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又一春-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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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多了酒的“我是一只羊”到处找他“你今天回哪儿?”
回家呗,属于自己的小家,而不是酒店宾馆标间床铺,离家久矣的周雁程幸福地说:“石景山。”
于是“我是一只羊”把一个年轻女生从人群里拎出来。“正好把狐狸带回去,你俩顺道儿。”
扣上安全带的时候,周雁程顺口问,“你住哪个湖里?”
狐狸嘀咕,“紫竹院里面的湖,我姥姥家住那儿。。”
得,姥姥家。“那把你送回哪儿啊?”
“西翠路。”狐狸悄悄瞥他,“离石景山不远。”
车子开动的时候看看时间,夜里十点了。平常这个点儿三环很顺,今天圣诞节,路面拥挤不堪,一路走走停停。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狐狸捣鼓着手机,跟着音乐起劲的哼着歌。不难看得出,身旁这个活泼开朗的年轻姑娘不过小康家境,并非富养的大家千金,可她一定是被家人宠爱长大的,生命中没有阴霾,只有欢笑。每次和她相处都像是加了《魔兽》里的增益BUFF,令人轻松愉悦。
听她念叨“圣诞节越来越没劲”,周雁程奇道:“不是你们几个挑的这儿吗?”
听起来狐狸满肚子苦水。“哪里啊,我和一只羊说,去蓝色港湾吧!蓝色港湾有嘉年华呢,人怒多,跟庙会似的。要不然去鸟巢和水立方也行啊,欢乐谷也有夜场,最不济去后海,都比这儿强。”
可惜男生聚会只图喝酒吃肉外加省事,三里屯吃喝玩乐什么都有,还能逛逛二习新开张的书店,也就把女生中意的方案投票PASS了。
“咳,你不还和圣诞树照相了嘛。”他说的是三里屯太古里那棵十几米高、晶莹剔透的水晶圣诞树。
“也就那么回事。”狐狸没什么兴趣的侧头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四九城。开到长安街的时候,她忽然兴奋起来,使劲摇晃他胳膊,“前面,前面拐弯~”
一条抹香鲸在蔚蓝海水中自由自在的游弋,四周是五颜六色的热带鱼和珊瑚礁,偶尔有鲨鱼背鳍一闪而过。圣诞老人驾着麋鹿从天而降,车驾载满大大小小的礼物箱。天幕上闪耀着大大的MerryChristmas和Happy New Year。
仰着脖子盯着幕顶有些酸,周雁程顺着前方望去。长长步行道两侧满是欧式建筑,与街面接壤的地方生着一棵十几米高、点缀着各种星星宝石和拐棍糖的圣诞树,顶上是一颗璀璨明亮的星星。
街面左侧有家金钱豹,客户请大家吃过两次。前面有栋小城堡,不远处是座格林童话里的糖果屋,栅栏上铺着厚厚积雪,墙角堆着五颜六色的礼物箱。
一只小手拉拉他的袖子。“哥哥,买几朵花吧。”
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脸上写满成年人特有的精明伶俐,怀里抱着一大捧红玫瑰。“今天圣诞夜,送给你女朋友啊。”
真是个机灵鬼,想来观察他一段时间了。一阵寒风吹过,他裹着羽绒服还好,那孩子只穿着夹衣,连围巾手套也没带,不知道为什么拒绝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哥哥,你女朋友回来啦,她多漂亮。”顺着孩子的视线望过去,刚刚去麦当劳洗手的狐狸正顺着步行道步履轻快的往回走,一手一个冰激凌。
像大多数出来HAPPY的年轻姑娘一样,狐狸今天打扮的很有节日气息,头上戴着两只小小鹿角,纯白短款羽绒服配着黑裙子,黑色及膝长靴,围着条花花绿绿、绣着雪花和鹿角图案的圣诞围巾。她正往这边望,看到一大一小愣了愣神,远远地脸庞发红,脚步变得慢吞吞。
胸口闷闷地疼,前尘往事浮上心头,周雁程忽然想起两年前那个一步步慢慢走近的姑娘……她的脸上满是哀伤。
“哥哥,你帮我买几朵,我把雪人送给你。”孩子从兜里掏出个巴掌大小的雪人公仔,面有恳求之色。
于是他从裤袋掏出钱包。
那孩子欢呼一声,接过几张大钞一溜烟走了。
再漫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周雁程把一大捧红玫瑰连同雪人公仔一起递过去,狐狸抿着唇,递还他一个冰淇林,低头不敢看他。
说是西翠路,其实狐狸家并不在长安街边上,要往南快到南沙窝桥附近。七拐八弯开进小区,下车前狐狸从背包里拎出个袋子,一股奶酪香气扑鼻而来。
“我刚才从餐厅打包的,分你两个。”狐狸低头摆弄雪人公仔,它戴着大红圣诞帽,围着墨绿织花围巾,鼻子是根长长的胡萝卜。“巧克力蛋糕,还有一个是什么,奥特兰克奶酪。”
“成。”周雁程并没客气,加了一句,“谢谢。”
狐狸家是栋有些年头的塔楼,约莫十几层高,夜深人静之际黑漆漆的,只有个别窗户亮着灯。一进楼门两人就傻了眼:电梯停了。
“完了完了。”狐狸尖叫一声,“几点了?”
他看了看表,“差十分十二点。”
这句话彻底断了狐狸的微博希望。“应该到十二点啊。”她哭丧着脸按着电梯按钮,指望它能立马开动起来,半分钟后不得不放弃这个努力。“要不然我去我二姑家住。”
“都这点儿了,人也睡了吧?”周雁程觉得不太靠谱。“你家几层?”
狐狸显然也对这个馊主意没报什么希望,把玫瑰花递给他,把单肩小包斜挎在肩膀上,又把玫瑰接回怀里,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她耷拉着脑袋蹭到楼道口,有点吃力的推开铁门。“17层。”
楼梯间黑洞洞的,周雁程打量两眼,拍了拍手,感应灯并没亮。
“早坏了。”狐狸很沮丧,“也没人修。”
这都什么事儿啊。周雁程叹了口气,把手机调成手电模式往里照了照,并不像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楼梯中间横着个没喝完的矿泉水瓶子,还有空薯片袋和卫生纸。
并不是每层的灯都是坏的,二层、三层、五层都能亮。狐狸一路默不作声,爬到七层的时候才停下脚步,扶着楼梯扶手站定喘息。跟在身后的周雁程倒没这么狼狈,把她的玫瑰接过来,另一只手把玩手机。
听到她说“一只羊家”,过了几秒种周雁程才反应过来。“你们俩住够近的。”
“我爸和他妈一个单位的,就隔半条街。后来拆迁,就迁一块儿来了。”歇够了的狐狸重整旗鼓继续往上爬,时不时抓着栏杆借把力。“不过他现在不在这儿,和他媳妇一块住去了。”
“他俩不是明年五一结婚么?”
“嗯,证儿都领了。”
接下来几层依旧没人说话,两人闷头往上爬。不管如何跺脚或是大声拍手,照明灯还是连续几层罢工,周遭黑洞洞的,两只手机发出的光芒微不足道,只能照清一、两步之外的距离。
身前姑娘忽然停住脚步,身体僵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崴脚了?周雁程紧走两步站到她身侧,立刻看到挡在前方的障碍物。那是几把破破烂烂的椅子,还有个老式梳妆台,椭圆型镜子碎成不吉利的几块,在手机照耀下反射出惨白的光芒,墙上是血红的13。
仿佛香港老式鬼片里的情景。夜半三更,大红戏服女子在梳妆镜前细细梳妆。。鲜血顺着眼角嘴角蜿蜒而下。。
“谁扔这的?真没道德。”他走到跟前站住脚,把梳妆台挡在身后。“上吧。”
狐狸咬咬唇,三步并作两步爬过去,随即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路向上冲。周雁程默默跟着。一阵狗叫声突然顺着楼梯远远传下来,在深夜里很是突兀,狐狸却精神一振,迈上两层台阶。“好像我们家大帅。”
“你家还养狗呢?”
“哪儿是狗啊,就是我祖宗。”狐狸嘟囔着,“我妈到哪儿都带着,吃饭都得它先吃。”
一个德行,周雁程忽然想起自家那只又懒又馋的花猫,还有被二习从济南带回来,又从母亲身边偷走的猫咪阿福。
“我妹妹养猫。”他说,“我妈家里也有一只。”
“我家以前也捡回来一只,后来大帅不干,天天闹腾,又给送走了。”大概到了体力临界点,眼看胜利就在眼前,狐狸还是不得不站下来歇口气。“那什么,你待会儿怎么下去啊?”
“就这么下呗。”周雁程想不出别的办法。
沉默一小会之后,狐狸有点担心的样子,闷头向上走的时候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手机还有电么?”
还一格电,他收回目光。“没事,就这么几步道,回车上就好了。”
一只肥壮黑影冷不丁从楼梯口窜出来,冲下楼梯在两人脚下闻了一遭,围着狐狸不停打转,尾巴打的楼梯浮土四溅。
“大帅!”狐狸惊喜万分的蹲着搂住它一通揉搓,后者也是格外兴奋,前半身站起来。“你怎么来啦?”
照明灯这回没掉链子。前方楼梯口有人干咳一声;那是个干巴老头儿,头顶没几根头发,周围还算过得去,勉强弄个“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尽管板着脸也没什么威慑力,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
“爸!”狐狸眼前一亮,欢天喜地冲上去,“大帅”紧跟在她身后。
老头儿埋怨不省心孩子。“几点了这都。。”
“哪哪儿都堵车。”狐狸理直气壮的,紧接着开始投诉。“爸,明天找物业去,还没到十二点呢电梯就关了,只能爬上来,这么多层就没几层灯是好的,一路黑灯瞎火~”见到父亲伸着脖子朝身后打量,狐狸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还有一个人来。
“爸,这是我朋友。”她在楼梯上回过身来还想介绍,周雁程已经打了招呼:“叔叔好。”
老头答:“好,好。”
如果把“护送女孩子摸黑战邪恶梳妆台爬十七层楼梯”当做魔兽里一个小任务,见到头顶没有黄色问号的NPC,周雁程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何况牧羊犬看起来有点认生。“那什么,你赶紧回吧,我撤了。”
这句话提醒了狐狸,二话不说把父亲手电筒夺过来,奔下两步往他手里一塞。“给你吧。”
银白色、比手掌还长的手电筒射出雪亮的光芒,标配一号电池……周雁程家里也有,经常藏在被窝里看书。此时这沉甸甸的家伙比手机显然靠谱的多。
“成,谢谢,那我走了。”他下到十六层和十七层之间的平台,打算和父女俩告别,抬头却见狐狸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像是有话说,讷讷的不肯开口。
他有点奇怪,忽然反应过来手里多了什么,只好再爬上几层台阶,第二回把沉甸甸香喷喷的红玫瑰递了过去。
狐狸默默接过,照明灯刚巧灭了,那一瞬间周雁程觉得她脸庞比雪人公仔头顶圣诞帽还红。
不知谁跺了跺脚,灯又亮了起来,老头儿忽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小伙子,进家待会吧,喝口水。”就连大帅也低低叫几声。
周遭静悄悄的,这个热情邀请在午夜时分显得分外不靠谱。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幽暗城的死亡电梯啊。
第108章 第 108 章()
2011年2月2日; 三亚。
“我和在座各位,都算新朋友; 认识最长的是老邢; 八个月; 最短的是Ann; 四十天。”周青羽认真环视面前空气,仿佛文艺忧郁的高瘦中年和甜美的娃娃脸女生就在那里似的。“有句老话,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今天能坐在一块儿。。”
某人不合时宜的干咳一声,借此勉强掩饰住脸上笑容。她怒目而视,对方只好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大口。
“其实现在有句挺俗的话,人总要有梦想。”她瞪他一眼,在脑海理理思路,“我很小时候就有个梦想; 其实那时候没有什么梦想的说法,大都是说理想:我们班里有人想当老师,有人想当科学家,我想开家书店。我家附近有家新华书店,我姥爷妈妈经常带我过去,等到西单图书大厦开了,我更是常客。毕业那年做人生规划; 我当时想,上班到四十岁。。”
眼见丈夫呵呵大笑,她又气又急; 索性从另一侧爬到床上,抖开条薄被迎头一蒙把自己裹住。温暖昏暗的小小空间有些憋气,她更郁闷了,好在周遭亮堂起来:被子被掀开一角,丈夫从身后钻进来搂着她,厚厚的小茧子变成臃肿肥厚的大蚕蛹。
她不开心:“你看,非要给你讲,我讲了然后你就嘲笑我。”
“哪儿有。”郑远山信誓旦旦,拉着她手掌按在自己胸口,假装正经地说:“我觉得你说的不错,真的,比以前进步多了,一看就是当老板的。”
才怪!她使劲儿把他往外推,“你骗人,你别理我。”可惜丈夫体阔身沉,压根儿推不出去,只好说:“你就是不支持我,我不干了,我辞职。”
这话正中郑远山下怀,“老板辞职了,正好,店也甭开了,转手给卖了。你就跟家歇着,生小孩,爸妈都高兴。“”
几个小时前,自家妈妈还在除夕饭桌上高高兴兴的嚷,“可不,赶紧生,趁着咱们胳膊腿儿还都利索,能给他们搭把手,要我说生一个都不够,起码生俩。”
周青羽狠狠咬了他一口,“天天催我生小孩,周雁程连家都不回,他们也不管……我妈就是偏心。”
他笑得开心。“瞎说。爸妈对你还不好?”
她忿忿不平,“本来就是,总欺负我。周雁程到处乱跑,他们也不关心关心,干嘛总盯着我?我给你说,从小就这样子,周雁程~名字都偏心。”
丈夫倒是没听说过这事,不由奇道,“嗯?”
周青羽伏在他肩膀,悻悻地说:“我表姐叫赵晴晴,我妈跟着凑热闹,说我也加个青字,青字辈嘛,给我来个青羽。青羽就青羽吧,倒是给他也来个周青城啊,偏不,我姥爷非说,既然我是飞鸟,他也不能地上跑,就来个周雁程。”
一墙之隔,差点加入青城派苦修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周雁程此时也在聊着周青羽。“有一年也是今儿个,我和二习在荆棘谷,她现在那牧师,我陪她开了个法师,就是我那个冰火雁南天。开始做了几个任务,后来就和联盟磕起来了。打到早上五点吧,没人了,我们也扛不住了。”
“没人啊?”UT里传来困惑的声音,“哪儿有联盟啊?”
游戏中的东瘟疫之地,风尘仆仆的血精灵圣骑士“铁血雁南天”和血精灵法师“湖里狐狸”骑着陆行鸟,眺望着眼前这块辽阔的、被瘟疫污染的土地。
周雁程真心实意叹了口气。“现在哪儿有人啊,都跑外域去了。”
《魔兽世界》更新版本之后,就像科幻小说地球人移民外星一样,联盟和部落纷纷离开脚下的艾泽拉斯,奔向新的星球……外域。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新生事物感兴趣,周雁程便是如此;可是话说回来,如果他没有AFK,而是始终奋战在一线,恐怕也早早和“老段”、“我是一只羊”跑到外域探索去了。如今副本是没戏了,只能偶尔上来练练小号怀怀旧,陶冶陶冶情操。
“这边这边。”两只陆行鸟沿着道路飞奔,遇到路上怪物巡视,骑士便带着法师远远避开去,扬起阵阵尘土。
到达圣光礼拜堂的时候,血精灵法师蹦蹦跳跳去找NPC了,一路惊叹“这么多任务啊”
“这刚哪儿到哪儿啊,”坐在电脑前的周雁程点根烟,忽然想起件事,“对了,我看看,你52级,够呛。再练两级吧,这儿有俩任务,你得做一次。”
狐狸被他郑重其事的口吻吸引了,“什么任务啊?”
周雁程娓娓道来:“一个叫爱与家庭,一个叫什么。。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