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长城-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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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论其它,单是究抗日一点来说,就算是对之恨之入骨的人,也不能不承认一点,这位恒社的祖师爷是积极抗日的爱国人士。八、一三事变后,他组织手下的徒子徒孙,成立了别动队协助中国军队打巷战,虽说他那些流氓出身的弟子们实在不是打仗的料,故而战绩不佳,损失惨重。但其有一颗火热的中国心,却是无庸置疑的。在离开上海之后,无论是坐镇香港指使门徒暗杀上海、南京的汉奸,还是为国府策反伪人员、获取日方情报,这位流氓出身的大享从来都是不惜血本的,更有甚者,他为了抗战,还落下了一身的病,以至于最后只活了六十出头。
“程将军请座?”这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程家骥听着觉得耳熟。
“于小姐也在。晚生对杜先生仰慕已久,这才一时失仪,还请先生见谅。”看见了年余未见的于三姑,程家骥那里还会不明了,今天这顿饭的来由。“程将军,你是抗日名将,又是孤军守南昌的英雄,我对你也是仰慕的很。我身体不好,只能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了。”杜先生见过的军政要员海了去了。在面对他这个大享时,这些军政大员中横眉冷对者有之、不冷不热者有之,当然更多的还是表面恭敬骨子里头轻视的,除了他自己培养出来的涉足军政两界的弟子门生,还从没有遇到过程家骥这样对他以晚生后辈自居的。杜先生平生最好面子,程家骥这么个抗日战场上英雄对其执礼甚恭,他自是要投桃报礼的。
两人正寒喧,底下人把菜端上来了,莫看这位杜先生平日里排场极大,豪奢之外逾公候。但四十岁那年身体一落千丈后,一直少沾油腻,宴客也以素席为主。今天的菜只四个“素鸡、素鸭、素鱼、素火腿,竟是没一个荦菜。好在程家骥也不是为了吃来的,自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未节。
“程将军你上次托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徒孙转来那封信我看了。你信上说的在北南京等地设置商号,购卖紧要物资,通过上海中转运到第三战区的浙南上岸后运到大后方来。再把大后方无关于民生的特产买到沦陷区去的这个生意。好是好,只是一来有资敌之嫌,二来日方对于战略物资控制的很严,恐成事不易吧!”酒(以茶代)过三巡。菜(基本没动)过五味,挥退下人后,终于言归正传来了。
“拿蜀绵、绣品、川茶、木材、一般药材这些吃不饱肚子,也治不了枪伤的特产去换得紧要物资,同时也可解决这些东西的销路问题,是一件于国于民于抗战大好事情,和资敌是扯不到一起的。至于日方的封锁吗?也不是问题。不瞒杜先生,我的手下真还有不少日人在效命,其中倒颇有几个机灵的,让他们到上海去开几个商社,又有先生的门下照应,半年内该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程将军,日人狡诈,怕是信不过。”
“这个请先生放心,这些人都是和鬼子面对面的厮杀过的,早就没了退路,只要不被捕,不会轻易出卖我等的。当然,也还要请先生让上海方面的人,多盯着些的好。”
杜老板对程家骥的建议还是很兴趣的,要不然不会请程家骥来。现在听得程家骥那边把样样都想到了,这笔生意既利国利民,又定会有丰厚的利润,你叫他如何不动心。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二)
这一夜,程家骥和杜先生谈得很是投机,两人商定由杜先生出资金并负责组织货物进出川陕关中,程家骥负责上海的日人商社的组建运作及货物在浙南上岸诸项事宜。至于分成吗?双方在这个问题上表现都很仗义,竟是争着让利,最后在左推又搡下,终于定下杜七程三的分成比例。杜先生这方面是的想法是,与程家骥合作这桩生意,只是他若干生意中的较小的一摊,赚多嫌少,并不是很重要,且在赚钱时非但能交到程家骥这个大有潜力的朋友,还可以通过程家骥与海边上的人拉上关系,在分成上吃点亏也就算了的想法。
程家骥对自己出个点子利用些闲置资源,就能分成这么大宗生意的三成,也已是心满意足了。
当程家骥从民国路范庄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了。回到寓所,程家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先是给夏维民写信,把自己和杜先生的约定告知夏维民,请其在钱绅派人去经营浙南一带海上行走时,能多加协助。再就是给钱绅写信让他立即派人去浙南一带海边了解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程家骥正想去附近探望一下,有几日不见了的黄中将,却不想在家门口被于三姑堵个正着。
今天的于三姑的打扮与以前在浙南时大异其趣,在浙南时她是一褛旗袍,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有古典美。此时她却是身着西洋连衣裙,头上还带一帽小白花帽,活脱脱一个黄飞鸿里的十三姨的模样。程家骥乍一看于三姑这一身衣着还真愣住了,好半天再回过神来说道“于小姐,你找我有事。”
“程大将军,有时间吗?能否找个地方谈点事情。”
“好的。”在黄中将的老脸和眼前这丽影中间。做出选择对程家骥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少时。国府路附近一家咖啡厅里。
说实话,程家骥对于咖啡这种苦不拉叽地泊来品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去茶楼品茶,也许是因为钱绅地嗜好是咖啡的缘吧,程家骥甚至对喜欢喝咖啡的人,有些偏见,认为他们既使不是钱绅那样地职业阴谋家,也至少是心计较重的人。要不然他们怎么放着清香的茶不去品。偏受喝黑不溜丢的玩意了,只能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在卧薪尝胆。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不透你。。”于三姑一开口就让程家骥吃了一惊。在程家骥心目中,于三姑一向是个行为举止都极有分寸的女人。一个总是能客客气气的。打消任何人非分之想地。长袖善舞地精明女荷官。这种单刀直入,大堪玩味的对话方式。可不是她地性格。
“我是什么人,我自己都不清楚,别人又怎么能看得明白。关键不是看得透看不透,而是你想我是个什么样地人。”既然于三姑捅破了两人之间长期以来心照不宣地那张纸,程家骥也就不再摭摭掩掩了。
从这一刻起,程家骥与于三姑之间本来还算是单纯的关系,不复存在了。
“每战必胜地将军、恶名满家乡的纨绔子弟、野心勃勃的小军阀、三妻四妾乐逍遥的大少爷,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虽说程家骥从来都不认为于三姑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她此刻的问话还是程家骥大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不但把他的过往家世调查明明白白,谈吐一下子变得与昔日格格不入。若不是她这大半受了什么刺激,而性情大变,就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女人有二张甚至是二张以上的面孔。
“那这一刻的你,是不是真正的你了。”程家骥反问道。
“也许是吧!我是来劝你不要和师爷做生意的,他那里的水太深,你如果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最不要搅进去。”于三姑的回答让程家骥下巴有直接跌到咖啡桌上的危险。
“这一切不是你牵的线吗。”
“有些事情,我起初没想到,后来的事态,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程家骥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职业女性在对话,如果说吴少君只是披着女强人的外表的内心柔弱的女子的话,那么于三姑则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内心坚强如铁的女人。
“这些事当中有那位神通广大的戴先生搅在里面?就算是,也不过是大家一起发财,有什么好怕的。”程家骥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是已是骑虎难下,就是想退恐怕也难了。与其将来让人家白用,还不如趁此时对方还不具备一手遮天的权势前,先拉上关系赚上一笔再说。想来有陈上将护着,对自己这个军中新锐,羽翼还不丰满的对方也未尝没有顾忌。
“师爷的很多生意都是有这位老板的股份的,我听说你们这样军人是最不愿意和他们那种见不光的人打交道,为什么你会是个例外!”于三姑觉着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程家骥了。
“几个月前,我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程家骥情绪有些低落的回答道。
程家骥自己都觉着自己是越来越虚伪了,说口不应心的话已是熟练无比。不过至少这会子他说的是心里话。若说徐州一役时的程家骥,还是一个慷慨激昂,醉心于用在沙场与鬼子明刀明枪的厮杀,来报效国家的热血青年的话。此后一大圈仗打下来,程家骥报国之心虽依旧,但用什么方法消灭小鬼子,他已经完全不计较了。现在的程家骥为了早一天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就是和魔鬼合作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单从抗日这个角度来说,那位戴先生还算不上是完完全全的反面人物,跟魔鬼就相差更远了。
“你自已的路,你自己选,旁人不过是瞎操心。言尽于此,好自珍重吧!”于三姑站起来就要走。却被眼明手快的程家骥一把拉住。
“你的心里有我!”程家骥想都不想的冲口而出道。
“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对做你地四夫人。我没兴趣,除非你能只要我一个,那样地话也许你我之间还有后话!这是我的原则!”于三姑一句话就把她的心灵之门关得死死地。
程家骥颓然了。于三姑要的恰是程家骥这一辈子都没法子给她的。
于三姑走后,程家骥在那座咖啡店里整整枯座了一个上午。
正当程家骥沉浸在他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次失恋当中时,一群以结束程家骥的生命为目标的杀手已从上海出发,在入川的路上了。
迟田寿一少佐是这伙刺客的头,也是这伙刺客中唯一地日本人,他地同伙们都是些受过日军梅机关的严格训练地中国人。也就是汉奸特务。在出发前少佐曾当面问到自己地上司影佐祯昭大佐。为什么要对程家骥一个小小地少将动用这种暗杀手段。
那是梅机关的机关长办公室里。
“阁下,对一个已被撤职地手无一兵一卒的少将。您是不是太过于重视了。他不过是侥幸打了几场胜场而已。这会不会被陆军的那些将军视为对他们的羞辱。”迟田寿一少佐是个策划能力极强的职业特工。同时也是一个军人,用暗杀这种有些显得怯懦的方法来消灭敌国的将军。是他那颗骄傲的心所不能接受的。
“迟田少佐,有些东西你本来是不应该看得到的。不过,你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有必要了解你的使命,对帝国意味着什么。你先看看这个吧!”影佐祯昭大佐把一份写有绝密字样的文件扔到了迟田寿一少佐面前。
“是他先预料到了,第十一军将对南昌发起攻击!”尽管迟田寿一少佐自夸自己的神经比钢铁还要坚强,但此时还是动容了。
“火烧南昌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光是那火,帝国就损失了七八千士兵。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不可怕,一个不择手段的将军才是可怕的。同样,一个有远见的战略家也能给他对手制造巨大的麻烦。尤其是这个杰出的战略家同时还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战术上高手时,这种人就太可怕了。据我观察这个从来没有受过一天正规军事教育的程家骥,就是这种人,否则陆军的那些将军们,不会在他面前一个接一个的败下阵来,也不会南昌蓄谋以久的那把火,南昌攻略更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迟田君,你我都是负有特殊责任的人,我不怕告诉你,按总参谋部的估计,以我国目前的军力国力,在确保现已占领的地区的同时,象南昌那样超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一年之内我们最多能动员两次。换名话说就是“大日本帝国”,经不起南昌之战这种徒劳无功的“胜利”。你设想一下,要是这个程家骥继续活着,就算他不能上战场了。他只要再事先看破“帝国”陆军的一次大的军事行动的意图,对帝国的损害有多大!而这些,他只坐重庆的办公室里动动嘴嘴就能办到。更可怕的是,他还年轻还在不断的成长中,将来他会给帝国带来多大的损失,还是一个未知数。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未知的东西,因为那会给日本前途带来太多的变数。一定要把一切掌握在我们手上。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他身边没有卫队,极容易下手,你们的动作要快,一定要赶在他的独立一百师进入四川前干掉他。”
影佐祯昭大佐所说这一席话,彻底说服了迟田,让他把这次刺杀看成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使命。迟田甚至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只要能把程家骥这个正在成长中国人的军事天才掐死在摇篮里,就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迟田一行先从上海飞住武汉,再在武昌包了一条船直上川中。从上海出发八天后,也就是四月十三日,这伙杀手在朝天门码头上了岸。
影佐祯昭大佐这个汪伪政府的干爹,还是看的很准的,此刻确实是程家骥身边的防卫力量最薄弱的时候。由于是第乘飞机来重庆的,程家骥只带了马三宝和屠靖国两得力的人。其后从洛阳随着紫玉来的两个护兵用来摆威风,撑撑场面还行,在战斗力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是真被迟田率领的有十几个人的刺杀队找上门来,那我们的主角就会命悬一线了。
幸好,程家骥住处,很安全,安全到什么程度了?离程家骥的寓所不到四百米的地方,就是国民政府。
这就给迟田出了一个大难题了。迟田这伙人到的重庆三天后,调动所有的关系才查到程家骥的住处大概是在国府路上。要是其它的地方,迟田还能详细去查探查探。可在国府路是什么地方,那里驻着国府大半的部级单位,在这条路上上下下密布着军警宪人员。可以毫不夸张的,只要在国府路上有一点风吹草动,从各个大院里冲出来的带枪的人加起来绝对超过一个团。光是这些,还吓不住迟田,主要是这里的中国特工太多,差不多每一个转弯口都有几个穿着中山装的迟田的异国同行在游来荡去。如此一来,迟田一伙人别说是混进行去杀人了,想混进国府路查探些情况都难。
无计可施的迟田等人,只能在国府路通向外界的几处路口蹲守了下来。不知怎的,程家骥几天内硬是没出国府路半步,让迟田这些人等得好不心焦。说来也是迟田的八字有问题,他们到达重庆时,程家骥正好到绵阳去了。
绵阳城外。
“这个地方真是个练兵好地方。”面对青山、苍天、绿水,程家骥感觉自己的心胸,几个月来从没有象现在这样开阔过。
最近几天嚷嚷着要把程家骥和黄中将绳之以法的那些老先生,许是喊累了,那劲头没前些日子那么足了。压力一小,程家骥就不安份了,在征求过陈上将的同意后,先到绵阳来为他的独立一百师打前站来。
程家骥正想感受一下野餐的快乐时,钱绅从宜昌打来的电报搅乱了程家骥难的平静心绪,也把程家骥拖入了一场本可以避过的危机之中。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三)
当迟田少佐正为找不到目标而烦恼时,心急如焚的程家骥坐着陈上将调拨给他使用的那辆雪铁龙,从绵阳连夜赶回重庆。程家骥之所以会的如此行色匆匆归心似箭,全是因为钱绅的那份突如其来的电报。电报上只说了一件事情,独立一百师和新七十二师在宜昌附近接到暂不入川,就地协防的命令。独立一百师这支程家骥千辛万苦以打代练拉起来的部队,在程家骥心目的份量之重,怎么评价都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