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时雪-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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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大人快请起,你我本就是平级,何故有行礼一说?”他见两人前来,忙放下手中的地形图,上前躬身将他们扶起。
“将军这礼必须得受啊,这礼不是在下行的,是在下代表全青州城的百姓给您行的,您是出了名的常胜将军,您来了,我们便有指望了啊。”那杨芳有些老泪纵横,这些日子,那些个流寇实在是猖狂,搅得这青州城鸡飞狗跳,百姓惶惶不安,他这个父母官看在眼里,虽着急,但也是束手无策。
林润和有些哑然,腼腆的笑了笑,“二位大人可否对是知彻底说说这流寇的情况?”
二人边点头边在他下首落了座,守城的将军南宫炜叹了口气,道:“那流寇头子名叫任平生,原先是黎国人,后来不知怎地流落到了古斯,成了古斯的一位昭武校尉。按说这将军的职位干着也是不错,奈何前两年古斯闹饥荒,边境的一带百姓更是流离失所,那任平生当时在边境守城,却见流民四处奔散,他倒是也有恻隐之心,忙下令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同时向皇帝递了奏折。哪知这皇帝本就昏庸,更何况那朝中还有任平生的死敌,那任平生为人豪放不拘小节,早在朝中得罪了不少的人,这些人原本就见不得他好,如今这把柄又直直送到了面前,还能放过这个机会不成,便狠狠的奏了他一本。古斯皇帝随后将他革了职,发配边疆,到了这交界处,但他岂是能任人宰割的人,当下招了些流民罪犯,在路上便反了。后来召集的人越来越多,他又是个带兵打仗的能手,三下五除二,便起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叛军,在古斯国边境闹得是不可开交。皇帝拿他没法子,朝中都知道他是个不要命的,也不敢轻易的领兵来打,只得让他闹。如今这边境一带资源稀缺,他便打起了青州的主意,这不,时常来骚扰百姓了么。”说完,有些口干舌燥的押了口茶。
林润和斜坐在上首,一手撑着身旁的矮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如今这流寇有多少人?主要聚集在哪一带?”
“禀将军,老朽粗粗的估算了一下,现今约有一万五千多人,着实是规模不小了。如今安扎在离青州百里的磨石镇上,那磨石镇原先是有人的,但因着后来闹饥荒,基本上里头的人都逃难去了,再后来便被这任平生霸占了。”杨芳捋了捋山羊须,怏怏的开口。
“那磨石镇附近可有水源?”
“水源倒是有,有一片小湖,平日里也可作为他们的饮用水。”南宫炜拿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吹里头的茶叶。
林润和撑着下颚不置可否,思忖了良久,待罗意续了两盏茶后终是抬起头朗声道:“如此,待本将军琢磨琢磨,二位请先回去休息吧,若有不明的地方,是知再向二位请教。”
“将军客气,若有需要我等效力的地方,定万死不辞。”那二人听他如此说,当下有些惶然,忙起身与他客气了一番,随后蹙身离开了。
待将他们送出军营,罗意折返回帐中,“将军可是有剿匪的法子了?”见林润和气定神闲的坐在上首喝茶,忍不住的上前问道。
他搁下手中的茶杯,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案上的书页,扬了扬嘴角,“这任平生听名字倒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也不坏,又是被逼无奈,如今领着这么个数量庞大的组织,确是要花费不少精力管着所有人的吃喝拉撒,这次我们不用强攻,但求智取,没得还能为大遂得一名良将。”他的声音如金石一般传来,整个人端坐着,从容淡泊,似是胜券在握,远远瞧去,满是清华的气象。
“请将军示下。”罗意与徐浪在一旁拱手待命。
林润和也不着急,只了然的笑了笑,而后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二人上前,将行动部署一一说与他们。
入夜,青州城中悄悄走出一支商队,运了百担的盐,人不知鬼不觉的往磨石镇去了。
次日凌晨,林润和遣了军队前往磨石镇周边守着,一连守了两天,却也不见对方前来进攻。
到了第三日傍晚,终于守得那任平生出了镇,只见他一人气势汹汹地飞身而来,蹲守的将士立马如抖擞的公鸡一般成应战状态,准备出击。
“好你个奸诈的小人,有本事痛痛快快跟老子打一场,叫人冒充商队骗取吾等的信任,往老子水源里撒盐算什么本事?”那任平生见到马背上的林润和,简直暴跳如雷,脸色涨的通红,越想越上火,急赤白咧的朝他吼道。原本见那商队赶路赶得辛苦,前来镇中投宿,一应人员和货物也彻底检查过,都没问题才将那商队留下,不曾想倒是中了他们的奸计了。那伙子人趁月黑风高将盐全部撒入了清水湖中,沙漠水源本就稀缺,如今这小小的湖泊愣是成了盐池,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林润和却是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只是淡淡笑了笑,“本将军看尔等整日生活在如此干旱地带,现下日头晒的又热,人容易出汗,将军你又要领兵打仗,着实是辛苦的很,必定出汗无数,如今在你们水中放些盐,也好给各位补充体力了不是?”
“你!”任平生冷哼一声,“真是信口雌黄!老子今日跟你拼了!”他被气得哑口无言,抓耳挠腮不得疏解,当下一咬牙飞身上来就要开打。
“将军且慢。可否容吾与将军谈谈?”林润和见他飞来,不动声色的坐在马上朗声劝阻道。
但那任平生此时早已火冒三丈,哪还听得进他的话,当下拔刀朝他砍来。
众人皆欲上前护住林润和,却见他只是命了一干将士在原地等待,不得插手。随后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接了任平生的招,两人在大日头下你来我往打了几十回合,那任平生终究是体力不支,率先喊了停,瘫倒在地气得哧哧喘,抬头怨恨的瞪着他,“如今老子败在你手里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倒是个痛快人!他笑了笑,“将军言重了,不知将军现下可否与吾等谈一谈了?”
那任平生见他这般,料他也不是个趁人之危之人,然实在咽不下心里这口气,大老爷们坦坦荡荡的,如今吃了败仗,自是憋屈的很,当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林润和倒也是不恼,将手中的佩剑交予罗意,上前拱手道:“在下林润和,来之前便久仰任将军大名,知道任将军此时在这边境落草为寇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你我交手,将军虽说可以为了尊严义气一死了之,可将军可有想过跟随你的将士们又将如何,如今你也看到了,在这个不毛之地,我略微耍个小计便能让各位眼见着面前的娟娟清流而不得饮,众人的生命如此容易便受了威胁,将军让他们跟随您,难道就是要看着他们白白为你送了命么?”
林润和说的很平静,任平生的心里却是不好受,以为他愿意吗?哪个人不是流离失所被逼无奈?人都是爹妈生养的,凭什么他们要比别人遭受这么多罪?
“去他妈的!”任平生气不过,当下扔刀一声怒吼,道:“你有什么提议,直接说吧!”
他不仅要为自己考虑,更要为这一万多条性命考虑。
“将军请息怒。不知将军可愿意携军队归入我大遂?”林润和说的诚恳,任平生是个良将,又重情重义,如归了大遂,倒是如虎添翼了。
“你什么意思?”他蹙身回过头来,水牛一般的眼中满是戒备,显然对他的话有些讳莫如深。
“将军如今已为草寇,最多不过就在这边境荒蛮之地得过且过了,如此拼尽性命却仅仅是为了温饱而已,实在不值。如将军归了我大遂,我林润和在此向你保证,你手下的每一位将士都会正式编队去到我大遂各个军营,专门培养,建功立业。而将军,我必定会向皇上禀明缘由,让将军重新意气风发的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有最精良的部队,有最善战的马匹,有最锋利的武器,定不负将军的一腔热血,一身才干。如此,将军也好向众兄弟交代,从此以后,衣食无忧。”
那任平生沉默了良久,他虽十分的不愿,但眼下,那一万多人却是等着吃饭喝水的,生死面前,一万多条性命,他的不甘心算什么?他垂下头,咬着狗尾巴草细细思忖了良久,终是愤愤的叹道:“如此,依你便是。”
“将军果然大将风范,来人,将水源与粮食送入磨石镇!”林润和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吩咐身后的徐浪,示意他下去安排。
任平生却是有些讶异,“你不怕我们吃饱喝足了反了水来打你们么?”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林润和此生还未打过败仗,如将军真想一试,我愿奉陪。”他这话说的却是信心十足,所有的计划他都筹划好的,如软的不行,来硬的也绝对能让他们乖乖投降。
那任平生也知若硬对硬,未必打得过他,到时候反而连累众兄弟丢了性命,实在不值,当下再无二话,只道是:“林将军有勇有谋,是条汉子,愿你言而有信,我任平生认下你这个兄弟了!”
“如此,倒是谢过将军抬爱了。”林润和将任平生送回磨石镇,他知道如要说服镇中那一万五千多人,定要花费些时日,也不着急,放宽了期限与他,自己先回了营帐。
“将军!你就这般轻易的许了他们水源粮食?如那任平生反悔,我们该当如何?”罗意有些不放心,将军对他们,未免也太宽纵了。
他笃定的诶了一声,负手道:“无妨,那任平生本将军信的过。如今那镇中人如需饮用水源,必定要将那湖中的水蒸馏过后方可使用。古斯向来干燥,水源稀缺,他们等不得,如真来犯,断了他们水源便可,硬对硬,我们有的是法子,他们输不起。”
那任平生不是傻子,他们能在古斯蹦跶,是因为古斯本就地广人稀,资源稀缺,皇帝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对付一群流寇。但大遂不一样,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兵强马壮,他们不是对手。
归顺之事果然不出他所料,那镇中的人听完任平生的决定,俨然闹起了不小的风波。大家都是汉子,从小便生活在这荒蛮之地,再怎么苦,那也是自己的故乡,自己的根。这些人在这周边也撒野惯了,如今却是要背井离乡,进别国的军队,说不定哪天便要帮着他们打自己人,着实是心里不痛快。
“兄弟们,那皇帝老儿本就已经对咱们赶尽杀绝,我们沦落至此,他乃罪魁祸首,如今我们还不要为自己打算么?连命都没了,哪还能顾及到家国?”任平生虽对众人的情绪表示理解,但是想到那昏庸的皇帝,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大哥说的是,可我们如何能信那个姓林的话?万一他将我等引至大遂境内,而后将我等一一斩杀又当如何?”为首的几个副将在底下窃窃私语,而后朗声问道。
“兄弟们的顾虑确实在理,待我思虑过后再做打算,如今,各位先回去歇着吧,如粮食水源有稀缺,可向徐将军禀明,他会安排。”他在上首来回踱步,对手下人的顾虑不置可否,想来这事还是要好好计较一番才是。
第72章 清明()
当晚,任平生便去了林润和的营帐。
他在军中寻了良久,却终是未见林润和的身影。罗意去了青州城内,徐浪在磨石镇周边守着,按理他应该是坐镇军中的,如今怎的不见了踪影?任平生心里直犯嘀咕,拉了营中将士询问,守营帐的将士却说只在半个时辰前见到将军,之后就再没见过。他心下疑问,四周都是荒漠,却是没有去处的,这荒漠之中,四周无垠,连个辨别方向的标杆都没有,又是如此月黑风高之夜,若他独自一人进了沙漠,想来怕是不好啊,任平生心中有些惶恐不安,来不及细想,便牵马出了营帐去寻。
他举着火把在四周一圈圈的寻,直到寻出五里开外的沙丘之中,才听得前方隐隐约约有些打斗声传来,任平生当下提高警惕,熄了火把,就近趴下躲在沙丘后头悄悄观察。
他在沙丘后趴定,见着不远处来来回回的黑影,足足有十二三人之多,个个身怀绝技,功夫一流,使的刀法也是招招欲夺人性命,再定下细细瞧去,却见被那些围在中间的白影不是林润和还会是谁?
“来者何人?有何目的?”林润和将围在四周的黑影击退数步,拎着剑在那黑暗中凛然伫立,从容而淡泊,让人侧目。
“奉主上之命,只为拿那玉风铎而来,若你不肯交出,休怪我等刀下无情!”那黑影倒是不瞒他。
“呵。”他当下不禁冷笑,下死劲握了握手中的剑,攸的板起了脸,看向众人的双眼放出寒光,沉静的充满了杀机,让人看了不由得浑身起栗。果然为了玉风铎而来,如今还查明了玉风铎在他身上,看来那背后之人也是个有本事的,如此此物倒真是个宝贝,人人欲求而得之。
那任平生躲在不远处趴的腿都麻了,对面的人却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只见他在众人中间身轻如燕,来去自如,出招虽儒雅,但却充满了果决与狠厉,他手中的剑来来回回使的让人目不暇接,只看到那一道道银色在月光之下充满寒光。如此功夫,当真是天下一绝。
那些人与他战了良久,终究不是他的对手,一个一个接连着倒下去,任平生见状,飞身上前帮他将剩下的一干人等逐个解决。
那林润和终是打的累了,将剑插入沙丘中,用来撑着身体,有些急促的喘着气。
“将军!”任平生过来扶住他,两人同时在沙丘中坐下。
“任将军怎会在此?刚才,多谢将军了!”林润和缓了缓神,转头微微喘气道。
“我来寻将军商量收编部队一事,见你不在军中,便出来寻了。”任平生扔下手中的刀整个人平躺在地,翘起二郎腿吐着口中的沙子嘟囔道。
林润和不置可否,朝他拱了拱手表示谢意。
“刚才那群人为何要刺杀将军?我看他们的身形口音倒是黎国的杀手。”任平生被吹来的沙迷糊了一脸,有些不爽的重新坐了起来。
“任将军认得刚才那些人?”身旁的林润和闻言一怔,看向他的眼中满是探究,细细想来,倒也是不足为奇。那任平生本就是黎国人,自然对黎国的一切是熟悉的。
但任平生却是摇摇头,有些茫然,“我久不在黎国,只听得刚才将军与他们说话,那口音却是黎国口音,那些杀手,看身手和招式应该背景也不简单。对了,将军与黎国人有冤仇吗?为何他们会追杀你?”
他有些好奇,面前的人看上去为人足重,玉韫珠藏,满是君子的清华气象,着实不像是与人为敌的。这般的高手寻他而来,难不成是为了挑战他的武学造诣?任平生简直快要被自己的想法蠢哭,暗自呸了一声。
“他们为夺一物而来。”林润和说的淡然,嘴角有些萧索的笑意。他洁净的手指拂过胸口那一片温润,深深的吸了口气。幸好这东西在他身上,若是放在纯乐身上,此时的她,他不敢再往下想。
“便是刚才他们口中所说的玉风铎?”任平生的心没由来的荡了一下。黎国的杀手,他口中所说的玉风铎,这是怎样的一种联系?他有些骇然,若这些真与黎国皇室有关,那玉风铎为何会落到林润和手中?
面前的人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将军可否将此物给我一看?”任平生悬着的心被高高吊起,四面都不着边,整个人满是急不可待,这一切都太奇怪,他不得不去探寻。
林润和有些不解,见他神色紧张,想来他可能该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