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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戏梦(鲜网版) by 卫风-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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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帝宫上面那四角的装饰,总会因爲风雨侵蚀,百年内也要换两次。 





行云低头看看,飞天从床头拉出一件袍子给他。 


悉悉簌簌的穿衣声,然後行云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向外走。 


他打开门的时候飞天说,几案底下有伞。 


行云没回,没说话,也没拿伞。 





飞天看著外面已经蒙蒙亮的天色,大雨还是无休无止。 


行云想起来了,而且,并不快乐。 





而与辉月 





飞天撑著起来穿衣束发,到了门口,又回手抽了伞。 





辉月今天没有去正殿,飞天扑了个空。廊下的侍卫好心指引他,说陛下昨夜酒醉,今日是不过来的。大人若有要事,不妨去神殿那边,有说陛下去旧馆打坐休养去了。 


飞天哦了一声,撑起伞,换个方向。 


说起来撑伞,不过是个虚晃的手势。 


你叫一条鱼穿游泳衣背气罐下水吗? 


无根的雨水,他只觉得亲切。 


只是,这里是帝都。 


在这里,淋雨的疯子,招人侧目。 





慢慢从边门走出了帝宫,向东不远就是神殿。 


辉月,和他昨天一起喝醉了,所以 


摇摇头,这种拙劣的借口,连别人都骗不了,更加骗不了自己。 


可是一切都模糊,飞天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喝著喝著就喝到了床上的? 


  


如果是别人 


飞天恶狠狠掐著自己的手心。 


这是什麽卑鄙的想法,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只是,辉月特别,让人不知所措。 





任何情况下都举止闲雅,气度雍容的辉月。 


怎麽会 


酒後乱性这四个字,根本套不到他的头上。 





飞天根本不知道见了辉月要说什麽。 


但是,却好象心底有个声音,催促著他去见。 


告诉他,只是酒後乱性。 


他要打也好罚也好,都顺顺的领下来。 


这种想法很见不得人。 


可是飞天不知道该如何。 


因爲是辉月,不是别人。 


不是可以随便敷衍,或者骗自己说,什麽都没发生过。 


因爲辉月不是路人。 





昨夜在辉月那里的一切都混混沌沌,可是最後行云刺那一剑清晰无比。 


发现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行云拔剑刺进胸口。 


绝对精练俐落的动作。 


辉月平舟星华他们很会教养小孩,行云那种情况下出剑又稳又狠,实在是块好料子。 


再磨一磨,必定锋芒犀利,不会弱于当年的奔雷或是克伽又或是自己。 





拔去剑时,行云眼中的伤痛。 


被背叛的伤痛。 





真不知道是谁在伤害谁。 





雨势越来越大。 


滂沱倾泄的雨,让他想起白江九转处的瀑布。 


白练一样飞流直下。 


飞天发现,他开始想家。 


帝都不是家,天城也不是家。 


他是一条龙,应该住在隐龙谷。 





行云他 


又认定哪里是他的家乡?他希望过什麽样的生活? 


刚刚到达帝都,在宴会上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那样飞扬不羁。 


但是适才离去的他,脚步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轻快。 





爲什麽 


已经已经割断了索,又重新连系了起来? 





爲什麽本来不会交集的两条平行的线,却 


偏离了正轨。 





神殿一如既往的静。 


飞天觉得自己真的非常怪异。 


一条龙打著伞在大雨中去找人 


  


很久没有来过神殿了。 


不过还记得路怎麽走。 


辉月常常打坐的地方 


从左边的小径一直穿过广阔的庭园,大雨里除了哗哗的雨声什麽也听不到。 


心情莫名的有些不安,又有些甯定。 


因爲不知道该对辉月说什麽而不安,但因爲龙族亲水,下雨让他觉得心中又踏实些。 





辉月的静室,在小湖之上。 


帝都这里有面湖,叫做心湖。 


神殿里这面湖与外面的心湖是相通的,湖水碧绿透澈。 





只是湖面上全是白茫茫的碎的水花,被雨滴惊破了平静。 


辉月 


爲什麽来打坐? 


他的心情也很乱的吧。 


飞天选了最近的路,从湖上的步桥过去,比绕过整个小湖要近多了。 


静室就在湖的那边。 


湖心有小亭。 


飞天正走到了桥头,大风卷得椒柳乱飞翻动,伞面好象都要被揭掉了一样,伞柄和伞骨发出细微的,吱,吱,那种哀鸣的声音。 





雨水并不能阻隔他的视线。 


即使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大水,他还是看到湖心有人。 





辉月衣衫单薄站在那里,他对面站著行云。 


飞天只是能看到,可是听不到。 


要是这麽远,他还可以听到湖心的人在说什麽,想必族长的位子就该让给他来坐了。 





行云在说话,脸上有迷惘和伤痛交错的神情。 


莫名的觉得心痛。 


因爲行云他变得不再快乐。 





这就是之前一直犹豫的原因,最後还是决定了不要说。 


可是没有想到他还是能记得起。 


能够单纯的快乐,是一件好事吧。应该是的。 


但是短短的几天,行云那种飞扬的快乐一点儿也不找不到了。 


爲什麽 


沈重的过往,背在谁的身上,都是个重负。 


并不因爲多一个人分担,就会觉得重量少了一半。 


不是的,不是那样。 


这种哀痛与记忆,并不因爲有人分担而就会觉得减轻了痛苦。 


飞天攥紧了伞柄。 


行云说了几句,辉月不知道说了什麽。 





然後行云投身扑进辉月怀中,扳住他的脸将唇吻了上去。 





辉月并没有推开他。 





飞天远远的,站在椒柳树下。 


看到辉月也揽住了行云。 





他们在亲近。 


不是象朋友,师长 


是情人那样的亲近。 





飞天分明是看到了,可是完全不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 


雨珠扑在脸上,风吹过,很凉。脆弱的伞骨,发出吱,吱,吱,那样的轻响。 





象是悲伤的声音。 














多年以前,在人来人往的酒楼,第一次见到杨公子杨行云,明明是陌生人,还是被他牵动心弦。 


在辉月殿前,失忆後的飞天面对面见到杨公子,那时他的眼底满是说不出的颠狂激痛。 





飞天在大雨中慢慢的回头走了。 


那样的杨公子,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快乐无忧的人。 


太多的往事,太多的伤痛。 


太多的无可奈何。 


即使是後来在羽族重会,缠绵缱绻,两情相许。 


那耀眼动人的孔雀公子眉间,还是有不能摆脱的伤痛。 


脱轨一样的夜夜欢好,象是怕失去,又象是急切要证明。 


即使是和他在一起之後,行云的快乐也不纯粹。 


不是那种飞扬洒脱,满心满意的快乐。 


常常的因爲这样的行云而惶恐。虽然不惯,可是从来不拒绝他的求欢。 


只想让他的安全感多一些,幸福感多一些。 


能够远离让他伤心的一切,跟他远走天涯又何妨。离开小空,离开平舟辉月星华那些朋友,都没有关系。 


可是,行云没有等到他给的幸福。 





那袅袅四散的光烟,让所有对幸福的描摹,成了空话。 





所以再见到行云的时候,步子怎麽也迈不出去。 


那样耀眼飞扬的行云,一切变故发生之前的行云 


那样纯粹的快乐,挥洒满天的笑傲风云。 





那一步怎麽也迈不出去。 


行云问他,若是我不想起来,你就打算让过去只是过去? 


是。 


过去只是过去。过去他没有给行云的幸福,行云现在已经拥有了。 


那他何必再来打破一切美好,给他一个血痕斑斑的过往? 


抱著妖华袍开心欢笑的行云,在长街上阔步昂首的行云。 


爱著象无瑕美玉的人。 


全新的,美好的人生。 





飞天不知道什麽时候雨伞已经掉了,湿淋淋的头发披在身上。 


脚下的青石道上一层水漫过去,衣衫鞋袜尽湿。 


有人扶住他,纸伞罩在了头顶。 


他慢慢转过头,看著那脸上带著淡忧的人。 





“平舟。” 





“飞天。” 





还是相对无言。 


雨水砸得伞面噼啪脆响。 


“衣服都淋湿了,怎麽这麽大人了还象小孩子一样?”平舟挽起他手:“昨天喝多了是不是?” 


飞天没有说话,只是跟著他向前走。 


“手都冰凉,淋雨总不是你这个年纪的人该做的事情。” 


飞天垂著看著青石道:“我的手本来就是冷的。” 


平舟看他一眼。 


飞天有些不在意地说:“龙族人的手本来就是冷的,不单是手,连体肤血液也都是冷的。” 





“你在隐龙怎麽样我不管,在帝都,让我看到了,就不容你如此。”两人站到廊下,收起了伞:“泡下热水,换了衣服,我给你煮点茶汤。” 


飞天眨眨眼,浅浅一笑:“不敢有劳平舟殿下。” 


“你还取笑我?”平舟推他:“快些去。” 





小室幽雅,平舟在风炉上烹著茶。 


烟气袅袅,暗香四散。 


飞天的头发还是湿的,散散的披在身上。 


平舟分明是看到他从神殿出来,却一字不问,只说了些闲情琐事。 


茶香浓甘醇,飞天喝了一口,手指拈著杯,有些出神。 


“不合口味?” 


“不是。”飞天摇摇头,把刚才湖心小亭那一幕挥开:“以前,你也煮过茶给我喝,不过那时候跳脱浮躁,没有品茶的心情。” 





“若一切可以重新来过,我倒希望,你还是那个无心品茶,一心爱剑的飞天。” 





风炉上的滚水作响,窗外风雨交加。 





“当年在幽冥涧,我第一次见你” 


飞天立即截住了话头:“我从没去过那地方。你也没去过。” 


平舟一笑,淡淡的沈静似秋风:“去过便是去过,又何必否认。” 


“当日我浴血回来,斜阳向晚,便和你说过,你没有去过,我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谁都没有去过。”飞天看著自己的双手:“这麽久了,你还不忘记?” 











“有时候以爲已经忘了。”平舟淡然地说:“只是回头的时候还会想起来。” 


飞天沈默了一下,忽然伸手把案上的茶具都扫到了地上:“我让你忘掉!” 


平舟看他一眼,飞天脸上是难得看到的厉色,他居然还笑出来:“说忘就能忘?那你爲什麽不忘记行云?” 


飞天象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嘴唇动了一下却不说话。 





他坐了下来,想摸起杯子喝水,摸了个空才想到杯子都被扫在了地下。 


茶水浸湿了地席,飞天换好的衣裳又沾了水。 


平舟看他有些焦躁的用指尖点著那沾水的衣襟,水气袅袅腾象是看不见火苗在驱赶著,衣裳一下子变得干燥。 


“飞天。”平舟轻声说:“其实我现在也不会爲过去而苦恼,你也不要急躁。” 


飞天舔舔唇,没说话。 


这个小动作,和以前很象。 


很暴躁又不能做什麽事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这样做。 


“那些”飞天顿了一下:“都很久了。” 


又沈默了片刻:“你记得你的成人礼是辉月完成,就可以了。其它的不重要。” 





平舟看著这个由漠然变得沮丧的飞天,微微一笑。 


这样的飞天眉眼紧皱,比刚才多了不少生气。 


适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教人担忧。 


现在怎麽说还是生气虎虎。 





飞天愣了一下,收拾地上的凌乱。 


他垂著头,好象刚才那个曾经失控的不是他。 


他的手指点到哪里,哪里的水痕就全然消失掉。 


干净得象是上面从来没有沾到水一样。 





平舟默默地看著他这样做。 


然後不经意看到他的指甲缝隙里不知道何时有一片破碎的茶叶。 





淡绿的茶叶沫在指甲缝中。 


那莹莹的淡绿,似曾相识。 


平舟有些恍惚。 


刚才那些并不全是爲了让飞天睁开眼才说。 


他总是在回头的时候想起来,他第一次见飞天的时候。 








满天的芦花纷纷扬扬,象一片早降的雪。 


衰草如霜,芦花如雪。 





飞雾轻烟的幽冥涧,骑著天马的飞天。 


红衣象一点速星,由远而近。 





被血腥味儿引来的飞天,看到了倒卧在长草中的他。 





他的身体还在抽搐,胸膛是被划破开的,下裳一片凌乱,血把身下的霜草都染成了红茎红叶。 


飞天翻身下马向他扑过来的情景,从没有一刻能从眼前淡去。 


红衣黑发在风中狂舞,芦花扑在他的脸上,朦朦似雪。 





飞天抱著他的头爲他渡气,止血包裹伤口,动作快而不乱。 


人总是在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某样东西的宝贵。 





那天之前的平舟,从来不知道天这样蓝。 


芦花这样美丽。 


而受伤,是那样的痛。 





飞天爲他清理身体,小心翼翼,他还是出了一身汗。 





“谁害你成这样?”他轻声问。 


他那时伤太重,不能移动。飞天留下来照顾他。 


“外面风沙大作,根本不能行人,只有幽冥这里因爲被两夹的山挡住了风”飞天眨眨眼,那时的他虽然是莽撞少年,却也有心思细密的一面:“我挨了一夜才从夹缝过来。你伤这样重血却没有流尽,那伤你的人也走不远。外面那样大风没人可以出去,那人一定也还在这里。” 


飞天手里银剑流光,他轻轻弹了两下剑刃:“你不肯说?爲什麽?那人可能还会回来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咽气,到时你怎麽办?” 


“不要我帮你吗?”飞天凑近了问他。 





平舟始终一言不发。 





“算了,随便你。”飞天继续弹著剑身:“你要不想活,刚才就该告诉我别救你才是。我都花了力气,难道要白花?” 


他忽然凑了过来,呼出的气都喷到了平舟脸上:“你付我什麽代价?怎麽说我也给你止血上药了。” 


他的手扯著平舟破碎的衣襟:“喂,你长得蛮漂亮。反正你都这样子了,让我也尝尝看。” 


他一边扯著平舟的下裳一边嘟囔:“我还没上过男人呢,不知道滋味好不好” 


被他热的手摸到了腿上,平舟突然挣动起来,混乱的一切象是全都回来了,背叛,出卖,凌辱 


飞天试图压制他的动作,平舟本来也没有什麽力气,怎麽挣也挣不开他。 


尖厉的惨叫声,不象人所能发出的声音,长长的传了出去。 





白茫茫的芦花满空乱飞。 





飞天快而轻地在他耳边说:“喂,有人来了。应该是你仇家。” 


他听而不闻,用尽最後的力气想挣脱他。 


飞天用力掴了一下他的脸,声音中有股叫人发怵的狠劲儿:“你要真想死,就自己躺这儿等死!要是不想死,就拿著这个!” 


一把薄薄的短刃塞进了他手中,飞天从他的身上翻下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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