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又一春-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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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是一只羊”为首的一干流氓可算逮着新鲜八卦，这两家伙怎么在兄弟们眼皮底下勾搭上了呢？纷纷吵吵着请客。
“老段飞刀”毕竟年长稳重，干咳一声算是给久别归队的MT解围。“你看看你们，多没劲。咱们还是琢磨琢磨，待会怎么折腾一只羊。”
折腾新郎官比吃喜酒更重要，兄弟们磨刀霍霍贡献不少点子，还不知从哪儿弄了芥末生鸡蛋白酒，黏糊糊一大杯看着就恶心。好在今天新娘子很彪悍，嘴又甜又会来事，糊弄不过去的喝一小杯，我是一只羊又有酒量，一路混到后面几桌基本没吃什么亏。
有人叫：“雁哥，过来了嗨。”
过来了的不是新郎官，是个粉蓝衣裙的窈窕女郎：长发乌黑光泽，刘海儿显然是精心修饰过的，苹果脸粉粉嫩嫩，着实吸引不少邻桌目光。
“暗夜”紧着给人家腾地方：“坐，坐，雁嫂。”
女郎大大方方地，“哎，你过来。”
周雁程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整整衣服，正琢磨着要不要端个酒杯，一群兄弟起哄架秧子先要喝一杯。女郎瞪他们一眼，扯着周雁程便走，没走几步身后便响起“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如果说狐狸爸爸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狐狸妈妈一看就是个和善中透着精明的妇人，浑身透着当家做主的劲头儿。
她原本正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见两人并肩越走越近连忙扭回脸去，假装伸筷子夹菜，听女儿一声：“妈。”才转过身来。
周雁程恭恭敬敬，“叔叔好，阿姨好。”
狐狸妈妈以风驰电掣的速度上下打量他一番，露出个大大笑脸，十分亲热：“小周啊，听说你这刚回来？工作够忙的。”
这桌坐着新郎官父亲单位同事，二十几道目光齐刷刷聚集过来，周雁程假装看不见，客气地说，“是，今年老是出差，没在家呆几天。前天刚回来，还说早点去您家拜访。。。。”
狐狸妈妈大手一挥，爽朗地说：“你们年轻人工作最重要，出趟差又是飞机又是火车，最折腾人，我和她爸天天都在家，这着什么急。再说了你给我们带的那老些吃的，我们早就吃上了。”
这句话得到狐狸爸爸大力赞同，他紧着朝左边那个胖子身边错，打算再硬挤出一个座位，“来，来，坐着坐着。”
还不等周雁程说话，狐狸早不乐意了，嗔怪的说，“爸，您别折腾了，我们去后面那桌去，咱这儿也坐不下。”
周雁程忽然想笑，见狐狸妈妈瞪了闺女一眼，赶紧解围“明天一早就到”，后者拉着他说了半天“给你父母带好儿啊”之类，这才放两人走了。
新郎新娘过来的时候，周雁程已经喝了一轮。“我是一只羊”是他六年朝夕相处的兄弟，自然连干三杯；“狐狸”是新郎官更是二十多年交情，一点都没客气。
周身热乎乎的，回家得找代驾了。婚礼进行到尾声，席间散了不少，周雁程也准备撤，招呼老段出来透风。
“老段飞刀”依旧拍拍他肩膀，“过了节还出去么？”
他答，“能在北京待几天，下月还得走人。”
老段同情地说：“你这么天天东奔西跑的不是事。依着我说，早点回来吧，你这也拖家带口的。。”
周雁程忽然想起老段第一次和他提起这话题的情形，自己是怎么答的？如今时过境迁。他勉强笑道，“你怎么和我妈一个路数。”
老段也笑，“你这要是和狐狸，对吧，那是咱们公会第三对儿真成了的，到时候我们给你去17173、NGA发帖子，给咱公会也出出名。”
那倒也不错，周雁程想象着自己成为NGA热帖主角的情形，胸中满是自豪。
酒店大门涌出一小群客人，狐狸挽着爸妈也在其中，回身和新人父母依依惜别。
糟糕，叼着烟呢。周雁程连忙把烟头一扔，站起身来拍拍裤子，好在狐狸父母并没往这边看，和一大帮熟人高高兴兴走了。
运气还不错，周雁程松了口气，发个微信依旧蹲下掏出烟盒。狐狸回来东张西望，一眼看到这边，步履轻快地奔过来。老段打了招呼，进门去了。
她也不嫌地上脏，把裙摆一提，蹲在他身边。
“走了？”
“嗯。”刚才还算乖乖女，父母刚一走，狐狸就恢复精灵古怪，他刚按动ZIPPO她就撅着嘴巴使劲吹。“让明天早点去。”
艰难奋斗之后，周雁程到底把烟点着了，手里这个ZIPPO还是她送的呢。“那我就这么去了啊。”
到底自家事，狐狸还是关心的：“对了，你带什么呀？”
周雁程想也不想：“带什么啊？你们家楼底下不是有小卖部么，拎箱牛奶完事。”
狐狸不说话了，托着下巴蹲在地上发呆，周雁程在旁边吞云吐雾。一根烟燃尽之前，她跳起来绕过他就走，周雁程连忙扯住裙角。“哎，你嘛去？”
她不看他，硬邦邦的使劲儿往回揪裙子。
“买完了，啊？”生怕她不信似的，周雁程夹着个烟头往外指，“车后备箱呢，一会你检查，不够咱再买，啊？离着大悦城也近。”
“讨厌。”话是这么说，不过狐狸还是磨磨蹭蹭蹲回他身边，双手托腮，裙角也被解放出来。她像是想说什么，可又及时闭上嘴。
倒是周雁程开了口。“跟你说个事儿。”
她假装没听到，悄悄用眼角望过来，真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蹲累了，周雁程把烟头一掐，站起身，“过了年我想换个地儿，回来自己干点事儿，别的不敢说，起码不用外面飘着。你不老想出去走走吗？正好有功夫，出趟国，哪儿都行，随你挑。”
狐狸嘴巴吃惊的张开，随后化成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闪着甜蜜光芒。尽管男朋友喃喃说着“挣得不一定有这儿多啊”她还是跳起来牵着他衣服蹦蹦跳跳，裙角飞扬，随即像个孩子般欢呼着。
正好“一只羊”两口子恭恭敬敬送公司领导出门，见这两只老大不小的傻鸟学起偶像剧满地转圈，硬生生忍住不理；回来时候扯着狐狸问，“怎么着？雁哥跟你求婚了？什么时候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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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 113 章（）
2011年10月，北京
“医生； 多久出结果啊？”
“十一点。”
淡定； 淡定。心脏砰砰跳动； 周青羽强自按捺； 把卷起的袖管撸回原处。看看窗口，属于自己的鲜红抽血管被医生熟练地放进白托盘。要不要回书店歇会？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被否定了：算了； 别折腾了
走廊满是排队等待的病人； 她顺着墙根朝回走，脚步放得很慢，一只手无意识地把玩着衣袋中硬硬的小东西。
新鲜出炉的验孕棒。
不知是不是期待太久； 失望太多，到来的又太迟； 尽管隐隐约约有些预感； 事到临头周青羽居然有些胆怯。早上鼓起勇气尝试时，她紧张地屏住呼吸； 下一刻狂喜像期待已久的甘霖把她整个人笼罩住。
她要当妈妈了。
不管是他还是她； 可爱的小生命是自己和郑远山的骨血；如今两人风华正茂，终有一天会垂垂老矣，会多病多灾，会长眠不起； 而孩子会把两个人的生命延续下去，会踏着她们的脚步，替代她们活在这世上。就像一棵树，一朵娇艳芬芳的花； 一场蒙蒙细雨，树会枯萎，花会凋零，雨会干涸，人在这世上走过一遭，总得留下点什么。
他或者她~会长的像谁呢？都说女孩子随爸爸，像个郑远山的小姑娘？外甥像舅，男孩子的话岂不很像周雁程？
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好笑，迎面擦肩而过的两人奇怪地瞥来一眼，倒令她哑然失笑。周一妇产医院人满为患，挂号收费窗口排着数条长长的队伍，她好不容易才在一层大厅找到空座。
想给家里发个短信，算了，结果出来再说。周青羽这么想着，开始翻照片。卢珊这家伙有儿万事足，时不时在群里炫照片，十个来月男孩儿出生时还不明显，此时鲜明的印着爸爸妈妈的模子：张春鹏的眉眼和卢珊的嘴巴鼻子，两人共有的尖下巴。下一张则是卢珊三口和左浩南四口合照，左思思小姑娘非常会长，父母外貌上的优点在她身上体现的非常明显，她新出生的小弟弟宽额圆脸，双眼细小，明显像爸爸多一点。
另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在周青羽脑海中浮现出来：丁小林小盆友十足十是廖远征亲儿子，哪怕把他混在一百个小朋友里，只要认识他老爸的都能一眼把他拎出来。
遗传真是件奇妙的事情。
漫无边际胡思乱想一番，见到医生的时候周青羽开始紧张。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一上午没闲着的缘故没什么好脸色，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盯紧化验单问“末次月经哪天？”
她记得清楚。“九月二十号。”
“血值这么高？”老太太嘀咕着，转头看墙上日历，“这刚三十五天。你没记错吧？”
“没，就是上月二十号。”周青羽拿出手机，难免几分忐忑不安，“大夫，我这是？”
“建档了没有？”没得到回答，老太太有点不耐烦。“要是在本院生，赶紧挂号建档，明年七月份床位都满了。”
一颗心放回肚里，欢喜慢慢涌上来，如同爱琴海温暖的潮水。她欢喜得语无伦次，差点咬到舌头。“谢谢，谢谢大夫。”
老太太总算看了她一眼，又看日历定了个日子。“过几天来看翻倍，不过这么高，我觉得用不着，算了，来看看踏实。”
翻倍？她忙问“还跟今天一样抽血吧？”
老太太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临走时她没忘记咨询注意事项，对方头也不抬，“该吃什么吃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注意点别爬楼别累着 ，没事别天天床上躺着，到时候生都生不下来。”
周一是蓬莱公司总经办“月经会”大日子，上至大BOSS马如龙，下至部门高管无一缺席。虽然和父母住上下楼，自从有了书店消磨时光，郑远山加班的日子周青羽可不常在家；今天还没到饭点就嚷着饿了，周妈妈有点不习惯。“不早说。今儿可没你的饭。”
“那我不管，我不走了。”周青羽搂着花花不放，嘀咕着“坏家伙，让你欺负阿福，哼，人家比你乖多啦！”
青椒鸡丝、萝卜虾皮汤，又做了条红烧武昌鱼，加了个醋溜白菜，周妈妈厨艺最合周青羽口味，连吃两大碗饭。耳畔周妈妈念叨，“你哥哥天天不着家。”
周雁程是个很执拗的家伙。婚前郑远山给她在楼下买了整整两层楼当做聘礼，装修改建大半年，周爸爸周妈妈带着花花搬了过来，只剩他自己一人漂泊在外，一年倒有八个月出差，回北京就住玉泉路属于他的房子。最近有了女朋友，周雁程更是难得着家。
周青羽喜气洋洋揪着花花耳朵，“人家有女朋友，回来不方便。”
“说是年底跟张熙家里见一面。”周妈妈已经讲过儿子女朋友，人不错嘴又甜，她开始操心会亲家穿什么衣裳。“把你们俩都打发出去，我和你爸这辈子就消停了，能见你姥姥姥爷去了。”
哪儿跟哪儿啊。周青羽嘟囔着低头喂猫，今天花花怪怪的，在她腿上蹭来蹭去闻个没完。
还是阿福最乖，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迎上来喵喵叫，回到自己家的周青羽一高兴多喂它条小鱼。现在才七点，郑远山要八点多才到家，九点也不少见。
席间本想告诉爸爸妈妈，可这个甜蜜惊喜她想先和孩子爸爸分享，他是第一个，然后才是爸爸妈妈，才是周雁程。
远山哥。。。。期待很久了吧？
她满怀希望地躺在沙发上，盖着条薄毯，努力想把阿福拽进来。老妈成天唠叨着让把阿福送下去和花花做伴，可花花这家伙独惯了，总是想方设法欺负阿福，她不放心，装聋作哑拖了这么久，看来这次真得俩猫做伴了。
把打着呼噜的温暖猫咪搂进怀里，周青羽有些舍不得。手掌轻轻扶住肚子，一个小宝宝的身影模模糊糊在眼前跳来跳去，既像童年的她，又像年少的郑远山，两个小人儿慢慢混合起来变成一个。。。。
她可以教宝宝数学，让爸爸教他英语和编程，姥姥有那么多书给他看，姥爷会给他讲飞机大炮的故事；等宝宝长大一点带他去济南看趵突泉，去青岛吃海鲜，在加利福尼亚一号公路上兜风，参观爸爸的母校，去京都逛几天，去奈良喂小鹿，去爱琴海闲闲呆上一整天。。
头顶传来响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愣了愣神才用胳膊撑起身体。像每天下班一样，公文包扔在不远处椅子上，郑远山大衣扣子已经解开，露出里面的羊毛衫，用大手胡噜她脑袋，“困了？”
就像一整年没见到丈夫似的，周青羽伸开双臂扑进他怀里，只愿时光停留不前，再也不要分开。
二习要当妈妈了。即将荣升舅舅的周雁程千里之外和“斗志不灭”小聚，也是笑眯眯的，后者有点纳闷：“加班加傻了？”
他是从美国直接飞过来的，陪着父亲巡视家族生意，带来大堆好酒雪茄燕窝鱼翅，周雁程留下一些，剩下的准备送人。对于他的感谢，“斗志不灭”嗤之以鼻：“你丫事真多。”
这哥们挺有意思。听他滔滔不绝“你这没日没夜到处折腾，天天累得二傻子似的，每月挣五位数，够干嘛的？赶紧回北京跟我混……我那电竞战队缺人呢，不出三年，流量上来，迟早得火。”
周雁程便答：“再过俩月吧，过完年我就走人。”
“斗志不灭”怪叫一声，满满倒了两杯酒递过来，高兴得像过年。“总算想开了，真TM不容易。咱俩驻扎战队：让那帮兔崽子出国打比赛吧，次次都让韩国人得第一；泡妞儿一个个倒是挺麻利，靠，我那儿又不是炮房。别别别，我想想啊……算了，还是跟我办正事吧，我身边那帮人比猪头还蠢，没TM一个靠谱的。别看我老爹现在顾不上，迟早得把我拎回去接他那堆破事，想着就脑袋疼。。。。”
周雁程暗自好笑，喝干杯中酒才懒洋洋地说：“我又没说投奔你。我打算自己弄点事儿干。”
“斗志不灭”更高兴了，用力拍他肩膀：“我说什么来着？这就对了。你注册个事务所，我把客户挨个给你弄过去，记着，注册资金先从我这里走帐，多招几个人。。。。”
周雁程冷不丁说，“我打算开个健身房。”
正说着“公司设在北边”的“斗志不灭”忽然安静了，两秒钟之后便跳得老高，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想什么呢？那玩意儿挣不着钱，仨瓜俩枣的还不够累的呢……我曹你丫傻不傻？”
周雁程原本想把“I HAVE A DREAM”搬出来，或者星爷“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也能挡挡箭，不知为什么忽然笑不可抑。
“我没你那么大家业。”他抹抹笑出来的眼泪，“也没什么野心，就想找点事儿干，挣俩小钱花花。健身房这事儿我琢磨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打算弄成浩沙青鸟那种路数，小一点灵活一点效率高一点，多开点连锁店，就跟711似的，按月收钱。”
他正打算细说美国流行的Classpass健身制度，见“斗志不灭”满脸崩溃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