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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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玉奴(4)()
心里装着逼良为娼的谣言、江南来的话本子以及近似情信的遗书; 陈恨很不安稳地睡着了。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小榻上,陈恨生平第一回在冬日里闷出了一身汗。
还是夜深时候,雪光映着月光,透过陈旧的窗户纸; 照在长榻上。
陈恨想要蹬一蹬被子,却不小心踢了李砚一脚。陈恨转头看他; 他似是睡熟了;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在梦中都是皱着眉的。
陈恨没这个闲心思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他只不过是,想要伸手试试他的额头。
不热。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半夜被热醒了。
陈恨想要将双手伸到被子外边; 才稍微动了动; 李砚就一把将他捉进怀里。
陈恨拍了拍他的手:“皇爷?”
李砚亦是唤他:“离亭。”
“诶。”
“朕知道朕在做梦。”
“什么?”陈恨觉得颇好笑; 问他; “哪有知道自己在做梦的?”
李砚压过去,对他咬耳朵道:“抱一会儿。”
“诶。”陈恨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就说你是小狗。”
李砚叹了口气,活像是朝他的耳朵吹气:“我很想你。”
“别了别了。”陈恨赶忙用手隔开他的脸,“好好说话,别吹气。”
沉默半晌,陈恨被他抱着,实在是热得不行了,便问他:“皇爷,一会儿到了吗?”
李砚方才还是睡着的; 直至陈恨方才问他最后一句话时,才醒过来,微挑了挑眉,却不答话。陈恨自己悄悄地从被子里伸出双脚,甫一动作,李砚就压住了他的脚。
陈恨无奈推他:“热了。”
压着他的脚没松开,抱着他的手却放开了。
还没等他道谢,仿佛专要试试他是不是真的热了,李砚的手掀开陈恨的衣摆,直接探了进去,手掌贴在他的背上。
李砚常年练字习剑,手上一层薄茧。只贴上去,顺着脊柱一条线,慢慢梭巡着向上,停在蝴蝶骨的位置,末了还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声。
陈恨被他摸得不敢动:“皇爷,你过分了,剁爪子了啊……”
李砚还是没说话,陈恨转头,盯着他瞧了好半晌,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方才他说的话,全是梦话,而自己还和相声里的捧哏似的,跟李砚一来一往地说话。
真是傻透了。
陈恨把他的手从衣裳里推出去,转身对着墙睡了。
将睡未睡之时,他发觉自己竟然把后背留给李砚,好像挺危险的。
来不及多想,他终究抵不过困意,沉沉地睡去了。
而李砚的手里,捏着他的遗书。那时陈恨随手把枕头抱进怀里,一拂袖,就将书信准准地送到了他手前,李砚顺手就握在手里了。
顺手,真的顺手。
借着雪光与月光,要辨认上边的字不难,要辨认信的落款也不难。
李砚的指尖划过每一个墨字,陈恨写这信时大约是正晃神,字写得不好看,歪歪斜斜的。滥情的词,实在也不像是他的手笔。
李砚莞尔,将信纸重新叠好,塞回他的枕头底下。
李砚轻叹了一声,从身后揽住他的腰。
*
一夜大雪,直至清晨仍未停歇。
陈恨醒来时天光大亮,雪光竟还有些扎眼。
他揽着被子坐起来,挠了挠头,仿佛是坐不住,闭上眼睛,摇摇晃晃地又倒了回去,在榻上翻了几圈。
如此两三回,才清醒过来。
李砚早已起了,就在院子里练剑。陈恨听见长剑破空的声音。
长榻靠着的墙上有两扇格窗,陈恨悄悄推开窗子去看。只看见白茫茫一片天地之间,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俊秀。目光凌厉,倒比剑光闪烁还要厉害些。
可也是那样比剑光还逼人的目光,在与陈恨将醒未醒的眼睛对上时,却硬生生换了路数,如春水舐堤一般的柔和。
目光一变,手上的剑招也要变。
李砚扭着手拗了个剑花儿做收式,随后收剑入鞘。
太傻了。李砚忍不住要笑,笑他自己,也笑陈恨。他垂眸,一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做出咳嗽的模样来,偷偷地笑。
他进了门,将长剑置在一边,转身去拿架在炭盆上烤着的衣裳。
陈恨的衣裳。
只要陈恨一从被子里钻出来,他就把烤暖和了的衣裳给他套上。
不能叫陈恨吹一点的风,受一丝的凉。
“这倒像是那时在岭南。”陈恨低头,将卷进衣裳的头发给提出来。
李砚理了理他的衣襟,回道:“不像。”
“哪里不像?”陈恨插不上手,只要撑着手坐着,由他摆弄。他们在岭南时,也是这样的起床流程,李砚先起,把衣裳熏暖和了,他再起。
他想着,恐怕是李砚觉着在岭南的时候太落魄了,不愿意提起,所以才说不像。
可李砚却道:“倘若在岭南,朕可就是小狗了。”
陈恨低头,埋怨他怎么总记得小狗的事情。
人说帝王心怀天下,怎么就李砚偏爱记仇?
穿好衣裳,洗漱过后,陈恨又想起自己的遗书,他准备趁着叠被子的时候,再四处翻一翻,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遗书。
结果他才拿起枕头,就看见那遗书安安分分地被压在他的枕头底下。
他几乎要以为昨晚是自己做梦,梦见遗书丢了。
“奇怪。”
他再转头去看李砚,李砚一脸坦荡荡的模样,也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陈恨再看了看烧得正旺的炭盆,其实把那张纸烧了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他早该这么做。
可是他却抬手,将书信收进怀里。
舍不得烧,还是好好藏着罢。
李砚抬眼瞥见他的小动作,垂眸笑了,道:“离亭,你总有事情瞒着朕。一件接着一件。”
“没有。”陈恨忙道,“绝对没有。”
正说着话时,另一边的窗子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那边的窗子靠着后山山林,不常打开。窗外那人一看见陈恨,就猛地将窗子推开了。
是李释,瑞王府的世子爷,陈恨帮他上过烫伤药的李释。
他从后边的林子穿过来,头发衣裳都被勾乱了,浑身上下狼狈得很,站在窗外盯着陈恨,带了几分怒气与怨气喊他:“陈离亭。”
陈恨一惊:“世子爷怎么弄成这样?”
李释冷声道:“我来找你。”
“快进来,快进来。”
李释双手攀上窗台,压着手上的烫伤也不呼疼,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一咬牙就翻进来了。
陈恨问:“世子爷怎么不走门?”
李释只阴沉沉地瞪了一眼李砚,李砚倒是没事儿人似的,只捧着书看,眼睛也不抬一下。
他收敛了眸中阴郁之色,转对陈恨道:“府里传来消息,我爹的病不大好了,我现在下山,过来跟你辞行。”
李释说话尽说短句,凶得很。
陈恨只道这小孩子也太可怜了些:“眼下还下着雪,你下山是不是不大方便?”
“雪势转小,下午大概就停了,无碍。”
“那有人同你一起么?”
“没有。”李释说是来找他辞行,却仿佛不怎么喜欢同他说话。
“你娘……瑞王妃和你弟弟呢?”
“他们要等雪停,我不等了。”
“那……”
原本一言不发的李砚忽道:“让匪鉴带些人陪他回去。”
陈恨向李释解释道:“匪鉴是皇爷身边的人,有他护着你也方便些。快去向皇爷道个谢。”
可是少年浑身的刺,说出来的话也扎人:“我是来辞行的,不是来要人的。”
陈恨忙道:“好好好,不要人不要人。”
陈恨觉着自己分明是替他解围,不知为何,李释却瞪了他一眼,扯着他的衣袖就把他拉到外边去了。
“我……”
李释一抬眼,只见陈恨正瞧着他笑,大约陈恨只觉得他年纪小,闹小孩子脾气,也不跟他计较,只是善意地笑笑他罢了。
陈恨刻意顺着他,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世子爷要说什么?”
李释好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道:“我马上就走了,你在宫中,大概是见不了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会长成如忠义侯一般的人。”
“嗯,世子爷会变成比忠义侯还厉害的人的。”陈恨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后来转念一想,少年人心气儿傲,陈恨便拍了拍他的肩。
“你别敷衍我。”
“我没敷衍世子爷。”
“那我走了。”李释道,“等我长大了,我再封你做忠义侯,你不用刻意讨好他。”
陈恨想了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释口中的那个他,是李砚。
陈恨笑道:“世子爷,这话可不敢跟旁人说了。”
李释才说完那话就转身走了,头也不回地应道:“我知道。”
“要不还是让匪鉴送世子爷下山吧?”
李释的脚步一顿,停了一会儿,陈恨还以为他又耍脾气了,却不料他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好。
唯恐陈恨没听见,他还转过身去,扯着嘴角朝他笑了笑:“好。”
最后李释朝他作揖:“告辞。”
陈恨站在檐下朝他回礼:“世子爷路上小心。”
李释走后,陈恨轻手轻脚地进了门,他回身,将门合上,道:“皇爷让匪鉴陪世子爷下山去,还挺看重世子爷的。”
“朕是怕不让匪鉴去,你就自己去了。”
“呃……”这话陈恨觉着自己没法接。
“你对李释怎么看?”
陈恨在长榻对面落座:“奴觉着是个好孩子,只是要受的磋磨还太多,身边又没有什么兄弟朋友可以说说话,日后要是长成一副阴恻恻的模样,岂不可惜?”
李砚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喜欢小孩子?”
陈恨不觉其他,点头应道:“是啊。”
而李砚将书册页角都捏皱。
*
下午他们趁着雪停下山,雪天路滑,山径难行,一直到了将将入夜,才到了山脚。
他二人各自骑在马上,正要回宫。
此时天气严寒,又是入夜,长安城内居民早早入睡,四处一派安宁。
而西北面忽然传来哭声震天,隔得不远,只一条街。
陈恨勒马,转头去看。
很快的,又有一个瘦弱的身影爬上高处的屋顶,高举着一件衣裳,面向南方,扯着嗓子用吟诵的方式念招魂诗。
李砚解释道:“那是瑞王府。”
陈恨这才知道,在屋顶上招魂的那个人,是李释。
瑞王爷死了,世子爷才十二岁,王府中还有一位不是后母,那后母心中也有自己的计较。
少年多磨难。
作者有话要说: 要走剧情线了(绝美爱情配合剧情线食用更佳,每天都在为我脑中的绝美爱情哭泣(咬手帕
可以注意一下皇爷的三句梦话?
感谢北方有痴汉的一个地雷!
感谢余夏尽的二十瓶营养液!感谢饮鹊止渴的十瓶营养液!感谢梧桐的五瓶营养液!感谢青槿的两瓶营养液!感谢周泽楷、平生不相思的一瓶营养液!
截止到4月8日23:36,又是魔鬼满课星期二
第49章 风起(1)()
接下来一连三日,陈恨都窝在养居殿抄写苏衡的诗; 直到了二月初一那日。
李砚不知道犯的什么毛病; 好好的长案不用; 非要抱着奏折; 跑来与他挤一张小案。就这么相对坐着。
“离亭。”
“嗯。”
李砚似是随口唤他一声; 陈恨也就随口应了。
“你不是总惦记着李释么?”
游走的笔尖一顿,陈恨抬眼看他:“他怎么了?”
“病了; 宫中派去王府料理丧事的人报上来的。”李砚在奏章上圈下一个朱砂红圈儿; 亦是停了笔,“暂且查不出缘由。”
陈恨抓了把头发,思忖道:“奴也不能直接把手伸到王府里去。”
李砚不紧不慢地说:“今日瑞王首七,你代朕去祭拜; 顺便看看他。”
陈恨忙不迭谢恩:“多谢皇爷。”
“朕与你一同。”
“好。”陈恨想了想,轻声道; “不过……皇爷; 是不是不宜太过张扬?世子爷年纪还小,在长安城尚且站不稳脚,恩宠太过,是不是不大好?”
“是。”李砚拉了长音应他一声,无奈道,“朕便服同你去,对外只说是你代朕去。”
陈恨笑着朝他一拱手:“多谢多谢皇爷。”
又半晌,李砚悠悠道:“去年事情太多,连三月春猎都临时免了; 今年春猎,各地侯王来,朕让鲁地的人给你带了两尾比目鱼。”
“比目鱼?”陈恨一愣,呆呆地问,“好吃吗?”
李砚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自个儿跟朕说要比目鱼的?”
“奴什么时候……”
陈恨一激灵,忽然想起自己还真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在三清观,他满以为自己要死了,给李砚写遗书的时候,他随手拈了两句词写上去。
那两句词里,就提到了比目。
好么,千防万防,李砚还是看见了那封情信儿似的遗书。
陈恨又羞又恼:“皇爷,你怎么能……”怎么能偷看别人的遗书呢?
“朕想在皇长兄的忌日之前为他平反,还有一些不得不料理的人与事,近来事情太多,待三月春猎之后,万事落定——”李砚垂眸,随手去翻案上奏折,“朕有件事儿想与你说。”
陈恨咽了口唾沫,诺诺地应了。
三月么,也不迟,很快也就到了。
况且那还是个春意盎然、春暖花开、春……心萌动的季节。
*
下午陈恨代皇爷去瑞王府祭奠。
仍是掖幽庭的一身蓝袍,他是整个掖幽庭最靓的崽,现在还是整条朱雀大街上最靓的崽。
陈恨骑在马上,悄悄回头去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李砚。李砚一身便装,跨着马,跟在他右边半步的距离之后。低眉顺眼的,只扮作他的随侍。
生平第一回让皇爷跟在自己身后出门,感觉还挺……奇妙的。陈恨摸着鼻尖笑了笑。
但二人目光对上的时候,陈恨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陈恨稍勒了马,慢慢落了半步到后边,低声对李砚道:“爷,你别看奴,奴心里发慌。”
李砚笑了笑,却问:“你不会顺水推舟?”
“什么?”
“你代皇爷去王府,不让长安城里的人看看你有多得皇爷恩宠?也省得你背后被人说闲话。”
陈恨还真没想过这个,他只道:“奴又不是六岁,被人说两句就哭了。”
“你三岁。”李砚伸手,拉住他的马缰绳,拽了一把马笼头,将他从偏出的道儿拉回来,免得他撞上路边的酒旗,颇无奈道,“看路。”
“诶。”
一路再无它话,径直便到了瑞王府。
只隔着远远的,陈恨扫了一眼,门前乌泱泱候着的一群人当中,果真不见李释,看来他病得还不轻。
瑞王爷只算是个闲散王爷,皇爷从没见过他,要有也只是年节宫宴上远远地扫一眼,原谈不上什么血缘感情。
他代李砚在灵前上了香,又往烧着的铜盆中添了两叠黄纸,另外宫中自有抚恤,这也算是全了礼数。
随后转至堂前饮茶,待坐定之后,陈恨抿了一口茶水,目光淡淡地扫过站立的众人——他是代皇爷来的,皇爷不发话,众人没有落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