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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浪子江湖-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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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娘的。”蓝舒云忽然低唤一声,疼得呲牙咧嘴:“重伤在身,实不宜大笑。老三快把老子这句切身体会的经典名言写到你的大作上去。” 
  “你还真是有力气。”司徒铭失笑道:“快给我调息!半时辰后老子要给你施针,若发现你内息没有老老实实聚合,休怪我打烂你的屁股!” 
  蓝舒云苦着脸,道:“起码也要先让我说说你们该帮我去找谁报仇,要不我哪有心思调息?” 
  “你果然知道对方的来路!还不快说!”萧无语佯怒道:“是否要大刑伺候?” 
  “关中剑派和苍梧剑派的婊子没有那么破釜沉舟的凌厉手腕。这种大规模的夜袭只有可能是许子悠那小杂种做的手脚。”蓝舒云收起那副嬉皮笑脸,闭上眼睛正色说道。 
  众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惊骇。“和对方的首领交过手吗?” 
  “在我很有理智的时候,老子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人物。”蓝舒云忽然又哈哈笑了笑,道:“但迷糊中倒是碰到个高手想要压制老子,被老子一膀子扫得血肉模糊。” 
  众人大喜,追问道:“能想起来那是谁么?” 
  “不用想,一定是白马堡的突袭骑兵队长荆勤。后来也跟几个崽子打了几招,都是荆勤的部将。”蓝舒云决然道:“起初和这队鸟人交手时,我就感觉到他们的进攻方式与阵型配合相当面熟,动作疾如狂风,顷刻间把我们想要撤退的队伍团团围住,很像是白马突击队引以为傲的‘侵掠如火’四字要诀。但他们弃马改为步战,一时间被瞒过了。” 
  萧无语肃然点头,道:“老四这么说,那是不会错的了。可笑我们一直以为白马堡在薛昌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没有精力和我们发生大规模冲突,不料正被他们把握了我们的心理,来个出其不意。” 
  蓝舒云闭目养神,一边说道:“我们必须先弄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成笑摊开一张地图,说道:“他们必定是从薛昌掌握的这小块区域偷偷潜向我们南面的。之所以往南面突袭,正是希望我们误会那是关中剑派和苍梧剑派的联军。” 
  “可是以他们的立场,是不应该害这两派的,应当合作对付我们才是正理。”萧无语沉思道:“事实上,他们这次袭击的根本目标是太行分舵。他们急于掌握太行,是什么道理?” 
  “太行是把那两个剑派阻于我们势力范围外的最大屏障。”司徒铭道:“若是白马堡夺取太行,则有两重发展。” 
  成笑点头道:“一是与两派合兵一处,强攻恒山;二是……白马将与两派交锋。” 
  萧无语苦笑道:“无论哪种可能,都不合理。若是第一种,没有理由让身处北方的白马堡来付出努力夺取太行;若是第二种,他们怎会从我们手上抢地盘之后,反而私自对敌?” 
  闭目不语的蓝舒云开口道:“实话说,我这些日子虽然像个活死人,不能动不能说,但是心里清楚得很。我一直不停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我们或许弄错了两个剑派的目的。” 
  三人悚然动容,追问道:“此话怎讲?” 
  “这两个剑派自在太行以南安营扎寨后,就再没有丝毫动静,静得实在不合理。他们最终的目的或许是对付我们,但目前却一定不是。” 
  萧无语浑身一震,道:“他们是去对付柳牧之或者薛昌!” 
  司徒铭冷冷地道:“若是如此,白马堡的行动就可以解释!” 
  “如果他们是去对付柳牧之的,那么白马堡此举是为将来他们合兵共平恒山先铺路搭桥;如果他们是去对付薛昌的,那么白马堡这么做则是一石二鸟,一是让我们怀恨两派,二是占据要地,出其不意地对两派迎头痛击。”成笑猛地一扯地图,道:“他奶奶的,我们先灭了他们再说!” 
  萧无语轻叹一声,道:“我们的处境不利,若是贸然进攻白马,不知其他各方的行动会不会有所变化。” 
  众人都沉默下去。在这样步步荆棘的时刻,每一个行动都不容有失。若是……有个教主,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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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山弈台。司徒贝贝独自坐在一块大石上,玉笛轻轻奏响。连月来,每天都是练功、学医学乐,事先经过厉天拓宽了经脉的司徒贝贝进展极快,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但司徒贝贝的进展,却与母亲不同。 
  同是一曲《蒹葭》,莫白羽的鸣奏曾让无数天山弟子陷入痴狂,自觉从隐迹的密林中冲出来受死。而司徒贝贝此刻的鸣奏,却让百鸟在头上久久回旋,驱而不散。 
  乍看上去,就仿佛九天神女,庄严而美丽,那种仙姿令人有忍不住顶礼膜拜的冲动。 
  事实上,莫白羽、于秋水、如烟这些人,都有如仙之韵,而同为乐道高手的楚梦,却如精灵,在乐与乐间,体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净化与颓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歌声不知从何处飘来,蒙蒙的,如同弈台四处不见五指的迷雾。 
  听到歌声,笛声忽然顿了一下,百鸟瞬间飞散,转眼不留痕迹。空中偶尔飘落数根羽毛,仿佛萧瑟的败叶。 
  “理想与爱人,同样都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及,犹如水中伊人。”歌者逐步从雾中出现,白衣如雪。“《蒹葭》常是很多人喜欢的曲子。” 
  “我们都还没有一人听过你的歌声。”司徒贝贝收起玉笛,淡淡道:“原来你的歌比之你的筝毫不逊色。” 
  “贝贝姑娘听到过我的筝了?”歌者本正朝司徒贝贝飘然移进,听这句话,脚步却迟缓下来。 
  “我没听过,但李闲形容过。李闲对乐理颇有所悟,他却转述不出楚姑娘筝音的深意所在。可见楚姑娘的筝是如何超凡入圣,已是不言自明。”司徒贝贝没有看向楚梦,时至今日,她依然害怕当初那乍见楚梦时的心荡神驰。 
  楚梦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忽然变戏法般,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方小小的古筝,随手放在弈台上。“既至弈台,岂能不对弈一番?可惜小妹对棋艺一窍不通,我们不如以乐为棋,对弈一局如何?” 
  自楚梦莫名其妙地出现,司徒贝贝就已不停地在寻找她的破绽,但以目前进步了无数倍的武功与灵觉,竟找不出任何破绽来。确切地说,破绽不是没有,而是像漫天星辰般,闪烁无定,令人无从拿捏。 
  楚梦的约战入耳,司徒贝贝一句:“比就比,本姑娘怕你不成?”硬生生吞回肚子里,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笑,道:“小妹对棋也是初学,但却知道棋局胜负往往都有赌个彩头。不知楚姑娘是否已有定见?” 
  楚梦心中暗自嘀咕,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狡猾起来了? 
  “实不相瞒,小妹此番潜入恒山,只不过为了向重阳透露一个消息,并且寻求合作的可能。但忽闻贝贝姑娘的笛声,忍不住技痒,想做一番对比,如此而已。”楚梦伸出手来,在筝上轻轻一拨,筝音散于四周的云雾里,消失得不剩一点涟漪。但司徒贝贝却忽然有了种眩晕的感觉,忙运功相抗,玉笛又握入纤掌。 
  “既是如此,贝贝怎能败了楚姑娘的兴致?”司徒贝贝一句话毕,玉笛横于唇边,也吐出一个细细的音符。 
  楚梦只觉浑身经脉随着这声音符有了种奇妙的共鸣,旋又消失,一切平复如常。楚梦心中懊恼不已,这是中了仙音追魂的迹象。这小丫头真不简单,居然不动声色地借比较声乐为名,向自己种下了仙音追魂! 
  对这门奇功楚梦是闻名久矣,因此对它施术时的征兆十分了解,但自己一直没有学习它的机会。她的筝是玉秋水教的,但连玉秋水也不会这门奇功。这是莫白羽的独门奇技。 
  楚梦心中懊恼,手上却更柔和了。 
  司徒贝贝在此之前,绝想不到有人能用这么柔和缓慢的动作,弹出珠落玉盘般连绵迅急的音调。司徒贝贝只觉自己独自一人,至身于无穷无尽的秃原,天空阴冷晦暗,阴沉沉地令人透不过气来。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砸得人无处可逃,既而夹杂着奇异的狂风,尖利刺骨,偏又无从捉摸,就像地府里无数索命的冤魂。 
  一缕柔缓的笛声在筝音中轻轻飘起,就像暴风骤雨里的一叶扁舟,面对漫天风浪,却依然悠悠飘荡,永不倾颓。渔夫半卧于扁舟里,手上提着钓竿,一蓑烟雨,自在平生。 
  筝音忽变,轻柔而低沉,令人茫茫然不知所在,就像被蒙起双眼投放于不知名的地方,空旷无人,只想纵声狂啸,以泄心中压抑。忽然有温暖的手在身上抚摸,舌尖轻舐着耳朵,送来淫蘼的低吟与叹息。压抑变成心跳,人在沮丧之中迅速堕落。 
  司徒贝贝的脸红透到耳根,笛音转为尖利,隐含杀伐之气。就像一道剑光破开迷雾,剑光到处,血光喷溅,凄厉的尖啸打破淫蘼的呻吟,铁一般雄伟的身躯,有种高山仰止的威严。落在楚梦眼里,那剑光分明闪烁着诡艳的蓝。 
  筝音忽止,笛声几乎同时消敛。 
  “贝贝姑娘的厮杀经历略为不足。”楚梦的双眼有些迷离,叹道:“那是种击破天地的霸道,漠视人间的冷傲。” 
  司徒贝贝脸上的红霞尚未消退,低声道:“我怎知你会想到那里去?” 
  楚梦一怔,忽然失笑,道:“多谢贝贝的玉笛。楚梦有一个领悟,愿与贝贝分享。” 
  司徒贝贝的心情好不容易才从这场难见的对弈中平复下来,正容道:“请楚姑娘指教。” 
  “乐为心声,是自己的心声。”楚梦幽幽地道:“切莫沉陷于他人的诱导中,自生心魔。” 
  “人怎能抛开自己的情感?”司徒贝贝叹了口气,道:“乐者最是有情人。” 
  楚梦沉思半晌,终于笑道:“但愿我将是个例外的乐者。我现在去找重阳诸仙,我们有缘再会。这一曲合奏,楚梦永记于心。” 
  目送楚梦无限美好的背影消失于云雾中,司徒贝贝轻叹道:“你永远也例外不了。” 
  那样的筝,激起他人心底无数堕落渴望的筝,一个无心无情者是休想弹得出来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大的豪赌
 
  重阳群雄依然聚集在蓝舒云床边。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讨论,没能讨论出什么门道来,唯一明白的就是从南方北来的两个剑派短期内并不会和自己交战。对于白马堡这次突袭的原因,还是不甚了了。 
  随着重阳的一场又一场胜利,江湖纷乱越来越甚,但重阳教的势力却不见得有什么拓展。这是种奇怪的现象,却造成了重阳教此后的路越来越难走。或许当初选择恒山为基地,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这不能怪萧无语,该怪的是出尔反尔的白马堡。 
  因为当初立帮之时,得到北方的白马堡与西方的天山剑派的支持,南方又是司徒夫妇曾隐居已久的太行,等若直接把三个方向的忧患全部排除,专心一致地对付东方的神兵山庄。神兵山庄的迅速覆灭,证明了这最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是随着白马天山的反水与南方诸门派的敌视,这个地形反而把重阳教变成困兽。纵使在迷踪谷与银龙堡的战役里大获全胜,众人终究没办法越过封锁去享受胜利的成果。甚至连驻守于原神兵山庄分舵里的弟兄,众人都没能加以有效的控制和管理。 
  现在这些已经无力转变,众人只能期待早日突破封锁,拨云见日。 
  蓝舒云全身上下都插满了针,司徒铭正为他引导真气的顺畅运行与聚合。司徒铭的头顶白气氤氲,显示出行功已到了最后的关头。众人警惕地守在四周,在这种时刻,任何打扰都是要命的。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门外传来严彬的喝问:“什么人?胆敢私闯重阳!”接着是兵刃落地的清响,再跟随着一声闷哼。 
  萧无语不用出门去看,就知道来者是谁。那声兵刃落地的响声,证明了来者的绝代芳华。严彬是乍见来者的绝世容颜之后,呆得拿不住兵刃的。 
  “楚姑娘请进。麻烦声音轻些,你相公正在接受最重要的治理。”萧无语头也不回,静静地说道。在这种迷茫的时候,楚梦的来临或许会为他们带来一线希望。 
  门开,楚梦足不沾地地飘了进来,顺手掩上了房门。 
  “楚姑娘可知你这么闯进来是十分危险的。我们如狼似虎的喽罗们并不知你是花仙夫人。”萧无语微笑地看着楚梦,发言试探她的来意。 
  楚梦幽幽地望着浑身是针的蓝舒云,竟是柔情似水:“我这相公太过气盛,这么不要命,妻儿怎么办?” 
  “如果他丢下手下一个人跑了,也就不配当你的相公了。”萧无语微笑道:“好在楚姑娘还有心,懂得来探望夫君。” 
  “他已经把我一个铜板卖了,不是我相公了。”楚梦嫣然一笑,道:“但是他对我无情,我不能对他无义。萧帮主你说是不?” 
  楚梦这句“萧帮主”特意稍稍加重了些语气,听得屋内众人全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重阳正名之前,这个称呼还算理所当然,但现在正名已久,楚梦还特意这么提出来,明显有着不同的味道。 
  出奇的是萧无语并没有对这个称呼做什么表示,只是依然微笑道:“我们知道楚姑娘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因此这次过来必然是为我们带来好消息的。” 
  楚梦轻笑一声,坐在蓝舒云的床沿,爱怜无限地看着他苍白的脸,叹道:“把我夫君害成这样的人是白马堡,策划者正是许子悠。” 
  楚梦的话证实了蓝舒云的推断,重阳群雄互视一眼,成笑发言道:“难道策划者与楚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这位是毒仙成笑前辈吗?你误会我了。”楚梦委屈地看了看成笑,道:“我只是策动关中剑派与苍梧剑派去打薛昌,却没叫许子悠来老虎头上拔毛。” 
  “你怎么叫得动那两个傻派去打薛昌的?”萧无语问道:“他们对天山内乱应当没什么兴趣。” 
  “柳牧之毕竟是天山掌门。”楚梦笑了笑,道:“和他作对的人当然是被重阳教收买了。戚重和卓青山害怕遭受两面夹击,不先毁了薛昌怎么行?” 
  萧无语失笑道:“你是在告诉我们,柳牧之是你们一伙的吗?” 
  “只是我投奔了柳掌门。”楚梦幽幽地道:“谁叫你们毁了迷踪谷,我一个可怜的女子能到哪里安身去?” 
  “据说天山剑派乔扮武当,追杀彭家兄弟?”久不说话的莫白羽忽然问道。 
  楚梦深深地看了莫白羽良久,才叹道:“我刚刚和令爱合奏一曲,令爱的笛音已经到了阳春白雪之境。莫前辈的乐功,实在令楚梦期待。” 
  萧无语打断道:“还请楚姑娘先回答莫师姐的问题。” 
  “人家来这里又不是来当犯人的,谁叫你们审个不停?”楚梦白了萧无语一眼,终于软化道:“他们去杀彭家兄弟的事我全不知情,当时我还在开封呢。” 
  众人为之气结。这女人一句话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连询问原因和目的的后路都一次性堵住了。最关键的是,这件事情是窥探楚梦和柳牧之的关系的最佳路径。可恨的是人家正正经经地来商谈某些事情的,又不能对她加以拷问。 
  “好吧,我们相信楚姑娘不知情。”萧无语终于忍不住问道:“但是楚姑娘来此,除了探望夫君之外,还有什么指教呢?” 
  楚梦微笑道:“白马堡不好好去助薛昌,反而来对付你们,是他们的大失策。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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