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又一春-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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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兀自后怕:“看你以后还喝不喝那么多。”
“吓着你了吧?”郑远山笑着摸摸脑袋,感慨地说:“老了,喝不动了。”
周青羽伸出三只手指,清清喉咙:“郑先生,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郑远山呵呵笑,自己打漱口水:“挨个说吧。”
“好消息是,家里爸妈都很好,中午打了电话来,叮嘱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我爸妈也是,让周雁程带了好多吃的过来,让你好好睡一觉,别急着回家,不行明天再休息休息。”
“坏消息呢。”周青羽拉长声音,字正腔圆的说:“郑先生,鉴于你昨天英勇表现和严重后果,经董事会以及学生会研究探讨一致决定,以后请你滴酒不沾,逢年过节才可以喝一点点,一次一杯;如果遇到聚会或者外事活动,恭喜你光荣升任司机一职,由你的太太也就是本人挺身而出~”
郑远山哈哈大笑,搂着她肩膀不放,“昨天什么日子?我要是还藏着掖着,合适吗?再说大老远来那么多人,人家也不干,对不对?”
周青羽丝毫不为所动,戳着他肩膀:“那也不能喝那么多,谁受得了啊?还有那帮起哄架秧子的~”
“好好,以后少喝,啊?”他满脸息事宁人,敷衍地搂着她亲吻。片刻之后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的时候,郑远山惬意地叹气,双手捧着热水洗了把脸,任由身体被雪白泡沫覆盖住。
大概真是饿了,郑远山一口气喝了半锅粥,又吃了两个夹肉烧饼才算饱了,又夸丈母娘“手艺不错。”不过他毕竟是半个病号,吃饱喝足便躺回床铺,继续“醉生梦死”的生活。
端着蜂蜜热茶回来的时候,郑远山正捧起枕旁《射雕》翻阅,忽然握住她手掌:“楼下书房,靠墙书柜右边抽屉,打开看看。”
藏着什么宝贝?周青羽兴致勃勃赶去,果然捧着个木匣回来:一尺长宽,高度仅有两寸,盒盖雕着松柏长青图。郑远山伸手接过,小心翼翼揭开来,仿佛里面盛着无比珍贵的珠宝。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艳丽如火的大红,像是大红绸缎或者丝帕?不不,是细细密密的丝线,千丝万缕缠绵不绝,边上一小叠十分眼熟的水墨图。
一位凤冠霞帔的佳人正对着镜台细细梳妆,腕上玉镯与龙凤红烛交相掩映,当真美艳无双;身后立着一位长身玉立的独臂青年,只见他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却面带悲戚。
终南山后,活死人墓。
“这个~”周青羽拈起最上面那枚书签打量,深吸一口气:“神雕侠侣?就是小龙女中毒那段。”
“不错。”郑远山夸赞,又拈起一枚:“这个呢?”
图中绘着一位美貌少女,只见她委顿在地,似是受了重伤,奇的是露出一边肩膀,隐隐约约刻着一个小小的字。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跪在当地,双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大汉只能见到背影,那少女却是神色凄婉,双目凝视着他,满是不舍之情。
塞上牛羊空许约,自此天人永隔。她有点难过,伸臂抱过木匣:“喂,这个给我吧,好不好?”
郑远山立刻把匣盖一合塞进棉被,一副舍不得模样:“明明是我的,还没王法了?”周青羽怒目而视,用力揪住棉被不放:“晚了,郑先生,连人带这个都姓周了。”
两个甜蜜的亲吻之后,木匣果然弃暗投明,改姓周了。她兴致勃勃把书签统统倒在床单上细细分辨,郑远山唉声叹气地张臂抖开棉被把两人裹住。
“这个是张无忌和周芷若拜堂,赵敏冲进来抢人,当场就动起手了,对吧?新妇素手裂红裳~”周青羽拈起下一枚思索,“赵敏周芷若小昭蛛儿,这个叫什么,四女同舟,嗯,我忘记啦。”
满满一匣书签细数,按着原著出处区分开来,四枚一组一共分成十二组,算来共是四十八枚书签。
山坡青草如茵,鲜花盛放,当中乱石垒成一个小小坟墓,坟前竖着一块树干,上刻:“华山女侠岳灵珊姑娘之墓”。一位妙龄女郎悄立当地,持着洞箫细细吹奏。一位佩剑男子怔怔立在坟前,不言不动。
“我从香港买的。”郑远山拈起这枚“笑傲江湖”书签,目光满是怀念之情:“91年的事。那时候香港还没回归,出去一趟很不容易,我妈妈正好单位有机会出去,我也跟着。那时候金庸很火,到处都是翁美玲黄日华,我在书店看见这个一整套的,就给买了。其实也没用,回家就收了。”
周青羽连连点头,“你跟我说过,你后来出国就带着《笑傲江湖》。”
两人喁喁细语,头抵头十分亲密。直到夜深时分,眼瞧丈夫面色疲惫,周青羽便把木匣藏在枕下,又把他仰面推倒,“早点睡吧”
郑远山却不肯,翻身想把她拉进被窝,“今儿什么日子?”周青羽忽然有些紧张,一溜烟下床,“一分钟~”
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呢~周青羽匆匆忙忙贴面膜刷牙,又洗了个战斗澡。把长发散开来用手指匆匆梳理几下,又拨拨刘海涂好唇膏,这才心满意足。
卧室昏暗朦胧,只有床头灯发出一小束柔和光辉,在大红鸳鸯戏水被面映出点点碎金,像个柔美旖旎的梦境。满满柔情在胸中涌动,她轻手轻脚走近。
手机就在枕边,一只胳膊露在被子外面,侧卧着的郑远山不时发出响亮而有规律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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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2010年1月9日,加利福尼亚州; 斯坦福大学; 胡佛纪念馆
莹白梅花在宝蓝夜幕静静绽放; 鼻端犹有暗香。望着眼前那只硕大精美的青花冰梅纹将军罐; 来自亚洲的游客迷惑不解:我究竟是在故乡国家博物馆,还是身处大洋彼岸的美利坚合众国?
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单反相机留念; 直到身侧男士牵起右手,亚洲女生才恋恋不舍地随他走开去; 目光兀自停在那个青花瓷瓶上。
可真漂亮。
随即吸引住她目光的是个五彩瓷盘。和纪念馆里大多数青花瓷的雨过天青底色不同; 它绚烂醒目,有种咄咄逼人的美丽:中间绘着花开并蒂的粉牡丹; 周围皆是彩色云纹; 其间满天花雨彩蝶翩翩,犹如瑶池仙境。它边上展品属于这间纪念馆里最多种类,又一个古色古香的青花瓷瓶。
“有一个故事; 讲的是胡佛总统和他夫人。”和大多数来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外国游客一样,她身侧男士深褐外套休闲长裤,脚上踏着运动鞋; 显然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胡佛总统和他夫人最喜欢收藏清朝康熙年间的瓷器,还在中国生活过几年。有一天; 他在外地看到有人卖一整套青花盘子,一共是十二个,每个开价十美元。胡佛总统看了半天,没有把握; 当场只买了一个,邮递回去给他太太。”
他的同伴认真想想,又环视着周遭纪念馆里琳琅满目的件件珍品,“我猜,那个盘子是真的,他回来再想买,那个卖家就借机黑了他一刀,一个,一百美元?”
“比这个更糟。”故事向着另一个方向倾斜过去:“他太太很快回电报,无论什么价格全都买下。胡佛总统立刻再去找那个卖盘子的,可那个人再也没出现。过了几年,在伦敦的一个拍卖场上,其中一个盘子被开价到一千美元以上。”
这个故事显然引起了亚洲女生的兴趣,拉着他快步走到纪念馆门口。墙上高高悬挂的金色画框里,一位留着中分头、神色温和、目光坚定的男人……美利坚合众国第33届总统郝伯特。胡佛正向这对黑发黑眸、来自亚洲的游客微笑致意。
“1874到1964年。”周青羽细细辨认着画框下方总统先生的生平事迹,“他是1900年左右在中国天津生活。”
“1900年美国人均收入四百美元,在纽约宾馆住宿一晚要花8美元。”在这里生活过两年的郑远山显然了解故事背景,倒是省掉她换算的工夫,“放到现在就不用说了。这一层都是珍品,随便挑一件都可以直接捐赠给国家,或者放在拍卖行公开叫价。”
纪念馆并不算大,陈设氛围书卷气十足,仿佛回到大学图书馆。周遭游客络绎不绝。有的金发碧眼,有的卷发虬髯,大半都是外国游客。一个秃顶大鼻子的白人游客蹲在地上,神情专注的盯着面前一个凤凰于飞的青花瓷瓶,架势恨不得钻进展柜里去。
异国他乡的发烧友?周青羽小心翼翼从这人身边饶过去,侧头小声说:“这个故事说,遇到喜欢的东西千万不要犹豫;任何人都不知道,一旦错过还能不能遇到它?即使有一天重逢,还能不能付得起代价?”
她的新婚丈夫颇为赞同,“有道理。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决定,本来怕时间不够,只逛逛这里最有名的地方,现在嘛,一个都不能少。”周青羽兴冲冲搂着他胳膊。
郑远山呵呵笑着,倒像意料之中的事情。
再次站到刚才那个展柜前,周青羽细细端详那个有故事的瓷盘,好奇心蔓延开来:“远山远山,胡佛总统和他老婆还有什么故事?”
“我想想啊。。据说胡佛夫人一直收藏一套康熙年间的青花瓷,但是直到她去世,还差两件没有找到。”郑远山领着她往馆里走去,沿途是各式各样的青花瓷,“后来,胡佛总统偶然在别人家做客,发现一件她夫人一直没有找到的青花瓷,就和主人商量,直接给买了。”
胡佛塔并不是只有青花瓷的。
“喂,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像崔哥两口子一样把爸妈接出来,在这里生活吗?”
说这话的时候,周青羽正站在胡佛塔塔顶。这是栋白顶红顶的塔楼,占地面积并不算大,绕塔一周却足以把整个斯坦福校园的风景尽收眼底。
来之前她已经了解,这所世界最杰出的大学之一面积足有三十五公里,现在才明白这个数字的具体含义:即使从数十米高的塔顶俯瞰下去,也压根看不到校园边界比如说围墙之类的东西。
在力所能及的视野里,整个校园是由大块大块的青翠草地、错落有致的高大绿树和红顶黄墙的意大利风格建筑组成的。中央是一大块椭圆形青翠草坪,不少游客席地而坐,其他游客则沿着蓝灰道路行走,路边生着高大整齐的棕榈树,偶然有车辆驶过……一句话,此处像一座国家公园而远胜于大学校园。
这个问题对郑远山并不意外,“我倒是想过,可惜你公公婆婆怎么都不肯答应,说是叶落归根。话说回来,青羽,你在国外呆上几个月半年,一年,都是OK的;真正让你背井离乡搬过来,再也不回去,肯定又舍不得。所以我才说,总得出来一趟,才知道为什么要回去。
左前方是一个长方形游泳池,蓝的发绿的池水在周遭红顶黄墙、婆娑绿树和绿茸茸的草地映衬下像一大块倾国倾城的翡翠。她羡慕地说:“我真想游泳。”
“可惜现在冷,下不了水。那边还有高尔夫球场,来。”郑远山拉着她的手走到塔顶另一个方向,“看,你肯定喜欢。”
草地之后是一小片橘红屋脊的建筑,温暖的米黄色高墙厚重雄浑,连接着圆形拱门的是四通八达的长廊,周青羽能看到尖尖的穹顶,上面依稀绘着彩画,马赛克被阳光映的金灿灿的,顶上矗立着一个十字架。
用手遮住耀目阳光的周青羽有些迷惑,“教堂?”
“Memorial Church。”郑远山也望着那里,简短的说:“据说是全美国最美的教堂。”
她□□一声,把脸颊靠住他的肩膀低声断语:“I like here。”
“Thank you very much,Its my honor。”像所有带着新婚妻子回到母校的往届毕业生一样,郑远山神色中带着自豪,搂着她的肩膀:“跟我来。”
纪念教堂是个美好的地方,温暖明亮仿佛世外桃源,空气中弥漫着神圣庄严,据说只有斯坦福大学的毕业生有幸在此举行婚礼。
出来的时候两人遇到一组立在草坪中的罗丹雕塑。据说当年大雕塑家把作品捐给法国政府,遗嘱要求是不可以拓出超过十二次,斯坦福大学草坪上的则是第十次,周青羽兴致勃勃的拉着丈夫合影。
做为入乡随俗的观光客,午餐自然要体验一把学生食堂。
以十美元的价格而论,学生食堂完全可以媲美国内相当一部分中档自助餐厅了。
琳琅满目的美式炸鸡、吉士汉堡、意大利面、蔬菜杂烩、烤香肠、煎培根、中式炒饭、干酪、蜂蜜蛋糕、寿司、巧克力冰激凌。。。。在长条桌前坐定的时候,周青羽盘里盛满水果沙拉和蔬菜杂烩,一小块南瓜松饼和提拉米苏蛋糕,以及一瓶鲜榨橙汁。
相形之下,对面那张盘子则要丰盛的多:一小盘意大利肉酱面、煎培根、烤香肠、肉松卷和玉米沙拉,几分钟之后又多了一份滋滋作响的黑胡椒牛排。
看样子就好吃,她老实不客气的用叉子抢回一小块战利品;牛排出乎意料的鲜嫩多汁,火候刚刚好。
“怎么样?”郑远山用叉子拌着面前的意大利面,又切了一块牛排给她:“我在这儿的时候偶尔才来吃一次,印象很深。”
她用实际行动回答:几口吃光,这才打量着他刚取过来的两杯热咖啡,把左手那杯加了牛奶的端过来呷了一口,卡布基诺。“和星巴克的差不多。”
郑远山“嗯”了一声,把烤香肠切成两段放进嘴里,向一边指了指:“矿泉水,果汁,什么都有。”
离新学期开学还有几天时间,食堂人并不多,游客占了相当一部分比例。邻桌大概来自欧洲列国,中年夫妻像是搞科研的知识分子,显然想让孩子提前感受名校氛围,两个孩子则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盘子里的苹果派和酸奶上。
“我真想住在这里。”周青羽收回目光,捉住他拿着叉子的手连连摇晃:“快给我讲讲,你当年上学时候有什么好玩的?”
答案丰富多彩的。他停下刀叉,迎面指了指她这个方向:“那边是哪里?”
她茫然摇摇头。
“伯克利大学。”这个名字仿佛是个兴奋剂,令郑远山陡然兴奋起来,仿佛回到了热血沸腾的少年时代。“你也知道,我出来那会儿中国很穷,华人没什么地位,除了崔宇和一些华人同学,我和其他同学可以说格格不入,天天就是上课考试。”
“过了几个月,大概感恩节前后,学校到处张灯结彩,准备打球赛,BigGame。后来才知道,我们学校和伯克利大学,每年就靠这一场球决胜负,就跟国安和申花似的,老冤家了。”
周青羽不算铁杆球迷,不过对国安也是感情深厚,御林军嘛。“就是那种。。国安输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申花?”
“YES,斯坦福输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伯克利。”郑远山有节奏的敲着桌子,颇为兴奋地说:“伯克利大学缩写是CAL,我们图书馆前就挂了横幅,Beat CAL,连喷水池的水都是红的。比赛前一天晚上,我们学校差不多一万名学生聚集起来表演助威,第二天真就赢回了Stanford Axe。”
这是什么东西?周青羽有点迷惑,“斯坦福,斧子?”
“对,一把斧子,据说一百多年是我们学生做的,那时候只要在赛场上得了分,就拿这把斧子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