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时雪-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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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将军,我实在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将军才是真正做到了空有千百偈,不如吃茶去。实在高人也。”傅时雪撇嘴回应他。
林润和当下无奈,她倒是会贫嘴。
“刚才那些是何人?”她携上采菲采葑与他一道走在田间道。
“上次土匪窝的余孽,最近得了消息听说是邕城的土匪已被剿,心生怨恨,各路人马集齐了想要来寻事罢了。”
“只有这几人么?”傅时雪有些惊讶,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区区几人便敢来寻仇,连罗意都打不过,怪不得他能如此悠然自得。
“要不然呢?七八十个么?再将你抢一次?”听她如此说,他当下有些无奈的挑眉,就这几个如要抢,都能抢倒一片了。
傅时雪心中一怵,不敢再说话,只轻轻地嘟喃道:“抢我做什么,要抢也是抢那朱小姐。”想起她与他一道在凉亭中对饮,她顿时有些不痛快。
“他们便是跟踪她而来的,刺史府最近剿了如此数量的土匪,也算是满城轰动了,朱安奎得了消息,说是有一批余孽未除,怕是会蓄意报复,我便让罗意去刺史府接头,引了那些人前来,刚好那个朱小姐自告奋勇要当鱼饵,便遂了她的愿了。”林润和到底是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
“将军英明神武,在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呀!”她转头冲他假笑,这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她都说的这般小声了,他还能听见,他是鬼么?当下有些气不过,不待他反应过来,自个跑远了。
第16章 落水()
随军走了三日,已到了距离和县两百里外的宛城。这一日,军队在离宛城不远的山脚下安营扎寨。
宛城是个秀气的地方,青山绿水,树木郁郁葱葱,只是不常见太阳,空气中总是带着湿湿的味道。
这一日,天气炎热,本就有些闷,又加上前两天下了雨,湿气重,惹得众人难受至极,衣服更是如湿毛巾般挂在身上,脱也不是穿也不是。徐浪更是闷得满头大汗,叫了罗意两人一同去了离营地不远的溪水中泡了个清凉的冷水澡。
“小姐,徐将军他们在林间的溪水中抓鱼,小姐要不要去瞧个热闹?”采葑满头大汗跑进营帐问道。
傅时雪本就闷的难受,按着原来的女儿装扮,这个节气,娘亲早就为她换上了罗襦纱裙,透着丝丝的凉意,如今穿着这身男儿装,捂得严严实实,后背都出了痱子,苦不堪言。听采葑如此说,当下跟了她往林间去了。
老远就看到一帮糙汉子们挽着裤腿,赤着上身在溪中闹得不亦乐乎,那岸上的竹篓子里,早已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篓子的鱼。傅时雪从未下水抓过鱼,顿时来了兴致,当即挽了挽衣服袖子和裤腿就要下水去。
“公子!”采菲叫住她,低声的提醒道,“这样不好吧,公子未出阁,如此装扮,甚是不雅。况且现下天气还未真正热起来,水里寒气重,如此落了病可怎么好?”
傅时雪这才反应过来自个是女儿身,如此在一帮大老爷们中的确是难堪,想了想便作罢,只是蹲在溪水边用双手撩了些清水拍了拍脸,尽管天上烈日炎炎,溪水边的石头都晒得发烫,但溪中的水却依然清凉,微微有些刺骨,让人感觉清爽无比。
“嗨,我说薛公子,来都来了,怎么还像个娘们似得尽站在岸上看了,何不下来与我等一起抓鱼,中午好做烤鱼吃。”远处水中的徐浪赤着上身冲她喊道。
他们在这溪中待了快有个把时辰了,早上训练一结束,一帮子人便齐刷刷的往那溪边去了,在溪中冲个凉,换身干净的衣服,倒是也清爽的很,如今一干子将士已经离开,便只剩下徐浪与几个指挥使趁着兴头上抓些鱼,中午好让伙房改善伙食。
傅时雪远远地白了他一眼,见他们个个赤着上身,在那水中围成一圈,闹得不亦乐乎,当下有些嫌弃,果真是一帮糙老爷们,不理他转身就要走。
“嗨,我说你别走啊!”徐浪见她转身要走,顿时有些不甘心,平日里倒是惯会折腾的,如今反倒安静起来了,他有些想不通,赶忙趟着水上前想要拉住她,没想到糙汉子果真是糙汉子,一个甩手用力过猛,一下将没有任何防备的傅时雪生生拖进了水里,身后的汉子们一个劲地起着哄。
傅时雪小时候淹过水,此时又毫无防备一下被拖进这溪水中,顿时生了恐惧,脑子一片空白。那徐浪也被吓住了,没想到她这么经不起拉扯,见她跌进水里,忙一把手将她松开,却不料,那一片的溪水水流有些湍急,傅时雪一头栽在水中,脑袋磕在那底下光滑的岩石上,顿时有些疼晕了过去,身体已经没有能力站起来,只巴巴的随着那湍急的水流越飘越远。
身后原先闹的正起劲的一帮人看到此等画面,当下暗叫不好,忙淌着水追上去要救她,只有那徐浪此刻如傻子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此时站在岸上的采葑和采菲见此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失魂落魄地哭喊着跑去营中找林润和,另一个冲进水里抓住泥鳅似的徐浪就是一阵猛打,场面顿时混乱至极!
傅时雪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天黑,采菲和采葑守在床边,双眼早已哭的红肿。见她醒来,两人欣喜若狂。
“发生了何事?”她将手覆上已被包扎好的后脑勺,有些吃痛,呲牙咧嘴的有些茫然,脑中除了自己落水的画面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印象。
“小姐!”采葑一把抱住她哭喊道:“你吓死我们了,就差一点,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说完依旧不停地抽泣。采葑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她与林润和赶到时,傅时雪早已被冲走了,林润和当下大怒,一言不发往下游去了,过了约一盏茶的工夫才见他抱着已经半死不活的傅时雪回来,那脸色,采葑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的哆嗦,背脊发凉,怒的似是下一秒就要杀人。
傅时雪一脸茫然。
“小姐不记得了么?小姐先前落了水,徐将军不知小姐乃女儿身,就想跟小姐开玩笑逗逗你,哪知玩过了头,害的小姐在溪中淹了水,得亏林将军来的及时,将小姐捞了上来,费了好大劲才将你救了回来,这会子,林将军正在靶场上训人呢!奴婢瞧着林将军那白净的脸愣是气的都黑了!”采菲将傅时雪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给她顺着气道:“小姐这会可感觉好些了?”
傅时雪此时是劫后余生,早已全身无力,只虚弱地摇了摇头道:“我想再睡会。。。”
采菲见状忙放下她,给她盖了条薄毯子,便和采葑一道继续守着她。
“身为将士,本就该保家卫国,护着百姓,你们倒好,光天化日之下要搞谋杀么?你们当你们是什么,天山脚下的土匪流氓还是流寇头子?还有没有身为一个将士应有的规矩和气度,今天在本将军眼皮子底下就敢如此放任自流,改天离了本将军的管辖范围,还不翻了天了,怎么,是要去烧杀掳掠么?”林润和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却铿锵有力直指人心。底下一干将士们虽说平时也会挨训,但从未见过他如今天这般,已是气到怒火中烧,但依然保持着一位将帅的风采,没有暴跳如雷,没有狂躁怒吼,有的只是那铁青着脸却依旧清冷的不急不躁的训斥和那负在背后死死握住的双拳。直教一干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老爷们听得脊背发凉,冷汗直流。。。。。。
林润和到夜半才回自己的营帐,在书案前坐下,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身心俱疲,他不敢回想起傅时雪落水的场面。若他不在场,她是不是就去了,他背后的冷汗到现在还没有干透,心中仍是后怕不已。这次徐浪带头闯了祸,他倒是认罪认得快,二话不说上靶场领了二十军棍,其余将士也纷纷前仆后继的认罪领罚。
傅时雪,傅时雪,这个名字,这个人不停地在他脑中打转,丝毫没有要褪去的意思。十八岁那年,他下并山时,父亲林简便曾交代他道:为父此生活着的目的,只两件事,一是将你培养成人,二是应故人之托护傅家三小姐周全。如今的你,已然强为父太多,算是学有所成了,为父心中甚是欣慰,剩下的路,全由你自己去走,为父不会干涉。只是有一事,为父想求你答应。是知,你跟在为父身边十年,父亲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父亲余生,只想在那隐忧谷长伴云梦,其余红尘世事,已与我无任何干系,所以,父亲希望你在必要时能替为父护纯乐那孩子周全。。。
他理解父亲此生的悲痛和身不由己,他的一生,生生被母亲毁了,两人早已水火不容,父亲从八岁起将他带在身边,给予了他在长公主府中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也正是父亲的循循善诱,才使得自己不至于有缺陷的人格。如今能长伴云梦,也是他此生唯一的心愿了,两人的感情,也曾让林润和唏嘘不已。十年来,他们亦父亦友,父亲对于自己的事,也从未瞒过他,他只道:是知,如有一天,你也同为父这般爱上一人,定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切莫像父亲这般一步错步步错啊!
第17章 心动()
“林将军!”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硬生生闯入他耳中,让他不由得回过神来。
“林将军!”不远处的采葑早已顾不上帐前守卫士兵的拦截,哭着跑进来喊道:“小姐,小姐她不好了!”
林润和的心惊得顿时漏了一拍,不由得背脊发凉,一下起身撩起袍子越过采葑就往外跑。
他飞一般地奔至傅时雪帐中,只见采菲此刻正跪在榻前不断给她用冷毛巾擦着脸,两只眼睛已肿的如核桃般大小。
“怎么了?”林润和一步奔上前问道。
“之前亥时小姐醒来,说全身无力,想喝点粥,奴婢就去熬了些小米粥喂她,哪知等奴婢回来,她已全身滚烫,连粥都喂不进去了。奴婢没法子,这军中因着人少,也没有跟军医,奴婢只能找将军了,望将军救救我们家小姐。”采菲跪在地上抽泣道。
林润和当即唤了罗意去就近的镇甸重新找了大夫,自己坐至榻边拭了拭傅时雪额头的温度,果然烫的惊人,赶忙命采菲去熬了姜汤,自己则守在榻前一刻都不敢离开,只盯着采葑给她不断更换敷在额头的毛巾。
他坐在榻边看着有些昏迷的傅时雪,一张小脸烧的通红,此时的她已经褪去了男儿装,乌黑的发丝披散下来,鬓边的碎发有些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两侧,那原本清亮明媚的双眸此时已是紧闭,那殷桃似的小嘴也是死死的抿着,只剩下鼻息间微微的气喘。那一刻,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心疼,他有些不知所措,别过脸,让自己不再看她,但那心中似是有些微绞的感觉,久久挥散不去。
待大夫赶到时,天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
那大夫把了脉,开了药,命了采菲采葑将药煎好。林润和更是丝毫不敢懈怠,亲自给傅时雪喂完,看着她躺在榻上继续昏睡,愣是等着她温度慢慢降下来后才回自己营帐休息。
一天一夜没合眼,加上心里的弦始终紧绷着,终是身心俱疲,他此时已是双眼充血,但心里仍记挂着病中的傅时雪,丝毫没有任何睡意,只得在书案前撑了头闭目养神。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那一年,傅时雪从他背上跌落在地,也是磕到了脑袋昏迷不醒,傅弗卿那个焦急的表情他到现在都忘不掉,他急的对他吼:“若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你便拿你一辈子来偿还吧!”他想到此,突然心中一惊,不敢再想下去。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如何,他终是不知。
徐浪得知傅时雪的状况,倒也学会了知趣,未敢前来打扰,只是在她帐前守着,偶尔来回踱步,时不时地向采菲和采葑打探一丝傅时雪的情况,其余人更是求菩萨告奶奶的祈求菩萨保佑傅时雪平安无虞。
“他怎么会是个女的呢?就她那性子,怎么可能是女的呢?”徐浪蹲坐在她帐前,与一旁的将士嘀咕道。他打死也想不明白,傅时雪居然是个女的,还是当朝太傅的宝贝孙女,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闺阁小姐啊,他简直想要抓狂,将军昨日的表情,就如颗定时炸弹一般隐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他从未见过林润和如此,他这般铁青的脸,如若可以,他定会把他一掌拍死吧?
菩萨似乎听到了这帮糙老爷们杂乱无序的祷告,终于在第二天下午让傅时雪醒了过来。
采菲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见温度已经降下来,不由得深深吐了口气,不忘喊道谢菩萨保佑。
傅时雪已经一天一夜未进食,醒来时早已饥肠辘辘,睁开眼张口便要吃东西,采葑喜极而泣,忙给她准备吃的去了。
采菲将她扶起来靠在床边,轻声问道:“小姐觉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像是有些力气了,也不难受了。”傅时雪答道。
“这就好,”采菲给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道:“小姐可把我们吓坏了,真怕小姐出事,林将军更是一宿没合眼守着小姐呢。”
傅时雪听她如此说,突然有些莫名地脸红心跳,问道:“那他现在何处?”
“林将军看你喝了药后无碍,便先回去休息了。”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喝了些采葑端来的粥,便又睡下了。到了夜里,只见她又开始反复,额头依旧滚烫。采菲和采葑如今倒是没有昨日那般惊慌了,只两人分工,忙去煎药,却不知碰上了林润和。见他问起傅时雪的情况,两人也不敢怠慢,将实情告知了他。
他当下不免有些心慌,索性命罗意和徐浪取了公文搬至傅时雪帐中,自己依旧守着她。到了下半夜,见她温度又渐渐退了下去,这才命了采菲和采葑下去休息,他自己守着,等天亮两人再来换他。
傅时雪这一次的反复倒是好的快,天还没有大亮,她便醒了过来。这一觉睡得她倒是神清气爽,躺在榻上眼珠子乌溜溜地直转,只是不听采菲和采葑的声音,她有些疑惑,往常她俩可都是寸步不离自己左右的,如今怎的连个人影都没了?傅时雪不解,起身光脚下了榻便去寻她们,才挪步至屏风外,却是俨然被书案前的一席月白长袍的男子吸引。她有些心慌,又忍不住有些冲动,终是鼓起勇气悄悄靠近,在他面前蹲下,托腮细细端详。只见书案前的人正闭目养神,虽在睡梦中,却依旧如此气宇轩昂,刀削似的眉,高挺的鼻梁和那微卷修长睫毛下紧闭的双眸令此刻的傅时雪看的入迷,如此的仪表堂堂,翩翩公子,怎能让人不动心?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林润和听到她靠近的声音,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略显苍白却依旧眉目如画的脸庞温声道。
傅时雪显然被吓了一跳,小脸瞬间染上红晕,却并未躲闪他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只见她绯红的小脸距离自己不过半尺的距离,一双清水般的明眸显然受了惊吓,此刻微微有些波澜,披散的发丝缠绕住她的双眸,一身宽袖的雪白中衣垂至地面,恰好遮盖住她未穿鞋的双足,若隐若现的雪白的肌肤跟新剥出的莲藕似得格外引人注目,他有些尴尬,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她。
“林将军真好看!”傅时雪笑着开口感叹道。明眸善睐,巧笑倩兮,虽是刚大病初愈,然整个人却是顾盼神飞,楚楚可人。
林润和被她夸的有些失张失智,忙起身一本正经地拭了拭她额间的温度,见热度已退得干净,又见她现下笑逐颜开的站在自己面前,悬着的心终于在此刻落了地,遂命傅时雪躺回床上去,自己去唤采菲采葑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