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军师2-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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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统笑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你这花花肠子是够多的。”说着转头吩咐人去传令了。
“东方鳌的人马安排在何处?”贺然四下看了一眼问。
许统指了指关后,道:“前出二十里扎营,与这里成掎角之势,防备敌军调兵反扑夺关。”
贺然满意的点了点头,许统与东方鳌都是可依仗的人,从一场场恶仗拼过来的良将不会轻易犯错。
望了一眼残阳,贺然眉头那丝不耐烦又隐现,转头道:“走吧,我去见见他。”
许统明白他指的是天河公,他张了张嘴,然后又把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他能体会贺然此刻的心境,也很想帮着分担这份烦恼,可又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妥当,所以只得让这位好兄弟自己去解决了。
府衙被围得水泄不通,落日余晖尚在,围困府衙的将士们已经开始准备灯笼火烛了,那阵势是绝不许一人逃脱的。
墙头上有些天河公的亲兵在守卫,不过神情颇为懈怠、沮丧,敌我力量太悬殊了,易军若要进攻,他们这点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此刻无非是做个样子罢了。
两边的将士都隐隐猜到不会以厮杀作为结局,所以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未免生出误会和意外,墙内之人皆不持弓,甚至刀剑都归入鞘中了,施围的易军也是如此。
在持盾的亲兵护卫下,内穿软甲的贺然走到离门数丈处,红亯高声道:“逍遥公到!请天河公移驾面晤!”他知晓军师心思,所以措辞不软不硬。
听到喊声,墙内传来一声激动的应答:“军师!我是金匀,求军师赐见!”
贺然扬声道:“出来吧。”
大门开了一条缝,金匀闪了出来,张着双手以示没带兵刃,他缓步走到距贺然丈许处,躬身施礼道:“拜见军师。”
贺然招招手道:“近前讲话,我疑谁也不会疑你的。”
金匀这才走到身前,望着贺然,这铁血汉子的眼中有了泪光,哽咽道:“禀军师,公子与夫人入土大安了,小人与众兄弟谨为打点,前前后后不曾有丝毫差错,总算让公子与夫人身后未受任何委屈,请军师勿念。”
听他这样说,贺然鼻翼煽动,声音也有了颤抖,“有劳你们了,我本该”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停了一会,才接着道:“代葬之恩我记下了,容后必报。你不守灵,怎么来了这里?”
金匀凄然道:“军师言过了,这是我们份内之事,岂敢居功,我是回来给老爷老夫人禀报治丧事宜的,本是想禀报完了就回去守灵的,可恰逢大王派老爷出征,小人就跟来了。”
贺然轻轻“哦”了一声。
“军师,嗯已经有人进去禀报了,老爷应该很快就出来了。”金匀的神情似有千言万语,可说出口的却只是这句没要紧的话,说完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他内心很不是滋味,公子被逼自尽,是有老爷的原因的,他不敢迁怨,但心里怎么都是隐着不满的,可眼见着老爷陷入险境,他是无论如何要拼命救护的,此刻想开口向贺然求情,可人家虽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兄弟,但归根到底自己只是个奴仆,地位悬殊太大了,按理是绝没有自己开口的份的,况且话说的不好还会堕了老爷的声名,是以他强忍着没有多说。
贺然能体谅他的心情,温言道:“你不必担忧,我不会为难老公爷,此间事情了结后,你还是去给公子守灵吧。”
金匀感激道:“多谢军师,老爷安稳后,小人即刻恳请去守灵。”
说话间,大门洞开,天河公在众人护卫下走了出来,金匀忙退了回去。
第六十二章 子行父效(下)
出了府衙大门,天河公对身后侍卫摆了下手,赤手空拳独自径直朝这边走来。
贺然迟疑了一下,也对红亯等人吩咐了一声,孤身迎了上去。
这倒不是他莽撞,只因这个时代颇讲诚信,人家既然摆明要密谈,自己带侍从过去不但显得胆怯还是对对方人品的侮辱,天河公这样的人是宁死也不会作有损自己声誉之事的。
相距数尺二人止住脚步,贺然硬着头皮施以晚辈之礼,口中道:“小侄拜见伯父。”
天河公面色很平静,微微点了点头,道:“军师不必多礼,老夫等的就是你。”
贺然起身道:“战场之上难顾周全,让伯父受惊了,小侄之罪,现下小侄就亲自护送伯父出关。”
天河公静静的看着他,良久不语。
贺然勉强笑了笑,道:“伯父可是还有什么指教?”
天河公开口道:“你把攻打定阳的前前后后细说一遍,直至我儿丧命。”
贺然望着他的眼神隐隐看出些什么,遂把两番兵围定阳前因后果及破城后与兄嫂相见的情景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
天河公听到金典自尽时,银髯抖动,两点老泪滴落胸前,及至听到晴云公主临终说的那些话,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等贺然讲完,他回头看了一眼金匀,神情黯然道:“金匀与你所讲一样,典儿他”
见他紧抿嘴唇不再说下去,贺然低声问道:“我们与顺国先后兵围定阳,伯父早该得军报的,难道一直等金匀回报才得悉?”
天河公并没有回到他的问题,反而道:“你对典儿已是尽了兄弟之义,更有收殓之恩,我这为父的要道声谢。”
贺然忙道:“折煞小侄了,伯父可别这么说,未能保全兄嫂性命,我心中一直悔疚万分。”
天河公面色转肃,道:“私事讲完了,我们来论一论公事,当年在定阳初见军师,老夫就看得出军师品德贤良,可如今为何做出趁火打劫,引兵相犯的事呢?易、赵两国的阵前之盟可是军师与我王亲自缔结的。”
听他如此质问,贺然脸上挂起那浮华的笑容,答道:“伯父容禀,其一,伐赵乃是奉了天子之诏,大义当前,两国之盟也只能抛掷一旁了,伯父素明大义,想来不需小侄多言了。”
天河公皱起眉头问:“你们果然是奉了天子之诏?”
贺然淡淡一笑道:“公然伪诏必遭天下唾弃,这么大的事我们何敢作伪?伯父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见他皱眉不语,贺然接着道,“天子既召诸侯伐赵,按礼制是会对赵王下罪诏的,赵王或许没来得及告知伯父吧。”
天河公面现不悦,哼了一声。
贺然不想就此作罢,继续道:“这其二呢,我们先王因何而崩想来伯父该记得,赵、易两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想当年,易国初立,赵、顺两国还不是趁我国丧之际大兴不义之兵?如今我们伐赵是一还一报。”
天河公有些心烦道:“叛国之臣私自立国,伐之有道,这个不提也罢,国公之死确是有冤,不过,唉。”他不再说下去了。
贺然含笑道:“还有其三、其四,伯父可还要听?”
“说吧。”天河公的眼神复又凌厉起来。
“其三,我们伐的是赵王无道!”贺然的语气忽然冰冷起来,“弑兄篡位在先,背盟弃友在后,进而还欲”
天河公打断他,紧紧盯着他道:“弑兄之说你可有实证?”
贺然眨着眼睛,嘴硬道:“现在所得的证据虽还不足称为铁证,但谅不会冤枉他。”
天河公阅历何等丰富,无意再听强辩,对他摆了摆手。
贺然看出天河公对赵慜弑兄篡位的传言已心中存疑,否则不会在谈到这个话题时如此关注,他干咳了一声,道:“那这条就先不算了,背盟弃友一条是实实在在的,说好联手伐顺,可在战事正酣时,他假托赵琨为乱,私自撤了兵,害得我们措手不及,险些为顺国所害。”
天河公看了他一眼,随即把目光移向一边,显然对他这个说法不以为然。易国在伐顺之战中扶植起了襄、齐两个属国,可谓占尽了便宜,贺然现在说赵国背盟弃友多少有些得了便宜卖乖之嫌。
贺然识趣的不再就此多说了,转而道:“如果说这个还可以容忍的话,那他假借救援朝都之名,暗行诱歼我远征之师之举,可谓险恶奸诈之极!伯父一直在军中掌兵,该不会不知内情吧?”
天河公仰天叹了口气,不用问,他是一定知道内情的了。
贺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阴险至此何以为君?更有甚者,战之不利时,他竟然自屠子民,以此污我义师,一镇的百姓啊!”
此时的天河公显得异常疲惫,仿佛突然间就由一个不怒自威的老将变成了垂垂老者,凌厉的目光也变得迟钝散乱了,艰难的低声道:“实属不智啊,这样的事又哪能长久瞒下去呢?唉”
“这么说伯父是清楚这件事的了?”
面对贺然的质询,天河公闭口不答,但那神情已说明一切了。
“岂止是不智?!简直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贺然这下得理了,声调高了八度。
“不说了,不说了。”天河公的语气有了企求之意。
贺然正打算借题发挥,把这桩丑事再当众好好宣扬宣扬,见到天河公这副模样,他心中忽生不忍,遂打消了先前的念头。原本他对这逼死兄长的老头儿是心里憋着一股邪火的,可一番谈话下来,他隐隐觉出这老头儿似乎并非一味的愚忠,而且看得出他是一直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由此贺然对他的态度逐渐发生了转变。
收起脸上的浮华笑容,他语气真诚的低声道:“禀伯父,以上皆是堂皇之语,此番伐赵小侄就是要为兄长复仇,加之兄长有遗愿,要使赵国子民得沐新政之惠,小侄本是懒惰之人,苦于征伐之劳,可为了兄长,小侄不敢稍怠,伯父大人,赵王仁义其表,歹毒其心,小侄恳请伯父不要再受其驱使了,兄长以受其害了,请伯父随我回易国吧,如能让小侄代兄长全了孝道,不但令小侄来日有颜面去见兄长,也可令九泉之下的兄长安心了。”
“好孩子,不枉典儿与你兄弟一场。”天河公的声音很低,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光辉。
第六十三章暂与君别(上)
天河公对贺然的恳求未知可否,转身朝府衙内走去。
贺然在后面喊道:“伯父!伯父!!”
天河王头也未回,径直走进了府衙,大门随即关闭了。
负责围困的将领此时走过来,挠着头问:“军师,他们要一直不降,咱们是不是就一直这么围着?”
贺然眼望大门,面色忧郁的摇了摇头。
那将领一时难以理会军师的意思,同时看出军师此刻不愿讲话,他只得用探寻的目光去看已站在一边的大将军。
许统对他摆了摆手,道:“啰嗦!依令行事,未得撤围之令你就一直围着。”
那将领忙施礼退下了。
许统低声对贺然道:“你看怎么办?”
贺然依然是摇了摇头。
“那就先回去吧,这里先围着,咱们去开庆功之宴,我让他们都准备好了。”许统拉了他一下。
贺然并未移动脚步,两眼仍望着府门,许统只得站在边上陪着他。
过了一会,贺然慢慢转过身,道:“走吧。”
二人走出没多远,府衙内就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声,一个军校飞奔过来禀报,听呼喊声多半是天河公自尽了。
贺然闻报只微微点了点头,许统问道:“你是不是算定他会自尽?刚才不走就是想等死讯?”
贺然叹了口气,道:“一代忠良,死的憋屈啊,老来丧子其一也,战而失地其二也,君主无德乃其三,这第三条尤其让老爷子难以承受,他这样忠烈之人唯有一死求得解脱了。”
二人走回去时,府门已经打开了,一众亲卫已经把武器送到了外面,易军倒也通情达理,仍守在原地并未进去捉拿。
进入院中,天河公的副将迅固已等候在这里,抹着眼泪上前施礼,哽咽道:“公爷命我等弃械而降。”
贺然与他曾有数面之缘,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知道的,金家于我有大恩,你帮我安抚好各位兄弟,愿去愿留皆随其便,当下治丧为重,好好收殓了老公爷,还要有劳你们送灵柩去祖茔安葬。”
迅固发着狠道:“金匀把定阳城的事都告诉我们了,军师对公爷、少爷尽情尽义了,如此仁德之主我们皆愿追随。天河府一门忠烈,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我们已然寒了心了,老公爷临终前虽传命金家子弟不得反戈而击,但我却打定主意要抗一次命了,灵柩交给金器、金匀他们护送吧,军师若信得过我,迅固愿充马前之卒,这一带的地理、驻防我了然于胸,我要亲眼看看赵慜的下场,然后告祭老公爷与少爷!”
“就如你意。”贺然说完在迅固的引领下进了大堂。
堂上的金家子弟尽皆面带泪水,不过已不再嚎啕,老公爷的自尽可以说是大多数人都预料到的了,所以此刻的悲痛不至太过强烈。
贺然对着尸身行了子侄之礼,许统等人也一一行礼,侍卫长金器是天河公的亲侄子,此刻以孝子身份在旁答礼。
安排下了治丧事宜,许统悄声道:“我看这庆功宴就算了吧。”
贺然想了想,道:“这一路攻城拔寨,将士们颇为劳苦,如今打下了曲兰关,正该借此舒缓一下,今日是有些不宜,推延到明日吧,告诉大家尽情吃喝,但鼓号就不要鸣奏了,我要在此代兄长守灵三日,就不去与大家同庆了。”
许统很赞同他这个体恤下属的安排,执意也要给天河公守一守灵,一来是先前有同殿为臣之宜,二来是从内心敬佩老国公的为人。
当晚,在关外大营的云野赶来了,少不得一番祭奠。
子时的哭祭过后,三人来到偏房内歇息。
饮着茶,许统感叹道:“好人还真是没好报啊,老国公与金兄,德才都是没得挑的,到头来皆不得善终,你们说这天理何在?”
云野摇头叹息。
贺然放下手中茶盏,淡淡道:“天理自在人心。”
“屁话!”许统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贺然不急不缓道:“这可不是屁话,所谓天理,简而言之就是公平、公正,因你心中有天理,所以你才会为他们鸣不平,人人心中皆有天理,则天理行于天下,如今世道还不算太坏,大多数人的心中还是有天理的,赵慜也会得到报应。”
许统道:“即便杀了赵慜又如何?老国公和金兄也不能再生了,我所讲的天理可不是你说的这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才是天理,好人不应受恶人所害,都害死了说什么也是无用了。”
“是是是,大将军所言不差,既是天理,就不该等恶人作恶后才加以恶报。”云野打有同感的附和。
“按你们所言,这坏人一生下来就得死?”贺然斜眼看着他俩。
“还真就该这样,可惜老天不开眼啊。”许统意兴阑珊的说。
贺然侃侃而谈道:“你错了,天理之说恰恰是因恶人而生的,先由恶人而后有天理,要天下皆是善人,没有一桩恶行,有哪来的天理一说?”
论雄辩,一百个许统与云野也不是贺然的对手,二人互望了一眼,许统不服气道:“反正天理不止你所言的公平、公正。”
“你说的对,所以我说的是简而言之,细论当然还有别的,不过呢,世人对天理期冀太多了,如果能作到公平、公正,这世道已经就是清平之世了,还有啊,什么老天不睁眼,你焉知老天不是故意如此?我以为:人,生而受苦。这人世间或许就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