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鸟事喜了(完结) txt-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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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低下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外婆不喜欢她,有理由了,那其实是被剥夺至爱的恨!
启明艳见一次外婆回来哭一次,有理由了,那其实是失去至爱的伤、愧、恨!这个失去里,也许,除了启小早,同时,还有对外公逝去的悔与愧吧,外公相当于是被一双儿女活活气死的!
人间悲剧,人间悲剧啊!
草草感叹,这时,抬眼看向章衍含,却发现,他望着自己的眼睛——怎么,更像她才是最大的人间悲剧?
草草心理承受能力强,突然有些觉悟,哎呀,表现的太旁观者了点,赶紧入戏!
又垂下眼,掩住自己眼里一切无所谓,
不能让他看透,这时,不能让他看透!——草草此时,心里确实有本更秘密的小算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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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条柔韧的绳子,情这个字,不知道勒痛多少人的心肉,草草想,他们家这一摊子,何尝不是一条情绳打了死结,毁了别人,勒死自己,只是,启草草不认为自己锁在这个死结里。
可是,明明,他看着自己——好像,我就是个死结。
章衍含转过身去,捏起茶壶,再沏茶,
草草看着他的手,分外修长优美,
草草看着他的侧脸,俨然皎艳,朦胧的惊梦,
情绳绕颈,何尝不炼粹了他的情殇呢?
草草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章叔,你怎么又活了,”
幽幽叹息,问的却如稚儿,
他还在沏茶,一道道,如行云,如流水,也许,在这一道道里,他在研磨自己的苦,自己跌伤,自己的恨别离——
“草草,每个人都是一朵恶之花,缺陷始终伴随着整个人生,真正的邪恶绝非杀戮本身,而是诱惑的力量,你不否认吧,看见启小早的第一眼,你就为他迷惑了,”
草草望着他的背影,隐隐惊栗,他是住在自己心里的魔!
听见他轻叹了口气,
“我常叹,你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起码,你有我一半的血脉,我就有了你一半的权利,我绝不会让你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惜,我不是,我没有权利,你是启明艳独一无二的孩子,她想要你成为这样,就,只能这样——草草,你如何过得住苦日子?从你生来,想想吧,哪一样,你得到的不是极致,如何能让你委屈,让你委屈存活在这个没有你妈妈的世界里——”
这时,他已经放下茶壶,双手撑在桌沿,犹如末世囚徒——背影,看不见他的哀默,可,声音,听得出沉伤,
他的双手逐渐握拳,
“你外婆,没有留给你一分钱,一分钱都没有!是的,她是给你妈妈留下了大陆所有的房产以及一笔不菲的基金,可是连你妈妈都不知道,只要她离世,这所有的财产全部冻结,你不能享有继承权,也就是——”
“也就是,其实,我一无所有——”
草草惊愣!!呆呆的轻喃出——
原来,外婆恨自己如斯——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再恨再怨,一生世仇,终了,还是不舍,可,自己呢——她从来不把自己看成血脉,不是亲人,是妖,是孽,是仇,是恨呐!恨不欲生!——自生自灭,好好坏坏,都不是他们家的人——是孽,是杂种——
草草心刺已经没有了知觉,眼睛干涩,却,坚决不掉一颗泪!
原来,原来——可不笑话?她还一直誓言旦旦“不靠天不靠地,不靠任何人,我有自己的——”自己的什么?原来,什么都没有——
“草草,”
他也没有回头,就是一手向后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遭天谴也是我,不是你,”
草草呆呆的,眼光慢慢移向他的背影,
“你贪了多少,”
“十年,六千万,”他握着她的手都在轻颤,
“钱呢,”
“裘起都帮我洗干净了,”
“你想死,你本来是真的想死是不是,你说的你累了,其实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
“草草——”
“你没死,苏微寒救了你,可你心还是死了,你根本就不想让我见到你——”
“草草——”
“如果不是苏微寒告诉你我要去挖启明艳的坟,你永远不会让我见到你,你说过,累了,累了,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再也忍不住,再也忍不住,泪,涌了出来——
“草草!”
他狠狠的握着她的手撑在桌边缘!始终,没回头,没回头——
走进,走进,再走进——草草流着泪,脸靠在他的背上,“我害了你,我害了你一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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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没说话,
草草的手被他牢牢握着还撑在桌沿,压的生疼。草草靠在他的背上,愣愣的望着窗外,
天空又蓝又透明,仿佛感觉不到空气,那年,他背着她,她也是这样靠在他的背上,行走在大昭寺,那里,有藏民正在行,他们看着师把死者身上的肉全部刮下切成碎块,再把骨头用铁锤敲成粉末——她隐在他身后,紧紧攥着他的颈项,小声说,章叔,你永远不要死——
草草的脸开始在他的背部慢慢摩挲,默默流着泪,心里还是那个小声音,章叔,你永远不要死——我不能离开你——
渐渐,渐渐,草草的双臂开始合拢,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踮起脚尖,鼻尖开始在他的背部揉搓,再踮起脚,攀上他的颈项,唇,一点点,一点点——
“草草,”
他猛地转过身!——看见的是——草草泪流不绝的眼,
草草的唇被她自己咬的生红!她的鼻尖一颗泪,滑下,孤苦,无依——
草草对他张着双手,像个要抱抱的孩子,却,又仿佛怕,不前,手指弯曲,好像什么抓住了,又像什么都没抓住,
“章叔,章叔,我有什么,有什么——”哭的,着实在割你的心!
他抬起手,又,放下些,眼睛里,沉痛、挣扎、深坠的情锁啊——
这个孩子——是自己一辈子——到底怎样的纠缠啊——
“章叔,看!这畜生我驯服了!”十三岁的小草草,袖笼攒的高高,一手拉着铁链,一手执鞭,高昂着脑袋,在蓝天白云下,笑的像小太阳神——
“章叔——呜——我疼死了,疼死了——我再也不吃牡蛎了——”十五岁的草草,贪吃,拉肚子,枕在他的腿上在床上翻来翻去,赖皮极致——
“章叔!章叔!你该午睡了!我也该走了啊!”十七岁的草草——已经不在他身边,听到的,永远是她匆匆的道别——
“你就是永远走不出佛道心境,就这样沉重的凄苦一辈子吧!”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争吵——她不知道,她走后,他硬生生将出来的腥味吞了进去,唇边徒留苦笑——草草会咒他了——
“章叔,章叔,我错了,错了,我再也不——再也不跟你吵了,我去参军,我去读书,我去——章叔,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听话,我哪里也不去了——章叔——”心已死,还留下什么——草草,草草,我尽力了,你的人生,我倾尽一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心已死,已死——可,为什么——
“章叔,章叔,我有什么,有什么——”
草草,
草草,
听了这一句!终究,过不了,过不了啊——
微放下的手,抬起,一手搂过她的颈项——过不了啊——过不了这一道深重的槛!
草草哭着紧紧抱着他!
“章叔,章叔,”嘶哑的哭着,“别离开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草草的唇,沾着泪水,沾着惊惶,沾着凄凉,沾着卑微,哭着吻着他的颈项,他的耳后,他的脸庞,他的唇角——
“草草,”他的手插入她的短发里,有些用力,分开了许他与她的距离,
痛苦的望着她!眼中的挣扎已经抽丝成深红,插入她发间的手那样重,那样重,
“你就算要死,总要留给我点什么!!留给我点什么!!”
坚决不放手!草草开始尖声低吼,
突然,疯狂撞上他,唇,狠狠吸允上他的唇!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至少他的她的!心死,魂走,人凉,他也是她的!不属于启明艳!不属于神佛!不属于妖魔!他的她的!走到哪里,都是她的!
草草疯狂的吻着他,泪,不停歇的流,却,丝毫不放手,不放唇,不放下,心,
他的手还插在她的发间,有时,撕扯着她的发,生疼!
他的唇,闭着,不让她亲近,
非要!非要!
草草吻着,哭着,喊着,
“难道非要我死在你生前——”
这一句话算是——
他突然紧紧回抱住她,唇,惊慌的微张,
草草的舌钻了进去,
在哪里,在哪里——
她紧紧纠缠住她,又分开,隐隐哭喊,“我有什么,有什么,你怎么就舍得,就舍得——”
然后,再狠狠的缠住他,仿佛要吮出血,吮出他的狠心,他的冷清,他的舍得——
“草草,”
他抱起她,草草紧紧搂着他的颈项,仿佛已经陷入无尽的凄苦荒凉,“你怎么舍得,舍得——”
她的手已经刺入他的胸膛,拿住他的心在使劲的揉碎,揉碎!
舍得——舍得!
他的舍得在何方?!
不接触柔嫩的肌肤,不接触灼热的血液,只顾看道,确实寂寞。
我是万恶的身,万恶的情,万恶的魂,我咀嚼着她——
章衍含好好看着身下的她,
她有美丽的眉,鬓蝉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
她有美丽的眼,似开微合,泪雨纵横光映颊,
她有美丽的唇,此时,微张吐气,牙齿小小的显露,和他的身上的齿痕,一一对应,
她张开的腿,像张开的蕊,湿了,充满蜜,
他撞进她的呻吟,她紧紧收缩,不放,不放!
他稍稍抬身,只片刻,她有些急了,反卷起身,像一个脱皮的蝉,在肉壳里颤抖,哭诉,“别走,别走——”
夜色在窗外流动、收缩、扩张,
他在她的身ti里如是,
在她的怀抱里扒开每一个燃烧,她淹没了他,撞击里,生死中,生无穷尽,死无止境!
草草包容着他,伸展、松弛、动荡、礼赞、靠拢、沉落、娇喘、揉碎、撞击、眩晕、滚动、高耸、濡湿、吞噬、焦渴、颤动、收缩、拍击、紧抓、停泊——
有兽欲血气,有痴缠,有眷恋,有彼此对彼此的怨,有你对我、我对你的殇——
他熟睡,草草爬过他的肩头,全身赤luo;弯腰从自己随身的衣袋里拿出一小瓶药,扭开,走进洗手间,全倒进马桶里,冲水!
望着药丸随水漩涡状消失,草草一脸倔强,一脸倔强!
今天不吃药,
这次不吃药,
不避孕,
不怕!
这次,一定要有孩子,
非要他的孩子!
她甚至连流出她体外的精ye,都慎重的偷偷保留了下来,
这次,没怀上,想尽办法也要怀上!
非要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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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有种人你是永远搞不赢的,她的自我愈合能力超强,且,对自己的命运伴有糊涂过、清醒谋算的模式。启草草是个不容易自艾自怜的人,自己的命运在自己手上,自己咋折腾都行,一切外力想影响————没门儿!
而且,确实天无绝人之路,就看你怎么梳理自己的小日子,草草认这个理。
醒来后,他已经不在身边,不过————被单是换过的,清新无比;自己身上显然也被他打理过,清新无比;床头放着一杯清水,他的习惯,晨起一定要喝杯清水,这让她也有了这个习惯,水,清新无比,除了————草草捞过自己的裤子,摸来摸去,荷包两个都翻出来,没有??他还真是让自己“彻底清新彻底无比”:烟,又被他没收了。
草草裤子往旁边一丢,拿起桌上的清水,蛮优雅地喝了一口,然后,双手枕在脑后,又躺下,眼睛里赤裸裸的精狡:小日子,要计算!
首先,她是否真是个“落魄户”?
启明艳的妈妈(现在,她连外婆都懒得叫她了,这事儿,要恩怨分明点儿,草草觉得自己又没错儿,值当老太婆那样恨自己?又不是她出动钻到启明艳的肚子里,老太婆的迁怒显然有些变态。)是没有留给自己一分钱,可,————草草皱着眉头咬着唇一咬一咬的,那精打细算样儿————启明艳生前的房产、基金都抛开————我还是有点私人东西的。
且不谈别的,咱那二楼一屋子稀奇古怪的东西,瓷器啊、玉器啊,画儿啊———就说我那蝈蝈笼子都值不少吧,————
这里,要说明一下,章衍含攒给她那六千万,启草草绝不会高风亮节说我不要啊,只不过这孩子现在出息点儿了,她晓得要把这笔钱“不为己用”了:留给肚子里的孩子呗!
草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样子,还真有点挺满足。
再次强调,非要他的孩子!
草草就觉得啊,给他留个后儿,给自己个给后儿,————这世界圆满了。
草草还想啊,他不是说,“你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起码,你有我一半的血脉,我就有了你一半的权利,我绝不会让你成现在这个样子————”好了,咱肚子里这个,他有权利了,草草会试着揣摩他想“成为”的样子来养这个孩子,————草草叹了口气,手指又习惯性去挠了挠额头:别把她想得那样文艺,她非要这个孩子不是想硬牵制住他,很单纯,她就想要个她和他的孩子,这个男人是住在自己心里一个魔,应该和他有个孩子,自己这一生,才完美。
当然,启草草觉得此生要完美,还有好多事儿要搞定。当务之急,她的父亲,他们家启小早。
是生是死?
生,在哪里?
死,埋在哪里?
这些,草草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
可明显,无论是章衍含,还是苏徽寒,依然不想把话跟她说透!
但,草草能理解他们,从言谈中,草草知道他们家这个启小早确实够祸害人,再加上,她启草草确实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们怕————草草浅笑,别说,那大逆不道乱天乱地的事儿,启明艳做的出,她也不是做不出,只是———草草又摸了摸肚子,她要的人生不是那样的,草草的心愿其实蛮简单:上有父母,她侍奉;下有子女,她教导;中间,任她悠游。
这就是嘎巴子,想过完美的好日子,诸多人误解她咯,又不能勉强别人纠正对她的看法,就只有靠自己去折腾了。这就是她的日子,她要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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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她的日子,hunluan,浑浊,当然也伴有些荡气回肠、美丽忧伤——却,绝对真实。草草不活在虚幻里。
回北京之前,苏微寒跟她说了一句话:草草,都是惟愿你过好日子,好过日子。
草草点头,浅笑,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谢谢你,寒叔。
苏微寒看着她的背影。女孩昂头挺胸。微笑的轻摇摇头:这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比她妈妈强。
草草回到北京,第一件事,找到庄虫。
“这就是我的身世,谈谈感想吧,”
饭馆一偶,草草夹着烟眯着眼弹了弹烟灰,她刚才一五一十全跟庄虫复述了一遍,说过,这世上,啥事,她都不瞒着庄虫。
庄虫双手交叉放在自己下巴下,微皱着眉头望着她,“这是我说啊——”缓缓开口,“你既然有心要孩子,这烟,是要戒了,”
草草正在弹烟灰,挑眼看她一眼,笑了,庄虫总能在些事情上有些别样的一针见血!
草草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