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悦己容-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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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王以筠特地来此领罪,请皇上降罪”王以筠说罢,轻撩衣袍,径直跪了下来。她的蓉蓉就算走,也是被她王以筠送走,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谢连成挑眉“王以筠,你何罪之有”难不成她还要抗旨不成?
王以筠双手撑在地面,头也磕了下去“罪臣乃女儿之身,实在配不上五公主,皇上还是另寻他人吧”。
谢连成哈哈大笑,竟有些坐不住了“以筠,朕可是从来不喜欢有人和朕开玩笑,何况是这种荒唐至极的玩笑,你好大的胆子”。
王以筠的身子伏得更低,腾出一只手,一把扯下了发上的发箍,一头青丝就这么散落了下来。
☆、身世(下)
坐在龙椅上的谢连城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后,他起身下了台阶在王以筠面前站定;半晌;他突然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仔细的看着这个和那人长得极其相似的容貌;眼中有一刻的恍惚,为什么,她会是王平川的女儿?
王以筠顺着他的动作,微微仰着头看他“还望皇上看在王家几代为朝廷效忠的份上;只降罪与微臣一人”。
“父皇”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焦急的女声;不是谢云霜是谁。
谢连城松开放在王以筠下巴上的手,站直身子,看着衣衫有些凌乱的小女儿,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跑着过来的。“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此刻的谢云霜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她看着王以筠跪在地上的背影,以及那散落一肩的长发,心已经沉入了谷底,身子也软了下去。
“长乐”谢连城见状,冷喝了一声。
谢云霜几乎是跪着走到谢连城跟前的,她一脸坚定决绝“父皇,儿臣知道她是女子,一早就知道的,您不是要召她为驸马吗,儿臣同意,望父皇成全我们”。
“你说什么?”谢连城一脸不可置信,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王以筠也惊诧的转头去看谢云霜。
谢云霜不管不顾的执起她的手,眼中竟带了笑意“如果没有杜蓉蓉,你会喜欢我的对不对?”
王以筠看着她良久,女子含泪的眸子意外的清澈异常,从中的坚定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动容,她嘴唇动了动,那句对不起始终没有说出口。
谢云霜见她不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她勉强撑起一个笑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王以筠有些感动,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谢云霜对她的感情,只是她刻意的选择忽略罢了,这样一个女子的幸福,不是她王以筠可以给的了的。
“父皇,只要您答应儿臣不为难与她,哪怕让儿臣与他国联姻,儿臣都不会有半句怨言”谢云霜说罢,在谢连城脚边重重的磕了下去。
“云霜”王以筠呆呆的看着她,她何德何能,让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为她不惜赔上终身幸福。
谢连城脸色越来越沉,看着王以筠的眼神仿佛已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没错,在他心里,王以筠必须死。
“启禀皇上,殿外一位执‘一品夫人’手令的女子,声称有要事禀报与皇上”身穿宦服的大总管刘央在殿外通报了一声,因为谢连城有令,他并没有进殿,否则非要被眼前的一幕惊昏过去不可。
“让她在外面等着”谢连城沉着脸喝了一声。
过了会,刘央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带了些许的严厉“姑娘若执意要闯进去,就别怪手下这些侍卫不客气了”。
谢连城剑眉紧皱,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宣她进来”一旦有人发现王以筠的身份,就算谢云霜在怎么护着她都不成。
随着出现在大殿门口的白色身影,谢云霜几乎是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冷漠的不带丝毫感情“你还嫌她的处境不够糟么,如今害她落到如此地步的人是你,怎么,你是来看她笑话的么?”
杜蓉蓉眼睛看不见,听到谢云霜的声音,才缓慢停下了脚步,宝儿不能进殿,她只好自己进来,只希望还能赶得上。
“民女杜蓉蓉,参见皇上”如果没猜错的话,谢连城应该就在离她不远处。
谢连城挑眉,没想道王以筠这个未过门的妻子竟是个瞎子,“你手中有‘一品夫人’的手令,是她让你来的吗?”王以筠前脚进宫,宫菀儿后脚就派了人过来,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杜蓉蓉跪在地上,从袖中拿出一封泛黄的信笺,双手托起“老夫人身子不便,让民女进宫把信交与皇上,信中的内容,皇上一看便知”。
王以筠从杜蓉蓉进来,目光都未从她身上离开过,复杂中似乎还带了些许的欣喜,不管是母亲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她都是为她而来的。
谢云霜刚要说什么,谢连城已经接过了杜蓉蓉手中的信,他缓慢而又沉稳的拆开信封,薄薄的纸张可能因为尘封了太久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谢连城似乎并不怎么介意,他扔掉信封,将那张信纸在手中铺展开来。
信中短短的一句话,让谢连城瞪大了眼,身子也微不可寻的踉跄了一下,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着,口中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不可能。
谢云霜见情势不对,但又不敢去看谢连城的手中的信,只愣愣的站在原地“父皇,那信里说了什么?”。还有,是谁写的。
信纸被谢连城紧紧的攥在手里,他缓缓转过身,去看依旧跪在地上的王以筠,越看越心惊,那字迹绝对是那人的不错,难道说,二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她并没有死,而且还有了他的孩子?
“你今年多大了”谢连城问。
王以筠一愣,恭敬回话“二十三”。
果真如此!
“父皇”谢云霜走过去扶住了谢连城有些不稳的身子,“您怎么了?”。
谢连城微微苦笑,把信放到谢云霜手中“这次,恐怕父皇帮不了你们了”。
谢云霜接过信,当她看清信上的内容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看向谢连城,似乎在寻求最后一丝希望“父皇,您不认识她对么,她说的不是真的,以筠怎么会是儿臣的皇姐,她是老夫人和王将军的女儿对不对,父皇你告诉儿臣,不是这样的,不是”。
相对于谢云霜的歇斯底里,谢连城的惊诧不可置信,殿中的另外两个人显得异常的平静,王以筠不用看信,从他们的对话中,也明白了一二。她神色平静淡漠,好似那写信的人和她无半分关系,她只知道,杜蓉蓉送的这封信,可以让她免于一死。至于她是谁的女儿,她并不关心,在她心里,将她养大只有宫菀儿和王平川。
等王以筠回过神来,殿中的那抹白色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心中蓦地恐慌起来,仿佛永远也见不到了一般,她不顾跪的僵冷的双腿,起身就向殿外追去。
“蓉蓉”
王以筠喘了口气,还好,她还没有走远。
杜蓉蓉被宝儿搀扶着,听到王以筠的声音,她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她还是追出来了,这个傻人怎么还是如此固执。
宝儿自然也听到了,她停下脚步,一扭头就看见王以筠狼狈不已的模样,她终于明白了自家小姐为什么整日折磨自己了,姑爷竟然是个,天啊,她扶着杜蓉蓉的手僵了僵“小姐”。
“蓉蓉,你要走了么?”王以筠走到她面前,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按在她肩上的双手不住的颤抖,声音也哽咽的不成调。
杜蓉蓉偏了偏头,不着痕迹的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恭喜殿下,父女相认的画面蓉蓉是看不到了,还有其他事么?”
王以筠愣愣的看着她“你就如此狠心,一点余地都不肯留给我吗?”
杜蓉蓉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您现在是五公主的皇姐,皇上的亲生女儿,尊敬的公主殿下,蓉蓉高攀不起”。
“我才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公主,我是王以筠,和你杜蓉蓉拜过堂成过亲的王以筠,只要你肯留下,我立刻辞了官职,带着你和母亲一起离开,好不好”王以筠仿佛宣誓一般的恳求着。
谢连城和谢云霜一出来就听到了王以筠的这段话,两人本欲上前的身子就那么停在了原地,谢连城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这辈子是注定要欠她的了。
谢云霜在听到王以筠的话之后就已经面色苍白,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这样不顾一切。
宝儿从未见过这样的王以筠,在她心里,她家姑爷永远都是一袭白衣温文尔雅,偶尔嘴角带笑,足以让所有人为之倾倒。现在却因为自家小姐,这样低声下气的苦苦哀求,老天怎能如此作弄人,这样好的人,为何是个女子。
小姐的苦衷她现在理解了,就算换做是她,恐怕一时也难以接受,何况,姑爷还瞒了小姐这么久。
杜蓉蓉知道不能再这么任由她闹下去了,一向沉稳如她,现在她这个模样,让她无论如何也面对不了,爹爹那里,应该也不会同意的,她骗谁都不能骗他。
必须得走了,否则她还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说完了吗?”
“蓉蓉”王以筠呆怔住。
“我可以走了吗?”
“……”她在她面前卑微的乞讨着爱,而她一丝一毫都不肯施舍。
“宝儿,我们走”
“小姐,姑爷她……”
“宝儿”
宝儿搀扶着杜蓉蓉往前走了会,她心中堵闷的难受,最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王以筠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们,整个人好似没了生气一样,她眼圈红了红,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
和泰宫
一身暗红凤袍的女子,静静的站在一副画像前,面上平静如水,她白皙的指尖缓缓抚过画上的人,朱唇轻启“霜儿,知道母后为何给你取这个字么?”
“……”
“因为她的名字就有这个霜字,她叫柳霜儿,当年你父皇为了她险些和王将军断了兄弟情义,可最终还是让她进了宫”。
坐在软榻上的谢云霜怔怔的盯着一处,喃喃道“所以她有了以筠,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开,又为什么把以筠交给王将军夫妇来抚养”难道是她的父皇强取豪夺,其实以筠的娘心里的人一直都是王将军?他们皇家的人都是如此坏心眼,她也是。
皇后淡淡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霜儿大概不知道,当年因为她的得宠,母后三番五次的陷害于她,偏偏一次都不成,还被她的冷嘲热讽弄得颜面尽失,当着众妃的面,她把母后的尊严狠狠的踩在脚下,任意践踏。然后,就是这样一个人,母后被关进冷宫日夜不得进食时,她碍着身份每天扒着墙头给我送吃食,我们当时那种关系,霜儿你应该可以猜的到,起先还好,日子久了就撑不住了,到后来,她送什么母后吃什么,直到她费尽心思的让你父皇放母后出来,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她侍寝了”。
谢云霜终于还是听出了一丝破绽,她能感觉到母后说‘侍寝’两个字时语调中的颤抖,她咬了咬唇“母后,您到底想说什么,都到现在了,别再瞒着霜儿了”尽管这个结果会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皇后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暖声道“我们彼此爱着对方,只是永远不能在一起罢了”。
皇后的声音很轻,轻的谢云霜都能感觉到她的疼。
“母后,您现在有霜儿呢”谢云霜哽咽起来。
皇后拍拍她的手“这些年过去了,母后已经不愿再去回想了,没想到,以筠竟是她的女儿,呵,真是造化弄人”。
谢云霜跪在皇后脚边,把脸静静的放在她腿上,“霜儿明白了”。
☆、两度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又是一年春来时。
渐渐变暖的天气;驱散了料峭的寒风;送来了温暖的气息,将无声的浓郁春意表现得似有声音般轰轰烈烈。隆冬已经过去,春日来的比往年要早一些。
庭院里,身穿绿衣的女子看着院墙上萌芽的新叶;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她一边收着衣服一边哼着小曲。
“宝儿,陈府送来的那些布料多出了些;你替我走一趟,把剩下的送回去”一个柔和的女声自屋内响起。
此时住在庭院的主仆二人;正是当日毅然离开将军府的杜蓉蓉和宝儿。
宝儿收好衣服进了屋“小姐,既然那布料是多余出来的,咱们自个儿留着就好了,为什么还要送回去?”。
不大的卧房内,摆设极其简单,杜蓉蓉依然一身白衣长裙,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块还算不错的料子。
“小姐”
“宝儿,我们帮别人做做衣服,该拿的钱我一分不差的拿回来,你方才说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下次你若再这么胡说,小姐可真要生气了”。
宝儿无奈,走过去给她按了按肩膀“知道啦,我就随便一说,咱们再穷,也不能做那种事不是”。
杜蓉蓉点点头,这才满意。
说起穷,她们自从搬离将军府,日子一直不算太艰难,本以为可以到一个离那人远远的地方,谁知机缘巧合下宝儿出门竟碰到了白墨尘,自此以后,他每隔几日都会来一次,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眼睛,若不是白墨尘,她的眼睛也不会好的这么快,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可这两年来,也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起初她也拒绝过,可想想似乎已经没有那个必要再去顾忌了,以后的日子最重要,她现在哪都去不了,除了靠自己别无它法。
宝儿笑嘻嘻的接过杜蓉蓉手里布料“那宝儿这就去好了,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宝儿出门买了一并带回来”。
杜蓉蓉偏头想了想,随即摇摇头“应该是没有,前天张婶给的菜还有些,不用买了,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快去快回”。
宝儿应了一声,拿着衣服出了门。
杜蓉蓉走到床边把晾干的衣服叠了起来,正打算放进柜子里,就听到了院外的脚步声,自从失明之后,她的耳朵就变得异常的敏感,听声音也非常准,她迅速的放好衣服,转身向外走去。
刚一开门,就看到白墨尘站在门外,她微微惊奇,前些日子不是刚来过的么“师父,蓉蓉的眼睛没什么大碍了,银子还有一些”。
白墨尘已经脱下了他那身时常穿在身上的墨色长袍,一身儒衫在身,倒真有几分书生相。见杜蓉蓉这么说,本来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开来,他轻声叹了口气“你啊,为师没事就不能多来看看你么,如今你的眼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为师也是时候离开了”。
杜蓉蓉觉得这个时候还被人这么关心着,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听闻白墨尘的话,她愣了愣“那您以后是不来了吗?”
白墨尘进了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嗯,为师趁着还能动,云游云游四海去,顺便给你们找个师娘”。
杜蓉蓉笑了起来“那也挺好”。
白墨尘点点头,笑容却为达眼底,似乎有话要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师父有心事?”杜蓉蓉问。
白墨尘点点头,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为师是有心事,但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该不该说”。
杜蓉蓉也被他说的紧张起来,她蹙紧秀眉“不管什么事,只要师父吩咐的,蓉蓉能帮上的都尽力去办”。
白墨尘看着她半晌,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为师说了怕你承受不住”。
杜蓉蓉心里咯噔了一下,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她胸口有些发闷,也许不是她想的那样的,那人的命那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