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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浪子江湖-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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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神兵虽除,白马银龙仍在,天山剑派已经撕破脸皮,各大门派也都蠢蠢欲动,迷踪谷路向不明,还请教主移驾恒山,共商对策。”萧无语素来平静的嗓音此时也有点不自然,毕竟现在被人打破气氛的情侣中有一个是自己的女儿。 
  李闲从伤感的思绪中回复过来,记起了江湖的纷乱,心中一阵烦躁。适才司徒铭代岳岚松吟出的一句诗又在耳边环绕:“折戟沉沙铁未销。” 
  是的,金戟已折,战犹未销。 
  江湖路依旧漫长,还会有多少神伤魂断? 
  卷一 重阳崛起(终)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三连劫
 
  “啪啪”,“啪啪啪”,拍门声很有节奏地轻轻响着,门内隐隐传来棋子落秤的声响,却没人应答。 
  在门外硬装出恭谨之色轻拍了半天门的江乘风忍无可忍,猛然一脚踹开房门。这一脚是他当年进入李闲房间时的惯常方式,可谓千锤百炼。 
  房内的景象与他当年见到数百次的所差无几。江乘风环视一地上乱抛的书卷资料,摇头苦笑。这些都是恒帮的重要文件,包括所有帮众的资料以及萧无语辛苦收集的各大门派的重要情报。 
  窗前的小几上摆着一张榧木棋盘,司徒贝贝和萧如非正在对弈,对江乘风的破门而入恍若不知,一地的书卷也似乎完全与她俩无关。 
  靠里有一张大床,没有帘帐。床顶直对着一根房梁,梁上系着一条细绳,绳子的末端吊着一大壶酒,壶嘴处系着另一根细绳,直直垂下。李闲握着绳子的另一端,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正一脸满足与舒适。 
  江乘风冷冷地看着李闲右手轻轻一拉,酒壶往下倾斜,一缕美酒从壶嘴流下,准确无误地落在李闲张大的嘴里。李闲手一松,酒壶摇晃着直起,残余的几滴酒被李闲一滴不漏地收入口中。李闲咂了咂嘴,满足地叹了口气,舒服地闭上眼睛。 
  好在江乘风对付李闲的经验丰富得很。只见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负手信步踱到书桌边,悄悄抓起一块镇纸。 
  “啪!”眼看命中酒壶的镇纸被一只大手握个正着。李闲狠狠地把镇纸向江乘风掷去,怒道:“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是你来坏我的好事!” 
  江乘风随手接过镇纸,搁在桌案上,就像李闲本就是轻轻抛过来给他一般。这才油然道:“你小时候老子是你叔叔,要督促你不能偷懒。如今你小子当了教主,属下乃神教守护使,有监督教主做好教务的责任。” 
  “教务?”李闲跳下床来,指着一地书卷大叫道:“这几百卷书册,叫老子怎么看得完?就算看完了要拿几个脑袋才装得下?” 
  江乘风叹了口气,道:“知己知彼,才能保持不败。教主日后要带领属下们扫除天下,不下点苦功怎么行?” 
  李闲瞪着江乘风问道:“江守护使不知记下了多少这些内容?说几句让本教主听听。” 
  江乘风两眼一翻,道:“一句都不记得!” 
  这对不知是叔侄还是师兄弟还是上下属的人你眼望我眼,忽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司徒贝贝不耐烦地道:“你们叔侄俩外面笑去,没见正在下棋吗?” 
  李闲失笑道:“看来这傻瓜输了。” 
  司徒贝贝狠狠瞪了李闲一眼,才无奈地道:“如非进步得真快,前几天我还可以让她五子,这回只让她二子,居然还是输了。以后我们可以分先对弈了。” 
  萧如非开心地道:“都是师姐教导有方。” 
  李闲看着两女,心里充满幸福和满足,呵呵笑了笑,转向江乘风道:“好了,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江乘风不语,负手走到棋盘边,看了半晌,从司徒贝贝的棋盒里掂起一枚黑子,填在盘中,道:“棋局没有结束。角上这块白棋可以净杀。” 
  两女凑过头一看,都愣了。没想到江乘风棋艺如此高明,只一着就起死回生。 
  李闲摇头失笑道:“雕虫小技,也敢献丑!”掂起一枚白子随手抛进棋盘,道:“劫!黑棋劫材不足,这块白子依然可以打劫活。黑棋仍是输。” 
  两女的嘴都合不拢了,首次认识李闲般上下打量着。这小子还会下棋?那怎么这些天来都哑巴般一声不吭? 
  江乘风抬头看了看李闲,道:“没想到臭小子飘荡江湖这么多年,棋艺倒没落下。”又填进一枚黑子,道:“二连劫。嘿,都没眼位,不然就和了。” 
  李闲皱了皱眉,道:“你特意来考较老子的棋艺来着?”想了想,应了一子。 
  江乘风随即应了一子,双方你来我往,相互提了几次,轮到了李闲。 
  李闲呆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落下一子,叹道:“不幸被你言中。三连劫!和局。” 
  四人的脸色都变得很不自然。三连劫在棋局中极为罕见,万中无一。但自古相传,当棋局出现三连劫,将是不祥之兆。 
  李闲急忙岔开话题,道:“你还没说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江乘风呆瞪棋局,随口应道:“下棋。” 
  李闲目瞪口呆,讶道:“你?真的来找我下棋?” 
  江乘风清醒过来,道:“只是与下棋有关。一个月前有个开封花会,好象你那时正巧在开封?” 
  李闲搔头道:“不错。” 
  江乘风续道:“这届花会选出的花魁,天香国色,世间罕见,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皆工,更难得的是她还是个清倌儿。” 
  李闲立时两眼放光,道:“莫非你是来告诉我她正在摆棋擂招婿?” 
  江乘风抚摸着棋盘道:“差不多。她开下三个比试,只要天下年轻俊彦谁能在三项同时胜出,便可赢得美人归。” 
  李闲缩手避开司徒贝贝敲来的一拳,急道:“哪三项?” 
  江乘风淡淡道:“武功、棋艺、赌技。” 
  李闲愕然,随即哈哈大笑道:“这不是明摆着对老子投怀送抱来的吗?” 
  两女停止了对李闲的拳脚攻击,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江乘风叹道:“不错。可以想见你这个小色鬼一听见此事,立马就会赶赴战场。正因如此,才可疑得很。你知道选送她参加花会的是哪里的青楼吗?” 
  李闲叹道:“难道你认为有青楼要来和我过不去?” 
  江乘风懒得理他,自顾自地说道:“送她去参加花会的,是洛阳拜月楼。” 
  李闲跳了起来,失声道:“拜月楼?我们两个在洛阳时去拜访拜月楼的次数合将起来,少说也上了千次,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么一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 
  江乘风油然道:“你小子那几年毛都没长齐,居然有本事偷偷在拜月楼欠了一屁股债,要不是老子已帮你结清了,这回人家的目的就很有可能是为了来追债的。” 
  李闲没好气地道:“别翻旧账行不行,我问你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江乘风望向窗外,缓缓道:“楚梦。” 
  李闲呆了半晌,道:“确实从没听过。芳名倒是别致得很。” 
  江乘风叹了口气,道:“确实很别致。如果你知道她的背景来历,或许会觉得更别致。”李闲愕然道:“你们已经翻出她的底了?怎么不早说!” 
  江乘风眼里异芒一闪,道:“萧老六派了好几个身手高明的探子去起她的底子,谁知只有一个人剩下条命回来。司徒老三救了半天,那人才说得出话来。” 
  李闲大讶道:“她周围很多高手在保护?那她的身份确不一般。拜月楼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江乘风冷笑一声,道:“她身边一个高手也没有。杀人的是她自己。” 
  李闲失声道:“什么!” 
  李闲很清楚萧无语手下的探子是什么级别的人物。萧无语向来最重情报,他的探子全是萧无语多年来秘密训练出来的精英,只需想想当处前往隐柳山庄探察那卷资料的探子,就可见萧无语对情报的志在必得和那些探子的高明程度。 
  可这次的几名探子居然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手里。 
  “看得出家数吗?” 
  “看不出。” 
  李闲沉默下去,看来又有厉害角色要和自己过不去了。舒适的日子终究过不了多久。 
  但是自己到底招惹谁了?李闲想起同样莫名其妙的迷踪谷,心里一片茫然。 
  “我得去看看。”李闲终于开口了。 
  萧如非颤声道:“你……真的要去?” 
  李闲露齿笑了,道:“当然要去,不过一定带着你们一起去。老子将来还要和你们一起玩遍天下,这开封就当是第一站吧。” 
  萧如非露出甜美的笑容,司徒贝贝偷偷刮着脸,吐了吐小舌头。 
  李闲顿了顿,又道:“这几天你们陪我下棋,我必须好好训练一下棋艺。如非还要负责训练我的赌技。” 
  萧如非讶道:“你真要去娶那个……那个楚梦?” 
  李闲和江乘风哈哈大笑,道:“你们真当我会去要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吗?但是一定要赢了比试,不然拿什么资本和她玩?” 
  司徒贝贝怀疑地道:“真的不会?” 
  李闲举手投降道:“真的不会。” 
  三人呵呵笑了,江乘风却无法融入他们的气氛里,目光又落在棋局上。 
  “三连劫?”江乘风的目光有些迷离,“二十年前,不是也有这么一局么?”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另一种隐忧
 
  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面渐渐模糊,另一句特异的盘面代之而起。黑棋只有一块势力,却庞大异常,一条黑龙正突破白棋的封锁往中央延伸。四周的白棋相互呼应,对这条黑龙迎头阻击。角落有一块白棋,里面点下了几枚黑子,正苦苦作劫。一劫,二劫,黑龙终于被堵死,可怕的是已与主势力断开。眼看要输,执黑的江乘风忽然发现了活路——三劫! 
  棋局又模糊下去,江乘风耳边仿佛又听见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穿着各式服色的各帮派弟子潮水般涌来。重阳教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不远处的重阳耆宿范千雨在拼死斩杀了天山剑派七大长老中的六个,最终被剩下的欧阳斌一剑穿过咽喉,那喷溅而出的鲜血,把远远望见却又无能为力的江乘风的心撕得粉碎。 
  棋局又现,角落的黑棋在白棋的包围中辛苦地共活。 
  远处的山头上,恩师正与白道上声望正隆的顾轻尘、岳岚松和徐不疑苦战。恩师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至今无法忘怀。在恩师不屑的笑意中,徐不疑痛哼一声滚下山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岳岚松引以为豪的金戟断为两截。不过岳老贼的功力实在雄浑,恩师的动作也变得迟缓,顾轻尘的刀就在这时候划过恩师的胸前。江乘风拼着身边少林武当弟子的兵刃全部落在身上,以最快速度掠往山头,却发现顾轻尘停了手,遥遥望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那里有一缕琴声响起。 
  棋盘的黑白子杀意渐敛。探马传来的消息,慕容世家临阵倒戈,潜伏在慕容世家准备协助慕容缺打破银龙堡的王翰和成笑生死不明,探马流着泪,说亲眼见到成樱亲手斩下她哥哥的手臂,成笑哈哈大笑,被王翰护着且战且退。江乘风清楚地知道成樱为什么这么做,也清楚地知道成笑的笑声是多么的痛苦。没有人会怪成樱,要怪的是该死的慕容缺和徐不疑,还有他江乘风自己。 
  眼前浮现那张绝美的脸容,成樱那天早上眼里的幽怨和憎恨,尖刀般刺进江乘风的心。 
  时至今日,成笑兄妹和解,江乘风却没有一点勇气再去看一眼成樱幽怨的脸。 
  棋局、战场、女人。往事一幕幕交错纵横,江乘风痛苦地惨哼一声,伸手扶住窗台。 
  李闲目瞪口呆地望着摇摇晃晃的江乘风,完全无法明白为什么一局三连劫,会让江乘风失态至此。 
  江乘风深深吸一口气,道:“好好练习吧。重阳神教,绝不能再被人小看了!” 
  李闲和两女目送江乘风走出门外,江乘风忽然驻足道:“既然不久你要走,今晚就召开一个会议,决定一下是继续以恒帮之名打天下,还是恢复重阳圣誉。反正天下已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也瞒不了多久,索性正名陪那些所谓正道玩场大的。” 
  李闲苦笑道:“你要开会就开吧,今晚我破例出席就是了。” 
  当晚,李闲在与司徒贝贝下了一局棋和与萧如非推了几局天九之后,步入萧无语的密室,首次参加重阳教内部的重要会议。 
  “我今天忽然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战。”江乘风的脸容无比严肃,听着这句话的众人都露出缅怀而又伤感的神色。 
  “我至今仍然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鸟人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打我们进攻武当的大军措手不及,就那么一战而溃。”蓝舒云舞着折扇狠狠敲着桌面,长发飞舞间,现出凌厉而愤慨的眼神。 
  萧无语叹道:“我一直认为是他们的情报掌握得好,因为我们之中不可能会有内奸。所以这些年来我最重的就是探子的培养。” 
  李闲点头道:“老萧的做法非常有用。” 
  萧无语稽首道:“有教主这声夸奖,老萧这些年的功夫就没有白费。” 
  李闲苦笑一声,没有说话。江乘风续道:“今次召集大伙儿讨论的,是今后继续以恒帮之名征战天下,还是恢复重阳圣誉,名正言顺地和那些鸟人决个生死。” 
  司徒铭冷然道:“当然应该恢复神教之名。这么暗里以恒帮的名义,打赢了也不光彩。” 
  成笑沉思片刻,道:“现在时机成熟了吗?” 
  坐在角落的萧如是忽然发言道:“属下认为时机尚未成熟,不可贸然招惹攻击。” 
  “哦”,萧无语含笑望了儿子一眼,道:“如是有什么看法,不妨说说。” 
  萧如是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如今白马堡、天山剑派、银龙堡分别从北、西、南对我们形成合围之势,形势本就不容乐观。好在南方有霹雳堂在拖在银龙堡的后腿,使这些帮派无法倾力对我们实行打击。但是一旦以重阳之名出现,我们要面对的就已不是这三大门派的敌视。少林、武当等根深蒂固的大帮大派的实力是非同小可的,尤其是不知霹雳堂得知我们的真实身份后会有什么反应。” 
  萧无语沉吟道:“霹雳堂已与我们的发展息息相关,刘东流不是蠢人,当知若只为了一个名义放弃了发展良机,将是愚不可及的事。” 
  江乘风冷然道:“事实上当岳岚松那老匹夫到处散播流言时,我们的身份已经隐藏不久。在少林武当的查察之下,正名只在早晚。” 
  司徒铭道:“不错,若是被查了出来才肯承认,就已丢尽了神教的脸。” 
  萧如是还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口。 
  众人望向李闲,等他做出决定。 
  李闲隐隐觉得这时候并不是恢复重阳教名称的适当机会,当眼前这些人似乎都有点急不可待。萧如是的理由已经说完,李闲实在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说服这些满腔热血的重阳余众。 
  “老大也是这么难当的!”李闲心中哀号,叹道:“我觉得这时候还是以恒帮之名比较好。” 
  萧如是眼中闪过喜色,莫白羽轻声道:“不知教主圣意若何?” 
  李闲干咳一声,找了个牵强的理由:“我认为迷踪谷潜在的威胁不容小视。在迷踪谷意向不明之前,我认为正名之议还是先缓一缓,毕竟从前他们还是盟友,我们必须弄清楚他们转变的原因。” 
  这个理由其实不是理由,但是众人却不得不以教主的看法为重,于是话题的重心转移到迷踪谷上来。 
  “教主的两位朋友厉大侠和孙大侠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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