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回家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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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回想起嘴里那五味俱全的感觉，脸都绿了，眼神四下乱飘，扭捏道：“那个……那个药好苦……”
　　“苦口良药，不苦又怎么是药呢。”清彦淡淡地说道：“你自己急功冒进不说，现在倒来嫌弃药太苦？要我看啊，你应该再多喝几天，长长教训，小蓝，你说是不是？”
　　
　　小蓝眼神直视着前方，对兄长求救的眼神视若无睹，道：“公子说得有道理，哥哥你还是多喝几天吧，免得留下病根。”
　　“小蓝——”小青哀号，悔得肠子都青了，万分后悔为什么要挑起这个话题。这下好了，又要和那些古怪的汤药作伴了，虽然它们效果很好，但是也经不起一直吃啊，他现在都觉得自己快变成药剂了，浑身散发着药香，如果煮着吃，估计也是五味俱全吧。
　　想来想去越想越偏的小青并没有看到清彦和小蓝对望中满是笑意的眼神。
　　小蓝心里泪流满面：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救你的，但是公子说了，为了让你彻底的知错，要狠狠地罚你，让你吃最讨厌的药剂，如此一来你以后就不会再不拿我们的身体当一回事了。人类们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更好的将来，哥哥你现在就多吃一点苦吧。
　　
　　清彦则心想：太好了，我新研究的药又有了实验对象。
　　如此几日过后，快要变成“药兽”的小青终于认识到了不对劲，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无人之夜闪进了清彦的卧室。
　　虽已是深夜，但清彦却没有入睡，衣裳整齐地倚在榻上翻看着玉简。
　　见此情形，小青心里咯噔一下，福临心至地想到了公子态度改变的原因，他默默走近，垂首不语。
　　此时的清彦脸色平淡，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可来了。”
　　
　　小青脸色发白，想要辩解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深切的呼唤：“公子——”
　　“我很欣赏人类的这么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觉得如何？”依旧是平淡的目光，但小青却感到泰山压顶，膝盖一弯，噗咚一声跪倒在地上，泣声道：“公子……”
　　清彦抬手阻止了他欲出口的解释，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用你们两个吗？”
　　“小青不知。”小青低着头，不敢看向公子。
　　“因为我觉得妖兽比之善变的人类更让我放心，几十年来的朝夕相处更是证明了这一点。”清彦抓住玉简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道：“我不想知道你为了什么，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还忠于我吗？”
　　
　　小青泪流满面，紧咬的下唇流出殷红的血迹，他一字一句地道：“吾，天灵一族祈青，向天道发誓，永远效忠于吾主清彦！”一滴血珠向清彦额头飞去，一闪没入。
　　这是迟了五十多年的主仆契约。
　　主仆契约，最开始的时候由人类发明出来并用于妖族之上的，人为主，妖为仆，主人对仆人有着生杀大权，而仆人则不能伤害主人，不管以什么方式。后来有智之士绞尽脑汁，将它改善，使之可以用在人类与人类、妖族与妖族身上……
　　清彦并不是无良之人，他对于掌控其他生命没有什么兴趣，自认也没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所以，当年并没有和它们签订契约，如此五十多年过去，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良久，寝室内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清彦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凄然一叹道：“人类真真聪明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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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小青番外（一）　。。。　
　
　
　　【一】
　　从蛋时代我便意识到了自己和其他蛋是不同的，这里的不同指的不是我是一枚孤儿蛋，而是因为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我听到了另外一个“咚咚咚”的心跳声——我有一个兄弟。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就好像无论你做些什么，眨眨眼睛摆摆尾巴，都有人注视着你，你成功的时候他为你欢呼，你失败的时候他在一旁默默地安慰你。
　　血脉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血脉的传承，让我知道了我是灵蛇一族的一份子。这是一个强大且得天眷顾的种族，因为我们生而为七阶妖兽，经过千万年的成长期顺利成年之后便是八阶妖兽——那相当于人类的元婴后期。
　　
　　但同时血脉还告诉我，我身旁那个弱小的生命是不应该存在的，我应该顺应本能在他还没有长成的时候将他吞噬，然后集两蛇之力，长成天灵蛇一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幼蛇之一。
　　在遥远的今天，天地灵气消散日益消散，不仅人类进阶越发的困难，妖兽也是如此，近万年来，妖兽大山里面没有任何一只兽能够突破八阶的束缚，进入化神期，我族亦是如此。所以，我的存在具有非凡的意义，据族中典籍记载，只要我顺利吞噬掉我身边的小生命，那没准我未来飞升有望。
　　所以，长老每天在我的蛋旁嘀嘀咕咕，企图使用魔音穿脑之计让我屈服。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做，相反，我还每天分出一些灵气给他，让他快快乐乐的成长。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蛋里面的灵气被我们分食干净，但我们，还没有到出壳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没有分开。是的，我们没有分开，我们长着不同的两个脑袋，但只有一条尾巴，我们，同体双生。
　　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为灵蛇一族子嗣稀少，一对夫妻一生之中很少有第二个孩子，而我们兄弟是多么的幸运。
　　但，同时这也是一件悲剧的事，因为处在同一个蛋里，我们分食灵力导致双方都吸收得不够多，所以，我们出生得太早了，换而言之，我们很弱小，是千万年来最弱小的幼蛇——我们的修为还不到结丹期。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当时长老那张被失望、震怒、悲愤等等情绪扭曲了的脸。
　　满心期望的强大幼仔变成了两个拖油瓶，而且其中一个还没有传承记忆，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长老不喜欢我们，连带着仅有的几个族人也不喜欢我们，我带在懵懂的弟弟，辗转在族人的洞穴里。
　　很多年后，当他能够说话的时候，他曾经歪着头这样问过我说：“哥哥，你后悔吗？”
　　我后悔吗？显然不会，我很高兴在我伤心的时候有一个脑袋靠过来蹭蹭我，在我高兴的时候有蛇能分享我的喜悦，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又怎么会后悔呢？
　　
　　寄蛇篱下的日子茫然而无助，但我们别无选择。危机重重的妖兽大山内部更是步步危机，仅有我们两蛇是绝对无法存活下来的，迟早会变成其他妖兽的盘中餐。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五十年，五十年后，在秋风的欢送中，我带在弟弟义无反顾地游离了族人的聚居地，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妖兽大山的外围。
　　与山内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没有时刻环视的天敌，也没有族人的冷言冷语，我们还发现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小山谷，那里有大片绿油油的青草，还有一条弯弯的蕴含灵气的小溪，经常有一些小兔子小山羊在那里漫步。
　　
　　我们挖了一个洞穴作为我们的家，每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便找个僻静的地方吐纳，渴了喝喝溪水，饿了便抓一些兔子山羊来吃，闲暇的时候游出去看看，日子过得悠闲而有趣。
　　我们在那里住了整整十年，十年之后，有一队人误闯进来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人类这种奇怪的动物，虽说八阶以上妖兽能够幻化为人形，但很多时候他们都还是选择保持原形的，毕竟还是原来的样子舒服，所以，出生六十年来，我们都没有见过人类。
　　说实话，当他们进来的时候，弟弟还困惑地问我说：“哥哥，他们是什么妖兽啊？怎么长得这么的丑？而且他们身上的皮怎么花花绿绿的，都不一样。”
　　
　　唔，我也觉得他们很丑，皮肤太过光滑了，一划就破，都不能自由自在地在地上游来游去，而且，他们只长了两条腿！那多危险啊，敌人来了都跑不掉，像人家小兔子虽然有时候只有两条腿，但是我们一游过去，它们就变成了四条腿了，跑得飞快。
　　虽然对他们的样子很不满，但我还是尽职地按照传承记忆里面的东西告诉他：“这是人类，一种奇怪的动物，能力很强的，我们躲远一点。”
　　“人类？”弟弟瞪大了研究，问道：“什么是人类？可以吃吗？”
　　呃……这个问题……
　　我看看这边正吵吵闹闹的人类再看看弟弟充满疑问的眼神，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传承记忆告诉我，人类都是狡猾的生物，虽然每年妖兽都要杀掉很多人类，但被人类杀掉的妖兽更多，现在的我们很弱小，打不过他们这么多人的。
　　所以我想了一下说：“人类不好吃的，酸酸的，我们还是去吃兔子肉吧。”
　　“哦。”弟弟没有异议，跟着我游远了。
　　
　　【二】
　　之后的日子平凡而老套，没有一丝的新意，贪婪的人类发现了我们，于是法宝尽出以多克少以少欺老，在伤了几个人之后将我们抓了起来扔到灵兽袋里面去。边走边哈哈大笑，商量着要去哪里将这罕见的双头蛇卖掉。
　　感谢越来越没有见识的人类，也感谢闭门不出的族人们，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我们是珍贵的灵蛇，反而认为我们是那些没有智慧的四阶妖兽双头蛇。
　　我和弟弟安静地待在廉价的灵兽袋里面等待良机，夜晚来临了，他们撑起防护阵法，分出两人守夜，然后其他人睡得人事不省。
　　真是一群笨蛋！
　　不过，这正和我意。
　　
　　我运用秘法打开了灵兽袋的口子，然后变成发丝那么小的一条，悄悄地爬了出来，爬过大腿爬下鞋子还爬出了帐篷，最后停在了防护罩前。
　　灵蛇一族之所以那么的珍贵，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可以吞食灵气，简单地说就是我们俩可以将这个防护罩啃得一干二净点滴不留。
　　当然，我并不会这样做，首先，这太危险了，其次，它一点都不好吃，不香不甜也不嫩，比我吃过的所有的妖兽皮还要难嚼！我边嚼边碎碎念。然后弟弟拿脑袋蹭蹭我，小声地在我的脑海里传音道：“哥哥，这东西真好吃。”
　　我讶然地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好奇地问道：“你吃着是什么味道的？”
　　
　　“香香甜甜的，好好吃。”他笑得眯起了眼，然后继续的埋头苦吃。
　　怎么我们的感觉不一样？难不成我的舌头有问题？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逃出去要紧。
　　我们嚼啊嚼，终于将这个该死的东西咬出了一个小洞，然后成功地钻出去了。
　　自由的空气总是这么的令人向往，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往一个方向奔去。没跑出多久，后面就传来惊呼声：“那条蛇跑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四阶的双头蛇可以卖一万颗灵石呢！”
　　“快追快追，它们受伤了跑不了多远的。”
　　……
　　
　　我讨厌人类的法宝灵器！我释放出一片冰锥代替弟弟的火球火球抵挡着越来越近的攻击，发誓等我强大了之后要将它们统统嚼碎了吃掉！
　　他们越来越近，但我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被他们抓到之后绝对逃不出去了，没准还会马上被杀死分尸。
　　我边跑边四处观望，想要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但不管我们跑进隐蔽的洞穴还是躲在树叶底下装死，都没有用。而此时，我身上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弟弟也只能吐出零星火苗了。
　　我看着他疲惫的脸和布满血迹的鳞片心如刀割，然后咬咬牙，往刚刚发现的另外一个人类的聚居地跑去。
　　
　　人类狡诈而贪婪，没有人会放过送上门来的东西，更何况是可以缔结契约的幼兽？
　　所以，就算死，我也要拉一些做垫背！
　　用尽最后的灵力攻击那个明显强大很多的防护罩，然后不意外地听到一声大喝：“谁？”
　　防护罩一阵波动，走出一个黑衣人类，他目光一凝，打出几道法诀，将我们禁锢住，然后伸手捡起来，笑道：“运气真不错，竟然捡到了双头……咦，不对，这不是双头蛇，应该是灵蛇。”
　　正在此时，那些追我们的人也找到了这里，只不过他们一见到这个人类就奄了，大气都不敢透。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派出了一个穿着五颜六色衣服长得没有那么丑的丑八怪，恭敬地行礼说：“前辈，这条双头蛇是我们走丢的，您看……”
　　“双头蛇？”黑衣人类笑了，然后扔过去一袋灵石，说：“如此那我便将他买下，你们速速离去吧。”
　　丑八怪们不敢二话，纷纷夹起遁光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黑衣人类用手拉着我们的尾巴，就这么将我们拖了进去……
　　我讨厌他！我呸呸地吐出嘴里面涩涩的草，暗暗发誓等我将来有一天自由了一定要狠狠地咬他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才是新的……
掩面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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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小青番外（二）　。。。　
　
　
　　【一】
　　我想，人类很暴力这个传言可能是真的，证据就是我们兄弟俩。原因就是那人把我们拖进去之后，就这么扔在了冰凉的白玉地板上，还是背部朝下肚皮朝上的姿势。我不知道其他的蛇是怎么翻身的，是否是在半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然后飘然落下，姿态优美得不可思议。
　　事实上在我出生之后从来没有练习过翻身这种考验身体各个部分配合度的动作，在日常生活里或者逃亡中也没有机会演练。不过我想，以后有机会的话以后一定要练练，不为别的，翻了个身之后竟然一个头朝上一个头朝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丢脸了，虽然那个黑衣人没有看到。
　　
　　我示意弟弟不要大惊小怪，然后仰起头，使劲将脖子一扭——糟糕，扭过头了——再一转，扭回来，好了，我伸展着脖子做着左右运动。
　　感谢我族长长的脖子，真是可喜可贺，怎么扭都没有出问题。
　　我仰起头，嘶嘶嘶地吐着信子。
　　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环视了一周，下了结论，妖兽大山这么危险的地方他竟然带了一个如此奢华的洞府过来，金雕玉琢，华丽无双，比我们出生的那个地方还要闪亮。用人类的话来形容的话这人肯定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他取出一个酒杯，自斟自饮，看向我的目光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让我无端端背脊发寒。
　　
　　“哥哥，他好可怕。”弟弟的头偎依过来，比往常更细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别怕，”我安慰他：“他应该不会伤害我们的。”我这话是有根据的，灵蛇一族尤其是灵蛇蛋之所以如此稀少，原因之一便是人类修士的猎捕过度。成年的灵蛇他们往往会杀掉，但如果是灵蛇蛋的话便会与之缔结契约（没有出生的灵蛇可以与任何人缔结契约，但出生后的灵蛇只能和它选定的人定契约），然后等它们出生后便利用它们的天赋——喜食灵气——去破解一些隐秘的无人洞府或者禁制。
　　而对于我们这样的幼蛇，便会尝试着让我们认主。所以，他刚刚没杀我们，现在也不太可能杀，我们还有机会。
　　
　　“两个头的灵蛇，还真是有趣。”他勾起嘴角，笑得很开心。
　　……胆敢鄙视嘲笑我们身体的人或者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转过头蹭蹭弟弟光滑的脑门，不理他。　
　　“小家伙，你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干脆走下来，蹲在我们的面前。
　　我茫然四顾，装作没有听懂。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