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威武-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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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不奇怪，今天的气温明显要比寻常冷上一些，而且外面下起了雾，还有零星的雪花飘落，这等气候换成他本人，只要不是敌人杀到家门口了，也是不愿意出来走动的，即便是真的出来了，在这浓浓雾气的时候，也未必真能看的见人，因为这些清兵大多是鸡视眼和夜盲症，夜晚基本上就没什么活动能力了。
周鲤再次感叹，先帝爷在军事改革上最英明的一件事，就是将士兵伙食提高了，让大部分夜盲症都有了夜间作战的能力，虽说这花费了朝廷不少钱财，但打起仗来真管用啊。
强自按下有些不安的情绪，周鲤带着张旭和朱林继续行动，那朱林虽说是第一次出来干这种玩命的买卖，最初时候还有些紧张，不过很快他便进入了状态，这倒是让周鲤有些刮目相看。他先前之所以临时起意带上这小子，只是出于对大航海者下意识的尊重而已，见朱林人挺机灵，胆子估计也不会太小，应该不至于拖后腿，但却也没抱太大希望。
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个朱林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至少各种繁琐小事都做的非常耐心，也非常仔细，周鲤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将来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子，还真的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船长，为这个国家在海外掠取财富，扩张领土，若是真有这么一天的话，怕是那位先帝爷在天生也会高兴的。
毕竟这个大顺朝，归根结底还是那位前辈的心血之作，他周鲤来这里不过是捡个现成的而已，就算他将来真的做出了什么大事，所依托的也是那位前辈已经打下的根基。
很快，他就将自己的臆想从脑海中抛去，他现在要做的还是尽快将火油洒遍所有重要区域，等着之后的大火焚烧，见那朱林力气不大，但干活很是麻利，干脆便让他专门去洒火油，自己和张旭则负责一趟趟的搬运。
火油库房并非只有一个，否则周鲤和张旭也不会如此轻松，可即便是如此，三人还是干的满头大汗，直到燕随风等三人过来，情况方才好了一些。
“燕大哥，人都解决了？”周鲤看着满脸兴奋的燕随风，犹自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燕随风点点头道：“大人放心，这附近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再没一个活人了！”
“那好，有劳燕大哥再跑一趟，去前面会合田武，盯着点有没有人过来，顺便再给那小子检查一下火箭之类的东西，别到时候九十九拜都拜过了，最后那一哆嗦磕了门牙。”周鲤打发走燕随风，露出一丝狞笑道：“彭家兄弟跟我们一起干，再有片刻工夫，咱就能让鞑子的火药库报销了。”
那彭家兄弟也是燕赵地面儿上有名的狂徒，入了东路军之后虽然规矩了不少，但江上易改，本性难移，还是跟喜欢做这种玩命的刺激活儿，老二彭达闻言咧嘴笑道：“还是跟着张营头和大人做事爽利，我俩之前奉命守营，都快闲出鸟了！”
“老二，少废话，还不赶紧干活儿，回去有你说嘴的时候！”老大彭通骂了一句，但脸上那股子间歇性神经病发作的模样，也是丝毫不带掩饰，干起活儿来都透着邪火。
这种活计也就是亡命徒才能干啊，周鲤心中感叹，自己这七个人尽管原因各异，有的是躲不开，有的是将功赎罪，有的是想要立功，还有的干脆就是出来拿脑袋找刺激的，可归根结底有一个共同性，大伙儿都是一群亡命徒，等闲人若是没有这不要命的疯劲儿，哪怕武艺再高，做事再如何利索，怕是也干不了这种差事。
就像那刺杀秦始皇的秦舞阳一样，当家杀人没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死不了，可遇到明知必死或是九死一生的事情，立刻就露出了破绽，周鲤不敢说自己就能比得上专诸荆轲这些有名的刺客，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胆气方面肯定是不比谁差了，多少也算是一番收获，没白跑到这辽东战场走一遭。
彭家兄弟加入之后，效率更是快了不少，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工夫，整座火药库已经全都遍布了火油，虽说满清炮弹大多是实心铁球，但火铳之类的消耗药量也是不少，还有不少大炮和粮秣也在其中，若是这一趟能够做成了，估计不从盛京那边临时调拨，索尼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可要从盛京往这边临时调东西过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他们这一趟做成了，李双喜肯定会立刻发兵攻城，到时候看那索尼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一切收拾停当，周鲤带着众人原路返回，却见那内应也和田武燕随风待在一起，顿时想起这位大爷今日这事情做得太过扎眼，满清那边丢了火药库，定然会大肆排查，只要用心，不难查出今天他这里多了七个生面孔。满人可不和汉军旗讲什么证据，到时候无论能否查出罪名，这内应的性命多半不保，这位想必也是要和他们一起撤出去了。
果不其然，周鲤和张旭刚刚走到地头，那内应便道：“弟兄们赶紧放箭，之后跟着我一起撤出城去，今晚当值的城门官也是咱们的人，兄弟在海城混了这么些年，如今总算也能回到中原了！”
说着说着，那内应情绪便激动起来，周鲤也知道他们这帮做地下工作的平时压力多大，又是心怀故土，心中也有几分敬佩，可是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善意的点了点头，便对早已经爬上高处的田武道：“小武，都准备齐了吧？”
“周大哥放心，早就准备好了！”田武说罢，得意的扬了扬头，将手中箭矢点燃，张弓搭箭便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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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轰（三）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轰（三）
杀人放火这种事，周鲤这一年下来没少干，并由此深刻领会了杀人放火金腰带这句俗语，因为每次当他干完这些之后，总是伴随着升官发财，厚重奖励，只是之前无论是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玩得这么畅快淋漓。
在中原剿贼再如何厉害，也没有此事的国战更让人热血沸腾，毕竟贼寇再怎么闹腾，终归也还是汉人，这里可是在平行世界中为祸中国两百多年的满人，尽管把满人挡在关外的不是他，是先帝和吴三桂，但周鲤能够参与北征，也还是足够自豪的，毕竟先帝创造了新的历史，而他自己每迈出一步，也是在改变历史。
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但绝不是最坏的那个，看着火药库前燃气的熊熊火焰，周鲤胸中没来由的升腾起雄心壮志来，他要在这个时代做些事情，让那位前辈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茁壮成长，直到长成参天大树，覆盖整个世界。
田武的弓术的确没的说，连续二十支火箭射完，将整个火药库点了个透亮，众人不敢再在这里停留，立刻转身跟着那内应撤了出去，没跑出几步，便见到五六个满人士卒从四面八方出来，为首那个劈头盖脸给了彭通几下鞭子，用有些吭吧的汉话说道：“你们这些死贼囚，火药库走水没看到吗？还不快去灭火！”
“回大人话，我们就是去找水的！”周鲤陪着笑脸走上前去，猛然拔出腰间匕首，冲着那人肚腹处猛戳下去，其余几个满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燕随风等人便各自擎着刀枪一拥而上，片刻工夫便料理干净。
此时火药库的火已经越少越大，越来越多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寻常百姓自然不敢再看，家家户户关门上板，一堆堆的满汉兵卒向着这边开来，周鲤等人身上穿着汉军旗的军装，心下倒也并不如何慌乱，由那内应领头，装作慌不择路寻找水源，一边和各路人马打着招呼，散步流言，一边向着城门方向靠拢过去。
海城原本是不怎么关城门的，毕竟这里是大城，而且毗邻盛京，城内还有不少驻军，安全性是很有保障的，只不过如今因为打仗，这才稍加做了调整，改为戌时关城门。
虽说此刻距离戌时还早得很，不过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天知道索尼会不会提前关上城门，防止外人趁乱入内，或是纵火者乘机逃走，那内应也是个精细人，一路上专门挑着那些羊肠小道行走，距离算不上近便，但却胜在无人注意，偶尔遇到赶去救火的兵丁，便说他们是奉命巡街，严防有人趁乱生事的，倒也无人怀疑。
一路小心翼翼的行进，总算是到了地头，城门处似乎还没有得到什么警讯，虽然有不少人在把守，但显然没有那么戒备森严，城门官坐在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破旧长椅上，正在哼着什么淫词滥调，见他们过来也不起身，只是喝问道：“做什么的，拿令牌出来看看！”
那内应亮出自己随身令牌，对城门官高叫道：“我等奉命出城打探军情，你要不要带些野味回来？”
“嗯，不必了，你自己小心些，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顺军，别把自己性命给搭进去就好！”那城门官不耐烦的哼唧一句，又偏过了脑袋，不再搭理他们，其余士卒显然也没心思细看，反倒是城内逐渐升起的浓烟，让他们更有兴趣，纷纷猜测是谁家里面走了水。
可周鲤分明看到，那城门官灰暗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欣羡之色，明显是冲那内应去的，他顿时想起这人也是顺军的细作，怕是看到同僚能够回归顺军，他却还要在这里守些时日，心中多少有些不爽利。
只不过他也没几日好待了，此番烧掉了索尼的火药库，李双喜的队伍估计也在行进之中，过几日大军到来，将这海城夺了，这城门官兴许还能开城立功呢，到那时候怕是这先走的内应就要羡慕他了。
正寻思间，火药库的方向突然发出几声闷响，虽说天上还下着雾气，但隐约间还是能够看到火光肆意的景象，周鲤等人强自制住脸上的笑意，却见那伙儿汉军旗的守兵也和他们差不多模样，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背过身笑了起来，还对他们说道：“也不知是哪路神仙进了城，居然把火药库给端了，这顺军还真是比前明时候强得多，这么玩命的事情都有人敢干，咱们这些弟兄也快有盼头了。”
此时身在敌营，这话周鲤也没好借口，只得笑笑表示赞同，刚要掉头出城，就听街头一片人嘶马叫，却是从另外一侧城门冲进来十几名士卒，看这群人弓马娴熟，气势雄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彪悍，应当是鞑子骑兵无疑。周鲤生怕夜长梦多，正打算立刻出城，那十几人却突然分头行进，沿着大街小巷喊了起来，每每到处各路兵将都是大声欢呼，只是那些明显是满人的队伍是发自内心的呐喊，而那些汉军旗却多少有些勉强，更像是陪着笑脸一般，那城门官也一改之前的神色，变得有些悲戚，但还是跟着欢呼起来。
那些人喊叫声音很大，只是用的都是满语，周鲤听得虽然清晰，却不明白什么意思，只得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那城门官。
“你们快走，回去准备撤退吧！”那城门官先前还满是兴奋，转眼间却变得有些懊丧，叹口气道：“原以为这一趟可以回归中土了，谁知道还要继续在这鬼地方待下去。”
“什么意思？”周鲤有些不解道：“为什么要撤退，我们马上就要进攻海城了！”
“刚刚那些人是多尔衮军中派来报捷的信使，镇国公的中路军败了，被多尔衮打得一败涂地，这会儿已经向山海关撤退了，多尔衮大军此刻不是向你们过来，就是找成国公的西路军去了。”那城门官脸色已是灰败之极，见身后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也顾不得再细说，一把将周鲤等人推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身影，转身进了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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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噩耗传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噩耗传来
回程路上，众人心情如坠谷底，原本端掉火药库，为东路军立下汗马功劳的喜悦，此时全都不翼而飞了，若是之前的情况属实，刘宗敏大军已经战败，那么他们将面临的可是灭顶之灾，到时候别说是继续北进了，能不能安然撤离都是问题。
多尔衮手下可是有十几万精兵的，而且刚刚击败了刘宗敏大军，这会儿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无论是吴三桂还是李双喜，都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这和用兵水平之类的都没关系，是纯粹的硬实力问题。
更何况多尔衮这厮就算被千万汉人唾骂，但用兵打仗水平绝对没得水，李双喜就算是同等实力交战，也未必能讨多少好去，更何况对方兵力是他几倍，若是中路军真个战败，这仗怕是已经没法再打下去了。
如此大好形势，突然间急转直下，绕是周鲤素来多智，此刻也没什么好办法了，毕竟他只是个从八品的前锋校而已，手下也就二百多人，面对这种大局面，能保住自己不死就算不错，哪里还能奢望其他。
这他娘的刘宗敏不是很能打吗？之前鞑子入寇，多尔衮就是败在这老头子的手下，何况如今他手下足足二十来万精锐，怎么就被人家打得大败亏输，居然要退回山海关了呢？
不过这些话，他也就是在心里头想想，却不敢当着众人说出来，这可不仅仅是诋毁上官的问题，刘宗敏在顺军中威名仅次于先帝，甚至某些方面李岩都比不过他，俨然就是大顺军神，受到两百多万顺军敬仰的偶像派加实力派。别说这一趟打了败仗就会如何如何，只要他不全军覆没，把这二十万精锐全都给搭进去，他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今上哪怕就是怪罪，最多也就是将他军职剥夺，爵位估计都不会动，老头子往后哪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也可以踏踏实实的颐养天年。
这就是差距，至少十年之内不可能弥补的差距，哪怕先帝爷没了，今上并不太倚重那些老人，反倒是刻意的在提拔新人，但刘宗敏在军中的势力依然非同小可，强到谁都不能忽视的地步。
周鲤越想越是烦闷，他倒不是真想把刘宗敏扳倒，尤其刘大刀和他还很有交情，可眼看着北征大业很可能取得成功，在这个时候因为中路军的败退，导致他们这一路只能黯然撤离，甚至有可能被多尔衮当做第二个祭品，他心中总是无法释然。
回到大营的时候，整个东路军已经全都动了起来，到处都是人嘶马叫，虽说不算混乱，但那种若隐若现的人心惶惶却是清晰可见，周鲤老远便看到李双喜的亲兵守在门外，估计便是在等他们回来的，赶忙拨马过去问道：“这位小哥，国公大人现在何处？”
“正在大帐等着诸位呢，我是专门来这里守着的。”那亲兵也是满脸沮丧，叹口气道：“也幸亏你们这个时候回来了，若是再晚一步的话，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和大军一起撤走。”
“镇国公那边真的战败了？”周鲤再次确认道。
“可不是嘛，你们也知道这事了？”那亲兵险些掉下泪来，想必也是不甘心的很，跺着脚道：“也不知道老公爷这仗怎么打的，二十几万人马啊，怎么就能败了呢？”
听他这么一说，周鲤也知道刘宗敏怕是真的完蛋了，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无力之感，也不再多说什么，跟随那亲兵垂头丧气的进了大营，燕随风等人也只得恨恨作罢，同去大营禀报。
走进中军大帐，周鲤第一眼便望见了满面幽怨的李双喜，他心情也不大好，上前拱拱手，瓮声瓮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