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鸟事喜了(完结) txt-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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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走了,好,好,一了百了,一了百了啊——”深深叹了口气,她开始支着身子,往房间里走,
“草草——”
庄虫模糊着眼睛跟着她小跑过去,她怕——
草草说过,他出什么事,她都知道!那种可怕的心灵相惜——所以,她知道!她根本就知道今天他会!——所以,她等,等,绝望的等啊,那种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的等啊——
草草扶着门廊,回过头,却是淡淡的一笑,人,非常清醒,
“庄虫,放心,我不会怎样的,你这回该信了吧,他出什么事,我都知道,都知道——”她说着,慢慢跨进门槛走了进去,庄虫跟着她,眼里心里,只有这个伤心地女孩,不,她还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吗——“他走了,什么人也是拦不住的,跟你说,他这个人才犟,死犟——”庄虫看见喃喃的她,从床上拿起——那里竟然一早就整齐的摆放着一件孝服!
“草草!!”庄虫终于痛苦出来!为他,为她!
女孩没有回头,专心致至的穿上白色的衣袍,还在喃喃,“我该为他披麻戴孝的,他这一辈子——啧,又没儿女,最后,临了临了,还为了不是自己生的,这么不光彩的走了——咳,人这一辈子啊,——”
庄虫听见她又在咳,估计——
女孩赤着脚,一身白袍,掌心血红一步步走出庭廊,走过那片马缨花,走过那斑驳石碑,走过那石棺石樽——
庄虫一直跟着她身后,六神无主,深痛沉痛——
在门口,
庄虫有些恍惚,好像又见到,那美丽的女孩帅气的一脚踏在麦克拉伦里,
“跟他说我不会来吃饭了,哦,晚上都不回来了——”
此时,门口停着一排军yong牌照的小轿,军装的男子们惊疼的注视着那个单薄的白衣女孩,
“草草!!”
“草草!!”
现在,她的世界里还有谁的呼声?只有他,只有他——
女孩,
一身孝服的女孩,
赤着脚,
掌心里是干枯的血渍,唇边,领口,又何尝不是点点猩红,
慢慢,
仿佛魂魄就在空中飘浮,
走出了门,
一步一步,
从此,真正,孑然一身了。
135
孑然一身。
嗯,这个世界上许多孑然一身的东西,最后,都成了谜题。
譬如,最后孑然一身的张爱玲。1995年中秋前夕,她被发现死在公寓。尖瘦的她躺在红色的地毯上,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看公寓的黑人,他发现她多日未出门,上去敲门,没人回应,警察闻讯赶来,验尸报告说,已死三天。
张爱玲的谜题:一,她曾经在美国堕胎?二,她与导演桑孤拍过拖——而且有性关系)?三,胡兰成和她的好友苏青上过床——(而且互相质问你有性病没有)?四,她的家族,母亲、姑姑及家族堂表间奇怪的男女、女女关系,常态性乱lun?
嗯,其实都远比张胡恋骇人听闻。
所以,做出这样个公式,孑然一身——谜题——骇人听闻——不为过吧。起码,咱乱世一棵草套用这个公式,很,合适。嗯,还有,她的章叔。
章衍含,
孑然一身一将佛!
首先,他是一将,人谈之,那绝对是“生亦为人杰,死也成鬼雄”当佩三尺青锋剑,荡除天下奸佞之人,建立不世之功业,奉天意而锄奸,封侯拜相。死亦要死于沙场,亡于战事。青山处处埋中古,何许马革裹尸还!
然后,他是一佛。诚心正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条路走到黑,这其实应该是个和佛祖一样压抑自己一辈子的狠毒的家伙,腰间和脑海中时刻都悬着一把小块刀,无论身ti或是意识上邪念一起,立即手起刀落,剁掉一切人味!
好,这样一个人物,死了,却,真真死的忒迎合那套公式:孑然一身…谜题…骇人听闻!
章衍含谜题:一,确实,部队只有真正的高官才有机会达到贪污的地步。利用工程部队搞工程、包建设赚钱。地方武装部利用招兵受贿;军事学院同样也是个贪污源;科研机构科研经费——好,就算这些样样都要向他上供,会有如此巨额?据说,上亿。二,好,就算咱小老百姓想象不出这里面的利益布局,那该最关心这上亿污款的走向吧——这就是最骇人听闻的一点了;据说,而且,确实经过反复反复反复又反复的查证;这庞大的贪污款全部有着落——分布在中国最贫困的山区几乎所有的希望小学捐助名单中!!这——这让人难以置信了吧:一个大贪guan,贪那么多,搞半天,军资挪做他用,全捐了教育事业?很多人不信!不信很正常,可,长达近百页的调查报告中,有根有据,跟他贪污的证据一样赫赫在目!这,不可思议吧。三,他的死。这样的高官,这样的巨贪,被隔离的程度绝对是你难以想象,自然关于他的突然死亡——有人说,是割脉被发现抢救无效;有人说,他绝食数日;有人说,吞金——反正,千奇百怪。不过,小范围谨慎流传的更可信些;自fen。据说,他借请求抽烟偷偷保留了一根火柴,深夜,他死的决心很大,火,从五官入手——这种版本值得信的原因是,是夜,关押他的地方实实在在发现过火警,而且,人,匆匆焚化,尸体未见——
孑然一身,
孑然一身这样一个人物,
身后留下谜题,确实多如牛毛,把个和谐社会搅得上下翻天,可,依然不少人,遥祝他天上安翔,地下安睡,不可谓不骇人听闻吧。
所以,公式成立。
136
法国人常说certlavie——这就是生活。口气中带有一种法式调侃,生活嘛,如意不如意,你都奈何不了。
此时,盘腿坐在灵堂,嗯,其实,不能称之为灵堂,毕竟,这是个不光彩的人物并不光彩的死亡——可,说过,还有许多人遥祝他安享天下地下,再加上,这么个伤透了心的家伙——嗯,披麻戴孝,现如今已经很少见了,她做到了,一身孝服,跪在一个火盆旁,依然守着他们家的老规矩,曡金元宝。来一个人,她连是谁都不看,就是磕头答礼。谁人看了不心酸!
再回到此时,她没有曡金元宝了,她也不拿个东西装着,就叠一个旁边丢一个,这一下,金灿灿像小山堆在她身侧。她现在盘腿坐着,手里抱着那只乳白色的骨灰盅,低头盯着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也一直没有哭,给人一种泪已经枯竭了非常无力感。孤零零。谁过去跟她说话,她也不反应。她吃饭。你把饭递到她跟前,她接住,像个孩子,蛮有条理的又把碗放向一边,继续做她的事,你说,“草草,快趁热吃,这是你最喜欢的——”她继续做她的事,头都不抬。你说,眼泪流了下来,“草草,你别这样,你这样——是在挖我们的心,”她继续做她的事。你忍不住,终于抱住了她,她微仰着脸,也任你抱着。你放开她,她继续做她的事。
吃饭照吃,有时候也会抱着骨灰盅盘腿坐那打盹,可,就是不和任何人说话,任何人!
她想什么呢,谁知道。
有时候,一个人将悲伤表现出来,或许,为她担心的人还会放心些,就怕她这样的!越静越让人深疼!
她现在是怎么了?也跟她抱着的那盅骨灰的主人一样,“升佛升天”了?
她的脸上的表情,其实,安逸祥和。她的眼睛里,也是温良谦恭,不是玩命豁命,或,伤心欲绝要死要活的失智状,她就是一种意识很简单的模样,守好孝,尽好孝,忠好孝。
这样的简单,却恰恰能掐死很多人的命门。多可悲,她的伤,不屑与人分担,埋在心底,霉了,枯了,烂了,都是自己的,只是自己的,不属于你们任何一个人。
确实,属于自己。
草草只是在整理,整理仅属于自己的一些东西。
他走了,他说过的话,此时,却异常清晰地在脑海里一条条罗列出来,
他说,人世间大都是有对应的,有高就有低,有上就有下,有单就有双,有爱就有恨,有苦就有甜,有乐就有悲,有荣就有枯,有生就有死。
他说,人在少年那么身轻如燕,是因为年纪的砝码加到人身上的还不多,压力当然不重。青春飞扬,对,轻扬,越轻越可飞扬。可长大了,烦恼就增加了。
他说,一分钟一刻钟的过,一天一周的过,一月一年的过,是给我添寿?他摇头,那是在加重,谁能承受年纪之重?
草草微歪头,低头,摸了摸骨灰盅,他现在一培土,一把灰,那“双溪飵艋舟都载不动”的生命该彻底轻盈了吧,草草叹了口气,想起,“启草草,人承受痛苦,是有极限的,我——真的累了”——她抱着骨灰盅像抱个小娃娃前后轻轻摇晃起来——累了,就歇歇吧,好好歇歇吧,我不怪你,你让我一个人,我不怪你,即使我那样跪着撕心裂肺的恳求你,你还是,走了,我不怪你——歇歇吧,好好歇歇吧——
只是——
草草突然停了摇晃,口腔里又有一丝血腥往上涌,她犟着咽了下去,又开始轻晃,
你总要给我一点念想吧,
就这么一培土,一把灰了,——
念想,
念想,
草草又停止了摇晃,眼睛突然愣愣的望着骨灰盅,人,像中了邪着了魔的,慢慢,慢慢,打开骨灰盅——
打开的一刹那!
说实话,草草的心是真正的收缩紧空的!你想,她连他的死都能感应到,如果,这样近距离直接接触他留在人世间最后的——该是如何的撕心裂肺!!
可,
可,
可!!
这下,草草真的魔痴邪愣了!!她竟然——没有预想的那样撕心裂肺?!!!
所以说,启草草荒唐本质有一点很要不得,就是这孩子非常非常非常之依赖自身感觉,当然,这不能怪她,想想,她那不得了的娘咋样从她咪咪小时候教她找爹的?高chao!多飘又浮的寻亲方式!
好了,现在,启草草真有些出佛入魔道了,竟然连连就想:怎么没感觉咧?这是他最后一把灰,怎么没感觉咧?!!
咳,不得了,要人命的启草草哇,她竟然鬼使神差,伸手进骨灰盅捞出一把低下头就要往嘴巴里塞——
“草草!!!”
正好,这时——
你知道,这是多么惊人的一幕!!男人们的心都要被她惊跳出来!!
就知道她这么静这么静不对头,忒不对头!!
看吧,看吧,他们的宝贝可怜的土匪草——莫不是,已经——疯了?!!
137
“疯了”的举动:
你可以去接触他人的皮肤,你可以端详自己的中指,你可以听闻流水的声音,选个入处,进去;或者选个高处,自由落体。去偷!去抢!去杀ren !却放火!大喊;
好了,启草草没疯,相反,她并不时常出现的、异常条理清晰且缜密的思维开始回归,就像上次,对付韩松落。
她那可怕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不是他的骨灰!她在试!你以为她那份鬼使神差抓一把骨灰往嘴里塞又正好正好被这些男人们撞见是巧合?这是她的惯常伎俩;装疯卖傻。有时候,这种自毁形象可以探出好多秘密。
男人们的惊吓不像装,看来,他们认为这是骨灰。起码,排除了他们拿假东西骗她。
草草不动声色,依然不做声,眼垂着,任郑显慌张掰开她的手,把骨灰送进盅里,爱兵、锦意连忙端来水盆,给她洗手。她淡淡的,像个没多大意识的娃娃,任男人们慌作一团!
因为,她确定这不是他的骨灰,所以,她开始关注他的死有可能的猫腻了。
可以说万念俱灰,不一定非要看见他的尸体,她自己心心感应到他的逝去,她就确定,,他走了。所以,当她接到的就是这一盅骨灰时,草草没疑问,她是个坚定地感觉支配者!
同样,现下,她确定这不是他的骨灰,草草同志又开始有了个自省的过程,他走了,却,走的蹊跷,这让草草不舒服。本质上,启草草不是乐观主义者,她不妄想他还说着,毕竟,他离开时她的感觉十分强烈!只是——拿不是他的骨灰来糊弄她!——草草很不舒服!
郑显心疼的抱着她,爱兵在给她擦手,锦意在攒毛巾,苏漾站在她跟前,郑翡,习中铭蹲在她身侧,郑翡在扒她的发——
草草淡淡的看着他们,
此时,她绝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其实,也可以这样说,从事情发生至今,她都绝不会无理取闹。
章衍含,贪了,确实就是贪了,这些男人们就算是用置他于死地的手段整他,确实,也怪不得。这不同于霜阳那次,是非曲直,草草心里有本帐。
伤透了心,可也美元后迷了心。草草看得清,事后,他们对自己有多悔都多疼,这,装不出来。相反,草草有时候还会想,如果他们老早就知道了她和章衍含的这层关系,手下留了情——草草反而难堪。说过,草草对她的男人都有义,不义的情,草草此人和你谈不拢!
再说,草草了解章衍含“是他自己想死。这些男人们只是个“推手”动力罢了。其实,反过来,他不想死——草草也绝不会为了他,欠下这些男人不义的情!
是的,贪了就贪了,贪了就要受惩罚!这点,草草认。
所以,单就这些男人们而言,草草内心从未怪过他们。
只是——如果,草草这写分得如此清的帐,被此时她身边环绕的这些小爷们知道了——估计,并不会好受。
有深深的情,才会有责怪,有怨恨,起码,她依赖他们,她信任他们,所以,他们伤了她的家人,他们愧疚她,可,现在,没责怪没怨恨,如此理智的分得清清楚楚,路是路,河是河——说明,她没把他们当心中分量重的所在。他们的愧疚在她面前就显得多么自作多情。真正,情何以堪!
草草掩下了眼,轻叹了口气,收回手,自己扒了扒散落下来的发丝,又自己收拾好骨灰盅。
依然盘腿坐着,草草顿了顿,
“问你们个事,你们老实告诉我就成,”
蹲着的,站着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惊喜吧,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爱兵框住她的腰,头,靠在她的肩头,真是真情流露,“草草,只要你不怪我们,你让我们干啥都成!”
“我当然怪你们,”草草微皱起眉头,抬起头,
你看看小爷们脸色就难受起来!
她又习惯的用小指甲摸了摸眉心,缓缓的说,
“他贪那么多——该查,他现在走了,也是他自己——想死,”草草咬了咬唇,眉心蹙得更紧,显然,这话,说的很难受。
“草草,”郑翡也蹲下来,握住了她的手,“你和他的关系——我们真的——”
草草望着他,“我不是怪你们这。”她看向习中铭,“我收到的那套纪念币怎么回事,”又看向郑翡,“那身军装,有猫腻?”最后,看向还抱着她的爱兵,“你是被谁害的?”
她头又低下来,叹了口气,“他就算再坏,也不会害我——他就算知道我和你们关系好,也不会那我当靶子,”
“是的,”苏漾开了口,“所有和你有关的,都不是他的意思,”
草草抬头,“谁?”
“的某些对他实在很忠诚的部下,我们查他有些日子了,他的部下们,想护着他,就——你和我们走得近,这些人有心就想把脏水往你身上泼——他们也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
草草点头,又低下头,喃喃,
“那就真不能怪你们了,不能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