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时代(血族)-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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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陌生的夜色(下)
从这里看去一切都是吸血鬼的眼光,所有所见都仿佛被月光赋予生命,变得有血有肉。
威尔看着那条通往围墙的路,感到陌生而新奇。
如果是以前,他会惊慌这里到底是哪里但是现在,他甚至都没有办法把视线从远处的一朵蔷薇花上移开。晶莹的露水滑过娇艳的花瓣,留下一道潮湿的痕迹,然后带着钻石一般的光彩滴落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只有耳边回荡着“咚咚”的声音,像是心脏跳跃的声音。
“别沉溺于夜色。”微哑的声音在威尔的耳边响起,一只冰冷的手轻轻的覆住他的眼睛。威尔仿佛从梦中惊醒,微微张开唇瓣。
“那个声音是什么?”他轻轻问。
库里斯沉思着,慢慢移开手掌:“那是心跳声”
威尔在那只冰冷的手移开的时候闭上了眼睛。他确定这不过是很普通的景色,但是却有一种近乎魔力的吸引力,任何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会长久的让他注视。
心跳声这种他们都没有的东西。
“那是周围生物的心跳声,也许是青蛙,或者一些小昆虫。”库里斯平静的视线扫过面前的一切。“吸血鬼拥有高度发达的五感,这意味着你需要用更多的注意力来迫使自己,不会因为一枚叶子的飘落而出神。”
“你是怎么办到的?”威尔睁开眼看向毫不动摇的库里斯,忍不住问道。
库里斯挑了挑眉说:“我一直没有出去,而是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看书,把那个年代所能找到的所有书籍都看完了。一开始我总是在翻页的时候发呆,盯着翻到一半的书页和自己的手指然后我看书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我再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动作而分神。”
他微微侧过脸,一侧的鼻梁下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更显出那种质地细腻的肤质。线长优雅的睫毛一动不动,棱角分明的嘴唇轻微的开合,又一次让威尔有些怔然。
“你是自愿转变的,是吗?”他喃喃问。
“是的——”库里斯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威尔的面前,俯□注视着他的眼睛:“不管我们之前是如何的否定和拒绝,但是当我们成为了吸血鬼,然后好好的站在这里为夜晚着迷我们就都是自愿的。”
纯黑色的眼睛和冰蓝色的眼睛对视着,都是那么的冰冷。
“所有的对生命的渴望最后都会变成妥协。没有例外。”库里斯移开视线,向后退了一步。
威尔沉默的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睛变得有些黯淡。
“是的,我妥协了。”
他所有反抗的勇气都在那个深深的地下室耗尽。
他疯狂的反抗着,拒绝着,甚至不惜一切的想要结束所谓的吸血鬼的生命。
但是阿德莱德再一次阻止了这一切。
阿德莱德
“我憎恨他!”威尔声音嘶哑的说:“我越是被他吸引,就越不能原谅他!他让我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可笑——我不想要这样我不想要变成这样——!!”
他只是只是一个,人。
脑中突然想起改变命运的那一天,那个血腥的夜晚。
如果他不去听,不去想,没有发现阿德莱德受伤也许他还能安静的生活在那个玫瑰园里,或者在霍姆帕克,按照爷爷的意愿过着普通的生活。
他就是这么懦弱。
库里斯静静的站在少年的身边,皱起眉。
‘库里!我们可以不用再贫穷,不用再饥饿——我们可以和那些奇怪的人一样永远那么美丽年轻!!’
‘我要和我的家人一起。’
‘为什么?你也要和我一起不是吗?库里?’
‘库里?’
他坚定的拒绝了凯瑟琳的鼓动。
人世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像是母亲温暖粗糙的手掌,或者仅仅躺在草堆里晒太阳那些遥远的东西,值得他不去想那些浮华的虚荣和永恒。
但是凯瑟琳毁掉了一切。村庄被大火和瘟疫摧毁。他所有的亲人都成了冰冷的尸体。
凯瑟琳青涩但是已经初绽艳丽的笑容天真又残忍。
这就是残酷的吸血鬼。
“憎恨憎恨,”库里斯弯起讥讽的笑:“它毫无力量。既没有办法帮助我们回到过去,也不能助我们得到解脱——”他对威尔说:“你要永远都被这种情绪所束缚,然后终有一日彻底扭曲。”
Death is a birth;
但是死亡永远都是死亡。
吸血鬼又怎么能还留有人类肤浅的愤怒呢?
“告诉我该怎么做。”威尔放下捂住脸的右手,露出赤红的眼睛,“我要知道怎么做。”
“找到属于自己的路,阁下,”库里斯低沉的说:“谨慎的思考,仔细的选择我们漫长的生命决定了这样做的必要。一旦您选错了道路就无法回头,选错了信任的对象,就会被纠缠至世界的终结。”
You're waiting for a train … a train that will take you far away。 You know where you hope the train will take you; but you can't know for sure
“找到自己的那班火车”威尔重复着:“然后坚定的一直走下去。”
库里斯没有再说话。这些已经足够了。
对于他来说,他所坚定的道路已经消失,于是他接受了转变,却没有如同凯瑟琳预料的那样,和她在一起。成为吸血鬼,不过是另外一条道路,没有了家人那么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都不再是问题。
对阿德莱德来说,他的道路也应该确定了。
那个孩子远远高于凯瑟琳对他的估计。他在几个月前,是一个比凯瑟琳更加可怕的后辈。因为他毫无情绪,大脑严密。当阿德莱德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别人时,任何人都无所遁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防卫因为威尔出现了缝隙。
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道路,一条艰难的,而且绝对不讨好的道路。
他放弃了成为国王的捷径,选择成为西洋棋盘上的骑士。
“你的尊长没有给你什么忠告?”库里斯轻声说。深黑的眼睛里闪过莫名的情绪。
威尔慢慢抬头看向他,然后露出一个细微的、难以觉察的笑容。
“我会是亲王,”他也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回答:“这就是唯一的忠告。”
那些丰富的繁杂的声音仍然回荡在耳边,一遍遍的诱惑着他但是他却没有四处寻找。妥协看起来就是这么简单,仅仅只要有一个借口,或者一个新的目标。就能彻底打消轻生的欲望。
无论是什么生物,都有着强烈的活下去的执念。
我要选择怎样的活?
“凯瑟琳一定很不高兴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他慢慢说。
库里斯沉默的看着远处的那些艳丽非凡的花朵,所有女性的共同爱好。然而他的心中却很难得的涌起一阵阵不安。
“年长者总是如此,”他淡淡说:“有的因为年岁的增加更加无法舍弃手中的东西,有的则是对于现有的一切感到厌烦更希望简单平静不受打扰的生活。”
威尔似乎了解了其中的含义,有些难以置信的笑道:“而我也是其中的一件珍贵的东西?”
库里斯猛的回头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在于,你的选择。”
威尔摇摇头,“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库里斯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还有两个多小时。威尔发现他对于日出的时间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他姿势优雅的坐下来,迷茫的看着面前的这些。
突然感到一种深刻的孤独。
“我仍然”只有自己。
忽然有种疯狂的渴望,希望能待在一个有很多人的地方。
他站了起来,下意识的盯着远处的那堵高大的围墙从那里几乎是一瞬间,他的鼻子猛的撞到
了长满苔藓的墙壁。围墙近在眼前。
身体轻盈,膨胀的自信充斥着内心——他无所不能。下一刻,他轻巧的跃过了墙壁,来到了外面的小路。
这一切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
他强壮、身轻如燕而且力大无穷,和在地下室的时候截然不同。
但是这些发生的同时,威尔的内心无法克制的苦闷着,有着显而易见的破灭感。
他从带着露水的草尖上掠过,到达十字路口时毫不犹豫的向右转去。中区的广场,图书馆,还有
好几个漂亮的小花园然后伊丽莎白玫瑰园出现在眼前。
淡淡的香气就像液体一样被吸入喉间,大片的玫瑰丛美不胜收黑暗没有遮盖它们的魅力,反而笼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威尔难掩失望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园子——没有人。这当然,现在还这么早,就连太阳都还没有升起。
就在他已经转身离开时,玫瑰园里出现了一点细微的声音,脚步声,还有呼吸声。
一个少年。
他判断。
悄无声息的站到一棵树上,他俯视着下方。
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慢慢的拿着一个精巧的手电筒走下宿舍楼的楼梯。
普通的人类少年,清秀可爱,还带着熟睡的红晕。
威尔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抱着一束剪下的玫瑰离开。
他忽然有一点明白阿德莱德最初的心情。
一个温暖的、可爱的人类孩子是多么的吸引他的注意。
那已经不仅仅是食物,而是一种强烈的渴望。
我要怎么对待你阿德莱德?
番外二 永远不醒的梦境(阿德莱德)(上)
时间:金雀花王朝,亨利一世在位。
主要人物:
亨利二世,
坎特伯雷大主教贝克特(梅瑞狄斯),
埃莱奥诺王后,
斯梅德利(当时是大主教身边的侍从)、
阿德莱德、
阿莫科(阿德莱德的父亲)、
安妮(阿德莱德的母亲,阿莫科的第一任妻子)、
戴普(阿德莱德同父异母的弟弟)、
莉莉丝(阿莫科的第二任妻子)。
十二世纪,1159年,英国。
“少爷少爷”耳边不断的传来轻柔的呼唤声。
阿德莱德勉强睁开眼,困倦的从四柱床上坐了起来。早已守在一边的女仆立刻拿着一套金红色镶银边的小衣服开始替他穿上。
“天还没有亮”他有些不满的呢喃着。
“这是伯爵吩咐的,我的少爷。”女仆手脚麻利的动着:“听说,昨晚您的父亲就去觐见国王陛下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和我必须早起有什么关系吗?”阿德莱德从床边站起,随意的端详着对面穿衣镜里的小身影。“要知道,我昨晚学习到很晚才睡。”
“因为你是费农伯爵府的继承者,儿子。”一位年纪大约二十五六的贵妇人推开门,神情冰冷的说:“戴普已经在楼下了,所以你的动作得快一点儿。”
阿德莱德听到弟弟的名字不由皱眉,复杂的情绪在这张稚嫩的脸上显现。
“是的,妈妈。”
费农家族和其他三大家族,被称为“亨利的骑士团”。阿德莱德的父亲,现任的费农伯爵,和其他三人,是从亨利二世在法国继任安茹伯爵时就跟随在他的身边,后来和亨利一起来到英国同当时的统治者斯蒂芬达争夺王位。可以说,他们四个人见证了金雀花王朝的建立,因此被受封爵位。
直到早上七点整,阿莫科。费农的马车缓缓从宫殿所在的威斯敏斯特西区驶出,来到位于伦敦最繁华的街道上。这里密集的分布着主教、修道院长和一些贵族在城市的住宅。
住宅划分整齐,样式类似,都是前面带着大片草坪和一个小花园的漂亮房子。精致的雕花铁艺大门敞开,两排女仆已经守候多时,他披着华丽的皮草斗篷,拿着代表伯爵的权杖穿过覆盖厚厚白雪的草坪,踏进温暖的客厅。
阿莫科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非常的英俊健硕。他留着浅浅的胡子,棕色的披肩发带点微卷,还有那双费农家族特有的灰蓝色眼睛,深邃迷人,似乎能看透一切。
“父亲”阿德莱德用一种钦慕的目光看向他,小声唤道。但是另一个身影飞快的从他旁边跑过,扑进了阿莫科的怀里大声的喊道:“爸爸!您可回来了!!”
阿德莱德僵在了原地,默默的站住了。伯爵夫人安妮。莱尔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停在他的背后,纤细白嫩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细瘦的肩膀上,目光冰冷的看着前方那副父慈子孝的景象。
阿莫科把八岁的戴普抱在手臂上,视线对上阿德莱德,下意识的皱起眉。
阿德莱德,他十岁的长子,除了眼睛遗传了费农家的灰蓝色。无论是那副几乎美丽的外貌,还是纯金色的发丝,都和他的母亲——来自德国的侯爵之女安妮一模一样。
这总是提醒着他一桩政治婚姻的事实。而他喜欢的女人只能委屈做他的情妇,他们爱情的结晶,戴普,只能成为没有第一继承权的次子。
“父亲。”阿德莱德感觉到肩上施加的压力,于是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平静的唤道。
“嗯。”阿莫科淡淡应了一声,放下戴普牵着他走到位于壁炉前的沙发上坐下。女仆拿过他的大衣和权杖,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格雷伯爵。
“陛下找你有什么事情吗?”安妮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语调平淡的问。
阿莫科用手指轻擦着彩瓷的杯壁,慢慢说:“陛下发了一通火——他非常的愤怒。”
安妮优雅的撑着侧脸,轻声说:“想必仍然和坎特伯雷大主教有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却是最要命的一次。”阿莫科看了一眼安妮。虽然他并不爱这个女人,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只有这个女人才能跟上他的思维,而且足智多谋,“‘他羞辱我親屬和王國,令我痛心,竟然無人替我雪恥’这是陛下的原话。”
阿莫科重重的叹了口气,靠向沙发背:“我真不明白。当初是陛下毫不犹豫的把贝克特推上这个位子,为什么他们现在会闹到这种地步。”
安妮勾起有些傲慢的笑容说:“你还不明白吗,阿莫科?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了,贝克特拒绝让犯了刑事罪的教众接受皇家法院的审判,就是对传统法制的反叛,而陛下颁布伦敦宪法,则是彻底让教权和王权陷入敌对局面。”她顿了一下,又问道:“贝克特大主教怎么说?”
阿莫科皱起眉:“我们前几天见到了他看起来不太好,他很不理解。”他放低声音说:“我们听到了他和陛下的争吵,他说,你既然同意我回英國重組坎特伯里教會威望,怎能怪我使用我的教權處罰不招男е椅医痰纳衤毴藛T?”
对于亨利和贝克特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亦师亦友。安妮思索着,看向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