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裂变的姑娘-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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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们心情那么坏,”锡德说。
“是的,我知道,”医生柔声回答。她又郑重地说:“可是你们俩能帮助她们感到心情好些。你们能使她俩高兴起来,谁也不要杀谁。而现在你们俩愈长愈大,愈长愈大了。”
威尔伯医生对年龄增长的做法更有信心了,尤其是因为真正的心理分析开始了。那两个男孩刚刚讲出了其他几个化身的自杀倾向,也讲出了他俩自身的恐惧,生怕“整合”会导致他们的死亡。
到1960年4月,所有的化身都在18岁以上了。但西碧尔已经37岁零3个月。由于年龄相等是整合的重要步骤,威尔伯医生在4月21日同维基谈到这一步骤。
“想到我岁数变得那么大,实在受不了,”维基说。
“那么,我们还进行下去吗,维基?”
沉默。
心理分析家考虑了一会儿,又从另一个角度来谈。“维基,你对所有的人无所不知,你是‘记忆痕’,是西碧尔心理情结中的正面力量。你已经具有了西碧尔生活过来的全部记忆,难道还不该有她那样的岁数吗?这不公道吗?”
“我看差不多,”维基对于年龄增加到三十七岁并不热心。她用手指轻轻在桌上弹击着,说:“我不是告诉过你:西碧尔希望成为我,而不知如何才能成为我吗?”
“对她来说,使你达到她的年龄,可要容易得多,”医生解释道。“怎么样?”
维基柔声说:“你是大夫,你作主吧。”
当病人被催眠以后,威尔们医生问道:“所有的人都在这儿吗?”
有人说:“是。”
“鲁西,”医生唤她。
“是,”鲁西应声。她现在十八岁。
“迈克,”医生问道,“你愿不愿意变成三十七岁?”
“那当然,”迈克说。
“锡德呢?”
“那当然,”锡德回答。
医生以同样的问题问佩吉·卢,回答是:“如果有此必要,我愿意。”
“喔,你不必勉强,”医生说。“你顾虑什么呢?”
“嗯,”佩吉·卢吞吞吐吐起来。“我会错过电视节目的。”
“三十七岁的人看电视,”医生笑了起来。
“我不愿老是学习个没完,”佩吉·卢担心地说。
“老学习个没完,对任何人都无好处,”医生答道。“你也不必如此嘛。”
佩吉·卢表示同意了。
于是,医生问佩吉·安。回答是,“我想我愿意的。”
“你的话好象还有疑虑呀,”医生评论道。
“嗯,我非得去做礼拜不可么?”佩吉·安想弄个明白。
“不,你不必这样做。”
“可是大人都做礼拜的呀。”
“西碧尔已是大人了,她并不去做礼拜。你现在十八岁,你也没有去嘛。”
“行啊,行啊,”佩吉·安同意了。
医生挨个儿问南希·卢·安、马西娅、瓦妮莎、克拉拉、玛乔里、海伦和西碧尔·安,他们都没有异议。
只有玛丽说:“我觉得累极了。”
“如果你跟西碧尔同岁,你就下会那么累了。你还会觉得更好一些,因为别人会帮助你。你愿意吗?”
“你还会是我的朋友?”玛丽担心地问。
“当然,”医生的口气很郑重。
“你不会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医生答应。
“那很好,”玛丽终于同意。
“维基,你考虑好了吗?”医生问她。
“我冒险试试吧,”维基回答。
“大家都准备就绪了吗?”医生问道。
“是的,”维基回答,“全都准备好了。”
“我们现在就要开始了,”医生宣布道。“你们全都要长大了,全都要一直长下去。从现在起,十五分钟以后,你们就长到三十七岁零三个月,就是西碧尔的岁数了。”
“三十七岁太老啦,”南希·卢·安表示异议。“干什么都太老了。”
“不,一点也不老,”医生寸步不让。“我比这岁数还要大,但我还干好多事哩。”于是,威尔伯医生开始提示,并一再重申。她的嗓音抑扬顿挫,犹如催眠的咒语。“你们在长大,长大,长大;岁数在增长,增长,增长:25岁,28岁,31岁,33岁。六分钟之内,你们全都长到三十七岁零三个月。”
时间在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地流逝。威尔伯医生在等候着,但她不可能知道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狂喜和销魂的感觉一下子流经十五个化身的感官。在西碧尔的每一根血管和每一根组织纤维中,都有一种活跃的变化。她和她的化身移到一个崭新的痊愈阶段。他们仍在催眠状态之中,却能感到一阵起伏的波,以新的力量来支持他们。
病人显得十分松弛。最后,医生宣称:“你们全都是三十七岁零三个月,永远不可能比这岁数小了。你们醒来以后,就会知道自己全都是三十七岁零三个月。你们的年龄彼此相同了。”
这时,患得患失的恐惧又出现了。“我们年岁大了,你还爱我们吗?”佩吉·卢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永远爱你们大家。”这是答复。
“跟过去一样,仍是我们的朋友?”马西娅问道。
“跟过去完全一样。”
“情况会大不相同了,”瓦妮莎担心地说。
“一旦你们意见有分歧,”医生指出,“你们可以在内部互相商量。你们不必再为此争吵了。”
“也不必溜掉了,”佩吉·卢补充道。
“你们会有更多的共同之处,能共享你们所喜爱的东西,”医生解释道。“过去的内心冲突和缺少交流,其原因之一就是你们年龄的巨大差异。如果马西娅抑郁起来,你们其余的人可以使她变得快活。如果西碧尔·安无精打采,你们将给她能量。”
马西娅问道:“你意思是在我们觉得不适时就不能再找你了?”
“不,”医生诚恳地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知道马西娅代表他们全体所提的问题实际上是这样一种恐惧:如果我康复的话,我会不会被你拒之门外?治疗的结果意味着失去这位已成为好友的医生。
“现在你们要醒过来了,”医生又以那种抑扬顿挫的催眠语气说话:“一——伸懒腰。你们要清醒了。二——伸懒腰,再伸,再伸。现在你可以清醒了。三。”
西碧尔睁开眼睛。她和医生彼此热切地对望着。她们的眼睛都看到对方的热切的希望。医生终于开口问道:“亲爱的,你觉得怎么样?”
“平静多了,”西碧尔喃喃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将有更多的时光来利用,每个人都能利用这宝贵的时光了。”
“对极啦,”医生殷切地答道,“现在你回家吧,这一天你会过得非常美好的。我明天早晨再在这儿见你。”她又再次让西碧尔放心:“现在不会有小姑娘们围着你,不让你按时到这儿来了。”
通过年龄增长的步骤,威尔伯医生把那些固定于往昔的人格变成了现今的人格。一切希望在于把这当作基石,由此建立起“整合”的上部建筑,在于把这当作一条通向彻底痊愈的光明大道。
29。他们也是我呀
第二天,1960年4月22日,威尔伯医生问道:“西碧尔,你想见一见化身吗?”
“如果你要我见,我就见。”
“我先把你介绍给鲁西,”医生对陷入深催眠状态的西碧尔说道。“几个月以前,她还只有两岁。我一碰你右胳膊肘,我就叫鲁西。”
鲁西受到召唤。但沉寂无声。医生等待着。西碧尔的声音说道:“我看见她了。”
一刻千金哪,因为这是西碧尔第一次见到化身。不仅如此,西碧尔之所以能“见到”她,是因为西碧尔摆脱了精神变态。这是由于鲁西在被看见时并不是悬在空中,也不是幻想出来的影象,而只是出现在心灵的眼睛之中。
“你见到她啦?”医生问道,“那么,你告诉我,你过去为什么把她撂下?”
“因为她有自己的想法,她不听我的话。”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概念。在意识的心灵所下的命令,和无意识的行动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差距。这种情况竟如此自然地被西碧尔表达出来了。
“你现在对此有什么想法呢?”医生问道。
“我现在认为这样不对,”西碧尔答道,“因为事情时时在改变。”然后,她又补充道:“鲁西向我伸出双臂,我觉得她需要我。”
“你现在对她怎么想呢?”医生低声问她。“你喜欢她吗?你现在愿意跟卢西在一起么?”
西碧尔停了停,说道:“是的,我要她。她属于我。”
“卢西就跟你啦,”医生带着商量的口吻。
“我要她,”西碧尔重申。
“她跟你一般大,能帮你忙,”医生解释道。
“我愿意她帮忙,”西碧尔同意。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西碧尔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比较高兴一点!”
“好,西碧尔,其他人都在这儿,你得挑选下一个你想见的人。”
“那就是维基,”西碧尔毫不犹豫。“我没有见到她以前,她就教会我一些东西了。”
“她也帮我们不少忙,”医生说。“她把其他化身所不知道和说不出的事情告诉了我们。”
西碧尔问道:“她是我的朋友吗?”
医生的答复带着确信无疑的调子:“你极好的朋友。现在我叫维基来啦。维基。”
“嗨,”维基说。
现在想把催眠状态下的自身介绍给无意识的化身可简单了。“维基,”医生说,“这是西碧尔。”
沉默。“她愿意与我交朋友吗?”西碧尔问道。
医生把这问题转问维基。维基庄重地答道:“我非常愿意。”
“你们两位姑娘并肩前进吧,结成好友吧。”
刹那间,热泪迸流。这是西碧尔的眼泪。这位精疲力尽的姑娘如今为自身之中有了好友而泪如泉涌。医生断言道:“维基是你的一部分。”然后又提问:“西碧尔,你过去为什么把维基撂下?”
“我没有啊。有些事,我做不了,维基就替我来做。我过去没有把她撂下。”
医生更着重地断言道:“维基是你的一部分,非常可爱的一部分。”
“我现在有两个朋友了,”西碧尔说。她们非常情愿地向我走来。”她声明,“她们就是我。”
又是一阵沉默。西碧尔说:“我想回家了。”
“可以,”医生同意。“我还要跟你今天没有见面的化身解释一下,今天就算了。”
“好,”西碧尔说,“我想再稍稍晚一些时候再见他们。”西碧尔显然知道每见一个化身就等于正视一次这个化身过去所对付的内心冲突和精神创伤。她今天只见两个化身是相当明智的。
“转身去休息一会儿,西碧尔。我跟他们交代一下,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佩吉·安,”医生唤道。
“哎。”
“大家都明白西碧尔为什么今天没有见你吗?”
佩吉·安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们当然明白。这没有关系。我们也没有权利向西碧尔提出什么要求。我们做过一些伤害她的事。佩吉·卢和我把她带到费城、伊丽莎白镇和其他一些地方。我们干过这类事。”
“其他人明白吗?”威尔伯医生问道。
“那两个男孩在笑,”佩吉·安答道。“他们觉得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事?”
“就是这种年龄增长和跟西碧尔见面的事呗。而我觉得好笑的是:这两个男孩现在是大男人了。三十七岁够得上大男人啦。”
“但他们是不会变成大男人的,”医生说。“我倒希望他们成为女人。”
佩吉·卢迷惑不解,只说了声:“噢。”
医生又回到原来的题目上来:“我们要略为等一等,让西碧尔有充分的准备同你们大家一一见面。这样行吗?”
“行,”佩吉·安答道。
“你们真好,真体贴,”医生说。“西碧尔在进一步了解你们以后更会体会你们是多么好的。”
“噢,大夫,”佩吉·安说,“我希望西碧尔不要到处说什么‘我们’、‘我们’,她应该说‘我’。”
“好了,”威尔伯医生改变话题,“我要碰一下你的右胳膊肘,然后对西碧尔讲话。”
“唔?”西碧尔的嗓音。
“我要把你叫醒了,”医生说。“你在醒后便会知道你、维基和鲁西已在一起,而且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现在你要醒了。一——伸懒腰,你就要醒了。二——伸懒腰,再伸,再伸。现在你可以醒了。三。”
在心理分析中,每前进一步,总要后退一步。西碧尔跟维基和鲁西建立起关系以后,却不愿见其他化身。1960年6月,也就是在上面这件事发生后一个月,情况仍是如此。佩吉·卢还使威尔伯医生明白:许多陈旧的内心冲突又回来骚扰西碧尔,使她再次想自杀。
已成为成年妇女的佩吉·卢来到预约门诊,一开头就说:“我怕我会干出蠢事来,我很担心。”
“怎么啦?”
“我长时期做小女孩,而现在是一个女人了。我那老一套的处世方法不再适用了。”
“我倒不担心,”医生说,“依我看来,你表现得不错嘛。现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唔?”
“西碧尔本来为见到鲁西和维基而高兴,后来又怎么啦?”
“原先的那些情绪又回来了,”佩吉·卢答道。
“她打电话找我,”医生推心置腹地说。
“我知道,”佩吉·卢答道。
“每次她来电话,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该去不该去。我有时想我若真的去了她那儿,她又会自疚的。”
“确实如此。”
“难道她又有自杀的念头了?”
“不仅有,而且比以前变本加厉了。这是她的恐惧使她这样的。她现在最害怕的是:正视宗教和学校。她本想昨天对你讲的,但又不能讲。”
这种恐惧如此强烈,竟使她在同维基和鲁西结合以后仍然倒退。
“西碧尔觉得她要正视的东西太多。我听见维基对西碧尔说:‘你每天在规定的时刻处理一下嘛。’但西碧尔不敢,”佩吉·卢解释道。
“有什么宗教问题使西碧尔如此害怕?玛丽不是还为西碧尔对付著有关宗教信仰的最尖锐的内心冲突吗?”
“可怕的是发现其中本来就空洞无物呀,”佩吉·卢若有所思地说。
“这会使她这样害怕?”医生问道。
“这是原因之一。”
“喔?”
“你想。她相信上帝,相信戒律。他们说:‘你不可杀人。’所以杀死自己也是不行的。她的生命不属于自己。”
“说下去。”
“而这是她自我毁灭的道路上的最后障碍。如果移去了这个障碍嗯,我不知道,大夫,我真不知道会怎样了。”
“还有什么别的障碍吗?”
“还有一些,”佩吉·卢毫不迟疑地回答。“比如我们的存在也是原因之一。你想,她现在喜欢我们,觉得对我们负有责任,不想毁灭我们。”
佩吉·卢总是施加强大的压力使西碧尔活下去。但她现在使用一种新的方式,比如,她在音乐会进行中就与其他化身共同向西碧尔施加这种压力。
“因此,”佩吉·卢接着说,“西碧尔不敢自杀,因为她想到上帝,想到我们,想到你。她不愿伤害你。也不能伤害你。她不能做上帝不容的事。可是,你想,如果她发现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