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色书窗 作者:梦蝶书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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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四婶突然愤怒起来,你给老子吃什么好的穿什么好的了?十七八跟着你,黄花大闺女,风里雨里吃苦受累你那些小堂客不就是靠打扮么?哪来的钱?老子的!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都叫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乌龟拿去填了你那几个小堂客的窟窿了
老根跳起来扔掉书,摘了老花镜,打算逃走。
麻四婶扑过去
第18章 劫后
雨终于停了。太阳晒得远野耷拉着,树叶绿里透着一层灰白,天有些热。
麻四婶和老根在雨季的战斗也结束了。
短兵相接近距离肉搏的结果是,老根脸上平添了些许血痕,但麻四婶的头上也新坟起了一些包。老根最终痛打麻四婶,逃往山中游击,最终穷途末路,又夜半潜回家中,将麻四婶藏在一双烂棉鞋中的钱悉数窃走。先藏在菜园的李树下,觉得麻四婶常在李树下纳鞋底,很不安全,后转移到屋檐下的石缝里,乘了黎明,麻四婶尚在爪哇国里东逛西游,老根按耐不住腹中饥饿,大摇大甩摸进后厨,提了酒壶,捋着袖口,活象一个打家劫舍过后的绿林好汉,坐在外面空地上,将菜摆了一地,大碗喝酒,吃饱喝足。
天已渐亮,老根打了几个酒嗝,看看西边的霞色,嘴里还冒出一句早上出霞等水烧茶之类的谒子来,看着前屋,哈哈大笑着干咳了几声。清晨无人观点,老根遂自壮声色。
麻四婶其实早就醒了,在床上摩拳擦掌做热身,只待老根挑衅上门,那时予以迎头痛击。
当一只乌鸦从屋脊子上飞过时,老根挥舞酸枣棒冲进房内对麻四婶发起袭击,早有准备的麻四婶抓了埋在枕边的剪——这把剪麻四婶曾在青石上魔了二个多小时——朝老根掷去,老根猝不及防,舞动棍棒遮头颅退守客厅。
老根胆敢率先发难,麻四婶不禁怒火万丈,掣出藏于门角的粪耙,老根败走门外,麻四婶挥舞粪耙追出,老根眼见得麻四婶势如亡命,慌忙扔了酸枣棒,从屋檐石缝里掏出钱,四蹄生风,逃之夭夭。
麻四婶万想不到自己绞尽脑汁苦心经营的秘密竟然叫老根给神偷鬼摸的发觉了,足见老根狼子野心觊觎许久。想明白,麻四婶胸中块垒郁结,气怒攻心,直欲除老根内奸而后快。所幸的是,麻四婶多了一个心眼,钱分两处,算起来只损失了半壁河山。钱是预备给萧阳娶媳妇的,想想老根拿着钱不知在哪里吃喝玩乐逍遥快活去了,麻四婶胸臆难平,嘴里念句谒子:儿孙自有儿孙福,莫替儿孙担忧愁。拿了剩下的钱,交待萧阳记得关鸡喂猪,也走了。
麻四婶老根走了。萧阳感觉骨子里突然变得清朗起来。家里安静了许多,就连村子里也似乎静了许多。
雨后却斜阳。
远野空明幽阒,天气渐暖。仿佛身上久治不愈的脓包挤破,感觉浑身一轻,萧阳竟有些得意。
老椿树新发的芽象婴儿的胖手,拳着,慢慢舒展开——香椿叶炒鸡蛋,一定不错。一只小雀歇上去,被同伴唤走了,一只蜻蜓又来了,一动不动,沉睡了,在梦里,风撩着纱翅,唤醒了它,风儿和蜻蜓手牵着手,飘向不知哪里去了两只老牛,身后是一只小牛犊,背上毛茸茸湿漉漉的,傻里傻气活蹦乱跳着鸡们在李树荫下觅食,大黄猫跑过来蹭着萧阳的衣襟,谄媚讨好的舔着手心,痒痒的那两只山羊嘴角嚼着白沫,得意的两撇胡须,从身边飞快逃走,他很想赶过去揍这两只害人羊。
溪子在阳光下汩汩的流淌。象风声滑过洞萧,翠玉般滴落的音响,带着淡淡绿色的香甜,绵绵缠缠捏弄着他的耳膜,温香软玉的呵着气,挑逗着他空气中一只吐丝的小虫子风轻摇,柳眉儿落在颈项,很痒象是杨花飘落一树滴红的樱桃,还有海棠家的门紧闭着,远处仿佛有风铃的尖声,不,柳枝做的唢呐,呜呜哇哇,海棠到哪里去了,红裙子在风里飘起,腿丰美白皙,滑软香醇
萧阳乱七八糟的想着,百无聊赖的蹲下,扒开脚下一蓬湿土,豆角生出白胖的芽,正破土而出。
阳光的风下,偶有几只鸡在树荫下刨食,静悄悄的,天际的云缓缓的徜徉着,空气懒散而闲适。
几只柳眉儿落在屋阶下,虫儿般,若从窗纱透过的暖绿。萧阳象一个失神的人,落魄得抽了筋骨,散乱着步子,闲乏的往屋里走。老猫不知何时蜷在屋檐下睡着了。
海棠不在,萧阳心里有一种酸软的感觉,女人幽魅的影子在风中飘逸,他就象扛着老枪的猎手,蹑手蹑脚的在枝叶藤蔓间匐匍穿行,一无所获,山花落尽子规啼,猎手老了,头发胡子全白了。
萧阳有些替那假想的猎人悲哀,他不想等到发白花落。
没有海棠,莫名其妙,萧阳骨子里避重就轻的毛病又起,就想嫣红想起文华,这种渴望纯粹是一种生理的需要,对面的禾场里有一个女人的影子闪了一下,很快不见。萧阳回到屋里,感觉有些冷清,就想唱歌,萧阳并不会,对着窗子煞有介事的唱着。
生活中的美丽和怪诞,其实都是激情的孳生,只不过有时激情这棵藤上开出了含笑,令人赏心悦目,而另一些时候,却不幸孕育了怪胎,长出了歪瓜裂枣,让人恶心呕吐。就象见到美女,白衣书生摇扇对月畅想,而有人却支手舞脚丑态百出以示出风头。
萧阳唱歌既不属于前一种也和后一类毫不沾边。但沉吟的姿势却非白衣书生所追。这一点,他很清高。
有人敲了他的窗,他也不生气,呆呆的看对面的山,山上那棵老树也许有几百年了,萧阳突然想到如果某一夜,阴云笼月,他和一个女人就在那棵树下,以花为媒,让月光静静的洒在他们的灵与肉上,风如丝,穿过他们的心脏,缠绕渗透。心触着心,在胸间接吻。
日影西斜,萧阳看着对面禾场里的嫣红,半跪着摘菜,显得有些清纯,嫣红只想做一个媳妇,至于情人到妻子的含义,并不懂。萧阳有些饥渴,突然有一种将嫣红压倒的冲动,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凶禽猛兽,挥舞双爪,连毛也来不及褪,将对面禾场的女人生吞活剥。
萧阳赤裸裸的放荡思绪,他没有想起海棠。这种事,在海棠面前,他也许做不出来,就是想象,也有些压抑,海棠的清纯让萧阳不敢露骨放纵。萧阳敢蹂躏糟蹋嫣红和文华,这种想法,对海棠,却没有过。
第19章 狭路
大黄猫飞快逃走屋里,歇在锅台上,圆睁着眼,惶恐的瞪着门。
李老头腰上别着一壶酒,手里握一把大砍刀,活象一个老土匪,走过萧家禾场,有意咳嗽着,还朝屋里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脸酡红着,露着幸灾乐祸的笑。
萧阳正坐在桌前吃酸葱,放了许多辣椒,很辣,吃得满头大汗,甚至就将老根和麻四婶剩下的酒也拿来喝了。看李老头神偷鬼摸的从大门前溜过,知道这酒鬼老头肯定没少喝酒,而且萧家的闹剧让李老头快意。看着李老头的屁股尾巴,萧阳想,这老家伙要放在从前一定是个土匪,土匪是不讲规矩的,李老头绝对是这样一个货色。
吃着食物,萧阳却还感觉饥肠辘辘,可是桌上除了酸葱,再没有别的可吃的东西,而且酒就酸葱,这吃法也还别有风味。正吃着,小妹突然和海棠进门来了。
海棠头次见萧阳独饮,表情很怪异,萧阳端着酒杯,有些始料不及,看着桌上的饭菜,脸红了一下,很狼狈。
海棠穿着雪白的短衫,下面是黑裙子,头发遮着半边脸,很妩媚。海棠看着萧阳,萧阳埋下头,偷眼看着海棠露出裙外的腿,念头就顺腿一直钻进海棠大腿根部去了,酒精在萧阳龌龊念头的垃圾堆上发酵,萧阳就想进到海棠的身体里。
海棠走近桌边,萧阳闻到了海棠身上那种清淡的香味,这种香味让萧阳有些心神恍惚,骨子里起了一种强烈霸占海棠的念头。海棠丝毫感觉不到萧阳念头里的穷凶极恶,满脸笑着看桌上的菜:“也没有菜,怎么喝酒呀!”
“我”
萧阳想扔了酒杯,很难堪,索性不在乎的说:“我本来就喝酒。”
海棠身上的体香令萧阳有些晕眩。
海棠含着笑。萧阳有些不好意思,自我解嘲:“粗茶淡饭,让你见笑了。”
海棠坐到竹床上:“我从来没有见你喝过酒,你可真喜欢吃辣的。酒、辣椒,你胃会不好的。要不——”
看着萧阳,“你中午到我家去,我给你做一盘烤辣椒好吗?”
萧阳坚决的摇头。海棠就不勉强。从竹床上下来,出门去了。一会手里端一个大盘,上面用碗扣着,放到萧阳面前,揭开,满满一盘香椿炒鸡蛋,萧阳愣了一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海棠:“这样你可以喝酒了。”
笑着。
妹子忍不住也吃了几筷,萧阳说:“这是你做的吧?”
海棠点点头:“你就吃咸菜,会得胃病的。”
借着酒,萧阳身上那股酸劲冒出来,得意的就要说起历史上某某某划粥断齑吃咸菜根的事,突然门外又进来一个女子,竟是文华,猛地愣了一下。很尴尬。
文华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场面,她是来找萧阳妹子的,竟和萧阳海棠不期而遇。文华红着脸,看看萧阳,看看海棠。
海棠依旧笑春风,看了萧阳一眼,萧阳一时拿不定当着海棠的面自己到底该不该和文华打招呼,犹豫了许久,终于在桌边笑说:“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文华剪着短碎发,打扮得很时尚,不冷不热的对萧阳点点头。泼了萧阳一头冷水。萧阳心里很生气。当着海棠的面,文华竟如此不给面子,萧阳觉得实在是自己送上去碰了文华一个钉子,早知如此,就该干脆不理文华。
海棠大度的和文华笑着打招呼,给文华让出座位。
萧阳再没有心思吃了,呆呆的坐在桌边,听几个女孩子说话。看着文华和海棠这一对情敌满脸含笑的互相攀谈着,萧阳觉得海棠实在很聪慧。文华却狡黠的有意看看萧阳,又看看海棠。萧阳心里有些不快,几句粗话就很想冲到嘴边,居然当着海棠的面给自己脸色,算什么东西?这让海棠觉得自己好象以往就是自作多情,有心想拿话作弄文华。
“你在喝酒呀?”
文华看萧阳面前的酒杯,好象才发现似的,显得妖媚的惊讶,“你不吃了?”
“我才从下头湾子里回来,你父亲喝醉了倒在田梗上大家看稀奇!”萧阳冷笑了一下,有恃无恐的捏造着文华父亲的丑闻。
果然文华就呆了一下,手足无措,很不安,脸上有些尴尬,德生老头总是喝醉了东南西北出洋相。
看着文华失措难堪,萧阳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文华好象想起什么:“你骗人!我出门时父亲明明还在屋里和别人下棋”
“可是我真的见过,难道不是”
萧阳故意含糊其辞,卖着破绽让文华明白自己的捉弄。
小妹和海棠不明白,但却有些相信,听着萧阳的话,说:“可能是看错了吧。”
萧阳假装就又想了一会,坚持说:“不会错呀,我还看见有满脸的胡子,还”
海棠笑着问文华:“你父亲是这样的呀?”
文华愣了一下,无辜的看着萧阳,萧阳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文华脸气白了,恨恨的掉过头。
海棠明白了萧阳的恶作剧,深深看了萧阳一眼,轻轻的说:“你也是,那么喜欢记恨。”
文华满脸气愤的指着萧阳:“你真缺德!你污蔑”
萧阳不笑了:“我不过开个玩笑,你怎么急眼了呢!”
海棠的气就越出越粗,惭愤得几乎要哭出来。
捉弄了文华,萧阳觉得很没面子,走到后院,一个人也生着闷气,觉得和文华这种小女人一般见识实在不值。
天有些阴沉,太阳半明半暗的,终于就象滴尽了血,越来越苍白。
海棠走到后院:“你是怎么弄的,把文华气成那样?”
萧阳不屑:“我不过寻开心,她爱生气就好好生气去,我懒得理她!”
海棠幽幽的看着萧阳:“我想文华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恨你!”
萧阳呆了一下,不说话。海棠伸手轻轻碰了他一下,歪着头:“你不说话?好了好了,你是男人,真的要跟我们女人家一般见识呀!我希望你度量大些。”
看看前屋:“她走了,你还没有吃好饭吧。”
看着海棠的脸,萧阳手里摘了一片叶子轻轻触着海棠的面颊,海棠轻轻闭着眼,并不回避,萧阳有些冲动,突然就吻了海棠一下。
海棠垂下头:“你是不是跟别的女人也是这样的?”
萧阳:“你觉得还有谁比你更可爱?”
海棠:“我怎么知道。”
抬起头,“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一下。”
萧阳不好意思的将一只脏污的袖口缩回去,衣服上也破了好几个洞。
海棠低低的笑:“看你人白白净净千人爱,可是”
天色阴沉了。竹林子里一只晴蜓寂寞的飞走,破敝的蛛网在风中摇晃,荒凉,几片竹叶飘落下来,颜色很丰满。
萧阳有些失落,海棠象一只蝴蝶飞过后院去了。
第20章 雨虹
风卷着雨星,溅在窗帘上,象蒙着一层厚厚的积尘,很快洇透了。
萧阳伏在靠窗的书桌上,感受着风缭过面颊,很凉,四野很安静,雨静静的洒落,风悄悄的飘过,燕子在屋檐下的巢里低低的啁啾,远山媚黛,丝雨濯叶,嫩绿如滑过女人丰润的肢体。
想象海棠脱衣的样子。一种寂寞掠过他的头颅。他呆呆的看窗外的檐溜,如珠帘垂挂,恍若隔世的年月,感觉象挂着水帘的老宅,绿苔满阶。忽然有一种渴望,海棠从那一溜帘子里走来
萧阳很冷。
萧阳觉得文华其实并不比别的女人差,可是总让他觉得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许多男人都有过,直到某年的某一天,萧阳才把这个问题弄明白,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其实只有两种,一种是可以看透的,一种是看不透的。可以看透的女人,有一种是清澈明丽,让人顿然陶醉,清凉隽永;另一种则是骨子里的阴暗龌龊和肮脏写在脸上,赤裸裸的丑恶让人生厌,外表虽说哪里也不比前一种女人差,可是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正如酒里掺了滴滴畏,不仅不可爱,而且可憎。打个最恰当的比喻,红色如果染在漂亮女人的裙子上,一定风情万种,可是红色如果出现在鬼魂的绣花鞋上,你只有毛发倒竖的份了。后一种女人正如此。那看不透的女人,有一种似乎很深奥,起初,慢慢品读,让你感受到许多乐趣,可是总觉不够淋漓畅快,正如一个酒徒,有人在酒瓶上做了标记,使你永远体会不到酩酊狂醉的感觉,又象井底蛙,好不容易跳上两步,不幸而又掉下去,久之,就身心疲惫了;另一种看不透的女人,则是有意将水搅浑,让你摸不着头脑看不清底细,等到你一脚陷下去,才知道原来竟是一池烂泥,水浅没胫,可是烂泥却没了你的顶,只有大呼救命了。
萧阳骨子里是一个酒徒。慌不择路,寒不择衣,饥不择食,贫不择妻,饮鸩止渴,萧阳也顾不得择酒,哪怕酒里真掺了滴滴畏,可他丝毫也管不住自己的放浪在骨子里碰撞,眼见得大火卷过势不可挡,干脆破罐子破摔。和文华的那一次即是如此。
拾荒的人最初提着空蓝子出门,担心会一无所获,只要是个物件便会放在蓝子里,可是越往后,好东西越多,甚至就捡到了宝石,还要那些劳什子作甚?萧阳感觉自己有些象是拾荒的,差点将文华嫣红拾进了箩筐。
一连好几天,萧阳都没有见到海棠,很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