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鬼怪公寓第四个故事女王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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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区的所有人都没有听到声音,可是等他们醒来之后就发现,某栋某号的某个房间外墙,被不明物体轰出了一个大洞,暖气管被轰得一塌糊涂,碎得找不出原型。
幸亏淩晨时暖气就都统一关闭了,要不是这样,说不定连锅炉也会炸掉。
按理说自己头顶,或者对面、楼下、旁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周围的人都应该立刻都知道才对。
谁知道那却像是凭空出现的东西,悄悄地就已经在那里了,等你期待着它像出现时一样神秘消失的时候,它却恶意地微笑着,纠缠着你,瞪视着你,让你想逃都没法逃。
这神秘的事件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借着它的东风,又衍生出了许多关于外星人、特异功能、集体催眠等等的流言。
流言就是这样,不管你如何厌恶,如何心烦,它总会在你想像得到和想像不到的任何时间出现,杀了一个,又跑出另一个来,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任烟雨对那天晚上的事记得已经不是太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后来一直抱着经理,经理紧紧地抱着她的头,自己哭得就像一个小孩子。
她身上的女王呢?不知道。女王是怎么消失的?不知道。他们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不知道。
温家兄弟一问三不知,只告诉她不用担心,就算以后她身边的流言像山一样多,她也不会再因为蜚语蛇而死了。
“一山不容二虎,有一个女王就容不下另一个。”
绿荫公寓里,温乐源坐得远远地对她说:“所以你身上的女王才会藏得那么隐秘,还不时长出幼芽来迷惑他人,连我们都上当了。不过现在无所谓了,长过女王的人身上不会再长普通的蜚语蛇,只要另一个‘女王’在你身边,你就永远也长不出第二条女王。”
“另一个……女王?”
温乐沣坐得比温乐源更远,而阴老太太在他的背后,似乎连冒个头都会让她发抖。
“偶尔,女王蛇也不一定都是对你不利,如果不是她,你说不定已经被杀了。”温乐源又说。
任烟雨大惑不解:“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们以为你们经理是最难得的纯体,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帮你拔出你体内隐藏的女王,可是女王为什么会隐藏在你体内呢?我们当时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
温乐源指指窗外。“其实答案不复杂,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想到而已。”
想起了一个可能,任烟雨渐渐发起抖来。“一山……不容二虎?”
温乐源不置可否道:“你还记得在公司里的时候吗?我说她身上有蜚语蛇,而你说没有,为什么?因为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身边有人,你看到她的时候,她身边没有别人对不对?
“蜚语女王的感染方式和普通蜚语蛇的不同,她身上的蜚语蛇是会掉下来,爬到任何它看见的人身上……”
“你们经理她,的确是纯体,”温乐沣低声说,“不过她不是‘正’的纯体,而是‘负’的纯体。也就是说,她不是我们所想像的那种,完全不被蜚语蛇侵蚀的人,而是……”
而是……而是……
这世界上,除非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类。
否则绝不会有不被流言侵蚀的人。
流言是无敌的。
能打败流言的,只有流言。
任烟雨走出绿荫公寓的门,和一直等在门外的经理打了个招呼后,如温乐源所说地回头,果然发现门框上方,有一个不知何时安上去的晶亮明镜。
镜子倒映着这个世界,包括正缓缓走向她身边的人。
一个巨硕的绿色软体动物,正在镜中向她蜿蜒爬来。
“这镜子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恶心的软体动物在镜子里张开嘴,声音却在她的身后,温柔地问。
“啊……没有。”她回头一笑,“我只是想,今天是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看不到了。”
“什么?”
“哈哈哈……陪我去逛街吧,我现在还没弄清楚订婚要准备哪些东西呢!”
“……我觉得你还是找你未婚夫来陪你比较好吧?”
“你先陪我看看嘛!”
两个女人互相挽着手臂轻快地离开了,镜子里,一个女人拉着一个绿色的东西,带着一路弯弯曲曲的黏液,缓缓走远。
第九个故事 行尸之一
清晨六点的大街上,清道夫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望着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子在街道上慢慢挪动。
之所以说他是挪动,是因为他的双腿似乎不会打弯,每只脚要挪动,就必须在外侧划半个圆圈才能过去,看起来有点像是小儿麻痹症患者。
不过他们注意他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他那身装束。
他的头上戴着压得很低的黄草帽,脖子上围着女式的花围巾,身上穿着盖过膝盖的白色风衣,可是他的腿……他的腿上只穿了一条极为单薄的丝织裤子。
他这身打扮,除了品味的问题之外,还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工人们窃窃私语了半天,终于认定他绝对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这样的人可危险得很!
说不定杀人哩!
要报警不?
精神病院电话谁知道?
那人没有发现这些好奇又害怕的目光,他只是执着地走着自己的路,朝着他最后的目标,坚定地走过去。
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的身形微微停顿,似乎在犹豫,但随即又继续向前走。
“你家不在那边。”身后的声音说。
他仍然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家人在等你。”
他的脚步没有停。
“你父亲他在等你。”
绿荫公寓门口,寒风飕飕。
阴老太太的脸阴沉得好像能看见冰块,插着腰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盯着温乐源和温乐沣兄弟。
那两个人站在台阶下眼巴巴地看着她,多么希望她能让开一条道儿让他们进去,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又莫接到……”空气从阴老太太缺了好几块的牙齿屏障中间喷出来,“要你俩屁用哈!”
温乐沣打了个冷颤,一半为寒风,一半为阴风。
“姨婆您也知道……”
温乐源陪着已经冻僵的笑脸谄媚地说:“我们的能力不如您,所以出一两点错也是很正常的,如果是您出马,那绝对没问题!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他一边说一边想往门里挤,阴老太太瘦小的身体一挡,他又讷讷地退了回去。
“第一天莫接到,算蜚语蛇错。第七天莫接到,算那俩女王错,那第十四天咧?今第二十一天!又莫接到!又为啥?”
“因为我们看到咖啡馆,进去坐了几分钟……”温乐源垂头丧气地说。
阴老太太气得发抖。
“你们……你们……你们想死噢!”
她举着胳膊猛点温乐源的脑袋,大骂:“早上我说啥!二十一天是最后一天哈!你们接不到让我咋办!”
“反正这世上流浪汉多了,再多个游魂也没啥……”
“再说!”
温乐源抱头躲到了温乐沣的身后。
“姨婆!”温乐沣无奈地说:“其实我们也不想连续接这几次,不过实在是太冷了……而且那个人的年龄、外貌、性别都不详,万一他当自己还是活人,走掉的话,我们也看不出来呀。”
温乐源拼命点头。
阴老太太冷哼一声,转身,兄弟二人立刻以迅雷之势冲入狭小的门中,飞上二楼,去抚慰他们冻僵的身体和受伤的心灵。
阴老太太却一直背对虚掩的门站着,好像感觉不到从门缝中四处窜入的冷风。
叩!叩!叩!
门被礼节性地敲响了。
“哪个?”
“老太太,是我。”
阴老太太打开门,当看到外面的人时,微微呆了一下。
“你的脸……”
那人苦笑,伸手摸摸脸上那几道连肉都翻出来的狰狞伤痕道:“有点大意,想不到他居然拼死反抗……”
“莫带来哈?”
“嗯……”
阴老太太的表情显得非常失望。
“连你都不成,这最后一天……”她叹息。
那人摇头说:“您别这样,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跟我回来。他不能过二十一吧?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只好把他……”
阴老太太沉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温乐源把电暖炉的插头插上,搓搓被冻得像萝卜条一样的手回头道:“喂,乐沣,你说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温家兄弟的职业就是和鬼怪打交道,不过这次并非有人雇佣,而是阴老太太下的命令。
她一个姓徐的老朋友,一直受病痛缠身之苦,前段时间忽然病情加重,医生说恐怕活不过一个星期,连病危通知单都给了。
徐老的小儿子为了赶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一路飞车赶回,结果在途中发生车祸……
按照他们老家的风俗习惯,必须把人带回家火葬,但法律却有规定,尸身不准移动,只能原地火化。
为了逃避各关卡的检查,他家人就自己弄了辆车,让死者的姐姐坐在后座上,一路抱着他回去。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天黑之前到城里。
司机已经过于疲惫,再赶下去说不定会出问题,只得在一个路径的小镇上,找了个停车的地方稍作休息。
一天的舟车劳顿和过度紧张,让护送的人都绷紧了神经,稍一放松,车上的人很快就都睡了过去。
最先发现尸体不见的是抱他的姐姐,她被冷风吹醒,睁眼看见自己的腿上空空的,车门大敞着,别的东西都还在─包括她身边皮包里的几千块钱,但她的围巾和司机的风衣却都不见了。
他们的老父亲正在医院抢救,本来已经打算准备后事了,然而在女儿发现儿子尸体丢失的同时,他却忽然醒了过来,抓掉输氧管,用异乎寻常的大力死死抓住陪床的大儿子,把他平时用的小电话本翻到最后一页塞给他,颤抖的手指在上面用力戳。
那上面记录着阴老太太家的位址和电话,被老人的手擦来擦去,字迹都稍微有点模糊了。
他的四个儿女从来没有见过阴老太太,也不知道他找她有什么事─连阴老太太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她接到电话就很快赶到了医院,把这位父亲的孩子们全部赶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人独处。
一个小时后,那位佝偻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告诉他们,她一定会找到那年轻人的尸体,但他们必须保证在她找回尸体之前,他们的父亲还能活着。
阴老太太一离开,老人就又陷入了深昏迷状态,不管孩子们怎么呼唤,也再没有睁开过一次眼睛,只是依靠呼吸机在维持生命。
其实当阴老太太听说尸体丢失,但是财物都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偷衣服围巾的贼很常见,但怎么会有放着钱不偷而偷尸体的贼?
所以尸体没有丢,他只是自己走了。
温乐沣觉得暖和一点了,这才把外衣解开说:“我觉得你现在去追究,为什么没接到没啥意思,最重要的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因为心急父亲的病情才会出意外,既然这样,他都已经在姐姐护送返家的途中了,为什么还会在半路忽然变成行尸跑掉?他想干什么?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完成?
“他的目标一定让他记挂很长时间啦……”
温乐源的脸离电暖炉很近,被红色电炉丝照得通红,“否则应该不会连死了都放心不下,真是奇怪,到底什么玩意能让人挂心到这个地步?”
阴老太太当然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更不知道他会为了什么往哪里去,不过她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满世界找,只要一点手段,她就能让绿荫公寓吸引他过来。
所以她才会连解释都没有,就踢温家兄弟到灞桥等,那里是她为他引导的必经之路,只要他们守在那里,就能把那年轻人从尸体里驱赶出来。
不巧的是,他们竟为此和蜚语蛇扯上了关系,又引出了一个没有亲见,只有耳闻的纯体蜚语女王。
后来温乐沣不在,焦头烂额的温乐源无暇他顾,阴老太太做为引导人又不能离开,绿荫公寓拥有奇怪的力量,若行尸被引入内部的话,变成像林哲那种僵尸就更麻烦了。
如果只是这两次也没什么,居然连第十四天和最后关头的第二十一天都没有接到,是什么缘故?他们敢发誓,他们真的只在咖啡馆坐了十分钟暖暖身体,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们应该守的地方,怎么还是没有见到?
一次是凑巧,两次是不幸,若连第三次也是,那就是奇迹,那第四次算什么?
阴老太太这回似乎也有点束手无策,因为她在向他们摊牌的时候说过,姓徐的老头情况非常危险,似乎就是为了还没见着最后一面的小儿子,才一直提着那口气。
她不知道这口气能支撑他多久,不过照经验看来,应该不会太久。
房间里渐渐变得温暖,温乐源不再窝在电暖气旁边,开始在房间里大肆伸展他被冻得僵硬的四肢。
“我倒觉得挺奇怪的,姨婆为什么一定要让那老头活着?他死了不是更方便把他儿子接回来?那人虽然变成了行尸,不过现在应该还能认得他老爹才对,如果能让他老爹把他弄出来就方便多了……”
温乐沣没有答话。
“乐沣?”
温乐沣叹气。
“你咋啦?乐沣?”
“我想到一个问题……”温乐沣痛苦地捂着额头说:“他对什么东西很执着,所以才能变成行尸,不过你还记得吧?如果他保持着行尸这个状态,发现他执着的东西已经没了,他会怎么样?超过二十一天的行尸可没得救啊!”
他们曾见过一个女性的行尸,她看着自己被人虐待致死的女儿的墓碑,以及墓碑上放的凶手的眼睛,整个人─尸体,包括灵魂,一点一点地化作灰烬。
“虽然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什么地方干什么,但谁能确定他执着的东西,和他父亲没有关系?万一他父亲在这时候死了,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温乐源频频点头说:“嗯嗯嗯!你说得有道理!”
“如果真为了他父亲还好说,只要徐老还活着就没问题。问题是我们现在根本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为徐老变成行尸的,他要是为了别的东西呢?比如说钱?仇家?情人?
“行尸的寿命也有限,期限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