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犹记君归处-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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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驻泗水城办事机构与张家作为地方士绅的武装力量总部。由大致布局可见，这个在泗水城的张家一脉可比长白山的张家大本营高调得多。
　　当年，闷油瓶与张海客放野时打的盗洞是在蝎子的尾部，那里是民宅区。张家族长死于张家宅邸，所以张家人当年领着身怀麒麟血的孤儿们进入泗水古城，目的就是清理通往张家宅邸的路。
　　中午，天阴下来，明明昨晚的月亮还银辉铺地。吴邪换了干式潜水服，不但可以保温，还可以防止淤泥里那些黑色蚂蝗钻进皮肤。
　　胖子说：“小吴你的血现在好不好用，要是突然失效，你胖爷我就喂虫子了。”
　　吴邪心里也没谱，他的麒麟血起作用好像要看几率，万一失效，那不是大家伙全栽到蚂蝗手里了。昨晚睡觉前，张海客叫人抽走他两百毫升的血，相当于献了一次血。现在，张海客给每人发了个黑色丝绸香囊，里面包着草药，异香扑鼻，可以挂在胸前。最主要的，那草药在吴邪的血里浸泡了一晚，再用特殊方法烘干。
　　“那剩下的血呢？”胖子接过香囊唧唧歪歪，“操！娘们儿的玩意。”不过为了保命，他马上将香囊挂在脖子上，塞进衣服里，贴着自己的潜水衣。
　　吴邪也很关注剩下的血去了哪里，那好歹是从他身体里流出的血。
　　张海客道，“不用担心，我测试过，吴邪的麒麟血十分有效。以前时而不起作用，那是因为他的身体还在适应麒麟竭，现在麒麟竭已经完全溶于血中，大家可以放心使用。”
　　“也就是说，我这是货真价实的麒麟血。”吴邪指着张海客刚拿出的几个小玻璃瓶。这些玻璃瓶很像吴邪小时候服用过的太阳神口服液，此刻每个瓶子里都装了四分之一的红色液体，毫无疑问，那是他的血。
　　胖子抢过一个，贴身收好，“本产品经由中国质量认证中心、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物研究所、中国药品生物制品鉴定所等单位对产品进行成分检测、实验研究和人体观察，结果显示本产品对提高工作能力、对调节神经系统项有良好的功能。人民群众可放心购买，童叟无欺，食用说明请咨询张教授。”
　　王盟“哈哈哈”开始大笑，连黑眼镜都忍俊不禁。
　　张海客也笑着说：“我就准备了四份，某人需要血的话，可以直接咬舌头。”
　　吴邪本来心情极差，现在竟被胖子和张海客气乐了。他们见到做后勤工作的张家人，把装备吊下去，人钻进垂直的盗洞，终于开始泗水古城的探索。
　　黑眼镜盯着吴邪的唐刀，突然苦笑了一下，“哑巴张应该已经进去了。小三爷，你拿刀的样子让我觉得今非昔比，颇有感触。”
　　胖子插嘴道，“他娘的，天真都救了他好几次，他还老觉得天真是冒牌货。这次找到他，我给他上堂思想教育课。”
　　“谢了。见到小哥，我先用刀背敲他的脑袋，谁让他总怀疑我。”吴邪勉强挤出笑容。
　　“本来就失忆，敲了失忆得更久。”王盟说。
　　这时，他们已经到达盗洞的底部，张海客站在青石板上做了个手势，其余四人顿时鸦雀无声，拧开狼眼手电照着前方的淤泥。
　　“上风灯。”张海客说。
　　唐京兆人氏吕岩作词，人世风灯，草头珠露，我见伤心眼泪流。生命短促，人事无常，就像这些淹没在淤泥中的张家人。
　　闷油瓶看着他养父的尸体，他还保持着被张海客扶起的模样。
　　“怎样？”汪藏海询问跟随他下来的族人。
　　那人正在查看淤泥，躬着身，戴着胶皮手套在泥里翻找什么东西，“里面有水银，如果要下去，戴上面具比较好。”
　　汪藏海一行下来了十个人，除了闷油瓶和解雨臣，还有吴邪的奶奶吴月兰。实际上，吴月兰没认识吴老狗之前，汪家曾派人秘密教导她墓葬及倒斗知识。吴月兰明白，汪家看中吴家在长沙一带的势力，而父亲续娶的后娘生了几个儿子，她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低。堂堂吴家大小姐，心高气傲，读的书也多，根本不愿受这种闲气。吴月兰能跟霍仙姑做闺蜜，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全都心比天高。
　　解雨臣紧跟着吴月兰，一是想帮吴邪保护她，二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吴月兰心知肚明，把解雨臣留在身边也是她的主意。她看了看解雨臣，道，“雨臣，你婆婆没有下过斗，也不敢跟你霍婆婆比。不过，这里我必须来，因为那老狗儿当年来过。他火化的时候谁也不能近前，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肯定跟姓霍的狐媚子有关，他活着，我给他面子，他死了，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他们当年做过什么苟且之事！”
　　解雨臣那个诧异呀，目的竟是这么简单？
　　“婆婆，我肯定尽心尽力保您周全。”解雨臣连忙说：“但我有个请求。您看张起灵已经将近五天没有睡觉，昨晚又被取走大约1500毫升的血。他跟吴邪关系很好，您考虑下，是不是把麒麟香拿走，至少让他好好睡一觉。”
　　“呵，张家族长异于常人，你就别操心了。”吴月兰笑着答道。
　　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全身血量为4000到5000毫升，短时间内失血超过1500毫升，人会手足厥冷，面色苍白，脉搏细速，血压降低，短暂的失去意识，甚至休克或死亡。因此，即便闷油瓶不是普通人，可他首先也是人。在连续几天没法休息的情况下被麒麟香侵蚀神经，然后汪藏海近乎报复性地抽走其身体超过四分之一的血量，他现在已经连站立都成问题。不过，闷油瓶苍白的脸庞依旧淡漠，靠坐在石沿上，手脚冰凉，视物有些模糊。
　　解雨臣没再说话，实际上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只是想，张起灵这么牛的人为了吴邪落到今天这地步，饶是自己也看不过眼，想帮他讨个俘虏的福利罢了。
　　汪藏海摊开地图，那个站在淤泥中的汪家人已经摸索到张家人固定在下面的绳索，扯了扯，那人喊道，“可以了。”一些人跳进泥潭里，把张家人的尸体胡乱扔到旁边。因为泥中有水银，已经死去多年的张家人依然保持着临死前的模样，可身体已经被淤泥泡烂，被汪家人摔得四分五裂，十分凄惨。
　　闷油瓶望着自己幸免于难的养父，他还穿着民国的衣服，打着绑腿，他们一定没想到八十多年后，他们会遇到比鞭尸更欺辱人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吴邪他们下来的地方是蝎子的一个钳子。这座城早年为了应付洪水和防患盗匪，城墙修建得很高，所以有人蓄意将山洪引向古城后，这座城池瞬间被庞贝附体，大量的水流夹杂着山上的泥土冲向古城，把所有的人和物深埋地下。后来，汪家人心怀叵测在上面加盖了三合土，形成一座山包，让世人误以为此处是风水宝地，不停地往上修建墓穴，层层叠叠，变为坟山。
　　一开始，他们从容不迫，可当他们钻进另一个比较大的空间后，胖子首先喊了起来。
　　“娘哟，那是啥！”
　　这个空间应该是某幢楼房的第二层，木质家具早就泡在淤泥里烂掉了，可是四面墙壁十分完整，上面全是用矿物质颜料绘制的宗教壁画。
　　“好奇怪。”吴邪站在淤泥中，泥巴裹住身体，隐约可见身上有着白色小包的蚂蝗正密密麻麻地蠕动着。吴邪皱着眉取下面具，拿到一边用力甩了甩，然后指着壁画说：“这些颜料全部调入动物胶和牛胆汁，用来保持色彩鲜艳经久不褪，典型的藏地做法。不过艺术风格已经受到汉地工笔重彩技法的影响，侧重晕染、烘托和勾勒，不再具有原始的朴素和简洁。汉画设色雅致清新，这就是所谓的二十四次明暗渲染法。但是，为什么壁画的内容会是道教里的双修？”
　　“吴老师，我们不是请你过来讲课的。你想知道为什么壁画的内容会是双修？请看那边的两个狗男女。”胖子指着不远处呈□姿势，半淹在泥下的□男女，由于这里的淤泥中也有水银，所以能看到他们既痛苦又明显很享受的表情。
　　“没想到保存得这么好。”黑眼镜抢在胖子前面走到尸体前。
　　胖子大叫，“啧啧，他妈的我瞧那男的是一射百年啊，真是不检点，要戴高帽子，要挂小黑牌，要召开人民批斗大会。”然后他也朝尸体挪过去，“瞎子，你不厚道，你是冲着那光溜溜的女粽子去的吧？”
　　黑眼镜扭头望了胖子一眼，笑着说：“我是怕你去摸那女粽子，他们不是被淹死的，你看他们能保持这种姿势八十多年，证明在水淹古城前就已经死了，而且还是瞬间死亡。他们身上有种奇怪的东西，普通人的眼睛看不出来。”
　　胖子走着走着就停了，说什么也不愿再靠近。
　　吴邪感觉很不好，这地方有些诡异，满墙艳丽的壁画全是摆出各种姿势□的男女，不像正经教派，倒像邪教。
　　王盟眨眨眼睛，说：“好刺激。”
　　“再刺激也刺激不过某些人跟女鬼恩爱。”张海客悠悠地接腔。
　　“姓张的。”王盟也摘掉面具，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吴邪摇摇头，慢慢走向胖子和黑眼镜，在离黑眼镜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黑眼镜拿出小刀，轻轻在女人的头发上刮着什么。
　　“还是骑乘式。”胖子小声嘀咕，“保存得真好，不过张家的脸都丢没了。小吴，这女的□可真大。”
　　吴邪发现前方的尸体都有两根奇长的手指，这足以证明，死法如此诡异的男女是张家人。
　　“胖爷，这就是你不对了。他们嘿咻得正起劲，天降横祸，你也怪不得他们在你面前这么暴露。而且人家死都死了，你进来挖坟闪瞎眼睛，难道也要怪到他们头上？”黑眼镜一边说话，一边把匕首拿到眼前。
　　吴邪见状，忙问，“上面有什么？”
　　“一些有毒的粉末，神经杀手。”黑眼镜轻轻地说。
　　吴邪一愣，“神经杀手？”随后又说：“摧残神经是吗？”
　　黑眼镜点头，“恐怕趁他们不注意往这屋里喷了许多毒药。”
　　“这药叫什么名字？”胖子离那两具尸体又远了些。
　　张海客向前一步，“汪家的麒麟香。”然后，他大致把麒麟香介绍了一下。
　　几乎立刻，吴邪脱口而出一句话，“汪家肯定把麒麟香用到小哥身上了。”
　　张海客不置可否，继续说：“汪家是个与时俱进的家族，这麒麟香肯定改进了很多。”
　　黑眼镜把匕首擦了擦，收起来，张海客选择了一面墙壁，抡起锤子人工制造通道。因为这里属于张家没有探明的区域，所以他们此行非常冒险。汪藏海等人下来地方有张家安装的绳索，而且闷油瓶长大后又回来过，按照他在云顶天宫和西王母城的做法，肯定沿路标了记号，汪家人只需循着记号便能找到闷油瓶当年放置铃铛的地方。所以，他们的动作必须要快，按照地图寻找捷径，期望早点回到闷油瓶做了记号的通道里。
　　墙壁打通时，涌进来很多淤泥。吴邪记得这个钳子是张家在当地武装力量的营地，说白了就是地主养的一群打手。这幢楼旁边是规模更大的建筑群，他们首先要接触的是这里的厨房。
　　张海客说：“你们就当这里是夏威夷的魔鬼鱼村，咱是潜水，游一游就过去了。”
　　王盟在他后面龇牙，“你在泥里游我看看？”
　　魔鬼鱼村好歹有壮观的魔鬼鱼群，这里却只有恶心蠕动的蚂蝗。吴邪想，幸好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幸好现代装备强于民国，要是没这简易面具，他肯定恶心得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收拾好东西，把能找到的缝隙全堵上，几个人尽量把物品都塞进防水袋里，背起氧气瓶，张海客打头，率先走进泥浆中。
　　这种感觉真不好说，当你想到周围都是些什么东西的时候，真有立刻蹦出去的冲动。特别是吴邪，别人都很顺利，唯独他被尸体抓住了脚踝。吴邪坚持说自己被抓住，胖子说是被勾住，反正吴邪折腾了很久才被黑眼镜拖进另一个有氧气的空间。
　　厨房比较正常，而且非常大，墙壁没有古怪的绘画，砖石灶台都还在，木质的柜子、架子全烂了，墙角有水缸。张海客检查后发现下面沉了厚厚的泥沙，但上面的水很清澈，虽然不能喝，可冲掉身上的淤泥没有问题。
　　胖子踩着淤泥在厨房里转了一圈，鞋底全是瓷器和陶罐的碎片，偶尔还有金属制厨具。“张家可真阔气，看这地儿，至少同时给几百号人做饭吧。”
　　“对。”张海客点头。
　　吴邪想到刚才脚踝被抓，蹦上灶台想看自己的脚。王盟发现南边的墙壁被洪水冲出一个大洞，埋在淤泥下面，露出小半边。他走过去，靴子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王盟蹲身，把那东西从泥下搬到灶台上。
　　吴邪的注意力马上被王盟吸引了，舀了一瓢水，把沾着那东西的泥浆全给冲掉了。
　　“老板，这是一个老式保险箱，估计从隔壁冲过来的。”王盟说。
　　吴邪记得地图上标明这厨房隔壁是储物室，储物室里有保险箱，难道是什么重要物品？
　　“打开打开！”胖子一看有保险箱，盗墓贼之血又开始沸腾，“甭怕，这不是棺材，小吴开棺必起尸的属性没有作用。”
　　“你怎么知道里面不是锁了个脑袋？”王盟跟胖子作对。
　　“要是脑袋，胖爷也认了。”说完，胖子招手，“老张，瞎子，你们谁能开？”
　　“我想我可以，这毕竟是张家的东西，都有规律。”张海客笑了笑。
　　吴邪蹲在保险箱后面，万一里面是个开门就咬人的粽子脑袋，第一口也咬不到他身上。
　　张海客解密码的过程很顺利，黑眼镜不时在旁边插几句嘴。只听轻微的“咔哒”，门算是开了。胖子连忙挤进张海客与黑眼镜中间，神情严肃，小心翼翼打开保险柜。
　　“啊？”胖子失望地发出声音，“操！里面是空的，就有个本子，还不是古董本子。”
　　吴邪看到胖子拿出一个黑色的皮面笔记本，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普通得要命。
　　黑眼镜耸耸肩，张海客已经回到王盟身边站定。对于文字，在斗中已经约定成俗交给吴邪处理。吴邪接过胖子递过来的笔记本，把风灯搁到保险柜上，翻开扉页。
　　“海因里希·希姆莱赠思斯特·沙费尔，”吴邪怔了一秒，抬头看向众人，“这是德语。”
　　吴邪在杭州这几年学了点德语，不为别的，只为墨脱遇见的人里有德国人。
　　“谁？”胖子也怔了，“海因里希·希姆莱？希特勒的左膀右臂，盖世太保的头儿？”
　　“啊……”吴邪应了声，又低头去翻笔记本。他曾经看过一张画着终极的素描图，这图来自闷油瓶在雪山中得到的笔记本，原主人是德国人。现在，他手中的笔记本也属于德国人，因为通篇都是德文。
　　吴邪草草浏览了一遍，有些单词不认识，可不妨碍阅读全文。胖子和王盟都很好奇，围过来，要吴邪边看边翻译。
　　吴邪头疼，道，“我他妈又不是德语系毕业，问问张海客，小哥会德语，他会不会？”
　　张海客回答得很积极，“对不起，我会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唯独不会德语。”
　　吴邪皱眉，忽然看到黑眼镜，“瞎子？你在德国呆了那么些年，别说你不会？”他把笔记本扔给黑眼镜。
　　黑眼镜一笑，“小三爷，你才想起我，我很受伤啊。”
　　“废话少说。趁这空挡吃点东西，你把里面的内容念我们听听。怎么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