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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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春服(1)()
磨磨蹭蹭几个月; 直到了二月底,苏衡终于入了江南。第一件事是奏请朝廷; 批钱给他修个刑场。
这刑场是用来砍谁的脑袋的,自然不言而喻。
朝上分作两派,一派由徐右相徐歇牵头; 世家大族马首是瞻。御史台的同僚撺掇着徐醒上折子; 徐醒推说病没好; 又是一个月不见客。
另一派则是苏衡与其父苏相,是李砚近一年来提拔任用的新锐官员。
三月初一的大朝会开始吵; 分明是三月回暖的时候; 陈情的折子却雪花似的往皇帝的案头飞。
李砚也不看; 随手丢给阁中; 要他们便宜行事。
还有人目光一转; 把情陈到了陈恨那儿去; 话没说半句; 李砚也不管他们到底是那一派的; 全都丢了出去。
一直到了三月初三,修禊日的晚上; 李砚装模作样地拍了板,批了苏衡的折子,准他在江南修个刑场,放了手,允他先斩后奏阻碍改制的官员的权力。
这话一出,底下与江南有着利益牵涉的世家大族乌泱泱跪倒了一片。
李砚一拂袖:“今日修禊; 都出城去舀点河水,去去晦气罢。”
这就是要他们自求多福的意思了。
底下人还没来得及嚎,苏相又呈上来一封苏衡从江南发回来的折子,长得很,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名。
这单子其实李砚早也看过了,只是这时候才拿到人前来。
那里边的人物,不止门生府里,还有在场世家大族的嫡出子弟。
他看也不看,提笔蘸了蘸朱砂,直接就在折上批了一个准字。
批过之后,就让高公公当堂来念。
好像宣布中奖名单,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花落谁家。
高公公每念一个名儿,殿中就有人喊,几个年纪大的所谓元老,受不住,给太监抬到偏殿去了。
后来高公公念得口干舌燥,连一半都没念完,另换了个小太监来念。那小太监的声音又尖又细,一把长匕首似的,直往在场人等的心窝里捅。
李砚单手撑着头,窝在位置上。
闹腾了三日了,也该有个了结了。他一副恹恹的模样,半垂着眼眸,冷眼看着底下那一群人。
看见谁又不行了,摆了摆手就让人拖下去了。
一个人名儿一条人命,他倒像全不在乎的模样,面上似笑非笑,倒像是怪他们承受能力不好。
小太监再念过几个名字,他就偏过头,以衣袖掩着,打了个哈欠。
换了只手撑着脑袋,这回嫌下边的人烦了,不再看他们,只是盯着水磨石的地发呆。
好一副见惯了他人生死的暴君模样。
待那小太监也哑着嗓子念完了名字,暴君坐直了身子,倾身靠近,以食指指节叩了叩桌案,冷声道:“聒噪。”
仿佛是觉着这话太重了,李砚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诸君当以国本为重。”
当即便有人道:“世家即国本之一。”
“放屁。”当即有人怒斥,“世家大族以国本自居,是何居心?”
得,又吵起来了。
李砚只做出不耐烦的模样,揉了揉眉心,一抬手就掀翻了桌子。
桌上折子茶盏落了满地,那茶盏里才添过热水,就摔在徐歇脚下。茶水在地上晕开,水纹织成一张密网。
而徐歇拄着拐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从刚才开始就不动了,一句话也不说,睡着了似的。
他是在下决心。
这一个月里,李砚在朝上下徐歇的面子下了好几回,针对他的意思毫不掩饰。
今日这一遭,不光是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是给在座世家大族的一个巴掌。
世家大族的嫡出子弟都被斩了,更何况是你徐家的?
步步紧逼,他该反了。
他反了,才好治他的罪,这罪名的面儿才够广,够李砚把所有鱼儿都捞起来。
而这三日来,众朝臣在底下争来吵去,李砚只是撑着头,倦倦地看他们吵,几时摔过东西?
这一番掀桌子,将所有人都唬得噤了声,定定地站在原地。
李砚再添了把火:“几位世家,天下仅有这么一个忠义侯。”
众人很快回过味来。李砚的言外之意是,不是所有人都似忠义侯,被废了爵位,还能在他身边好好的待着。别再吵了,再吵就废爵位砍脑袋了。
谁还能比得过忠义侯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纠缠下去,徒然惹得皇帝厌烦,还不如回去合计合计,看下一步怎么办。
众臣很识趣地跪了安。这时候徐歇才似回神,一手扶着拐杖,躬身行礼。
不等众人起身,李砚就从殿后离开了。
*
在朝臣面前耍够了威风,要回养居殿去找人卖乖讨巧。
这些日子里,除却初一十五的大朝会,陈恨都陪着他在城外吴端管的军营里住着。
李砚回去时,陈恨正同一群太监宫女儿在后殿廊前坐着。三月修禊,民间编兰草祈福,他们也编着玩儿,宫人们编长安的花样,陈恨编江南的。
从前在皇八子的明承殿,陈恨就这么闹着玩儿,现下在皇爷的养居殿,他还是这么玩儿。
亏得陈恨手上动作不停,给他们每人绾了条手带子,还能给他们讲笑话听。
而李砚却只能在堂上听朝臣吵架,那些人说话又尖利又刻薄,仔细想想,太监宫女儿都比他这个皇爷强。
檐上挂着一盏小灯笼,风吹过,灯火一晃,李砚也就借着这一晃的刹那,自身后靠近他。
坐在陈恨对面的宫人们早也看见了金线绣的衣摆,只装作看不见罢了,也不敢提醒陈恨,有的大着胆子朝陈恨挤挤眼睛,陈恨没看见,倒是被李砚看见了。
陈恨晃着双脚,坐在廊前栏杆上,李砚挤在他与廊柱之间坐下,吓了他一跳,险些就教他顺着栏杆滑下去了。
李砚伸手箍住他的腰,才让他重新在栏杆上坐稳了。
旁的人看不见,或装作看不见。
趁着这一个机会,李砚就自自然然地搂住了他的腰。
陈恨原就腰身细瘦,这一阵子在营中又每日都练骑射。陈恨不觉其他,仍是同其他人讲笑话。李砚轻轻掐了他一把,没肉。
想起陈恨前几日一个不注意,扭了腰上的一根筋,要李砚帮他揉。他趴在榻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哼哼唧唧的。后来迷迷糊糊的将睡过去,还嫌李砚的手茧太粗,非要换人,气得李砚抓着他的腰,把他摇醒,问他到底粗不粗,换不换人。
当然还是不隔着衣裳摸最好。
灯火不明的时候,确实容易心神荡漾。
天也晚了,皇爷也来了。宫人不敢再多待,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起身就要告辞。
陈恨一撩衣袖,露出手臂上戴着的许多用兰草编成的带子:“都拿去分给别人罢,三月开春,该除除晦气啦,今年也要好好的。”
他一面说,一面将手臂上的带子都褪下来。
宫人们迟疑着脚步不敢上前,倒不是跟他客气,也不是不亲近陈恨,只是很亲近人的陈恨身边还有一个很不亲近人的皇爷。
很不亲近人的皇爷朝他们使了个眼色,有个小太监大着胆子,迈了半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只兰草带子:“谢谢陈公子。”
见皇爷没有责备的意思,宫人们才笑着上了前,每人拿了几条兰草,欢欢喜喜的告辞了。
眼见着陈恨将手里的东西都送出去了,李砚心里不满,却也不便在宫人面前显露出来。
待他们走后,殿后只剩他们二人,他才撩起衣袖,一言不发,只将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手腕给陈恨看。
陈恨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笑了笑,将自己的左手也伸过去,只握住他的指尖。
陈恨的手腕上扎了两个兰草圈儿,他握着李砚的手,低着头,抿着唇,好认真地将手上的一个圈儿渡给他。
“皇爷是福泽深厚之人,新的一年也要护着奴呀。”
李砚莞尔:“好。”
差点被他的甜话儿给哄过去了。李砚垂首看着他从手上渡过来的兰草,这分明同他给其他人的一样,而且别人还有两三条。
李砚仍将手腕横在他眼前。
陈恨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低头去弄放在腿上的才编了一半的兰草:“还有一个没好,皇爷等等。”
那条带子长,陈恨再弄了一阵,便拿起那兰草,绕在李砚的腰上,试了试长度。
陈恨解释道:“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江南的小玩意儿,原本是用竹叶编的,意思是做人身骨要正。奴从前在江南,年年都带这个。”
兰草还是短一些,陈恨将带子收回来,低头再编了两下,继续道:“原本是想在皇爷十五岁束冠的时候给皇爷编的,后来……”
后来太多的事情弯弯绕绕的,一耽搁就耽搁了好几年。
李砚凑过去,看他的手指上下翻飞:“现在也不迟。”
“嗯。”
李砚看他,看着看着,就越靠越近。他在陈恨一转头就能亲上的位置停下,然后陈恨一转头——人是没亲上,还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才说了身骨要正,皇爷这可偏得厉害。”陈恨瞪了他一眼,“好了,皇爷试试。”
李砚在廊下站定,张开双手。陈恨将那兰草由他身后绕到前边来,兰草带子就挂在腰封外边,与李砚腰上配的玉饰是一个颜色的,倒也不突兀。
陈恨将兰草的头藏起来,又用指甲掐去叶子尾巴,染得指尖一片青绿。
“行了,算是给皇爷补上了。”圈好之后,陈恨笑着拍了拍。
李砚却问他:“离亭,你拍哪儿呢?”
那兰草挂在腰上,陈恨拍的当然是腰,只是腰再往下就是小腹。
陈恨举起双手,转身就走:“没有,奴什么也没摸见。”
“你说身骨要正,朕身骨正。但是——”李砚从身后架住他的胳膊,“朕偏心,偏心你。”
作者有话要说: 恨恨很喜欢给别人编东西呀~
上课的时候想到一个沙雕脑洞,开一个无奖竞猜!
恨恨要怎样才能用一句话把皇爷和自己和吴小将军和苏元均都骂进去?
答案明天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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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5。6 23:16)
第76章 春服(2)()
三月初三; 长安批了江南的一批名单,三月初十; 刑场行刑。
诗文大手苏衡亲自撰了檄文,细数世家大族在江南官场的十大罪状,一时间朝中世家惶惶; 夹紧了尾巴不敢动作。
此次牵涉的徐家人不多; 但世家大族到底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徐家近来也不再见客。
不单是从入春开始就病着的御史大人徐醒; 还有曾经权倾朝野的右相徐歇; 都闭门不出。
徐府里徐醒的院子总闭着; 他院子里为了煎药方便; 自有厨房。若没有旁的事情; 他院子里的人不常出门。
身子早就好些了; 不过是之前为了推掉与兵部张家三姑娘的婚事; 徐醒才装着病重的模样。
现下朝中风聚云散; 他索性就将这病装到了底。
午后小憩,倚在窗下榻上看诗; 确也自在得很。
小厮将调养身子的药汤送到他手边:“公子。”
徐醒头也不抬:“放着。”
小厮压低了声音禀告:“公子,咱们院子外边有人。”
徐醒将诗集一合,正经了神色:“嗯?”
“不多。”小厮捡起小案上的几只竹叶编的蚂蚱,在案上摆开,南北两边各四个,东西各两个。
“不用管。”徐醒重新翻开诗集; “那是徐歇的人,他要反了,怕我知晓,怕我再饮一回织云,所以派些人来看着。”
“可是……”
“理他?”徐醒再说了一句,转了个身,靠在榻上就要睡了。
“公子,药还没喝。”
“不喝了。”
“章老太医说,若是今年年底要治病,现在就该开始服药了。”
徐醒一怔,半起了身,问道:“是谁跟章老太医说,我年底治病的?”
“陈离亭说的。”小厮道,“我想也是,等老爷的事情了了,公子也该开始治病了,总这么拖着可不是法子。”
徐醒拂了拂袖,以手为枕,闭上了眼。
那小厮叹了口气,道:“公子还是喝药吧?再不喝就冷了。”
徐醒一只手撑着身子坐起来,另一只手去端药碗,小口小口的抿着喝了。
这时候的药,比什么药都难喝。
小厮接过空了的药碗,道:“才吃了药,公子还是看会子书再睡吧。”
“不看了,你收拾了吧。”
三月开春,院子里的红白花树开得正好,徐醒转身推开榻上小窗,东风徐入,尚带着枝头花香。
那小厮将药碗搁在一边,一俯身,就预备将小案都搬到一边去。
徐醒却道:“别动其他的。”
他说的其他的,就是案上的竹叶蚂蚱。上了漆,却也已经渐渐枯了。竹叶上显出些深色斑点来,而后渐渐晕开,在春日里显出格格不入的枯黄颜色。
这时也看出这东西命不久矣了,徐醒随手拿起一个,像许多时候拿在手里把玩一样。
忽然咳了两声,反手就将那蚂蚱放回去了。
“挂到树上去吧。”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做出一副果真是病重的模样,徐醒总是窝在房中。此次出去,仅是在院子里逛一遭,也是几个月来头一回。
三月近中旬,长安城的贵族公子哥儿都换上了薄春衫,衣襟衣摆绣柳枝,绣杏花儿,纷纷往城外跑,预备叫杏花吹满头,折柳送落晖。
独徐醒披一身遮霜当露的半旧外衫,在自家院子里瞧着几只假蚂蚱出神。
站得太久了,小厮便催他回去。
回去后,他着低头,拇指与食指指腹捏着搓了搓,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明日让章太医来一趟,我问问他,要治病还要注意些什么。”
*
而三月初十日,常年在三清山上修行的长清公主也带着若宁公主回了宫。
若宁公主年才十六,是顺王爷李渝的亲生妹妹。他二人的母妃早逝,在贵妃膝下长大,贵妃跋扈,他二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由此,兄妹感情也更好些。
若宁公主从前跟着皇姊长清公主在三清山上修行,此番若不是为见兄长一面,她不会下山来,更不会是长清公主亲自带着她下山来。
自三清山来的马车径直入了宫,长清公主一袭素衣,带着皇妹款款登上养居殿的台阶。
福身拜见李砚之后,长清公主侧身对若宁公主道:“殿中事务还没预备完全,你在这儿又坐不住,不如去看看罢。”
若宁公主应了声是,退着就下去了。陈恨原就在一边伺候着笔墨,这时候送她出门去,折回来时又顺手将内室的门带上了。
再饮过一盏茶,李砚才唤了声:“皇姊。”
长清公主放下手中茶盏,和和气气地朝他一笑,又应了一声:“嗯?”
“怎么会忽然想要下山来?”
“若宁才十六。”长清公主见他面色一变,又是一笑,道,“但她从小在贵妃那儿长大,不会什么也不明白。你要派人看着她,什么宫女侍卫也不好使。”
李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