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风雪忍他寒-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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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言依旧轻轻拍着书忆沉的背，淡淡的笑，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波澜，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不会再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言……其实在此时此刻，我真的已经动摇了，言，你越来越瘦，每天都逼你吃那些药，真的抱歉……但我想，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吃那些东西了……言，今天看到寒景霄在我面前流泪，我应该是由你们选择才对……寒景霄是罪有应得，一直以来辛苦的都是你……但是，是否要忘记，也应该是由你们选择才对……寒景霄选择了记住以前的一切，那么你呢……也许你也不想忘记的，对不对？其实这种感觉我可以理解，因为爱的深，即使明知道会万劫不复，即使明知道或许会不断的重复错误，但依然想要义无反顾……寒景霄宁愿时时刻刻受到煎熬，也想要记住一切，言，我又怎么可以那么自私……”
　　书忆沉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缓缓放开了无言。
　　无言看着他微笑，依旧一片的云淡风轻，那双眼依旧因为缺少了一个人该有的生气而显得深邃而不见底，书忆沉拉着无言的手。
　　“言，其实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会拥有无数的故事和回忆，人生，纵然有酸甜苦辣……也都是一个人最重要的组成……言，我不知道我这么做之后你的未来会不会幸福，但我可以很确定，我把你困在这里，你就永远不会有机会快乐。你知道吗？”
　　书忆沉突然笑得有些狡猾。
　　“你知道吗？今天看到寒景霄那个样子，我一方面觉得不忍，但是另一方面又觉得很痛快！寒景霄以前跟人说话，就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呵呵……但我也明白，感情这种事情，是要看缘分的，影在外人的眼中又何尝不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但我爱，我就会一直都爱……我想你也是这样……今天的寒景霄我想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他竟然跪在我和影的面前！当时我差点就被吓傻了……那个人和你一样，都是宁折不弯，即使爱你，他也因为别扭而不肯将一切说清楚，但今天他居然跪着求我们将你还给他……其实我理解，他毕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大男人，有时候也是很难怪他的是不是？但是相信经过这一次的失去，他应该懂得，说与不说，做与不做的区别真的很大……言，我去收拾一点细软，你等着我回来……”
　　书忆沉说着放开了无言的手，转身快步离开。
　　书忆沉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离开之后，无言的眼神，却闪过了一丝哀伤……
　　片刻之后书忆沉就回来，手中多了一个包袱，而无言坐在花树下，花瓣落了他一身，书忆沉呼吸一窒，难怪无言可以吸引那么多人，就连自己对他都很是心动，只是那心动只是纯粹的欣赏罢了。
　　落花一发，余香满身……
　　这一幅画而永远都会深深印在书忆沉的心中，永远都不会褪色……
　　“言，我们这就走吧……”书忆沉微笑着拉起无言，希望寒景霄还在门口没有离开。
　　无言没有任何挣扎，温顺的被书忆沉拉起，跟在他的后面。还没走出院门，书忆沉就猛然停下脚步，无言也跟着停下。
　　书忆沉静静的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身影。
　　君影鸿，他笑与不笑的时候真的判若两人，虽然气息完全不同，但是一样还是俊美无双，让书忆沉难以移开视线。
　　君影鸿看了看没有反应的无言，又看了看书忆沉手中的包袱，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你们要去哪里？”
　　“送他回该去的地方。”书忆沉握着无言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他知道君影鸿一定不会就那么让他们走，他也做好了和他对抗的准备，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该去的地方？他该去的地方就是在这里！现在不是很好吗？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也不用见那些无谓的人！你现在却要带他重新回到痛苦里？书……你应该知道我们有今天都是因为无言，我君影鸿在当天发过誓，如果这个世界有奇迹，我一定会保护无言，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书忆沉缓缓摇头，笑的有些苦涩。
　　“保护？你觉得现在这样是保护吗？没错，这个听云言小院几乎花掉了我们所有的心思，无言的身子受不住北边的干燥和风沙，我们每年花多少的银子来让这小院里的花花草草生长的茂盛，光拿让人一见难忘的气息，这小院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我们亲力亲为？可我们做的开心，做的甘愿，即使再苦再累，只要看到安安静静的言，我们就安心了……”书忆沉说着看了看一边的无言，他依旧淡淡的，面无表情。
　　“原本我也以为，给他下药让他不思考不说话，就是在保护他……但我们都错了……言就像是天边的一抹云，没错，的确让人觉得难以掌握……所以寒景霄一直都沉浸在害怕失去他的恐惧之中……我们只看到了言的痛苦，其实寒景霄又何尝好过？今天留下无言，也许他一生都无喜无悲，但是言将永远没机会得到幸福……”
　　238、无喜无悲
　　君影鸿不耐的甩袖，打算了书忆沉的话。
　　“不必多说！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我宁愿他像现在这样没有感情不会说话不会思考，我也不会让他回到寒景霄的身边去！”
　　书忆沉拉着无言上前几步，在君影鸿的面前站定。
　　“影，你看看他！他现在还算是一个人吗？他不是我们种的那些花花草草！你还记得当天的情景吗？我，你，李铎，小渊，我们四个人守着他，看着他在我们面前醒来，看着他又闭上眼睛……我们的心有多痛，你都忘记了……我们喜欢的是活生生的无言，即使他总是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即使他总是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他心痛，但我们喜欢的就是那样的他，不是吗？”
　　君影鸿不说话，只是眉头蹙的更深。
　　“我们有今天，都是因为言，说句心里话，当初在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了他的时候，我起初是有些不开心的……但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之后，我又觉得欣慰，言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我看到他，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让他和你在一起，就像我和你在一起一样……后来他的退让让我心疼不已……之后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很爱他，我们就成为一家人，我和他一起陪着你，这样他也不用再因为寒景霄而痛苦伤心……”
　　书忆沉摇摇头。
　　“可那又怎样呢？我们都尝试过了……他却让我们明白了爱情是不可以退让和分割的……哥……如今你的心里有多爱我我知道……但我们彼此有多么相爱，寒景霄和无言之间也会有多相爱……其实痛苦与否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一切的选择应该由他们自己去做才对……我们根本就没有争取过言的同意就将他变成了如今这模样……自私的使我们……我们以为这样就是对他好，其实我们只是折断了他的翅膀，将他困在了这里而已……纵然我们为他营造的世界再美那又有什么用……哥……难道你忘记了……言他为什么会练成绝尘剑法……就是因为他对寒景霄的情……”
　　哥……这个称呼君影鸿好久都没听到了……自从书忆沉表示出喜欢自己以后，他就没有再喊过自己哥……而后来他们再一次相遇，君影鸿也没有再喊过书忆沉以前的名字……
　　这样的感觉已经久违了……不仅仅是血浓于水，他们更有浓的再也化不开的爱……这一声哥，让君影鸿想起了太多太多……
　　两个人的思绪都回到了那一天，因此没有发觉，无言的眉毛也微微颤了颤……
　　那一天的风，似乎都带着哀伤的气味……也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淡淡的翠竹清香，让满室的人都心中凄苦。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压抑……
　　习渊缓缓低头，怀中的那人已经闭上了眼……其实不仅是寒景霄……其他的人也都知道，无言有着如劲竹一般的性子，即使风再大，即使要随风摇动，劲竹永远都是挺立于风中，除非彻底折断，否则绝不会弯曲……
　　其实无言和寒景霄原本可以很幸福，只是他们的性格从某些角度来说太相像了……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孤傲，一样的不肯屈服……
　　无言有无言的原则，寒景霄也有寒景霄的偏执，无言表面温顺实际上个性强烈，而寒景霄外表冷酷心里更加是冷漠缺乏基本的信任，这两人撞在一起，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磨合在一起？
　　习渊已经哭不出来，他只是紧紧的抱着无言不肯放手，不管李铎怎么劝，习渊都不愿意放下怀里的无言。
　　君影鸿和书忆沉都偏过了头，尽管彼此紧紧的牵着手，却无法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对方，两人的双手都是冰冷的，一如此刻他们的心……真的好冷……
　　“为什么这个天始终都没有奇迹？”习渊看向另外那三人，心痛的已经麻木，刚刚无言终于可以清醒片刻，那接下来呢？接下来是不是就彻底的呼出最后一口气……
　　“这个结果是他自己选择的，我们只能接受……”李铎伸手去抱习渊，后者却猛然腾出一只手紧紧抓着李铎的胳膊……习渊不会武功，但李铎还是被他抓得有些疼。
　　“铎！你是皇帝，你一定有办法的！太医院里那么多太医，你派几个过来好不好？”
　　书忆沉轻叹。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的医术高过无言自己？他自己都说过他的命没得救了……好，即使皇宫里人才济济，以无言的状况，不可能承受路上的颠簸，如果让那些太医日夜兼程赶来也有一周，你觉得无言可以撑过七天吗？”
　　尽管残忍，但是习渊知道书忆沉说的是事实……
　　“那，那还有一个办法！你是皇帝，你可以调动全天下的人，我们这就回去张贴皇榜发出通缉令，我一定要寒景霄死！”
　　李铎皱着眉，他的习渊比任何人都心软，此刻看着他露出如此凶狠的表情一时间回不过神。
　　君影鸿却冷冷一笑。
　　“没错，的确是不能放过他才是。”
　　习渊却摇摇头。
　　“不，我要杀他不是因为恨他，我是不想无言一个人走上黄泉路而已！铎，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我们回京城，我一定要寒景霄陪着无言，不管上穷碧落下黄泉，都要他陪着无言！”
　　习渊双目赤红，书忆沉见他的情绪就快失控，示意李铎将他拉到一边，而一直都极力控制自己情绪的君影鸿此时快步上前，将无言抱起。
　　习渊原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情绪立刻失控。
　　“你们要对无言做什么！你们不可以带他走！他走到这一步都是你们逼的！君影鸿，你以为你和寒景霄有什么区别？要不是你突然插一脚进来，无言和寒景霄之间也不会越来越复杂！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们做了多少！你知道吗？当我明白自己是真的爱上一个人之后，我才知道爱情是不可以分的！你们知道无言为了让你们可以在一起多么委屈自己？他的心里一直都只有寒景霄，虽然之前曾经想过要和你在一起，但是在他知道书忆沉就是曾经的君影疏之后他就立刻打消了念头，他知道你们之间经历过很多，所以他只想你们好好珍惜……你知道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被你抱？其实他很清楚你对他的感情是不同的，只是为了让你明白他才同你一起而已！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啊！你还有什么资格再碰他！你放开，放开！”
　　习渊抓着李铎的手背，抓出了道道血痕。李铎只是皱着眉，不断的轻声相劝。书忆沉看到这样的李铎，心中安慰。李铎那么宠爱习渊，无言应该放心了……
　　“小渊你放心……我们只是带他回去飞血楼而已……我们曾经答应过他要带他回北边看看的……我知道我们欠他的，但是我想，他也不会想留在这个地方，我不想他的下一世都带着今生痛苦的回忆……小渊你放心，你以后可以和李铎随时来看我们……”
　　书忆沉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卷递给李铎。
　　“飞血楼所在的地方比较隐蔽，其实并不难走，主要是哪里的环境和气候很特殊而已，只要你们根据地图所示，很容易就可以找到。”
　　李铎点了点头接过了书忆沉手中的羊皮卷。
　　“这样也好，无言的事情我无法评说，但我希望他以后可以得到安宁，大家始终都要重新开始的，不是吗？”
　　书忆沉点了点头，而此时的君影鸿已经抱着无言转过了身。
　　习渊大惊。
　　“我不要重新开始！我说过，我还没有骂够他！他不可以死也不可以走！就算他会死，我也要骂醒他！”
　　因为李铎刚刚腾出一只手接了书忆沉递过来的地图，只得一只手抱着习渊，此刻竟然被他给挣脱了出去。
　　习渊扑向君影鸿和书忆沉，却也被床头的柜子绊了一跤，书忆沉回头想要扶起习渊，不过李铎快了一步。
　　“没事吧？摔到哪里了我看看？”李铎心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习渊，他的脸上沾了灰尘，李铎连忙拿出手巾替他擦拭。
　　只是习渊在摔了一跤之后却好像傻了一样，书忆沉蹲下身，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脉上，皱了皱眉和李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有摔伤啊。
　　习渊愣愣的看了看李铎，又看了看习渊。指了指自己的锁骨下方的位置。
　　“痛……”
　　李铎以为习渊受伤慌忙想要查看，习渊却扯住了自己的领子阻止了李铎的动作。
　　“天意……原来奇迹，并没有完全放弃我们……”
　　习渊原本的伤痛化为惊喜，他趔趄着站起身三两步跑到君影鸿的身边，从自己的脖子上拽出来一样东西。
　　李铎恍然，是自己曾经送给习渊防身的药，如果不是刚刚习渊摔了一跤让那坠子硌在身上，他们都忘记了还有这样东西的存在……
　　君影鸿目光灼灼的看着习渊，后者已经喜极而泣。
　　“真的是天意！当初无言在骆家庄被寒景霄使苦肉计，若不是他自己身上带了药，我这粒药当时就会给他吃了，天意，真的是天意！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他没有放弃我们，他还是不忍心，还是不忍心！”
　　239、情蛊
　　君影鸿和书忆沉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过一边的李铎却露出了喜色。
　　“对，我倒是忘记了，那药丸就是出自云府的，当时云府遭逢巨变，那灵药最后只余下三粒，渊儿离开我的时候，我怕江湖险恶他又不会武功会受伤，就送了一颗给他防身。”
　　君影鸿和书忆沉笑了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不是因为这个天太冷漠，他只是太公平了，不会对谁特别眷顾，因此才会让人觉得他无情而已……
　　“我现在觉得，真的一切都是冥冥中有注定……绝尘剑，因为有爱，所以才可以克制恨。诚如之前小渊所说，恨，固然有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但是唯有爱才可以让被毁灭的都重生……”
　　习渊飞奔去倒水，将那坠子轻轻打开，小心翼翼的捏了里面的药丸放进水中，药丸遇水即化。习渊想起了自己刚刚和无言认识没多久的那个时候……
　　当时的无言满身都是伤，脸色苍白，明明很痛苦，却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微笑。
　　「是，这颗药天地间确实只剩下三颗，那是因为云府之前遭逢巨变，我爹娘死了，自然没人再制药。但我本是云府的少主，这几年我钻研我云府的医术，这药我做了很多，这颗是李铎送你的，你要好好保存，别随随便便就为了别人用掉，你要想清楚自己对李铎的感情，免得将来后悔……」
　　习渊的耳边回荡着当时无言说的话，他的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