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领域-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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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假称正义之人,多少假称爱国之辈,却不如这些被称之为异端者的人,拥有更宽广的远见与胸怀。
“崆流……”蒂妲轻声的低语,将崆流自思索中拉回现实,“如果最后的结论……是你要被斩首的话……那就逃走吧……我知道你能够逃走的。”用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语气,蒂妲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哀伤。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即将要转身离去的同时,却突然被崆流叫住了……
“等一下!”突然间,崆流大声地叫着,并且装出了微笑凝视着蒂妲“……你很美丽。”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这玩笑!”
“就是因为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所以才要说!”崆流淡淡地说,同时也苍凉地笑着。
“只是觉得,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那我还是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好了。就算你不愿意听,我还是会继续地说。”崆流说完,凝视着蒂妲,却见她并没有要反驳或离开,只是定定地看着崆流,似乎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似的。
“打从与你相遇开始,就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虽然你总是对自己与别人都如此的严苛,但是你的心,在我看来却比谁都温柔……”语罢,崆流突然停下了话语来,双眼中流出了两行热泪,“好奇怪,明明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为什么我还是只会说这种言不及义的话?”说着,崆流举起手来,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算了……反正我想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只希望,如果我有幸,能够在有生之年,从那遥远之处,看到你登上皇位,戴上属于至高者的冠冕就好了……”
“笨蛋!”听到了这句话,蒂妲突然愤怒地吼着,“你以为跟我说这种理所当然的话,我就会高兴了吗?其实我……我……”蒂妲咬紧着双唇,口中原本想说出的那句不知深藏在内心多久的话,但却始终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明明知道,不论生死,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的见面了,但他们却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把真正想说的话说出口来。
他们只是呆呆地对望着,放任着无情的时间流逝……
回到了房间中的蒂妲,却见到,此时沙罗也早已在自己房间中等候多时了。
“姊姊……”
“怎么样了?他们讨论出结果来了吗?”
“还没有……从银雪传过来的消息看来,父王他们似乎还在商量着。”
“这样啊……”蒂妲索性坐了下来,双手紧握着,试图让自己更冷静一些。
“姊姊……如果崆流他……崆流他被……”沙罗欲言又止地说着,但却被蒂妲阻止了。
“不要瞎猜了,答案没出来前,我们根本没必要下这些论断。”
“可是……”低下了头来,沙罗眼中不禁泛出了泪光,“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因为我随便跑到‘仿徨森林’中,如果不是我在父王前跟他夸将崆流的话……”
“沙罗,别说了。你根本没有错,只是我们可笑的律法本质上错误罢了。”
“姊姊……”听到蒂妲说的话,沙罗用着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并且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啦……”说完,沙罗却依旧忍不住继续笑着,“总觉得姊姊好象被崆流传染似的,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了。”
“你在胡说什么?”听到这句话,蒂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别光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不但学他翘课,而且这副不知所谓的笑容,难道就不是从他身上学来的吗?”
“看来我们两个都一样,都被崆流影响的很深了。”
“这实在很难说是件好事。”蒂妲露出了一丝的苦笑,看着沙罗,却见她也与自己一样,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不知不觉中,崆流平素的自在言行,每个回忆,从她们脑中闪过,压抑了对未知明日的恐惧,仿佛浸沉在幸福中一般,她们开始交换着自己对崆流的回忆……
“仔细想想,那时候对他的印象,好象只是一个烦人的奇怪小孩罢了。”
“……若是崆流听到了姊姊这样形容他,不知他该做何感想。”语罢,沙罗露出一丝惆怅的微笑,很奇怪的,就算明知道姊姊心中的想法,但是沙罗就是无法对她产生一丝的妒意。
就算知道,崆流对姊姊的情感,也许比对自己还要高出了许多,但是沙罗依旧是不会感到一丝的哀伤。
仔细想想,她喜欢崆流,也喜欢蒂妲,但是比起这些,沙罗却更喜欢与自己姊姊在一起时的崆流,还有与崆流在一起时的姊姊……
“如果我们三人,能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就好了……”沙罗不禁在心中喃喃的祈祷着这个不可能的愿望……
翌日清晨,崆流在睡眼惺忪下,就被人戴上脚镣手铐从监禁所中压了出来。
在五个全副武装的侍卫严密把守下,崆流再度被带到了竞技场之中。
但与昨日不同,此时的竞技场中,没有任何的围观者,也没有其它的受测者与考官。
当侍卫们离去之后,整个偌大的场地中,就只剩下了崆流以及昨日下令拘捕自己的黑衣男子。
“大早就把我从梦中叫醒,要凌迟处死也好歹让我先睡个饱嘛。”
“你真厉害。”黑衣男子冷冷地说着,并且露出一丝不屑的眼神,“普通人被关在那种地方,至少也要呆上个十天半个月后,才可能睡着。”
“可能我天生适应力就高吧。”无视于男子充满挑衅意味的神情,崆流用着一如往常的神态回应,“跟你说话也讲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你还是有话直说吧,看是要把我送上断头台,还是流放外岛都随你吧。”
“如果能的话,我倒还真希望把你这种无视于国法的人当场处死。”
“无视国法?”听到这句话,崆流不屑地笑了出来,“跟老师说的一样,越是不爱国的人,越是喜欢把爱国两字挂在嘴边,越是胡作非为者,也越擅长以法律压榨他人。”
“死鸭子嘴硬!你难道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吗?放走了龙,这是多么有损国威的事?也会让院长成为其它人的笑柄,这样下去,明年他就可能被其它派系的人斗垮的啊!”
黑衣男子生气的大吼着,这点倒是让崆流有些惊讶,原来这人也是个挺为自己老师着想的人。
在“皇家魔导学院”中,一共有三个派系角逐院长一位,但在数十年前,呼声最高的天才魔导士“流卡”离去后,就只剩下提斯与另一个人竞争了。
但是由于提斯年高德邵,平素修养也高,所以已经蝉连了数届的院长一职。
然而此番崆流所捅下的蒌子之大,只怕会让另一人有机可趁,夺回院长一位。顺道一提,这也许正是,提斯一直对崆流既想放又无法放的原因。
“就只是为了这一点点明哲保身的想法,就可以牺牲其它生物吗?”
“难道你忘了古书上教的话吗?人乃万物之长,可以享用天地间的资源,以此回归于神……”
“别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我只知道,人埋了顶多也不过就是一尺见方七呎见深的土地,何来统驭万物之有?自以为拥有的,其实不过就是幻觉罢了!”
记得老师曾经说过,动物之间,都会用气味或是其它方式来划定地盘,就为了争那方寸之地,而人类也不例外,为了多占有一点点的领域,甚至会有些无能且弱智的领导者,带领着人民,向湖要粮,挖山为田的,但最后却得到了可笑且可悲的下场。
“像你这种话,若早个十年说出来,小心被人当成异端者。”
“蜗牛角上争何事?为了那一点不认同他人的想法,人类就争个你死我活,倘若如此,那么只要心中稍有一点道德心的人,岂不都成了异端者?”
“早闻崆流伯爵别的没有,就是一张嘴皮子厉害了,如今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倒希望一见不如别见。”崆流说着不禁露出了苦笑来,“斗嘴斗完了,也该告诉我判决了吧?”
“我直说也无妨,原本院长对你的期望,是希望看到你能用那莫名其妙的力量来打赢龙的,因此昨日发生的事,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现在我们所讨论的,就是必须要确定,你究竟有没有那个可以弥补你所犯之错误的实力。”
“那要怎么看呢?再抓一头龙来给我放走吗?”
“当然不是……”说着,黑衣男子突然从身后取出了一柄用钢铁制成,上面刻满花纹与符号的权杖,“我已经跟院长说过了,只要你能打赢我,就表示你有那个实力,如果你无法打赢我,你的下场就谁也埋怨不得了!”说着,男子一挥手,崆流身上的枷锁顿时全数碎裂。
“你可以去那边选择你要的武器,但是不要妄想自己逃得了。”
“不用了,我没有什么武器好用的。”崆流一面回答,一面松了松这一整天来无法伸展的筋骨。
其实此刻对他而言,眼前的男子无疑是个极具威胁性的角色,提斯的嫡传弟子,十年后也可能是院长的接班人,其所使用的魔法绝对不会像是其亚那种等级的。而且身旁也没有像是“火瞳王”那般的强援,更不可能像之前对付独眼巨人那般,用“炎铳”予以致命的一击。
然而,不知为何,崆流就是感觉不到一丝的紧张感,感觉上,眼前的敌人,似乎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没有威胁性一般。
“我话先说在前头,院长对你的期望虽高,但是我却绝对不会承认的,然而,如果真要对决起来,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男子像是恨极了崆流般,咬牙切齿地说着,“就算被院长斥责,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这种人将魔导士的名誉蒙羞的!”
用着仿佛霍出去的口吻,男子眼里充满了愤怒之情。
对他而言,魔导士是个接近神的职位,是个凌驾与一般生物之上的顶点,他深深以身为魔导士为荣,也就正因如此,就算是触犯院长的命令,他也绝对不能让崆流这种倾向于科学的人成为魔导士,因为一但如此,这就表示着自己这个高贵不可侵犯的世界开始崩溃!
“其实我自己也没说要当魔导士啊。”
“你给我闭嘴!”话才刚说完,男子便大吼一声,随即开始吟诵起了咒文来……
男子吟诵咒文的速度极快,就在崆流还未即时做出反应的瞬间,只见他举起了手中的权杖往下一挥,一道火焰之墙顿时朝着崆流劈来!
崆流连忙侧身,躲开了这道火焰,但却见被火墙所劈到的石板地,竟然出现了一道深达数寸的裂缝。
“真不愧是正统魔导士,光是这种不需要花时间念咒文的魔法都能有如此威力。”正当他这样想着之时,却见男子已经念完了第二段咒文。
只见他又是把权杖一挥,无数颗火球如同箭弩般,笔直的朝他飞来!
“可恶!”崆流在心中暗叫一声,随即连忙使出了“沙漠之冬”来!但见一头石龙在崆流身前围绕,将火球尽数挡去了!
“其亚的守护天使吗?”男子说完哼地冷笑一声,“不是你原本的守护天使,想必也无法操控灵活吧。”语罢,却见他又快速念完了一段不知名的咒文,刹时,由崆流所在之处的地下,猛然冒出了无数的火刺来!
一时之间,崆流几乎荒了手脚,连忙用力一跃,藉着“沙漠之冬”的力量,逃开了这一波的攻击。
“可恶,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这样想着,崆流当下也不多加思索,举手间便使出了“炎之咆哮”来。
但见一颗如岩块般巨大的火球顿时朝着男子砸去!
然而,男子却不避不闪,嘴上冷冷一笑,随即将权杖插入地上,口中念出了几句咒文。
就在“炎之咆哮”即将撞向男子的刹那间,只见一道半透明的障壁突然挡住了火焰的力量。
“想在我面前玩弄火焰,再等十年吧!”男子嚣张地吼着,然而崆流却也无法反驳。
寻思,自己身上根本没有能造成冰冷的守护天使,而若是提起魔法,自己的冰冻魔法能够把酒冰凉就不错了,哪里可以攻击人?
为今之计,也只剩下用直接攻击的方式,先进入敌人的防守范围再说了!
这个时候,却见到男子再度念完了咒文,一道火红色的波纹顿时朝着自己奔来!
崆流连忙往另一边跑去,躲开了这道火焰流,趁着男子咒文尚未结束的空档,猛然跑到了他的身后。
然而,就在崆流即将要对着他抓着权杖的手使出“人体纹章学”之时,谁知他早有准备,却见那原本看似平常的黑色斗篷外衣,顿时变得如有生命一般,朝着崆流的脸上扑来。
就在崆流尚未做出反应的瞬间,斗篷已经包裹住了自己的脑袋。
瞬间,他只感觉到前方一片黑暗,随即,他的眼睛再也无法见到任何事物,耳朵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甚至是自己的吼叫,而皮肤与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如同被黑暗埋藏住一般,陷入了遥远的寂静中。他此刻剩下的,也只有思想了。
全身如同不属于自己般,完完全全失去了自由,崆流这时候才感觉到,原来被限制竟是如此的恐怖。
“对了,听老师说过,皇家魔导学院的魔导士中,有一个能用名为‘千黯之暗’的守护天使来捕捉各种巨型生物的人,原来就是他啊。”处于黑暗之中,崆流开始地下心来思索着。
根据老师的解释,其实此刻的黑暗,并非异空间的黑暗,而是“千黯之暗”将人脑与外在的连接完全切断所造成的。而在这里,崆流所感觉到的一整天,就连外头的一秒都不到。因此不论是何种生物,只要被这“千黯之暗”所抓住,不出几秒,就会精神崩溃无力抵抗了。
“如果他来个一整天都不解开,那我可能真的要发疯了。”崆流一边想着,心中不免担心了起来。
要知道,类似这种无尽的等待是最折磨人的。就算他再怎么等待救援,对外而言,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罢了。
“不要慌……静下心来……”他一面如此告诉自己,一面开始了冥想。试图要用自己的意识来破除这些黑暗。
然而,知觉已经失去,只剩下理智与思想还存在的自己,却有种莫名的无力感袭来。
渐渐地,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一天仿佛就这样过去了。
他所剩下的理智,已经开始走向了极端,身体无法受控的情形下,神经就如同紧绷了般,任何一丝的情绪起伏,都会让他感到疲惫不已。
“不要慌……一定可以逃离的……”就在他不知第几千次这样告诉自己的同时,突然间,他有种思绪闪过……
“那些魔兽们……那些生物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抓的吗?”崆流突然如此地问着。自己就连这一两秒都撑不下,那其它生物又能撑多久呢?十秒?二十秒?甚至是一整天!
这会是多么痛苦?如此无止境的虚无之后,等待自己的却又是被捕捉的命运,为何人类总是会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折磨敌人呢?
每种生物,都有为自己活着而做出狩猎行为的权力,但唯读人类可以用生存以外的理由来杀害其它生命。古书上充满着的大道理,总是告诉大家要己所不欲,物施于人,但又为何不能更加尊重其它生命一点呢?
瞬间,崆流仿佛与其它在这黑暗中存在的痛苦连上线了,那种期待着黎明,却只剩下黑夜的痛苦,那种想振翅高飞,却连动也无法动弹的恐怖,崆流深深的体会到了。
“太过份了……这就是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该做的事吗?”一面喃喃自语着,崆流不禁感觉到眼泪自眼眶中留下的感觉……
突然间,他发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