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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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得很慢,马车在摇晃中走过了傍晚,在野地宿了二晚后,又到了黎明。
黎明的荒野,寥阔而清凉。
马车中,陈容倚在王弘怀里,慵懒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王弘低下头,伸手抚着她裸露的肩膀,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那若隐若现的玉色丘陵。
晨光中,她嘴唇微肿,双眼水汪汪波光闪动,滑腻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香软。这个妇人便是这样,只要解去防备,便无时无刻不在媚惑着他人。
一只手伸出,再次扣上了那更加青紫的指印。
虽是轻触,可陈容还是痛得哆嗦了一下,她回眸微眯,嗔道:“已痛得伤了。”见他盯着自己,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补充道:“是真的。”
王弘一笑,双手兀自按在乳丘上,清润的声音带着倦意,“阿容?”
陈容应了一声。
王弘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郎君,冉将军来了。”
冉闵来了?
陈容一凛间,只听得王弘淡淡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战事刚刚了结罢?都不休息一下就过来了,这人,倒也有心。”
听到最后几字,陈容低下了头。
王弘瞟了她一眼,命令道:“准备一下。”
“是。”
马车停下,陈容从车壁间拿出一套衣裳服饰王弘换上,然后,她伸手拿向王弘为她备好的女裳。
刚刚碰到一套白裳,一只手按上了她的手。
陈容诧异地回过头来。
王弘瞟着那套白裳,右手一伸拿了一套浅红中镶着金线的裳服。把它朝陈容身上一放,王弘说道:“穿这个。”
陈容诧异的目光中,他别过头,有点别扭地说道:“穿吧。”
陈容应了一声,接过那裳服。阳光下,浅红的裳服如波浪般翻腾,缕缕金钱如阳光缠绕,煞是华丽。
她以前,从来没有穿过红裳。
若不是慕容恪强迫,她真不知道,自己穿红裳那么耀眼。
现在,她的心里对于这红裳还是有着抵触的,可是王弘这么坚持。。。。。。咬了咬唇,陈容解开外裳。
外裳脱落,雪白纤长的颈项,弧度优美的肩锁呈现在王弘眼前。不知不觉中,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肌肤。
抚着她,他低低说道:“冰肌玉肤,晶莹流光,至华至暖,宛如温玉,真温柔之乡也。”
吟诵着,他倾身上前。便这般搂着陈容,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颈侧。
他热热的呼吸,都喷在陈容的耳边,令得陈容痒痒地想笑。
忍了忍,她还是红着脸笑道:“七郎说的话真真动人,这便是闺阁之乐么?”
她的问话,让王弘一怔,说道:“听卿卿的意思,似是对这闺阁之乐向往已久?”
陈容连忙垂下双眸。
她是向往了很久,前世时,她盛装打扮,坐在纱窗前,望着那郁郁葱葱的树木,会渴望这永远也无法触及的幸福。
现在,她触及了。。。。。。这种幸福,也许只有数日,可它如此美好,她何必还要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陈容咬了咬唇。她轻轻侧头,便这般在王弘的鼻尖上咬了咬,媚态横生地白了他一眼,道:“世间的女儿,有哪个不向往?”
她回过头,含着笑,便这般背对着王弘,解下中衣。
随着白色中衣飘然落地,她清楚地听到,身后的男人呼吸在变粗。
陈容咬唇一笑,姿态优美如舞蹈般,从一侧拿起新的中衣。
她刚刚把中衣放在身上,双手便被锁住。
王弘从背后锢制着她的双臂,他的唇,在她的玉颈胸锁间狠狠咬了咬。
转眼,几个牙印出现在唇下。
陈容根本来不及叫痛,他头一侧,便在她的耳下重重一咬。
当他移开时,陈容已呆呆地望着铜镜,铜镜中,那几颗牙齿印是如此明显,如此扎眼。
直过了好一会,陈容才呆叫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忍不住在王弘手臂上重重一掐,恼道:“你叫我如何见人?”
王弘轻哼一声,懒懒地说道:“这几**不需要见人。”
怎么会不需要见人?那冉闵还在前面侯着呢。
陈容一想到冉闵,不由回眸窃笑,抿唇说道:“七郎。”这一回头,她对上的是不知何时移到车窗边,斜倚于塌,眼望青天白云,一脸宁静从容,优雅之极的王弘。
这小子,又在装了。
陈容白了他一眼,把中衣穿上,套上那浅红裳服。
两人忙完后,马车再次驶动。
渐渐的,前方喧嚣声渐响,马嘶声不绝。当马车停下时,陈容已就着铜镜,把头发挽好。
这一次,她挽的是妇人发髻。刚刚把钗子插上,车外传来王弘温柔的声音,“下来吧。”
“是。”
陈容走下时,王弘并没有等她,而是大步向前走去。
陈容连忙跟上。
在她的前方二百步远的地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支队伍,一眼望去,陈容只看到马蹄践踏起的滚滚灰尘,还有黑压压地一片人头。
这队伍,少说也有几千吧。
在陈容两人向前走去时,那队伍中有人跳下马背,也在向他们走来。
不一会功夫,王弘已走到一棵大榕树下,负手而立。
陈容碎步走到他身后,因正对着太阳,光线有点炙烈,陈容便眯着眼睛。
视野中,十几个男人大步走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一身盔甲在阳光映衬下,特别高大,特别冷酷。
那盔甲上血迹斑斑,灰尘处处,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那狼一样幽深锐利的眼眸下,也溅有一块血渍。
走在他身后的男人,也是这样,一个个都是染满了血和灰尘。
那男人一眼便看到了王弘,当下薄唇扯了扯,算是一笑。
笑过之后,他双眸瞟向王弘身后,看到了陈容。
这一眼,他的双眸迅速地闪过一抹惊艳。
王弘大步迎出。
他朝着盔甲在身的冉闵一揖,笑道:“祝将军大胜得归。”
冉闵点了点头,他的双眼,依然放在陈容身上。
直直地盯了陈容一阵,冉闵点了点头,道:“容光焕发更胜往昔,看来无妨。”
他转头看向王弘。
盯着王弘,他薄唇一扯,淡淡说道:“七郎当真好手段,这一英雄救美后,美人的发式都变了。”
王弘一怔,回头向陈容看来。
对上梳成妇人发髻的她,王弘唇角慢慢一扬。
慢慢的,他的唇角越扬越上,越扬越上。
果断的从陈容的身上移开时,王弘俊逸高华的脸上,已是笑逐颜开,那双清澈高远的眸子,也微眯着,荡漾着满足的愉悦。
见到王弘这样,冉闵轻轻一哼。
略略沉默后,王弘问道:“战况如何?”
提到战况,冉闵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皱着眉头沉声说道:“慕容恪名不虚传。以有心胜无心,尽歼的也只是慕容于部三千众。至于他所率的那二千人。”
说到这里,冉闵眉头跳了跳,道:“那二千人丝毫不损。”
他看向王弘,道:“那厮在半途埋下了二千人,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刚刚脱身出来,又遇到了慕容恪本人。彼时我连战两场,已然劳累。虽人数不输于他,双方对峙半日,还是各自后撤。”
王弘点了点头,轻声道:“不错,慕容恪才智出众,所统士卒勇武过人,与他硬拼,只能两败俱伤。”顿了顿,他说起自己的情况,“他见我只是想带走阿容,便不愿意冒险了。”
这点冉闵自是知道,他点了点头,只是在王弘提到‘阿容’两字时,他又向陈容瞟了一眼。
收回目光,冉闵转向王弘,他冷着一张脸,严肃的,缓缓地说道:“如你所愿,莫阳城主的财物,我没有动。。。。。。我一路护送,慕容恪派出的胡衍成部,也被我的人赶走,没能占得好处。”
这话一出,王弘显然有点吃惊,他诧异地盯着冉闵,低声问道:“你都没有动?”
冉闵点了点头。
王弘盯着他,慢慢说道:“出明道那支,是我王家的,你可以动的。”
冉闵没答,反而抬头看向陈容。
这一次,他看得很认真。
定定地盯着她,冉闵徐徐说道:“这妇人,我不能让她被人折辱了。救她我自愿意,那些财物没有必要。”
说到这里,他看也不看王弘,径自说道:“请退开少许,容我与这妇人说上一句。”
一话吐出,众将一一退后。王弘把陈容的手握了握,缓步离去。
冉闵上前一步。
他低下头来,直直地盯着陈容。
盯着她,他眯起双眼,好半晌才问道:“那慕容恪,可有动你?”
陈容先是一怔,转眼她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没有。他被我言语所激,答应了许我尊严。”
冉闵没有回答。
陈容有点诧异,便悄悄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这一抬头,她对上了冉闵怔怔看来的目光,阳光下,他那锐利如刀,宛如黑暗中的火焰般的阴烈双眸,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怅然,落寞,还有难以言状的孤寂。
这是一种彻底的孤寂。
他用这种孤寂的双眸盯着陈容,许久许久,才低声说道:“你背信弃义,数番伤害于我。。。。。。这些,我都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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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4章 他的心
第184章 他的心
“背信弃义,数番伤害于他?”
陈容听到这里,真是有点想笑,可是,她对上他那孤寂的眼神,对上他斑斑血迹与灰尘相混的高大身躯,明明阳光正好,可这个俊美无畴的男人,偏让人感觉到冷清和寂寞。这是一种旷世的寂寞,是灵魂永生永世行走在荒原中,不被人所了解,也从没有伴侣相随的寂寞。
陈容怔怔地看着他,几乎是突然间,她眼睛有点涩痛。微微侧头,陈容让荒野的风吹干眼睛。。。。。。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这个男人,他从骨子里便对如水的温情,有着无限的渴望。她曾经以为,他铮铿如钢铁,永远也不会被击倒,可她错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男人,始终是孤单的,不管他拥有多少,他的灵魂一直在漂泊,一直在寻找温暖。
上一世,她用错误的方式进入他的眼中,虽用尽心机,最终也没有得到他的回眸。
这一世,她放开了他,放开了那种执着。可便是那有意无意的**,那下意识中的排斥和渴望,却让她走入了他的心。
想着想着,陈容也觉得,自己真是伤害了他。便如他上一世伤害自己一样,她强行走入他的心,却又对其不屑一顾,这便是对他最大的伤害啊。
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如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陈容没有办法感到开心。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陈容伸手拂了拂,慢慢垂下白嫩的手,陈容想说一句什么话时,冉闵低沉的声音继续传来,“阿容,若是。”他艰涩地说道:“若是你怀了孩子,又无处容身,便来找我吧。”
陈容嗖地抬头看向他。
对上他定定盯着自己的,无边孤寂的目光,陈容低声说道:“慕容恪真没有动我。”她的声音有点无力。她也知道,一直以来,落入胡人手中的妇人,最好的莫不过是被主帅一个人睡了,更多更普遍的是,成为胡人将领和军卒们共同的玩物。。。。。。。这是常例,没有女人能逃过。于是,眼前的冉闵和王弘便以为,她也没有逃过。
冉闵紧紧地盯着她,还在说着,“你这妇人,性子也太倔了。你便是容不得陈微,也可以找到我,向我陈述。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你便**于王弘。阿容,你负了我。”
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种悲伤,在说出‘你负了我’几个字时,更有一种无力。
陈容的唇动了动,她知道,当初如果她真心的,持意的非他不嫁,在知道陈微之事时,是可以找到他,向他要求的。虽然他不一定听,可她应该试一试。
冉闵盯着她,见她低下头,嘴角的肌肉跳动一下,又说道:“你都失了身,我也不想计较,还愿意娶你。。。。。。可你依然拒绝,阿容,你的心直似铁石。”
他说到这里,仰着头看着天空,喉结动了动,俊美的脸上凄然一笑, “想我冉闵这一世,纵是屈身胡狗,认贼作父,纵是解救了无数族人,得到的永远都是白眼相待。我也是无所谓的。。。。。。。只有你这个妇人,你这个妇人,刚让我欢愉无尽,直觉此生无撼,转眼却如此对我。阿容,我恨你时,真想杀了你。”
陈容咬着唇,更加低下了头。
冉闵喉结又滚动了几下,他闭上双眼,掩去眼中的涩痛和落寞。唇动了动,他低哑地说道:“这一次,我也想放手不理。可一想到你陷身胡狗,与我所见的千千万万晋人女子一样,在一个一个的鲜卑贱奴身下哭泣。我还是坐不住了。”
他说到这里,陈容轻轻退后一步,慢慢躬身,朝他福了福。她心情太过复杂,咽中也被哽住,除了做出这个动作,她真不知道还能怎样。
冉闵低哑的声音继续传入耳中,“现在,你无恙归来,我甚是欢喜。”
说出这句话,他盯着陈容,一字一句地说道:“妇人,你记着我的话。如无处容身,可以来找我,我堂堂丈夫,必不会耻笑于你,便是你的孩子,也会当成亲生。”
他说到这里,深深地凝视着陈容,他盯着那么认真,那么执着,似乎想把她牢牢地记住,也似乎是想看过这一眼后,把她完全地忘记。
直直地盯了她好一阵,风中传来他的叹息声。待得陈容抬起头时,只听到衣袂拂过的风声。
冉闵走到坐骑旁,翻身跨上,他再不回头,声音清朗而冷酷地喝道:“走”一令吐出,千骑同时走动,卷起的灰尘,直让陈容眯了双眼。
王弘走到她身后,他盯着阳光下,那越去越远的血色身影,负着手淡淡说道:“你走投无路?他想太多了。”
不满的声音传入陈容耳中,她连忙眨去眼中的干涩,才回过头来。
刚一回头,她便对上王弘静静盯来的目光。对上陈容湿润的双眼,他不满地一哼,道:“走吧。”也不等陈容跟上,便扬长而去。
陈容重新上了马车。
她低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相绞的双手。一时之间,两世心绪,万般思潮,都浮出心头,久久久久,化成了一声叹息。
抬起头,陈容怔怔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也不知出神多久,她才记起王弘,便转头向他看去。
她对上的,是闭目养神,宛如雕像的王弘。
陈容向他挪了挪,刚刚靠近,他冷冷的声音传来,“不思念你的故人了?”
陈容一怔,转尔忍着笑回道:“有了新人,何必再思故人?”
王弘睁开眼来。
他的眼神,依然明澈高远,遥不可及,可是陈容太熟悉他了,一眼便看到他的唇在微微嘟起。
陈容忍着笑,头一扬凑了上去,在他的唇上重重‘叭唧’一声。
被陈容轻薄了,王弘依然用他那明澈高远的眸子俯视着她,神色间冷漠而遥远。
陈容暗叹一声,她静静挪开,低着头,从一侧的车壁间把他的七弦琴搬下,素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