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色书窗 作者:梦蝶书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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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根不耐烦:“那种人,无知识,鬼老二跟他计较?怕就你!”
麻四婶坐在椅子上冷笑:“不谈就不谈,也轮不到他家的姑娘来踹老子儿子,要踹,也是老子儿子踹他女儿!”
老根觉得有理,不仅老根,房门边的萧阳也觉得理应如此。萧阳想不到的是,多少年后,自己身上这种与生俱来与众不同的清高让多少女人为之爱恨交加,但同时也几乎毁了自己。
老根麻四婶计议已定,叫出萧阳。
老根一言不发,单听麻四婶说:“李老头太不是东西,我们不要他家的女儿做儿媳,”
老根终于补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
麻四婶继续说:“你现在还和她谈下去,到时再踹了她老子不信,到底谁怕谁!”
受着麻四婶的鼓动,萧阳也郑重的点点头。
萧阳早就没有耐心和嫣红继续下去了。自从和嫣红相识,萧阳还从来没有认真的和这个女孩子谈过,最后,他想和她作个了结,而这种了结他必须占主动,按老根和麻四婶的想法,他主动踹了嫣红。
一个有风的夜里,天上月色很冷。
萧阳手里还捧了一只玻璃瓶子,里面是茶。顺手带出来的。
嫣红如约而至,两人在幕天黑地里。
谁都不知道话该怎样开口,糊里糊涂,还说到人生的无味。到情深处,两人竟有些同病相怜,一同感慨起来,嫣红说起自己父母的不是,不该动不动就大吵大闹。听嫣红的口气,萧阳愣了一下,吞吞吐吐的也就说起自已父母的不对。两人在那里各人向对方认错,彼此谅解了。
天上是黑云。风很冷。月儿在云中时隐时现。
两个人谁也没有想着谁先离开。彼此都留连。
萧阳突然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黑暗里,嫣红显得有些感伤:“我也不知道,过一天算一天。”
萧阳不赞同嫣红的话,但萧阳没有做反应。
“你呢?”
嫣红反问。
“我?”
萧阳在黑暗里笑了一下,他不知嫣红感觉到这笑声没有。他握了一下嫣红的手,嫣红的手很凉。萧阳感觉嫣红抬眼看着自己,“我,我不想一辈子这样,有一天,我想离开这里,到很远的地方,”
嫣红在黑暗里幽幽的说:“真的到很远的地方去吗?”
萧阳:“我想出去到外面找份事了!”
嫣红有些吃惊:“我没猜错,你最终还是会走的对吧!”
萧阳终于明白,嫣红原来是对和自己相厮守一直没有信心。萧阳认真的说:“是。”
两人一时无话,谁也没有提分手的事,谁也没有提以后继续的话。
夜有些深。风越来越大,两人就各自回家。
这也就是萧阳和一个叫嫣红的女孩子这种简单爱情的唯一一个夜晚的约会。
第12章 海棠的暗示
老根和麻四婶问过萧阳和嫣红了断没有。萧阳方想起和嫣红那晚毫无答案。但萧阳和嫣红也没有再来往。于萧家这一边是明白的,萧阳和嫣红断了,但李家还蒙在鼓里。
既然没有完全挑明,隔河的两家便持续冷战。
萧阳想,这也好。他不再去想嫣红了。
想海棠,两家刚就为相邻禾场的界限发生过争执。海棠家的地紧靠萧阳家上面,缺水时,老栓先留足自家口粮,略施舍些给萧家。老根十分气愤。麦收时,指使萧阳全力从老栓地里过水。老根地里种的是青豆,老栓的麦子青黄不接,一碰水就泡汤。
萧阳也不想那样做,可是老栓实在也过份。海棠等在溪子里将才做过手脚的萧阳当头拦下。萧阳肩上的锹还在滴水。连萧阳都很尴尬。海棠说,萧阳你放水?萧阳底气不足的说,田里正短水。海棠有些生气,你不能好好放么?故意放得满田都是。海棠说,怎么跟你父亲一样?萧阳也想说你父亲不也是这样么?可是海棠是女孩子。海棠一转身走了。萧阳看着海棠脖子里的红纱巾,在风中飘扬,心里有些惆怅。
这事不了了之,老栓不知因何没有上门兴师问罪大吵大闹。萧阳和海棠也当作无事,两人一如既往,在一起说笑,在一起感慨。
萧阳还替海棠打了几次栗子,有几个刺球落在萧阳头上,令萧阳难受得象蚂蚁钻心。海棠心疼萧阳给萧阳头上糊满稀泥,那样泥干落了,刺也就掉了。看着萧阳满头稀泥象长了癞痢的样子,海棠笑得捧腹,萧阳到水边照了一下,坚决将泥洗掉了。头上最多疼几天就好。
坐在老柳树下吃石榴。海棠手心里紫白水晶一样的石榴粒在阳光下散射着五色光晕。萧阳小心的剥着石榴皮。海棠将手里的石榴递给萧阳,萧阳没有吃,饶有兴味的看着海棠的樱唇,雪白的贝齿。
海棠也感觉到了,说你看什么看呀。
萧阳全身心的想着海棠,两人几乎将嫣红完全遗忘了。
嫣红的影子在河对面闪了一下,绿色的衣服,萧阳和海棠都看见了。
海棠突然想起的样子:“你和嫣红打算怎么办?”
萧阳一下失掉了好心情,呆呆的,他并没有回答海棠的话。
萧阳看着海棠的眼睛,海棠的凤眼很美。海棠不回避萧阳的目光。
风声掠过头顶,有几片树叶落在发梢。
萧阳说,海棠
海棠抬眼望着萧阳的脸,什么呀?
萧阳忍了一下又没有话了。
海棠说,想说什么就说呀,那么吞吞吐吐的样子,我不喜欢你这样。
萧阳鼓起勇气,海棠,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萧阳还是垂下头。
海棠没有反应。好久才说,我也喜欢你,但你现在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等你和嫣红的事处理好了再说。
萧阳就不说话。
海棠说,石榴真甜。喂一颗在萧阳的嘴里。萧阳的舌头没有味觉了。
和嫣红的事处理好了再说,自己和嫣红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呢?
海棠脸上露着诡笑,很顽皮,说,你打算怎么办?
萧阳不知道海棠何所指。一时没有回答。突然说,我想离开这里。
海棠,离开这里?为什么?
萧阳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去很远的地方吗?
萧阳同样摇头,去哪里,他一样茫然。
海棠就叹了一口气,你都要走了,还对我说那样的话干什么呢?
萧阳说,我们可以一起走呀。
海棠,一起走?我一个女孩子,跟着你,万一哪天你把我骗了卖了,那我不是死路一条么?
萧阳说我会吗?
海棠对视着萧阳的眼睛,我看不出来。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萧阳牵着海棠的手不放,感觉很柔软。
海棠就笑起来,哎呀,你不要这样嘛。
萧阳受不住海棠声音的诱惑,忍不住一下将海棠扯到自己怀里,海棠闭着眼,显得很温暖。萧阳一阵冲动想吻海棠,海棠似乎觉察到了,猛地惊起,说,现在不行。
海棠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萧阳和嫣红的关系没有明确的结果,海棠不想做第三者。
萧阳呆呆的放开海棠。
海棠起身整理着衣服,看着萧阳满脸失望的样子,柔声说,你也不替我想想,我是女孩子呀,我和你这样了,我算什么?再说,你和嫣红人家背后会怎样议论我?还以为我没有人要呢!我那不是贱吗?
萧阳说,我本来也没有想过嫣红的,可是我们两家
海棠生气的打断萧阳的话,父母是父母的事,这和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感情的事是自己决定的,亏你还上了那么多年学呢!
海棠的话句句在理,萧阳一时哑口无言。
见萧阳苦笑的样子,海棠手轻轻的理着他的头发,说,等你和嫣红的事处理好了,你要怎样便怎样。
萧阳恋恋不舍的还想牵着海棠的手,他心里很空虚。
风撩起海棠的红裙子,萧阳被海棠两条白玉般性感的腿迷住了。
海棠说,晚上我到你家来找你玩。
萧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海棠说,你不愿意呀?那就算了。
萧阳说,我没有,我是怕
海棠笑了,你放心,我想你父母总不至于把气也撒到我的头上吧。海棠的嘴和人一样甜里透着香。
晚上海棠果然就来了。
老根和麻四婶还在桌上喝酒。海棠很甜的叫着伯婶。老根和麻四婶急忙给海棠让座。
萧阳心里明白,海棠人长得美,且为人处事大方得体,老根和麻四婶是很相得中海棠的,也知道海棠和萧阳好,可是怕老栓的反唇相讥,二人谁也不提,暗里却希望萧阳真的和海棠好了。
老根放下酒杯,见海棠和萧阳说话,偷眼打量海棠,显得很怜爱。麻四婶真巴不得海棠就成了自己的儿媳。想归想,海棠终究不比别的女孩子,非三言两语能动,心计又极深。但海棠对萧阳似乎情有独钟,这令老根和麻四婶颇得意。
老根拿起长辈的老脸,端着酒杯对海棠说:“姑娘,给你伯倒杯酒。”
老根是想试探海棠。
海棠却不动,只笑着说:“应该您儿媳给您倒酒才是的!”
麻四婶装作糊涂:“我儿媳?哪个?”
海棠笑:“婶娘你真糊涂,嫣红哪!”
嫣红的事没人再提起,老根和麻四婶糊涂到以为就算完事了。不想海棠不这样认为。老根和麻四婶几乎就忘了这茬,二人垂头丧气。
麻四婶说:“我们小阳早没有和她谈了。”
老根也说是。
海棠低头不语。麻四婶和老根对望一眼,明白了。老根看着萧阳就又气愤,觉得萧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然
海棠也看出来了。急忙和萧阳一起到房间,躲开了老根恶眼追踪。
两人坐在书桌前,风很轻夜很静,海棠喜欢看萧阳手撑在下巴上的样子。海棠说,你想什么呢?萧阳无聊而空虚的笑着。
海棠突然问萧阳,你父母喜欢嫣红吗?
萧阳摇摇头,萧阳自己也不知道。
海棠垂下头,声音低低的说:“不知道喜欢不喜欢,就”
萧阳想,这个世界上没有道理的事实在太多了。人们总是想方设法用有道理来解释没道理,用没道理来诋毁有道理。就象一个行凶犯,如果不幸进了监狱,人们便说那是罪有应得,倘有幸做了高官,人们便会种种联想,那偷和摸就又都成了勇敢者的行径。人性就这般被糟蹋着。人类惯用的伎俩,使人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卑劣无耻的动物。
萧阳说,海棠,如果有一天
海棠等萧阳说下去。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么?
海棠笑着说,你怎么一提起来就是走呢?
萧阳的眼睛看着海棠。海棠垂下头,长发泻过脖子。
海棠幽幽的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如果你真的对我好,我就愿意随你一起走。
萧阳快乐而冲动的抱紧海棠。
门没有关,萧阳就又放开。
夜有些深了,老根和麻四婶已经睡下。海棠说,我回去了。
萧阳送海棠到屋檐下,看见海棠屋里还亮着灯。海棠说,我妈在等我。走了。
淡淡的月影下,海棠轻盈如蝶。
萧阳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咫尺天涯。
第13章 冷风暖香
天一日比一日冷了。下了几场霜,又刮起北风。
老根和麻四婶坐在火塘边,手里捧着饭碗。一只被烟熏得乌黑的锅子吊在火上,里面炖着猪肉干扁豆。很香。
老根对麻四婶使个眼色,麻四婶对萧阳说:“坡地里还有一块地没有耙,你去。”
阳光很暖和,萧阳扛着耙赶着牛,心里很轻松,老根竟没有喝骂他。
地就在路边,萧阳耙地,老根和麻四婶修整田梗。
老远,麻四婶和老根就都看见李老头挎着酒壶。老根心虚的说,我们躲他一下。麻四婶不屑,怕他个屁。
萧阳稳稳的站在耙上,老牛奋力向前,他很悠然。
李老头走到地边停下。老根和麻四婶装作没看见。李老头于是讪笑着和老根麻四婶招呼。
听见招呼,老根装作恍然的样子,扔了镰刀,往李老头走来。
二人一如从前,又坐到树下,吸着烟。
萧阳远远的听着,不知说些什么,显得谈笑风声的样子,前时的怨隙似根本不曾有。谈兴浓处,李老头竟拿出酒来,二人蹲在树下的磨盘石上,就着酒壶,你一口来,我一口去,就着李老头纸包里的辣萝卜丝。
看着萧阳,李老头说,老根,我出一个谜语,你猜。老根勇猛的灌下一口酒,你说。李老头晃着脑袋,前七国,后六国,何人占领?老根瞎了,好久说,这是历史上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李老头怪笑,都说你老根读过几天书,也有不知道的时候?我说的不就是个谜?跟历史沾什么边?老根只好认输。李老头就指着远处的萧阳,小阳脚下的耙,你看不是前面七齿后面六齿吗?老根说,你胡说。
话题就扯到萧阳身上来了。
麻四婶在一边暗笑。
李老头确乎是个酒鬼,这样的地方,竟能喝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全然不顾路人来往讥诮,渐渐的脸红脖粗了。
借着酒劲,李老头粗着喉咙问老根:“我家嫣红和你家小阳的事怎么办呢?”
老根喝了李老头的酒,一时有些嘴软,眼睛被酒精灼得眯着缝:“老哥,你说!”
“要我说,”
李老头吃了一根辣萝卜,“他们两个孩子就继续下去,我们大人的事也都过去了,你说呢?”
老根乘机又灌下一口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点头。
萧阳远远的听到,歇在那里,满眼茫然。如果这样,自己对海棠说的话怎么办?
忙了一天,晚饭很丰盛,桌上破天荒还有一盘小干鱼,麻四婶说是为萧阳准备的。
麻四婶也喝得脸红脖粗,问萧阳:“嫣红,你还同不同意?”
萧阳不快的说:“你们都跟别人说了,问我做什么?”
老根愤愤的说:“谁也没强逼了你,我们说归我们说,你同意不同意是你的事!”
麻四婶急忙打圆场:“吃不言睡不语,吃吃吃!”
麻四婶又忍不住:“那你心里想的谁?”
萧阳不说话。
“文华?”
一下勾起老根许多感慨:“文华哪点不好?又白又嫩,偏偏”
“嫣红你不同意,那是海棠?”
萧阳嘴里嚼着饭粒。
老根放下酒杯连连摇头:“你不用想,就你?好吃懒做,不忠不海棠他家里不会同意的。”
老根显然又将自己一身的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起来。老根这种嫁祸于人的做法,萧阳实在气愤。
麻四婶就还说,想不到的就不要想,嫣红也行,女人么,生孩子烧火做饭唠唠叨叨不休。
萧阳觉得自己这一对父母说话就那么可笑呢?
老根命令到,晚上,过河去和嫣红好好再谈一回。
萧阳的筷子落到地上。心里很难过,海棠,他怎么对她说?海棠一定骂他是个不守信的小人骗子。但不去,肯定不行,老根的脾气萧阳很清楚,哪怕只装一下,在老根面前表示服从,老根也无话可说。
月黑风高,萧阳贼一样越过河。
嫣红坐在火塘口,满脸烤得通红。
张太婆给萧阳拿来一只烤红薯,萧阳没有吃。嫣红替萧阳剥了皮,递给萧阳,萧阳突然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嫣红的眸子带着一种痴痴的渴望,火塘微弱的光线里,萧阳躲避嫣红的目光。
李老头和张太婆睡觉去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张太婆临出火塘时,竟将门很严的带上了。
嫣红说,很甜,你尝一点试试?
萧阳还是没有吃。慌乱的逃避嫣红的眼睛。他到这里来只是应付老根,应付过,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和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