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长城-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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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高地各自增援一个加强中队,请求航空兵火速支援。”思之再三,作风强悍却生性谨慎的山下奉文,宁愿用上最犯兵家忌讳的添油战术,也没有采纳中村少将所提出的在他看来成本太高的建议。
这种一层层的抽丝剥茧、循序渐进的保守打法,不象是迷恋于奇兵致胜的程家骥的指挥风格啊!难道说情报有误,中国军队指挥官不是他?应该不会!他一定还有后手!那他的后手在哪了?悻悻然的去传达命令的中村一走,山下就又陷入了默然长考当中。
山下对火线上的支援的力度虽不大,可两个加强中队的生力军的到来,却足够让六五三、四四五高地的守军的实质战力、士气皆为之一振了。如此一来,战场上那原已有倒向攻击一方的趋势的天平,就又被日本人给一把拉回了势均力敌的原状。本来以中国军队兵力、火力优势该更作为才是,只可借,半山坡外相对狭窄的地理条件,使得中国军队能一次性的投入兵力上限,被死死的卡在了大半个团。
战局仍在僵持中。
当两个外围高地上打得如火如荼、有声有色时,一支人数不过几十人正潜伏于,被不远处的枪炮声、喊杀声,衬托得犹世外桃园一般的六零零高地脚下。
只要你详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支小部队的正主儿,显然是被围护在正中间的七八个穿着正宗的士兵服色,手上却拿着当时在中国军队里就连营、连长们也甭想配备得上的高倍度望远镜的,目光中也无不闪烁着只有相当一级的军官才能拥有地犀利与傲气地军人。
这些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小圈圈的军人,用望远镜窥视着六零零高地上暴露在他们地视野内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火点力、每个隐约可见的人影。他们一边看,一边还轻声细语的在津津有味的谈论着些什么。
“这里的鬼子也就是一个大队上下。充其量千儿八百人。只要把攻击的突然性掌握好,不难解决。要是再打得顺些,光我们团就能包打包守!”说这话是这位二百师六零零团团长江长海。现年二十七岁,中央军校十期生。虽不能与因所部地高级军官地年龄,大半都是二字开头,而被友军们戏称为童子军的新二十军地那些团长、师长们相比。可在第五集团甚至是整个中央军系地团级部队长里,也算得上是很年轻有为了。这人吗!只要一少年得志,说话就难免会大句些。
排在攻击第二序位地荣誉一师三团的郑团长,是军校五期生。这位在长城抗战中险死还生后。自己把表字改为“重生”地抗日先锋。跟他的同姓师长一样是个厚道人,因其海南口语太重。平常也不大爱说话。自是不会去与小了他半轮的学弟。打这种无谓又有伤和气的嘴仗。可比江长海还小上个三四岁的一九九团团长田新国,却是在新一百师里都大名鼎鼎的两头冒尖的刺头。那能任由一个“外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闻言之下,田新国想都没想,就直筒筒的顶了一句:“江团长,牛吹得过了点吧!你要是真有包打包守的本事!上面还要我们两个团来这六零零高地干吗!”
江长海倒是没有立刻回敬对方,可两位年少气盛青年团长的眼神交错间,可就有点火星四溅的味道。不过,这种私人间的意气之争,看来是不会有机会影响到这次战斗的。只因这两个牛犊子的部队之间,还隔着一个荣三团了。
下属们之间的小小争执,并没有引起此次强袭六零零高地之战的主将戴师长的注意,事实上这会儿就是身边有人干上一架,正忙着在心中结合实地察看所得,反复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在不让日军事先有所警觉的前提下,把部队的攻击发起步点尽量的向前靠的戴师长,都不一定能觉察得到。
少时后。许是觉着心里的作战计划已是再无可更改之处了,戴师长这才放下了一直压在眼睛上的德制望远镜,轻轻的揉起了已稍有点红肿的眼眶来。
正当戴师长想要招呼众人一起回身,从而结束这场风险不小,也极其耗人心神的战前抵前观察时,天空传来的一阵沉闷有力的轰鸣声,引得一众军官纷纷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由六架日本陆军航空队所大量装备的九七式轻型轰炸机所组成的编队正大摇大摆的从东面闯入昆仑关上空。
虽然,未雨绸的程家骥早把手上四个师的防空武器集中起来应变,且在战斗中打得两架轰炸机凌空爆炸,大挫了地面日军因其空中力量来援的兴起的那股子见风就长的气焰,可日机的加入战团,还是给中国军队造成了较大的损失。也多亏了山下中将下得那道不许出击的严令的“保护”,要不然花了大代价才能在半坡上“安上家”的部队,很可能就会让鬼子一个趁形反扑给打下来。
出人意料的是,剩下的那四架日机一反往日蜻蜒点水般打两个转就走的常态,竟在天空在盘桓了许久,直到在中国军队的防空火力的威胁下,见缝插针的把所有的弹药都“倒”在苍茫大地上后,方才依依不舍的飞起了。这种情形,让刚才在目睹山腰上部队在日机的狂轰滥狂下成排成片的倒在血泊中,都能镇定自若的发号施命的程家骥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几分惊惶之色。
“立即给行营、集总发电报,请求他们帮助查清日军新设机场的位置,并呈请其在发现目标后,务必要全力摧毁之。”从日机敢于在蓝天上逗留这么长时间这一点上来看,程家骥肯定小鬼子在离南宁相当近的一个半径内,设立了野战机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这些本就让人头痛不已的“空中强盗”,每天都乐此不疲的光顾昆仑山个三五回,这个仗那就比现在要难打得多了。
好在,或许是在桂南主战场上打得正欢实的日军主力对空中力量的依赖度也很高,又或许是程家骥猜想中的那个日本人的野战机场一时还具备太强的作战能力,总之到日头偏西时为止,为此心怀惴惴的程家骥再没有看到那些机身上涂着让恶心的月经旗的“巨型苍蝇”。这时程家骥方狠狠的松了一口,太阳一落,只能凭目测确定目标方位的日机受光线条件所限,是搞不出多大的名堂来的。
天一黑,程家骥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对预备要在午夜前后进行那次黑虎掏心式强袭作战的准备工作中。与此同时,那两个白天的战斗中损失近半的团,也被大模大样的逐次替换了下来,换上去的另外两个齐装满员的团队,在忙着挖掘简易工事的同时,也派出了小部队向那在白天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坡顶进行一步步的渗透、蚕食。中国军队的这种积级进取的作战态势,极大的刺激了日军那根原就已十分敏感的神经,在内外交攻下,个人意志素来坚定得几乎能与偏执划等号的山下中将,终于被迫做出了妥协,又一批援军被送上了六五三、四四五两个高地上。
而在昆仑山的另一隅,一支支以营、连为单位的中国军队正趁着夜色的掩护,分次分批的小心翼翼向由戴师长等人精心选好圈定的各个互不相连,真要发动起来,却又可收相互呼应之效的敌前隐蔽点开进。
晚十时过后,程家骥亲自在阵地上把盏敬酒送走了以屠靖国、龙四为首并包括一名由当地民团帮忙找来的在那条采药山路上上下过多次的向导在内的九名负有重大使命的壮士。
刚送人回来,程家骥就接到戴师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六零零高地那边的所有部队都已到位了!
奋战通霄!
第五十章 巍巍昆仑关(五)
“八嘎!”中村正雄的汉学造诣的“高深”及其在对待犯了错误的部下时的宽容大度非但在二十一军中大名鼎鼎,就是在整个日本陆军的将领群中也是小有名气的。可今天这位往日连在日军中只被看成是激励部属的手段的耳光,都很“奖赏”给下属的少将,显然是已被胸中的怒火给冲昏了头脑。此时的中村竟然把手中那柄犀利无匹的祖传的村正刀,挥向他素来最是器重不过的部下吉野俊树中佐的脖颈间。这一刀的挥动幅度之大,足以让“有幸”亲眼得见这一幕活剧的每一个人,都百分之一百的坚信,中村少将这蕴含了其腰力的一刀砍下去,连续三年蝉联第五师团第一美男子吉野中佐的项上人头,立马就会摆脱身体的羁绊带一股血柱腾空而起。
吉野中佐虽在上司面前得用得很,可并不是个骄横妄为的人。他不仅一向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的,且为人处事也还厚道,平日更没少帮那些因一时疏忽而捅了漏子的同僚们遮掩、维持。此刻眼见他命在旦夕之间,虽说是军法难容,且中村少将的态度又是毫无可以通融的余地,可一众与吉野中佐相熟的日军军官中不忍见他死于当场却还是大有人在的,当下便有不少人悄然把头扭向了另一方。更有甚者,一个刚被从“入侵者”手中“解救”出来的女护士,还发出了催人泪下的抽泣声。说来也怪,在场诸色人等中,唯一表现得镇定自若的,倒是那个本该表情、语言都丰富无比的第一当事人吉野,尽管刀峰将将要与他皮肉做“亲密接触”,他的站姿仍是那样的标准。其眼神中所含意味也是歉疚、解脱地成分大于慌乱、惊恐。
“铛!”听过这个声音。那些想要用眼不见为净,来回避因不敢上劝阻,而在心中升起地欠疚感的日军军官。一边从心底里长出了一口气,一边又被勾起了另一种情绪,好奇。要知道,中村旅团长可是兼着支队的参谋长地,究竟是谁敢跟位高权重的少将打对台了?
“中村君,你急燥了!”在昆仑山上,能拦得往盛怒之下的中村。并敢对其公开加以训诫的。自是唯有山下奉文中将一人了。
没有继续理会在急速退开两步后,就地鞠躬致礼的中村。山下用平和的语气对吉野询问道:“吉野君。做为界首高地的防卫指挥官。你能给我描述一下,你对今天晚上地“客人”们地印象吗!”
“哈依!”对支队司令官给自己的一个说话地机会感激涕零地吉野中佐。在收拾了一下心情后,便不紧不慢地陈述起了他所知道的一切来。
吉野地语言表达能力相当的强,很快就让山下中将从中掌握了这起发生在日军的心腹地带的“恶性袭击事件”的来龙去脉。
头脑里关于此事的轮廓愈是清晰可见,压在匆匆赶至的山下心头的那块小石子就澎涨得愈加的厉害。一支至多不过是排级规模的中国军队的小部队,在从山涯下悄无声息的爬上来后,居然是在不惊动其它人的情况下,一连端掉一处分队警戒阵地、一个简易野战包扎所和若干明哨、游动哨后,方才被吉野亲自布置在高地要害部位的潜伏哨所发觉的。被发觉后,这支中国装备精良的小部队迅速摆脱了在听到枪声后从几个方向几乎同时围上来的守军的纠缠,并在其点燃早就预设下的火圈的掩护下,从容不迫的从来路撤下了高地去。整场战斗,日方死伤超过八十人,其中光是那个包扎所就死了五十多名伤员和医护人员,全所仅有一个女护士因对方不知原由的手下留情,而意外生还。。。
最让山下震惊在高地上摆着的两长排的尸体里,却竟然没有一具尸体是“来访者”留下的。
“中国宪兵!这是一支中国宪兵似的队伍!”有些受惊过度的山下中将下意识的喃喃自语,倒也有些靠谱了。这支给山下添了大麻烦的突击小队的战斗成员,不仅全是经过严格训练“嘲凤”的人,且身手矫捷的江湖人士还占了大半,单以他们的单位作战效能而论,确实可与当年那支曾在松沪战场上称雄一时的中国宪兵相媲美。
“我以支队长官的身份宣布,解除吉野浩夫大队长的职务调回支队部任大尉参谋。”回过神来的山下中将之所以会给吉野一个轻得已有包庇之嫌的处分。一来是因为山下以中方的计划之周详、人员之精悍,换了那个当这个大队长也很难会有更好的表现。换言之,吉野的责任并不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当然,如果光是这一条,当定了替罪羊的吉野还是要死的。真正保住了吉野这条小命的,还是山下的另一个想法。
吉野的官虽不大,毕竟也是一个中佐大队长,是这个支队的中层骨干,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处死他,非但于事无补,只会把事态进一步扩大。这显是与山下尽量把这件事对军心士气的伤害减到最小的初衷是不符的。
顺便山下还可以卖给在支队中影响力很大的中村正雄一个大大的人情。在工于心计的山下看来,别看先前中村怒不可遏的要置吉野于死地,可单从能让中村这般的大失常态,吉野在其心目中的位置可想而知。自己这一出面赦了吉野,想必中村在气头过后,定是会暗自感怀的。
“中村君!我想依我们的对手程家骥的一贯的指挥风格,刚才的事只会是这个多事之夜的开场白。我来之前,已让提醒人暂时没遭到攻击的六六零、四四一两个高地的守备队长让他们提高警惕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要请你这个幕僚长代我去巡视调整一下。”在摆平了内部事宜后,山下立时回过头布置起对外的军务来。
已冷静的好些的中村方待要去遵照执行,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日军参谋军官就把六零零高地遭到强度惊人地炮击地恶耗“带”到了山下和中村的面前。
听到这个消息,山下只觉着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中一片空白。让山下突然石化的理由是明摆在那地。中方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是临时起意。那他在十多分钟前。让一个参谋打去的电话,在面对手的那蓄谋之久的攻势时,充其量也是让警备队长有个考虑问题的时间罢了!
“中村君。你马上带上这里的守备队大部,跑步去六零零高地,动作要快,要快!要是遇到阻击,我会用所有地瓦斯(毒气)炮弹,来给你们开路地!”又被程家骥抢先一步的山下,再也顾不上什么城府算计了。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就差拨刀架在军阶只比他低一级地中村地脖子上了。
凭心而论,山下的就地抽兵之举。既避免了直接从也已在中国军队地攻击半径下的关口主阵地临阵抽兵。可能会造成的负面影响。又能借助驻界首高地的日军在吃了大亏后。势必高涨的报复情绪,加大击败中国军队的概率。wap。l在时下的情形下。不失其为上策。
山下的反应虽快,却奈何,程家骥不但早已想到了山下前面,还“信手“专门为此下了一步“闲棋”。
位于从昆仑关通向六零零高地的必经之路旁的一处小树林里。
“全体就位!”随着郑重的一声命下,原本苦苦匍匐在草木间,足足喂了大半夜的蚊子的二三十名精壮炮手从地上虎跃而起,紧接着这片低矮的灌木丛便凭空竖起了七、八门中型迫击炮,那虎视眈眈的炮口正对着前方那条号称是昆仑山内部的大动脉和曲折山道。
郑重在确定自己的部下们已准备停当后,立刻把注意力再次放会到了山道上。
客观来说,让郑重堂堂上校军炮兵主任出马来执行这么一个小可儿科式的任务,的确是大才小用了,换了别人那心里或多或少总会有几分怨气。可此时此刻,郑重心中却是兴奋与期待。这很好解释,这个差使是他自个要死要活的好不容易才争到手的。
促使郑重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个,就是他无法抵御今天所带来的那些“好东西”的诱惑。要知道这几箱在两年前从日军三十旅团辎重部队手上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