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瓷作者:坚果大人-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骨遥叹道,“都不会。”
“不会,不会就去学呀,走吧,我带你去玉琼楼。”
雀仙抓过骨遥的手就把他拉了出去,月色下,他望着她手指着的方向,“你看,那便是玉琼楼,在这云中城中有两座最高最宏伟的建筑,一处是皇宫,一处便是这玉琼楼了,那里几乎汇集了来自全国的绝色男女,走,我们这就过去。”
雀仙拉住骨遥,穿过青石小巷,穿过市井街道,左绕右拐终是到达了。
站在这高楼之下向上望,仿若直冲天际般,这楼中的光,一层比一层耀眼,到达顶端时就像白日的骄阳,形成一个无法逼视的光点。
骨遥望着那些在楼中舞蹈之人,他们身环青丝,在灯火的投影下,那曼妙的舞姿便映在窗前,不禁,看得有些痴。
“怎么样?这个地方还不错吧。”雀仙将手背在身后,遥望高楼,笑盈盈地说,“走,我们上去看看。”
仙子就是仙子,能够实现瞬间飞升,这一晃眼骨遥便被带到了高楼的顶端,周围的光芒强得刺眼,雀仙忙挪开一块红瓦朝里望,“你看,这是玉琼楼级别最高的舞姬,你看他跳得多好啊,不仅是身姿风韵,还有那脸上的一颦一笑。”雀仙偷笑了会,“诶,骨遥,我觉得你要是穿上那身级别最高的舞姬服,不知比他媚了多少呢!”
骨遥也顾不得身外的刺眼,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屋内那个正在舞蹈的男人身上,虽是男子,却体态轻盈,舞步玲珑,娇俏婉约,眉清目秀,只是,这个人……竟然有点眼熟。
那双深邃的眼眸,即使在笑,却给人一种阴郁黑暗的感觉,仿佛有无解的心结,永远地化作诡异无边的戾气凝在心头。
是他,公输静安,八年前的那一箭,使他永远地痛失了母亲。
这个人,他怎么不记得?即使经过了八年,即使他的样子变了,即使即使,纵使有一万个即使,他都不会忘记这个深切的仇恨。
“你怎么了?”雀仙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本是天真烂漫之时,他却露出了骇人的目光,仿佛要将那个舞蹈的人撕裂般。
骨遥抬起眼,好让泪水被风干了去,可是一闭上,便又挤落了一滴。
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还杀不了他,报不了仇,所有的一切还需等,他告诉自己,要忍,无论多久,都要忍,直到那个时机的到来。
“没事。”骨遥勉强地笑笑,“我只是想起了我娘,要是她还在我身边就好。”
“是吗?”雀仙看着骨遥的眼睛,略带怀疑的口吻。
“是。”气息稳稳地一沉,“我想起儿时她带我去过的狼峰,那是青丘国最高的山峰,我们站在山顶俯视万物,整个云中城像散落的零星般,那时,我便很向往这里。”
雀仙看着沉浸在回忆里的骨遥,话至尾处,两行清泪缓缓而下,却带着明媚朝她笑了。
真好看,原来有人伤心的时候也可以这样美,她痴愣愣地伸过手去沾了一滴落下的泪水,“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有天我消失了,你会这样为我伤心为我流泪吗?”
“不会的,你不会消失的。”骨遥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的身边就你一个亲人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亲人,终究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深藏心中的感情,终究他对自己的所有感情都不过‘亲人’二字,终究他还是那只不谙世事的狐。
罢了,这种事情又何必深究?
“我们都别去想那些还没发生的事了。”雀仙说着,一副无所谓很释怀的模样,“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若要入宫,我们必须在这两个月内勤奋努力,明天一早我们便来这里偷学,今天我累了,就先到这里吧。”
雀仙说着便展开巨大的翅膀,带着骨遥一跃而上,骨遥很是享受这种在静谧夜空中翱翔的感觉,闭上眼睛,迎着微凉的风,仿若嗅到清晨荷叶上的露珠,如此沁人心脾。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你看,这是不是你在狼峰上见过的情景?”
在月的那端,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山脉,起伏相连,四周都是稳重的黑夜,这黑夜便像一张巨网,无边无际,只剩云中城里的灯火,仿若困在网中的流萤,闪着微弱的光芒,就像他自己,这般无能为力。
不知为何,再看这副场景,已是如此心境,可记忆中的,那儿时同母亲看过的,分明是美好而又令人憧憬的。
“以前我没来过这里,所以很想去城中看看,后来去过了,没我想象中的那样好,不是景色不好,不是不够繁华,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雀仙听着那一词一句,心想这可能是骨遥初入人世的思考,只是,关于这个复杂的人世,明亮的、阴暗的、笑里藏刀抑或单纯善良的,都并非那么容易分辨。
“骨遥,你不知道的为什么我来告诉你,做人和做狐不同,做狐的时候你根本不需要思考那么多,每天不过是吃饱睡好还有等老,你没有追求,不懂名利,同类之间的争斗也是那般直接,掠夺你的便互相撕咬咆哮,不过是占地为王自谋生路。可人类不同,人类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叫做征服,叫做野心,叫做欲望,因此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都是你我难以想象的。”
说完这席话,雀仙带着骨遥安全地落了地。
从她开始说到落地的这段时间里,骨遥一边听一边思考,虽不能全都领悟,但有一点他还是明白了。
人类的心,就像触不到的海底。
那里长着暗礁,食人鱼或是美人鱼都不得而知。
“你别想了,这些你会慢慢懂的,不然你已经这么笨,还勉强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只能是更笨,你如果笨呢,就又要辛苦我了。”雀仙向着他吐了吐舌头,“诶,你这么笨,以后就叫你木头好了,诶,大木头,想不想跟我去喝酒?”
人世有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雀仙打听过,这个吐真言还真是靠谱,百试不爽呢。免得自己成天在这里猜猜猜,那个木头骨遥又什么都不说。
雀仙转着眼珠子,“怎么样?去不去?”
“那个叫做酒的东西好喝吗?”骨遥一副质疑的态度,“为什么要专门去喝这个?”
“诶,我这不是教你人世的东西吗?你可不能什么都不懂,将来入了宫,也跟土包子一样么?”雀仙又不等骨遥回答,拉过他便说,“走啦,走啦,再晚店家就要打烊了。”
两个人,三坛雕花下肚,骨遥已醉得云里雾里,只管搂着雀仙说,“阿丝,你骗我说这个好喝,为什么我喝了以后头这么晕啊,这么难受,胸口就像堵住了一样,阿……”他想站起,才发现腿软的不能直立。
“木头,你小心点。”
“诶,你为什么叫我木头呀?我是有名字的好不好……”只是这木头二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呢……恍惚中,他又想起了那个男孩,那是还在狐牢的时候,他曾抚摩着它说,“我发现你有些呆哎,跟块木头一样,不过还是很可爱啦。”
骨遥努力地晃了晃脑袋,迷糊中听见雀仙在一旁咕哝。
“我叫你木头,是对你的爱称啊,这个名字以后只许我一个人叫……”
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起初那样涩口发呛,一口气喝了好几口后,便有一种勾人的魔力,让人停不下来,只想把它喝光。
可是喝光了不好受啊,倒是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倒是让人犯着清醒的迷糊,倒是令一种思念格外的绵延。
骨遥一边傻笑着,一边醉意阑珊地望着雀仙,一双眸子格外地含情脉脉。
“静瓷,是你吗?怎么才来看我呀,你不是说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吗?你让我回去看你,我去找过你,可为什么你不在了,八年了……八年了……”
“木头!你在说什么啊?!”雀仙一把扶住倾倒的骨遥问。
顺势,他一把抱住了她,将嘴凑到她耳边,一双漂亮的眸子在那耳根处万分流连,他一边轻蹭着她的脖劲,一边轻咬她的耳垂,朦胧之间说了一句。
“你还记得我吗?”
雀仙浑身像触了电般,丝丝痒痒,他如此娇媚的模样,如此大胆的挑衅,如此深情的诘问,以令她方寸大乱。
在这漆黑的郊外,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跟对的人一起,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但,他根本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
从他的口中,她分明听到那两个令她痛之入骨的字眼,静瓷。
“骨遥!你清醒点!”她扶住他的身体不停晃动,“你看清楚了,在你面前的是我,不是那个叫做静瓷的!”
“呵呵……”骨遥依旧一脸醉笑,“你怎么还要骗我,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那个静瓷!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公输家族的长子,早年就入宫去伺候女王了对不对?!”真是气不打一出来,“骨遥!你知不知道他是个男人啊!你怎么、怎么能对他有这样的感情?!”
“你骗我……”他还在自言自语,声如梦呓般,忽然胃里一阵翻涌,吐了一地。
雀仙顾不上责备,连忙去抚摩他的背部,“好一些了吗?”
吐得差不多,他终于倒在雀仙的怀里,整个人蜷成一团,哽咽着说,“娘……我好难受啊娘……娘,你在哪里?……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
“对不起……”雀仙看着如此痛苦的骨遥,“我不该让你喝那么多酒的,是我太自私了。”
于是这个彻夜不眠的夜里,雀仙想了很多很多,或许,这样的八年过去了,她还是不够了解他,从畜类到人类,这个过程曾经也令自己转变了很久,痛苦了很久,而于骨遥,还仅仅是个开始而已,在开始的时候是允许犯错误的,谁能无过呢。
可是,若喜欢是种自由,任何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事物,喜欢的人,喜欢的口味,喜欢的香气,那么骨遥他又有什么错呢?
正如鸟儿喜欢天空,狐狸喜欢旷野一般,正如她喜欢他一般。
雀仙惆怅了,原来人世间还有令自己这个活了五千多年的仙灵想不通的事情。
不知不觉中,又是一轮新日,雀仙坐到骨遥的床边,抓起他的手放进被褥中,自顾自地说,“约好清晨去学跳舞的,可你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她宠溺地看着他,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昨晚你吐了四五回,醒酒的茶也喝了五六杯……”
“不……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睡梦中的极度不安,使骨遥下意识地抓住了雀仙的手腕,就像抓住那棵救命稻草般。
“木头……你怎么了?”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带着痛苦的神情左右辗转。
梦里,正在上演狐牢脱逃的情景,他看见那寒光涔涔的利箭正对准自己,公输静安嘴边满是戏虐的笑意,“顽狐,你的死期到了。”
利箭飞出,他怕得揪心。
“遥儿……”
“娘!”这一声大喊,使得雀仙也是狠狠一惊,她抱住他,他在她怀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童。
“快跑!”是静瓷的声音,仿若穿过隔世般,他看见静瓷挡在了利箭之前。
离乱中,谁都没来得及再看谁一眼。
“怎么又是这个梦?”雀仙低语到,这个噩梦,已经纠缠了骨遥八年,成为了他最最可怕的心病,病得他都不敢去想,可偏偏睡梦中的意识将这一切轻易地勾起后又轻易地抹去。
他终于恢复了平静,气息中还余留着几丝惊魂未定。
“你终于醒了。”雀仙说着,替他擦去了额上的汗水,“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喝酒了,你不知道你昨夜都醉成什么样,你……”
他打断她的话,翻身下床,“去玉琼楼吧,早一天便多一天的希望。”
“可是你……”雀仙还在犹疑,都不知他是否完全醒酒,想想昨夜那三坛雕花,他一个人干掉了两坛,尔后醉得撒手人寰般,噩梦初醒,竟就要刻苦奋斗了。
可他已将衣服穿好,一根红绸将那瀑布似的长发系住。
雀仙无奈,只得随他而去,望望天空,霞光弥漫,绚烂无比,她不禁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白日里在看那高贵的玉琼楼,褪去了夜里的流光婉转,倒有几分清静。
两人又是伏在这玉琼楼的最高处偷看,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除了饭点,公输静安一直在努力地跳着。
只是,这一遍跳得不如一遍,一旁的乐师们都被扫了兴致,弹得无精打采。
也的确是,同样的音乐和舞蹈,不仅耳朵起了茧,也略感视觉疲劳,就在飞速旋转那里,本是青丝环绕的绝美身姿,忽然脚尖一扭,只听得‘啊’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云姨。”侍女们整齐的声音,门口,一个华贵的女人走进来,女人约莫三十,面容姣好,看见摔在地上的公输静安,只是冷言道,“公输公子,你在这里已经呆了七年,按照惯例,若是七年未能面圣者,将被驱逐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云姨的突然造访,让公输静安有些不知所措,恰好又让她看到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子,沉默几秒,他便开始哀求,“我知道……我知道我资质不高,常人只需要三五年,而我却用了整整七年……但云姨,我求求你了,求求不要赶我走……”
“你知不知道,这第三十九层玉羽飞仙阁本不是属于你的,你脚下踩着的人中还有多少佼佼者,要不是看在公输家族的份上,就算是八年九年十年,你也站不到这里。”云姨的语气中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外人都说玉琼楼是很公平的地方,我不能为了你影响了这里的清誉,再这样下去,我也无法同楼主交待。”
“不要啊……云姨……”公输静安几乎跪着挪过来,牵着云姨的裙袂,“再给我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无论如何我都要入宫……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云姨。”
听见那悲戚的哭声,云姨下定的决心仿佛又被动摇了,她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诺。”侍女们、乐师们都应声退下。
偌大的玉羽飞仙阁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公输静安依旧拽着那裙袂,只是换了称呼,“姨妈,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是这里的掌事,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静安,不怪我,我已经尽力了。”
“姨妈,现在连你也不肯帮我了吗?”公输静安一脸的怅然若失,“姨妈,我还记得我从小没了母亲,四岁前是你把我一手拉扯大的,四岁后你说送我去父亲那里,你说让我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家产?名分?”他顿了顿,“从此我便在嫉妒和怨恨中长大,我嫉妒公输静瓷,凭什么、凭什么他是嫡系,他的母亲还活得好好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每次……”说到这里,那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到无法喘息,“我每次看到大夫人疼爱他的眼神,看到爹对他的嘘寒问暖,我就在想,为什么在这里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来关心我,问候我?”
“静安……”云姨听得也流下泪来。
“后来陛下说要屠公输家族满门,祸是公输静瓷闯的,可到头来,他们都来责骂我,说我心胸狭隘,因为嫉妒知情不报,只知道玩弄心计才酿成大祸,可最后呢,他公输静瓷入宫当了陛下身边的红人,救世主般的存在,而我呢?在公输家族里从没有人正眼看过我,他们都在背后骂我,废物,小人。”
昨日过往历历在目,“我不过是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向他们证明我不是废物,更不是小人,我要光明正大地入宫,我要陛下对我心生仰慕,我要他们都畏惧我臣服我,我要公输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