昭失笑,知道这小白鼠是故意哼哼唧唧,便取过巾子仔细帮他擦身。
白玉堂小聪明未得逞,也无可奈何,索性闭上眼享受。
却是展昭看在眼里,白玉堂身上累累伤痕、斑斑印记,叫人目不忍视。
“疼么?”手指抚过胸前一片青印。
“不疼。”白玉堂答,又补上一句,“真的。”
一道温软的触感落在额头,轻轻柔柔地一啄,不等白玉堂开口质疑,便听展昭笑问:“白五爷不是要边洗边吃么?”
洗毕吃罢,白玉堂和衣而卧。展昭则叫人请来一位大夫给白玉堂做检查。身上烫伤倒不要紧,都是些外伤。往日展昭疗剑伤时大嫂给的药膏还有剩在开封府,擦上定能完好如初。倒是眼睛的诊断结果让二人皆大吃一惊。
大夫说,这位爷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确实看不到东西啊!”
“那是老夫才疏学浅,无能为力了。”大夫也不辩驳,一拱手道,“两位另请高明吧。”便走人了。
一连请了三个大夫,都是同样的话。查不出哪里有损,却看不见。
无奈,只能决定一切等回开封再说。
于是当夜展昭分别给开封府与在杭州的四爷写了封信递出,第二日又准备了一匹马,与白玉堂共骑,一路前往开封。
襄阳较杭州离开封近些,倒是赶在卢方之前回到开封府了。游仙枕也教杭州的城隍老爷早早送回了开封。让开封府苦等的众人最为吃惊的,还是白玉堂的眼疾。
幸而公孙策非凡医,一番诊断后,得出结论: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这是教火瘴蒙了眼,才看不到东西。也难怪凡人的大夫诊不出来。
不仅眼睛,妖力也被瘴气压制了过半,白玉堂连日气色不佳,浑身无力就是这个原因。另外因瘴气属火,万万不能吃性热上火的食物,温性食物也少吃为宜。
“白少侠可千万要记住了,否则火瘴愈烈,恐会伤及内腑。且这份瘴气时不时有上冲的迹象……要不是展护卫这些天来监督地紧,靠寒凉食物压制,就已爆发出来了。学生这里尚有几粒寒性药丸,可以帮助抑制火瘴之气。”
“多谢公孙先生。”
如此休息一日,卢大爷也回来了,听闻五弟失明,心惊不已。这才一天的罪就让人把眼睛给弄瞎了,要真来三天,岂不有性命危险?!
立刻取出古今盆为白玉堂擦洗眼睛,却不见效。
公孙策道:“需取无根水,以天露擦洗才有效。但不知这古今盆,能去火瘴否?”
展昭答:“无论如何也要先试试。”
可什么时候才会下雨呢?
仁宗那也已听包公上禀,那夜入皇宫题诗杀郭安之人已经就捕,就在开封府内。只因突发事故双目失明,故不能立即给圣上献艺了。现正设法为他医治。
皇帝便派了几名太医前往,大多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一名医生说到了点子上:此为火之瘴,非极寒之天水不可熄也。
“我们有古今盆,难道也医不好?”卢方问。
那御医摇摇头。
“可太后娘娘的眼疾不就是古今盆医好的么?这可是宝贝呀……”张龙也似有不信。
御医一笑:“你们若不信,大可一试。”
连续几天都不下雨,天气也逐渐炎热起来,这对火瘴也是一股助力,更不利白玉堂康复。
展昭听闻当初医治太后的无根水乃是跪乞而来,生怕再拖延下去会耽搁白玉堂的病情,便半夜悄悄起来,取了古今盆,也跪往天井处,恳乞天降甘露。
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日凌晨,盆中汇集了薄薄一层水。展昭大喜,连忙将盆拿给白玉堂,蘸着天水抹到他眼上。
“怎样?”
白玉堂挤挤眼,看到眼前隐约一道人影。又抹了一些上去,眼前情形愈发清晰起来。
“猫儿,管用!管用呀!”
“看到了?”
“嗯!看得清清楚楚!”白玉堂伸出手,使劲揉搓展昭脸颊,开怀大笑,“猫儿,好久不见了!”
展昭也是喜出望外,连忙叫来了卢方、韩彰、徐庆、公孙策等人。开封府上下顿时一片喜气洋洋。是夜摆下酒宴,为白玉堂的复明大庆一番。
白玉堂虽被看着不许喝酒吃肉,心里仍是很高兴。
一众人闹到很晚才各自回屋。白玉堂觉得视线又模糊起来,只当是累着了,倒头就睡。
却是祸不单行,第二日早晨展昭巡街回来,仍不见白玉堂出屋,便去看望,却见他倚坐床头,失了魂一般。
“玉堂?”
白玉堂茫然地抬眼,视线却失了焦点。
展昭心口一坠,已经明白过来,上前轻柔地拉过他的手道:“没关系,我再去接天露。”
白玉堂缓缓摇头:“没用的……那御医说的对,我身上的火瘴一日不除,就一日不能痊愈。”说完扯开嘴角勉强一笑,“给你添麻烦了。”
锦毛鼠这样客气起来,足见他心情有多低落,展昭疼在心里,温言道:“怎能那样说……大哥他们知道吗?”
白玉堂摇摇头。
正说间,王朝在外敲门:“白义士,陈公公来了,让你前去听旨呢。”
白玉堂不答话,展昭代答道:“知道了,就去。”又将白玉堂拉起来,“来。”
王朝见展昭出来,笑道:“展大人,你也在啊~”又看他扶着白玉堂,不由一愣,“这……白义士,你的眼……”
展昭向他摇摇头,王朝识趣地不再多说。
这一出门,经过的人也都知道白玉堂才见一日明就又复发了,皆是暗暗叹气。陈琳见到白玉堂也是奇怪:“昨日才听包大人说白少侠已经复明,怎又……”
“回公公,怕是没去病根,又复发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圣上特命咱家来请白少侠入宫呢……就连太后娘娘也十分关注白少侠,总惦记着要见上一面。要是不去,咱家不好交差呀……”
“……”白玉堂低声道,“不能累及公公,我去便是了。”
“那太好了!包大人将一同前往,展护卫也一起去吧。”
包公帅展昭与白玉堂入宫面圣,幸而赵祯乃是仁君,得知情况后并不计较戏君之责,让白玉堂去见李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