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蚩尤-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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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父想了想,摇头答道:“不知道,我觉得好象没有什么值得向往的,既然你从西方来,你觉得西方有什么值得我去的吗?”
蚩尤也想了想,苦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好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夸父道:“或许更远的西方有我要寻找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我要寻找的是什么。”
蚩尤道:“我想,我也要走到更远的东方才能知道为什么。”
夸父道:“我们的部落濒临大海,难道你要去大海中吗?”
蚩尤一听说大海,便摸了摸始终被自己贴身珍藏的那串贝壳,想起了沾衣,道:“大海!我从来没有看过大海,听说那是一个有着许多贝壳的地方。”
夸父道:“大海有着一望无际的水,水中不但有各种各样的贝壳,而且有着比陆地上还要更加丰富的东西。太阳就是从海的尽头升起的。儿时我常常在想,太阳从海的尽头升起,那它落到山后的什么地方呢?于是我爬过了一座山,却发现后面还有一座山。现在我不知道爬过了多少座山,仍然没有到达太阳所落的地方。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即使我找寻不到母亲要我找寻的东西,我也要去找到太阳落下的地方。”
蚩尤道:“那你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或许还没有找到,便在路上老死了呢?”
夸父道:“那我也无怨无悔了,因为我毕竟去努力过,去寻找过,哪怕是死在路上,也说明我一直努力到死了。”
蚩尤感到有些困惑,忽然问道:“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夸父想了想,摇头道:“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想过,但是找不到确切的答案。”
蚩尤感慨地说道:“我现在一直向东方走,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而人生是不是就是如此?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世界最终要寻找什么呢?”
俩人忘乎所以地聊了一夜,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时,已到中午,一起吃了顿烤肉后,依依不舍地要各奔东西。
夸父叹息道:“真希望能和你一起上路,可惜我们去往的却不是同一个方向!”
蚩尤道:“是啊,我们一见如故,如同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
夸父道:“我们何不结拜为兄弟?”
蚩尤拍手叫好,当下俩人跪在地上起誓,相互交换了信物。
夸父给了蚩尤一个鱼骨做的短刀,上面刻着他们部落的文字。蚩尤摸了摸身上的东西,除了弓箭、石斧和点火用的燧石外,便是父亲留给他的龙骨和沾衣送给他的一串贝壳,以及遥途送给他的玉石,便再没有其他什么。弓箭和石斧夸父已经有了,贝壳这东西夸父从小见得多,自然不会稀罕,再说这是沾衣亲手送给他的信物,自是不能送予他人。蚩尤心想:“遥途给的这块玉石估计也没什么用途,只是给我做个纪念罢了,只要我心中永远惦记着他,这玉石有与没有都是一样的。”于是将那玉石送给了夸父。
俩人休息了一段时间,终于在太阳正中时分别,夸父道:“虽然我向西,你向东,但是我感觉我们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的!”
蚩尤与夸父拥抱惜别后,蚩尤继续向东而行,在风霜雪雨中走了百来天,前路漫漫使他的内心感到越来越茫然。
一日夜里,蚩尤宿于一处密林中的大树上,忽然眺望远处尘土扬起,人声鼎沸,似乎有大队人马朝这边行进,心中感到诧异,忙爬到树顶枝叶最茂密的地方隐蔽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附近响起许多人的脚步声,蚩尤拂开遮掩身体的枝叶定眼一看,只见大约五六百人朝密林深处走来,领头的是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壮汉,他比一般人都要高大魁梧,头上插有许多黑色羽毛,脸上涂抹着鹰的图腾,手持一根长矛,矛头是一段鹰嘴状的锋利鱼骨。他的左右各有两个身材稍微比他矮小的魁梧汉子,脸上分别涂抹着红黄蓝白四色,各持一根粗大的棒子,棒头上带有鱼刺。
当他们走到蚩尤隐蔽的大树下时,那首领模样的人道:“先在此休息进食,前面不远便快到羿族部落了。”
于是,五六百人围绕在密林附近,一二十人围成一圈,烧起火堆,烤着猎物来吃。
那首领和四名壮汉坐在一起,每人吃着一只兔子,一边还说着话,只听那首领说道:“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们这次进攻羿族,主要是为了羿族的三样宝贝——良弓、宝玉、美女。男的尽量全部杀光。”
四个壮汉中一位黄脸的奸笑道:“听说他们部落中有一个叫华羽的女子最美丽,便如那天仙一般。小弟一定将她捉来送给头人!”
首领笑道:“这可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其他部落的那些首领也都眼馋着呢!如果被我抢了来,就怕别的部落会到我们部落来抢。”
红脸壮汉狂笑一声,道:“头人,就凭我们鹰族部落现在的实力,周围其他部落谁敢惹我们?”
白脸壮汉道:“羿族部落的实力也并不完全在我们之下,我们这次行事一定要小心为妙!”
首领笑道:“这次一定会赢的,前天他们族中大部分青壮年族人都出外大规模狩猎去了,现在留在部落中的最多只有二百来个有战斗能力的人。我们这次一共有六百七十四人,再加上是攻其不备,绝对是没有问题。”
蚩尤在树上听着他们商量的攻敌大计,不禁想起自己部落那次被突袭的厄运,心中不禁开始同情那个被称作羿族的部落,为了让他们免遭自己族人所承受的苦难,蚩尤决定帮助那个部落。
过了一段时间,众人进食完毕,鹰族部落的首领便问那位一直不说话的蓝脸壮汉道:“此去羿族部落有几条路?”蓝脸人长相丑陋,神情却一直比较严肃,听得首领问话,不紧不慢答道:“出了这片林子,有三条路可以通往羿族部落,左边一条最近,不过是羊肠小道,不利于大批人马行走;右边一条虽然宽敞易行,但绕道群山之间路途较远;只有中间那条路穿峡过涧,路途恰好不远不近,也便于通行。”
鹰族首领听他这么一说,决定从中间那条路行进,于是一声令下,鹰族大军收拾妥当,开始向羿族部落出发。
不大功夫,五六百人全部穿林而过,只留下一地乱七八糟的残骨焦木。
蚩尤赶紧从树上下来,悄然跟随而去。出了林子,果然见到前方有三个路口,那鹰族部落的大批人马走的是中间那条路,蚩尤决定走左边的小路,赶在他们之前通知羿族部落做好防范措施。
蚩尤一口气在小路上狂奔了一阵,小道曲折迂回在陡峭的山壁上蜿蜒,果然险峻非常。幸好蚩尤与遥途练得一身山野生存的好本领,稳稳当当地在小道上行走如飞。
蚩尤翻过了几座山头后,天已破晓。他来伫立山顶,一眼望去,只见晨光中,依稀可见山下一条迤俪的小河由北向南地从一个好大的部落村寨中穿过,部落中各式房屋规范地排列着,好一派繁华的景象。
蚩尤暗自叹道:“这个羿族部落远比我们少昊氏部落还要繁华得多,但是这些幸福的人们此时竟全然不知一场灭顶之灾就要来临了。”
蚩尤快步下了山岭,一路边走边看,只见部落的周围有一圈防御深壕,部落北面的小河边生长着大片茂盛的树林,树林边整齐地排着许多墓地。那条小河从部落的南面穿出,滋润了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放养着数不清的牛羊。东面是一座连绵大山,山上栽种着各种果树,此时正是结果的季节,微风从东面吹来,那满山的果香肆意飘散,令蚩尤不由陶醉在这一片祥和宁静的氛围当中。
蚩尤来到了部落南面的草地上,不由揣摩再三,心想:“我一个陌生人前去报信,他们怎么会相信我呢?”当他走近大片羊群边,看着南面那条将要出现鹰族大军的道路,忽然心生一计。
蚩尤看了看四周,发现一群放牧的孩童在远远的地方玩耍,于是偷偷赶了十几头羊朝那条道路上走去。谁知他刚将羊赶着走了几步,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拿着羊鞭拦住蚩尤的去路,一边气势汹汹地说道:“你竟敢偷羊,不许走!”一边向附近河边大声叫道:“华羽姐,有人偷羊!”
蚩尤顿时感到极为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孩子解释,心想:“现在如何解释,那孩子八成都不会听的,不如强行将羊赶走就是。”他正盘算着这么做时,忽然听到一个娇柔的女声唱道:
“这位大哥请听好!
伊水河畔好水草,
牛儿羊儿吃得饱。
我们朝暮好辛苦,
你呀为何要偷盗。”
蚩尤顺着悠扬的歌声朝河边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唱着歌儿步履轻盈地走来。蚩尤从未听过如此美妙动听的歌声,感到那声音便如同天外的仙乐一般,在人的心中来回荡漾。当歌声停止,蚩尤才从陶醉中惊醒,那名白衣女子已经来到他身前。
只见她那平滑的面颊勾勒出端庄淡雅宛若刀削般完美的弧线,有若凝脂的肌肤不见丝毫瑕疵地泛出红润怡人的亮泽,笔挺俏立的琼鼻,柔声细语的朱唇小口,柳叶细眉下,清澈明亮似蕴有万千风情的眼眸衬出她纯善无邪的天性,真个是美得绝世无双,无与伦比。看得蚩尤顿时心跳急促,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白衣女子见他发呆的样子很是可笑,于是又唱道:
“大哥你是痴来还是呆?
为何看着小妹口不开?”
蚩尤顿时满脸绯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你……这羊……”
原来这个羿族部落的人们素来喜好唱歌,甚至平时说话也喜欢用歌声来表达,这女子见蚩尤身材轩昂,气宇非凡,此时更是一脸窘态可掬,感觉他并非坏人,又见他不会唱歌,于是笑道:“你应该不是我们部落的人吧?既然有健壮的身体,为何不自己去狩猎,而来偷我们的羊呢?”
蚩尤仍然有些结巴地答道:“我,我赶这羊是有用处的。”
白衣女子心地善良,不忍见到蚩尤被同族人欺凌,便说道:“别再多说,赶快走吧!要给我们部落中的男人知道你一个外族人来偷羊,一定会打死你的!”
蚩尤急道:“我真是有用处的,你知道吗?有个叫鹰族的部落首领带领六百多人要来突袭你们部落,现在正从这条路上赶来!”
白衣女子听他这么说,顿时皱眉道:“偷盗本来就不对了,你还说谎,你以为用这些话就能吓到我吗?”
那拿羊鞭的小孩子恨恨地说道:“华羽姐,叫人将他抓起来吧。”
白衣女子想到族人对付外族人的手段,有些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快些走吧!以后不要再偷盗,更不要再说谎了。”
蚩尤急道:“我赶这羊是为了帮你们阻止鹰族的侵犯,你相信我吧!我可以先拿我的东西来交换你们这些羊。”说着,将自己身上的石斧、弓箭以及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全部拿了出来。
那孩子道:“你这些破东西值得了几头羊?还有什么没有?”
蚩尤摸了摸怀中的龙骨和颈脖子上带的贝壳,以及腰间挂着的鱼骨刀,道:“有是有,但都是亲友送的,不能给人。”
白衣女子一眼看到他腰间的鱼骨刀,脸色一变,立即问道:“你这刀是从那里得来的?”
蚩尤道:“是路上结交的一个朋友所送。”
白衣女子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蚩尤如实答道:“他叫夸父。”
那孩子显然不信,一口咬定道:“这刀一定又是你偷取夸父的,他的刀从来不会给别人的。你是个经常偷盗的外族人,应该被火烧死。”
蚩尤这才知道原来羿族部落便是结拜兄弟夸父的部落,于是更加坚定了拯救他们部落的想法,急忙澄清道:“我和夸父结拜为兄弟,互相交换信物,我送了他玉石,他便送了我这把刀。”
白衣女子想了想,问道:“那么夸父要去往何地,他告诉你了么?”
蚩尤答道:“他说要去往西方寻找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事物。他还说,假如他寻找不到那个要寻找的东西,他也要找到太阳落山的地方。”
白衣女子听他这么一说,于是半信半疑道:“我姑且相信你是夸父的朋友,你还是走吧!”
蚩尤道:“这羊我一定要赶走,鹰族部落真的会来突袭你们部落,我已经想好一个计谋让他们暂时不敢来进攻,不过需要这些羊。”
白衣女子思忖片刻,道:“羊可以给你,不过我要跟你一起去,看看你如何用这些羊阻止鹰族部落的进攻。”说完转身又对那孩子道:“育赫!你快去将这件事通知首领。”
孩子育赫急道:“这人是个盗贼,是个骗子,你不要和他去!”
蚩尤也道:“这是很危险的,何况你又是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子,如果被那些敌人看到了,一定会起歹心的。”
白衣女子俯身抓了一把脏泥涂抹在脸上和身上,道:“为了部落的安危,我姑且相信你一回。育赫,你还不快去通知首领。”
育赫知道她的性格,只要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放弃,于是生气地跺了跺脚,嘟着嘴往部落村寨跑去。
蚩尤见没有办法说服白衣女子,只好带着她一起去。
俩人赶着一群羊顺着那条通往山外的道路走了一会儿,白衣女子道:“我叫华羽,你叫什么名字?”
蚩尤道:“我叫蚩尤。”
华羽偷偷打量蚩尤,见他相貌英俊,气度非凡,一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模样,于是既放心又不放心起来。她放心的是,蚩尤应该不是坏人,不放心的是,如果他所说属实,鹰族果真来突袭,此时部落中大部分青壮年族人都出去狩猎了,处境岂不是非常危险?禁不住担心地问道:“你这计谋管用吗?”
蚩尤胸有成竹地说道:“应该可以让他们暂时不敢前来进攻,然后我们就有时间调集人手做好防御准备了。”
俩人又前行了一段路,终于远远地看到鹰族大军高举战旗浩浩荡荡地开伐而来。华羽乍一见到这一伙凶神恶煞,心头一颤不由感到害怕,不免贴得蚩尤更紧了,但看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又稍微放下心来。
俩人赶着羊,与鹰族大军迎面相遇。
走在最前面的鹰族首领首先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蚩尤停下脚步,笑着回答道:“我们是羿族部落的使者,我们首领知道鹰族大军要来,所以特地让我们赶来几头羊犒赏你们!”
鹰族首领一听,不禁心下一惊,暗自寻思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来了呢?而且还自信地派使者来做什么犒赏,一定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真是这样,这场战可就难打了!”
蚩尤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他的心意已经有所动摇,便继续道:“我们头人说了,这次我们部落出去狩猎的族人带回了丰富的猎物,如果鹰族首领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们部落参加盛会,让我们用最丰盛的食物来款待各位!”
鹰族首领更是吃惊,心想:“他们出去狩猎的族人和部落中的兵士加起来至少应该有上千人左右,如若此时贸然进攻,岂不是自投罗网?”于是勉强挤出点笑容来,说道:“那多不好意思呀!我们只是出来狩猎迷失了方向,没想到竟跑到你们部落这边来了,以至于多有冒犯。还请使者回去代我问候你们首领,就说他送的这些羊,我们今日就收下了,改日定当备上厚礼前来回谢!”
蚩尤装作一副很惋惜的模样,道:“那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