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眼前黄药师-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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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一动,欧阳克狼狈地跳下床,身上只随便披件外袍,一下地,面色都变了,双手扶着腰,举步却没移动半步,只急声道:“什么叫你要走了?”声音暗哑,似是大喊过度。他昨天才接到叔父来信,飞鸽传信,一来一去也得一个月,信中说盗书失败,跟着在嘉兴烟雨楼设局,功亏一篑,黄药师居然发放避毒丸解毒剂,重雾之中群蛇大乱,失却先机,只能再想办法了,还嘱他好好看住晏近不能弄丢人,不要让黄药师得知她在白驼山。他还想明天再去找她呢,没想到天还没亮,她就跑来了。
晏近在包包中摸出个小瓶子,说道:“就是我要回去了,以后有空我再来找你,这个给你,你身上好多斑点,这里有虫咬蚊叮吗?消炎止疼消痒的。你声音也不太好,多喝水吧。”
欧阳克腿都打摆了,摇摇晃晃,好不可怜,一只结实的手自帐中伸出偷偷掐了他后腰一下,跟着向下摸去,他腿软地跌坐在床上,晏近抢步上前把瓶子塞到他手里,微微一笑,道:“你不用送我啦。”欧阳克又急又气又恼,面色却红得厉害,道:“我才不是要送你,怎么忽然就要走了,是不是哪里做不好了,要不明天再”
眼光发直,嘴巴大张。
晏近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透明无痕。
眼花?幻觉?还是小近不是人?花妖,花仙子?
地图传送,瞬间到达。
下一秒,晏近已身在桃花岛了。
也是黄药师失算,桃花岛四面俱是峭壁耸立,唯有一方开辟成港湾,供船只停靠,出海入港,黄药师的桃花之约流传天下时,有专人不分日夜盯着港口,万一晏近乘船或是潜游来都避不开耳目,好让他随时掌握情况,他又怎么揣测得出,她来桃花岛根本不须经过入口,眨眼间就可出现在桃林间呢?
此时,已是她离开后的第四个月,也是第二年的二月初五。
流金水仙,悄然绽开,花香溢里外。
黄药师在岛上。
看着本已枯萎的花儿,重放光彩,欢欣雀跃地在风中摇曵,如同迎接着什么。这是阿衡喜爱的,他已放弃的,却让小晏重新栽种了,而且,居然种活,也开花了。
春天已经到了,万物复苏。
小晏,桃花之约,你可听到?桃花盛开之时,你可会回来桃花岛,与我同赏?
作者有话要说:呃,埋头苦想,桃花之约,那句话要怎么说呢?诗经化的黄药师怕小近听不明白肯定不会文绉绉的,如果是,桃花已开,还不给我滚回桃花岛?又太直白了。那就模糊带过吧,反正知道是黄药师约某人在桃花盛开的时候同到桃花岛赏桃花就是了。
30章…估计要拖多一章~~
改错字,晕》晏1
第三十章
晏近再次在桃花岛住下来。
她回到捎云楼,但见所有摆设都如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些药瓶,她怕黄药师过来看到物品变动生疑心,也不敢乱碰东西,只每天中午在这里睡觉。
桃花岛占地极广,花木繁茂,以黄药师的功夫,绕岛一周也得半天时间,是以藏着一个人不被发现的机会是极大的,晏近安安静静呆了十天都没人发觉。
桃花真的开了,她仰起脸,看着千树万树的桃花怯生生地吐蕾,只有一部份按捺不住先绽放,撩拨春光,其他的还有沉睡中,但光景看上去已是春光烂漫,灼灼华彩,一层一层的层层叠叠,颜色鲜嫩娇艳。
同黄药师在同一个岛上,看着同样的风光,晏近轻轻摸着桃树,嘴角翘起,很是开心。
低低的轻咦声,接着有人摔倒,张开眼睛,望出去的是花如红霞,千重锦绣,一个女子俏生生玉立,抬头看那花儿吐艳,白衣如雪,点点红樱图案缀在袖口裙摆,人在花下,衣袂飘动,风吹过,抖落的花瓣纷纷纷扬扬,一时间不晓得是人如入画,还是画中人活生生现身。
“你,你是人是仙?”他失神地喃喃问,自幼时在桃花岛,听闻过岛上有花仙子,只不过他从来未曾亲眼目睹,难道隔了二十年竟然实现童年美梦?
晏近听到问话,左看右看,并无他人,于是掉头望去,快步走近他,伸出手扶他起身,笑吟吟道:“我不是人吗?”这人面色极差,消瘦苍白,眉宇间愁郁难解,似有无穷心事难遣,却无损给人温柔敦厚的印象,听到她回答,脸上略有不安,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是花仙子呢。”撑着拐杖,另一手搭在她肩上,直起身子,马上松开手,道:“多谢姑娘。”
他有一条腿行走不便。
晏近眼睛闪闪发光,道:“你是冯默风吗?你几是回到桃花岛的?陆乘风梅超风有没有也一起来了?”真好,起码三个弟子都在身边,师徒多年重逢,黄药师是不是很高兴呢?
“你认得我?”他迟疑,就在此时,另一个男人缓慢行来,步伐虽慢,但十分稳定,不须拐杖相助,正是早先在归云庄见过的陆乘风,冯默风一看到他,面色一变,低下头,道:“我先走了。”径自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陆乘风本来是要追上去的,但看到某人津津有味地注视他们二人,满脸好奇,倒是停步。
有不认得的人踏上桃花岛来?这可稀奇。
“停,别问我是人是鬼是仙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晏近抢先阻止他问出口,老是重复问这些问题,她都答了还是要再问,大人记性真差劲。
陆乘风黑幽幽的眼珠闪了闪,微微一笑,道:“那在下便不过问,只是,姑娘怎么认得我冯师弟?”
晏近坦白道:“我猜的。”跟着兴奋地道:“你在这里,他也来了,那么梅超风呢?”
陆乘风凝视她一眼,看不出这小姑娘有什么企图,她似乎只是单纯地打听,而且,对桃花岛很关心?“梅师姐也在岛上,不过她遇上仇敌,一只手废了,功力也受损了大半。”
对于那个鬼魅般的女子,晏近并无多大印象,她侧头,问:“那傻姑呢?”如果傻姑还是傻不愣登,黄药师又说要将所学尽教授于她,岂不是大吃苦头被她气得暴跳如雷?哈哈,这世上不聪明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哦。
陆乘风沉吟片刻,道:“小曲暂时在归云庄。”他自恢复行走能力,便将所有事情都交托给精明强干的儿子,一身轻松,决意是要留在桃花岛与那人相伴一生,再不理红尘俗事了,只不过,那人却避他如毒蝎。
他骤然沉重起来,晏近暗中猜测,又是一个为情所苦的人,根据霜昕的理论,但凡男女有烦恼,不是为名利所驱,就是为情所困,陆乘风当然是第二种了。
“喂,你别跟黄药师说见到我哦。”她眨眨眼,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她偷偷来桃花岛的事,让他知道了又生气了那可与她的初衷不符。
也不等他回答,纤腰一拧,飘然掠过桃树,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花林间。
陆乘风大奇,这轻身法无疑是师从桃花岛,谁教她的?能在这里出没,看起来熟悉地形,又知道他们师徒恩怨,还直呼师尊姓名,偏生又是个年轻女子…他心中浮现起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马上摇头,算了,他也没胆子跟师尊提及,难道他敢问黄药师是不是藏了一个女子在岛上与他是什么关系?师尊大人的私事,他们一概不能插手的。
东邪门下虽然知道桃花之约,但没有人敢当面问他,是不是仅仅在约一个人同看桃花?这种有可能牵涉到儿女情长的事,给他们一万个豹子胆也是断然敢猜不敢问的。黄药师对师母何等情深他们自然明白,忽然冒出一个人来,还弄得轰轰烈烈天下皆知,三个徒弟暗地里想入非非,却不敢互通消息私下透风。
这可是个雷区。
陆乘风还隐隐约约心中有个底,当时和师尊大人一起的那个酷似师母的少女,后来证明不是小师妹,师尊要找的人,是不是她呢?那为什么又会分开的?找回来了又能怎样呢?
如果不是晏近改了外貌身形,他见到她马上就会反应过来,只可惜,一面之缘,他又不敢在恩师眼皮底下盯人,尽力避免有此误会,是以也未将她与师尊要找的人联系在一起,相反,反而怕自己无意中窥测了师尊的隐秘,一个与师母酷似的妙龄少女,一个敢直呼其名的年轻女子,一个搅乱江湖的桃花之约,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碰触的,对了,他还要叮嘱小六,万万不能在师尊面前提起,以后再无意中见到,也断断不可太过亲近,以免招来无妄之灾,切记绝口不提。
梅超风陆乘风冯默风都来了,那还有其他人吗?晏近好奇心起,心想她去见人而不是人见她,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无碍,反正别人捕风捉影又捉不到她。
她扩大走动范围,四处逛逛,然后惊奇地发觉,桃花岛变了。
黄药师自从允许弟子重返师门,便打算遣散一干哑仆,谁想众人调教惯了,也怕他是试探事后追究,十有八九都甘愿留下,不肯离岛,便有一个心思活动的也想到自己既聋且哑,早先又作恶多端,尽失人心,出去后未见得能保平安,在这里衣食无忧,虽然有危险,要提防主人不顺心时发脾气大打出手性命攸关,但岛上同行众多,千中选一,未必运气不佳,是以呆上一年以上的仆人,悉数留下,加上陆乘风带来的数十名料理照顾人一流的侍从,春天一来,岛上的孤寒便无踪无影了。
啊,忘了说上一点,这次黄药师回岛,又带回几个仆人,奇怪的是并非聋哑,也无内功全废,只是容色憔悴,望着他的样子甚是惧怕,正是侯通海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等人,他们尝尽附骨针苦楚,走投无路,唯有上岛为仆,寄望一年二年之后黄药师肯拔针,至少,留在桃花岛一天只发作一次,表现好的话,十天一次,一月一次,便是大鼓励了。
他们的第一个作用,就是通力合作,描述所见欧阳克女伴的面貌,饱受教训的众人不敢争先,言辞不敢夸大失实,竭力回忆,诚惶诚恐,而黄药师则是随着他们的讲述修正画像。
没错,他在根据口译画出晏近的新面貌来,小晏变成什么样子,他丝毫不晓,想她的时候总是想着以前那张容颜,是以一回到家即时开工,他笔力何等厉害,不消一刻,就将人描了下来,从头发的长短蓬松,到身形的高度,体态丰姿,五官,无不精益求真,他心中自有她的神韵容光,画像完成时,连大老粗侯通海都啧啧称奇,简直就是她本人站在面前嘛。
那种天真无邪娇憨随性漫不经心悠然自得跃然纸上。
真不愧是东邪黄药师。
说起来,回到桃花岛,脱去面具的黄药师,真真是吓了他们一大跳,断断想不到,他是戴了面具,而且面具之下的脸如此年青,俊雅无伦,冷峭无方,眉眼傲慢之中又带着三分似笑非笑,似讥非讥,衬上出色之极的五官,无端含三分邪气。
东邪果真是邪,那双眼射过来,众人心中一寒,无不毛骨怵然,丝毫起不了反抗侥幸之心,乖乖为仆或者还有后福。
黄药师将桃花岛重新分区,冯氏埋香冢外人止步,只有至亲之人可以拜祭;捎云楼一带列为禁区,非请勿入,违者后果自负;主楼一带清空,由他独居,或是蓉儿回来时入住,三个徒弟在南区闲锥小筑各占一栋楼,配备自带仆人,大部分仆人住在北区,负责桃花岛各种杂役事务,包括修整花木道路,一部分只负责饮食起居的入住西区,除了亭台楼阁山峰涧洞湖桥等景点之外,桃花岛的花木进行了大范围的微调,在关键位置上作出变动,除非是主人邀请,否则登岛只有鬼打墙饿死的份。
是夜,月上中天,光华皓皓,黄药师站在树梢上,手抚竹箫,神色惘然若失。
快要三月了,桃花已开了大半,仍然没有她的消息,上次烟雨楼遇上欧阳锋,对峙之下,追问小晏的事,他却含糊其词,总不肯吐露蛛丝马迹,虽然重创西毒,他心中殊无喜意,武功境界上升高上一层又怎样?年底华山论剑得到天下第一的称号又怎样?还及不得上,与小晏在桃花岛的日子。
小晏,小晏,他轻轻念着,每天在卧室望着她的画像,他只怕下次见面,她又换了另一副面目,千变万化,总有一天他来不及捕捉得到。
他越来越觉得,她的气息充溢在桃花岛,他去捎云楼,躺上地毡,鼻端仿佛嗅到淡淡异香,。
他站在桃花下,手指摸过花树,似乎触摸到她的温度。
他在海边眺望,海浪涌动,宛若听到娇笑声在风中吹散。
他晚上吹箫,心情宁静,闭上眼,好像远远地有一个人在倾听箫声,朝他而立。
然而他的找遍全岛,没有她真实的痕迹,没有换洗衣物失踪,厨房食物没有异动,没有掉来的花药,没有倾倒的花茶,她不曾在海上出现,没人见到过她。
如近在眼前,他却无法看到。
箫声乍起。
空中如鸣琴,如击玉,发了几声,接着悠悠扬扬,飘下一阵清亮柔和的洞箫声来。
这箫声不必他着意用上真力,已飘扬在岛上,凡是有耳朵的都听得到,箫声柔和宛转,欢欣鼓舞,热情明媚,曲调转折间听者心旷神怡,不自禁地回忆起一生中最为开心的日子来。
梅超风想起岛上学艺的日子,师兄弟们友爱有加,纵是恶作剧也是欢笑的多,那天,陈玄风要桃花树下摘了一朵桃花给她,眼神热烈如火。
陆乘风往后靠在床上,那段日子,是他最为开心最无忧虑的时光,尽情地挥霍青春,对一个人疼爱呵护到骨子里,没有猜疑,没有阴影。
冯默风屈膝环抱着自己,眼眸半垂,他不幸的生命在遇上师尊时发生改变,桃花岛上,他是最年幼的一个,人人都格外怜惜他,逗他开心,四哥不许别人说他是爱哭鬼泪娃娃,却总爱看他哭泣,被逐出师门的时候,惊得不知所措,是四哥带他回家,说会照顾他一生一世。
就连彭连虎几人都有单纯快乐的童年,早已忘怀,被野心与名利薰了心不复记忆了,这时一想起,都是恍如隔世。
黄药师开始时是想起晏近刚来桃花岛时的趣事,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如在眼前,调子就轻快愉悦,但没多久,便心猿意马,那一天,无比亲近,她就在他身下,不知道反抗,任他为所欲为。
身子渐渐热起来。
箫声调子斗变,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那洞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
陆乘风最先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心烦意乱,师尊吹的是什么魔音啊,好端端的,为什么就考验起人的定性来了?这个时候,应该抱元守一,杜绝胡思乱想,但他早先被挑动情弦,此时箫声入耳,脑中已自发地播放早年那件至痛悔然而又销魂无比的大错事来。
另外二人,一个数年只知练武报仇,一个自制含蓄从未有非分之想,迟了一拍,身体先本能地有了反应,斗然惊觉,梅超风知道是在桃花岛上,无人为敌,一惊之下反倒放松下来,念着丈夫的名字,想起以前逃出桃花岛之后的种种旖旎风光来,冯默风掩住耳朵,整个人钻入被窝中包成蚕茧,那是不对的,有辱师门,他不可以想起来,被窝簌簌发抖,轻轻的涰泣声夹着呻吟声溢出。
那边的沙通天等人,你望我,我望你,忽然怪叫起来,纷纷跑出门去。
晏近从树上翻身摔下,这什么箫声,等同勾魂魔音啊,吹得人老是静不下心来,燥热得很,手足酸软,这不是碧海潮生曲,以前没听过,似乎是含了别的什么在曲中,她望天,今夜不是传说中月圆变身的日子啊,黄药师怎么了?
陆乘风心中倒有一个形容词,只不过不敢说出来。
…师尊大人火气不小,好像是,欲求不满啊。
晏近决定到湖中泡浸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