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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寻常往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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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她也吐了。一家人中只有祖父一切正常。不知是他本来就不晕,还是坐过多次后适应了。
                  旅途中(2)
飞机到西安机场降落加油,我们下来吃午饭。哥哥和我每人得到一个大苹果――比我们过去见过的都大。四川盛产桔子,苹果不多,况且这个苹果又那么大,本来对我们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但当时却无食欲。我只把它放在鼻子上闻,闻那股清香。午餐中还有我特别爱吃的鱼,用辣椒烧的,很香,但是因为食欲不好,加之怕一会儿坐上飞机后又呕吐,只以饱眼福为主,没有多吃。
飞机重新起飞后,仍然觉得不舒服,不过没有再呕吐。有一段时间,我是躺在长椅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觉得热,脸上发烧,这时已经快到北京了。飞机开始盘旋下降,我好奇地从窗子往下看,地上的建筑越来越清楚
到北京以后,见到父母、姐姐和出生只有几个月的弟弟。我问姐姐,看到我们坐的飞机了吗?她说,看到飞机从天上飞过,不知是不是我们坐的。我接着讲起了在飞机上的感受,向她说,如果你在飞机的窗户上看到一个小红点,那就是正往下看的我。我告诉她,在飞机上觉得脸上好烧啊。我觉得自己脸热得通红,居然料想在机窗外甚至也可以看出来的。我还问她,看到飞机窗户上的小红点了吗?
我再次乘机,已经是上个世纪80年代了。登机后,想起小时候的经历,真有要再次忍受一番不适的精神准备。然而,今非昔比,不论是起飞、降落,还是遇气流颠簸,都没有什么不适。无疑,这首先要归功于航空技术的发展。
第三次和祖父、祖母一道旅行是1959年暑假期间。那一年祖父被中央政府任命为林业部长,调到北京,哥哥和我也随之迁往北京。选在暑假期间搬家,是为了不影响哥哥和我的学业。这次是乘坐火车,一行人除了祖父、祖母、哥哥和我之外,还有一位长期住在我们家中的出家人法贤(祖父祖母称其“法贤师”,我们称“师傅”,关于她的情况,后面再述)、厨师张汉文师傅(我们称他“张师”)、工作人员姚月明。在火车上,祖父、祖母、陈师傅和我在软卧包厢,哥哥和张、姚在硬卧车厢。哥哥白天不睡觉的时候,都到这边来。
现在,从成都乘火车到北京只要二十四五个小时,但我们那次足足走了三天三夜。山路多、车子慢,当然是重要原因,另一个原因是火车走到石家庄附近时遇到发大水把路基冲坏了,火车又退回到郑州,取道徐州、济南回京。
这三天对我来说是充满乐趣的三天。大山、隧道、河流、平原,窗外变化的景致引人遐想。记得火车从成都出来后进秦岭之前一路有江伴行,有的地方有江水一度上涨后退下留的印迹。四川多红壤,一些印迹呈红色。快到秦岭的时候我竟然想到,那是不是大禹治水的遗迹呢?把这个问题向祖父、祖母提出来之后,他们都笑了,祖父说,大禹治的不是这里的水啊。随后又说,想到了也不错。
在火车上,祖父每天看资料,并要打坐练功一次,这和在成都时一样。有时也到车厢过道里走一走。我发现,他好几次在表示肯定时用北京话说:“得!”“你怎么也会说北京话?”我问他。他告诉我,他年轻时在北京上过学。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他还有这个经历。他还说,那时到北京要走好多天。看来,重新迁居北京,引发了他对青年时代的回忆。
火车上住在邻包厢的乘客来自西藏,他个子高高的,喜欢用一种带点奇怪音调的汉话逗我和哥哥玩。他常常不在包厢里坐,而是到两节车厢连接处去,我们就到那里去找他。当张师傅过来的时候,就和他一道“吹牛”。他是谁,我不知道。
在这次旅行中还发生了一个小“事故”。我睡在包厢中的上铺。那时的卧铺车厢的上铺不是像现在的那样有一个栏杆,而是靠两根吊在顶上的宽带子来保护乘客不从上面掉下来。但那时我个子小(到北京后有相当一段时间中在班里是小个子),晚上睡着后不知怎的就从两根带子之间滚下地来。当时摔醒了,但没有觉得有什么,立即又爬上去睡了。第二天,发现包厢里一个茶杯的把断了,显然是我昨晚造成的。祖父、祖母庆幸我没有碰伤。我当时觉得很不好意思,认为是“出笨”了,并认为是犯了一个错误,因为那时受的教育是不能损坏公物。乘务员来了以后,祖母告诉他小孩摔下来把杯子碰坏了,表示要赔偿。后来是否赔偿了,我不知道。现在想起这个情节觉得好笑,哈,那时怎么没有想到指责铁路方面没有保护好“消费者权益”、要铁路方面“赔偿精神损失”呢!
                  十七街3号(1)
到成都以后,家住新南门外十七街3号。从新南门向南不远有一条先向西再向南的街,就是十七街。街的南端和东西走向的大学路相接,而大学路的南面当时都是农田。3号处在靠近十七街南端的路西。这是一座独立的院子,院内的主建筑是一栋小楼。类似结构的院子向北比邻排列还有两座。和我家相邻的一座住着邓锡侯将军,我们称其邓爷爷。邓爷爷比祖父年长,他和祖父一样也是毕业于保定军校,上个世纪40年代当过四川省省长,抗日战争时期率川军出川,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参与指挥台儿庄战役。1949年12月,和祖父一起离开成都到彭县宣布起义。解放后任四川省副省长。
3号的院门坐西朝东,比较高大,至少当时觉得如此,门框是水泥的。进得门来有一条宽四五米长十几米的通道,通道两边种着葡萄,上面是葡萄架。 走过通道向右亮出一块“坝子”,和通道面对也即坝子的西面有一排平房,大约五六间,是工作人员的住房。坝子北面有一个花园,花园是圆形的,围种着齐腰高的万年青,有几个口可以进入。挨着花园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楼门坐北朝南,外面有一个敞厅。
进楼来是一个厅,正中央挂着一个大表。厅的左侧是秘书的办公室,右侧是客厅。穿过客厅是饭厅,饭厅是南北向矩形的,里面摆着一张可围坐10人的大圆桌。饭厅西北角上的一个门通到楼后面门廊,门廊东西狭长,北面是后院。后院不大,通过楼侧的两条狭窄的过道和前院连通。后院的西北角是厨房,厨房门和门廊仅距一两步,遇下雨天把饭菜端到饭厅虽略有不便,但也无大碍。
从楼厅直走是一个过厅,厅的左手是楼梯,楼梯下有可堆放杂物的小屋,小屋旁有一间居室。厅的右手边也有一间居室。这两间居室分别是两个保姆以及她们的家属居住。过厅北面的门通向后面的门廊和后院。
楼梯拐两个弯就上了二楼。上楼后的左边有一门通阳台,右边是一个过道,过道为南北走向,尽头的门进入二楼客厅。过道边还有一个门,进去是家里设的经堂,即通常所说的佛堂。进二楼客厅,左边是祖父祖母的起居室。起居室有三个门,一个通客厅,一个通经堂,一个通卧室。祖父祖母卧室还有一门通阳台。客厅右边的房间是我和哥哥的卧室,里面是卫生间。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可以看到邓爷爷家的院子。他家和我们家相隔的墙边,栽着几棵芭蕉树,树高过墙。我每次从墙边走过,总要看看那几棵芭蕉树的大叶子。正是因为那几棵芭蕉树,使我初步知道了芭蕉和香蕉在外形和味道上的区别。
这个院里的常住人员除了祖父、祖母、哥哥和我之外,还有法贤师、厨师张汉文、勤务员姚月明和他的妻子、勤务员贺国九、保姆彭、保姆黄黄和她的女儿黄良芬。张师傅的妻子和孩子都在乡下,有时也过来住。敖秘书那间屋里有床,可以住,但他通常不住在这里。司机李成国若无特别情况也不在这里住。到成都以后,祖父身边没有安排警卫人员。我觉得贺国九的身份和祖父在重庆时的警卫亮鹏有些类似,祖父出门的时候他总跟着,但是他没有佩带枪。
在十七街3号我们一直住到1959年夏天迁居北京之前。离别成都后,祖父、祖母一直到去世(他们分别于1976年和1982年去世),都没有再回去过。
                  十七街3号(2)
我最早一次重回成都是1984年,那次是去开会,来去匆匆,会场住地两点一线,无暇他顾。1988年秋天再到成都出差时略有空闲,遂动了到故居看看的念头。问到新南门,易寻十七街。然而昔日半城半乡的景象已经不见,到处是拥挤的房屋。如果不是那座水泥的院门框,我恐怕未必能准确指出当年的3号院子所在的位置。
站到水泥门框前,童时的情景油然浮现:祖父清晨定时的散步;祖母每日做自编的一套体操;张师傅讲三国故事;李成国谈远征东南亚时吃大象肉;贺国九跑过我身边时总要摸一下我的头说“哈,哈,三弟”;和哥哥及他的同学玩“打棍子”
还有,到了葡萄成熟季节,门内通道的葡萄架上,一串串紫红色的葡萄缀在碧叶之间,十分诱人。但是葡萄架太高,非搭梯子不能采摘,而我当时又扛不动梯子,于是产生用竹竿去够的想法。几番挥摆后发现,葡萄串和葡萄藤连接很韧,用竹竿很难弄下来,打下的都是零星的葡萄。有一次行此道时还发生了一个非预料事件:捅到一个隐蔽在藤叶丛中的蜂窝上,惊慌的蜜蜂在惊慌的我头上留下一个包。这是我第一次被蜜蜂蜇。
眼前已不再有葡萄架,不再有通道,不再有坝子,不再有花园,密密的房屋拥出前面的一座小楼。我走了过去。
楼门敞开着,向里望去,厅两侧的屋门口都摆放着破烂杂物,具有那个时期典型的公共空间的特征,显然,楼里住了好几户人家。我正在门口踌躇之际,从原来的客厅中出来一个人问我找谁,我说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不知能否进去看看。他以四川人常有的那种热情说:“来嘛,来嘛,进去就是了。”
我穿过前厅,上楼梯,来到楼上的那间客厅。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拥挤了。一个年龄较大的妇女从我和哥哥住过的那间房里出来,我向她说,我曾经在那间房里住过,能不能进去看看。她神情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问:“你啥子时候在这儿住?”我想她一定在这里住了不少年了,大概怀疑我是不是搞错了。“小时候,三十年前。”我回答。她“噢”了一声,不再疑惑,同意我进去。我没想到就这样回到小时候住过的房间,真后悔这次出差没有带相机!
当年祖父、祖母住的房间的门关着。我问那个妇女,对面是不是你家的屋子?她回答说不是,并告诉我,那家人不在。我只好作罢。其实,对我来说,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又过了17年,2005年10月,我又一次在到达成都时与朋友散步到了新南门。十七街两侧密密的平房已经变成了楼房,那个向我指示方位的水泥门框已经不复存在。十七街3号及附近的一片成了工地,被临时修的围墙围着,里面成什么样了,不得而知。问周围的居民,回答说房子已经拆了四五年了,因为缺钱,楼还没有盖起来。
天色暗下来,已是晚饭时分。在附近找了一个餐馆,准备进去临故地而举觞。这时,过来一个穿着还算体面的乞丐,向我要钱,并说了一番“你已有世间瑰珍何惜与我小钱”之类的话。劝将不如激将,我使之如愿。的确,上苍、社会、好友,给我的太多了。
晚饭出来,沿府南河回宾馆。灯红酒绿的饭店把五彩霓虹灯光投在河里。河边看不见当年那一片片鹅卵石,当然也没有用棒槌敲打衣服的洗衣妇了。
后记:许多年前就和女儿说过假期有空一起到成都,但始终没有兑现。把2005年到成都的经历回家说给妻子、女儿听后更引动了她们到成都一游的心念。2007年寒假期间,正值女儿参加研究生考试完毕后,一家三口赴成都旅游。到后当晚去了新南门,一来到长途汽车站了解到成都附近旅游的线路和发车时间,二来也再顺便看看那块地方。工地还是工地。工地围墙的门开着。我和看门的人说想进去看看并说明缘由,得到了同意。围墙内只是一片空地而已。这次随身带了相机,在身后无物处留了影。
                  转田坝
在成都期间,有规律地和祖父、祖母一道进行的活动,除了吃饭之外,应首推晚饭后的“转田坝”。
祖父、祖母都是生活非常规律的人。祖父清晨起得很早,洗漱完毕,首先在院子里散步,然后吃早饭。祖母起得比祖父晚些,但同样在早餐前要有一些运动,她有一套自己把内容逐渐增添起来的体操是每日必做的功课。如果不出去开会或从事社会活动,祖父上午就在家里看文件、资料,其中还有点时间打坐练功――这时是不能去打扰他的。祖母除了看书之外,还有写毛笔字的习惯。下午如果不外出或有客人来,也是做这些事情。晚饭之前,他们有时和隔壁的邓爷爷、邓奶奶打一会牌。打牌的地方,有时在邓家,有时在我家。他们玩的不是扑克,而是一种中国本土的长条形的纸牌。牌上印有多少不同的点,有的称为“天牌”、有的称为“地牌”、有的称为“人牌”怎么玩,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兴趣。他们打牌,从来未见上瘾,玩一玩就算了。
晚饭后,只要天色不太晚,祖父、祖母就带上哥哥和我去“转田坝”。出家门向右手转,过了马路,就是宽阔的田野了。田里四季不闲:春天的秧苗,夏天的青稻,秋天的金谷,冬天的油菜。放眼望去,除了庄稼,间或有几间茅草房,几丛竹子,几小片桔林。我们沿着田间的小路、田埂走去,直到暮色朦胧时,方才返转归家。
水田离不开渠。常转的那片田坝里有两种渠道。一种渠很浅,脱了鞋光脚下去,水也就仅到小腿肚子。渠底没有人工铺设,但常有一些鹅卵石。这些鹅卵石给渠道点缀了自然趣味,配着旁边的小草,使这种人工渠道就像天然的水沟。如果再游过几条小鱼,那便是淌水的孩子们的极大乐趣了。还有一种渠道修得十分规正,侧壁直上直下,边沿、侧壁和底部都敷施水泥加固。我当时觉得渠很深,因为像我那时的个头掉下去肯定是会被没掉的,但它并不宽,估计也就一米左右,所以走在边上并不感觉害怕。渠道有的地方有分水设施和木板闸,用以调控水的流向和流量。
后来我到山西农村插队以后,知道了当地各类不同等级渠道的名称:干渠、斗渠、毛渠。如果借用这样的名称,我想,就功能而论,那种水泥渠道应属斗渠,因为它有调控水的“斗门”,而那种有鹅卵石的更为自然的渠道应属毛渠,因为它和灌溉的田地直接相连。
回想起来,那块田坝,也许是我的农业生产知识的启蒙地。有着弯弯长角的水牛拉着犁,吃力却稳健地前行;光脚站在水田里的农民飞快地把一丛丛秧苗插到地里,一干起活来连腰都不直;裹着圆饼缠头的农民拔草、锄地;一片片成熟的稻谷被收割,又被大担大担地挑走;田野里弥漫着禾草与粪土混和的气息
转田坝中间或碰到农人和附近的居民,祖父有时和他们攀谈一阵,也有人和他打招呼。有一次我听到有人称他“刘主席”,觉得好生奇怪。我们耳边听到主席二字总是和“毛”联在一起,怎么出来了“刘主席”?回家来,我当成个玩笑事情和祖父说:“你咋个成了刘主席?”他笑笑没有回答我,只说了句他称呼我的诨号:“三家伙!”(我上有哥哥、姐姐,排行老三,故有此称。)他应该是觉得和我这种不懂事的孩子说明政治体制上的事情太麻烦了。后来我知道,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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