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零年代-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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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该说,在时下大多数人眼里,压根就没有离婚这个字眼,尤其是老一辈。
可细想想又觉得孙秀花这番话在理,这刘红珍可真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婆娘,这人太会折腾了。不禁庆幸自己家婆娘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却没像刘红珍这么混账。
饶是许清嘉,看着中间神情肃穆的孙秀花,默默在心中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没了刘红珍,许向国那边未必不会再搞小动作,但是应该不会这么三五不时的闹,谁也不想天天鸡飞狗跳的过日子。
再有,许向国名声臭了,很有一部分仇恨是刘红珍拉的,让许向国和刘红珍划清界限,对许向国只有好的。
“不要!”吓傻了的刘红珍终于回神,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就像被人硬生生破开了喉咙。
刘红珍吓得冷汗直流,手脚发软,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妈,向国,我错了,我错了。”一个巴掌甩在脸上,刘红珍痛哭流涕的哀求,“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我真不敢了,求求你们别离婚,我不想离婚,我不能离婚的。”离婚了她怎么活啊,娘家人还不得剥了她的皮。
刘红珍吓得面无人色,全身骨头都在打颤,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要抱孙秀花大腿,被孙秀花拿拐杖抵住了:“别来求我,要不要离婚那是老大的事,这都分家了,我管不着你们了。”
别看现在吓破了胆,若是不下狠手治一把,要不了几天又得犯老毛病。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就没见过比刘红珍还死性不改的人。
闻言,刘红珍扑过去求许向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哀求。
许向国神情几番变化,最后拉起刘红珍闷头往家走,刘红珍一边走,一边还在哭。她是真的怕了,就连分家都没这么怕。
分了家,这日子好歹勉强能过下去,可一旦离婚,她可就真没活路了。
回到家,许向国一句闭嘴喝得刘红珍捂住了嘴,只敢呜呜呜地哭,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许向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脸色缓和下来:“去洗把脸收拾下。”
刘红珍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小心翼翼道:“向国,你不会和我离婚的是不是?”又忙忙指天对地的发誓,“我以后肯定不乱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保证。”
许向国点点头:“只要你听话。”
刘红珍赶紧表示自己一定听话。
“时间不早了,收拾好就去准备晚饭吧。”
刘红珍点头如捣蒜,忐忑不安地离开,心里却是说不上的慌。
许向国静静地看着她出了屋,眼神有些冷。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脸色变了又变,突然抬脚走向许老头那屋。
屋里乌烟瘴气,都是烟,大过年的许老头却是浑身都不得劲,去年还十几口人热热闹闹的,今年就只剩下老大一家子了。
两个儿子,一个宁肯留在老婆娘家过年,一个更离谱在堂弟家待着。分家以后,爱遛弯的许老头就再没出去串门过,没脸啊,总觉得是个人都在嘲笑他。
乍进门的许向国毫无防备的呛了一口烟:“爸,少抽点,对身体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着火了。
许老头敲了敲烟杆,继续吞云吐雾,也就吸烟的时候,他能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许向国无奈走到墙边开了窗户透风。待散的差不多了,他探出脑袋看了看厨房,随即关上窗,走到许老头面前。
许老头奇怪地看他一眼,“有事儿?”
许向国皱起眉头,认真道:“爸,我想和红珍离婚。”
许老头愣住了,很快又回神,顿时心念如电转。
大多数人总是习惯于从别人身上寻找错误的原因,而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许老头也不例外,他觉得老许家落到这般田地都是刘红珍的错。要不是她欺负许向华那双儿女,许向华哪会要求分家,就算是分了家,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当下许老头点头,“离,必须离,咱们家变成这样,都是这个败家娘们害的。”
许向国四十都没到,又是大队长,这么好一座大房子立在这,黄花大闺女不指望,讨个寡妇,最好是没孩子的寡妇,想来不难。
这回一定要讨个懂事的回来,慢慢地磨,和许向华的关系总会缓和起来。
下定决心之后,许老头拧起眉头,“你媳妇能答应?”
“我会让她答应的。”许向华冷着脸道。
许老头看着他结满冰霜的脸,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有点陌生,他摇了摇头,甩走这种奇怪的情绪,“离婚以后,你打算怎么安置她?”总归给老许家生了四个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会给她在刘家村起一间房子,每年再给她些粮食。”离婚后不可能让刘红珍继续留在三家村,要不这婚离了也是白离。她娘家那德行也不可能让她住回去。到底夫妻一场,还有四个孩子,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闻言,许老头丁点负担都没了,自觉仁至义尽。
大年初二,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
许芬芳肚子太大,路况又不好,惟恐路上有个好歹。因此今年她没回来,只让周红军带着儿子龙龙到三家村拜年。
周红军已经从许芬芳那知道岳家分家之事,琢磨了下,干脆买了两份礼。
一份送到老屋那边,家里只有许老头和许家双,许向国和刘红珍带着其他三个儿子回了刘家村,许家双则被留下给老爷子做饭。
许老头要留周红军吃饭,周红军哪能应啊,不说许家双一半大小子做一桌待客饭不容易,就是周红军自己也不乐意和许老头吃饭。
在他们这,未出嫁的女儿得往家里交部分工资,也是因此,许老头不想让许芬芳出嫁太早。
幸好老太太明理,许向华给力,否则说不定他和许芬芳这会儿都没结婚。所以周红军对许老头也就是个面子情。
出了老屋,周红军提着年礼去了许再春家,一见孙秀花躺在床上,立马变了脸色:“妈,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腰扭了下,养两天就行。”孙秀花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昨天她还被许再春抱怨了一通,说就没见过她这么不拿大夫话当回事的病人,她这不是气上头忘了吗,幸好没有加重,“你别告诉芳芳,她现在可不能操心。”
周红军应了,连忙嘘寒问暖,确认老太太没大事。
许清嘉过来喊了一声姑父,就去厨房忙了。许再春一家也回栁丽萍娘家了,今天这顿饭由她掌勺。
这是她主动请缨来的,许向华十分不放心,闺女从来做过饭,顶多帮忙烧烧火择择菜,她能做饭?
原本他是想去村里请个人过来帮忙,总有些娘家远的留在家。
事实证明许清嘉不光能做饭,还做的挺好,许家阳烧火,许家康打下手,不放心的许向华进来一看,发现自家姑娘铲子挥得有模有样。
“天天看,看也看会了。”许清嘉一脸淡定。
许向华失笑,揉揉小姑娘头顶,“咱们嘉嘉真厉害。”
厉害的许清嘉往锅子里倒油,许家康眼睛都直了,喊,“多了多了。”
许清嘉心道,做红烧肉这点油都是少的。不过她也知道这年头油比肉更金贵。许向华每个月只有五两的油票,农村压根没油票,只能分到几斤油菜籽,榨成油每个人顶多两斤,一年两斤。
是以大伙用油都特别省,无论是孙秀花还是周翠翠,哪怕是从首都来的秦慧如,做菜都不舍得放油,都是拿着油碗里的纱布擦擦锅子,就算是放过油了。
“油多点好吃。”许清嘉觉得大过年的,偶尔奢侈一把还是可以原谅的。
许向华笑,“吃完了,爸爸再去买。”
许清嘉扭头朝他灿烂一笑,要不是有许向华兜着,她也不敢奢侈。
中午的饭桌上,众人对许清嘉的红烧肉赞不绝口,就是许清嘉自己吃了一块,也觉得自己厨艺见长,当然不排除太久没吃过的因素。
孙秀花心疼地瞧着碗里的油,丫头倒了多少油进去。不过想想这是孙女做的第一顿饭,再心疼孙秀花也没说出来。
倒了傍晚,来拜年的女儿女婿依依不舍地离开村子,出去拜年的人陆陆续续回来。
许向国带着三个儿子也回来了,刘红珍却不在其中。发现这一点的村民不禁多看了几眼,他们可还记得离婚这一茬。
私下大伙儿还议论过,许向国会不会和刘红珍离婚,男人大多觉得该离,刘红珍就是个搅家精;女人多数认为不能离,离了四个孩子可怎么办?
稍晚一些,孙秀花也知道了刘红珍没跟着回来的消息,她这一说,老大就行动了,只怕他自个儿也起了这个念头。
想想四个孙子,孙秀花有些不得劲,再想想刘红珍那些糟心事,她又觉得离了也好,从长远来看,对孙子们而言是好事。
一直到初六,刘红珍都没回来,就有人忍不住拐弯抹角地向许向国打听。
许向国用力吸一口烟,心力交瘁的模样,“谁也不耐烦这三天两头的闹。”
这是真要离婚了,刘红珍她能答应?
就是许向华都好奇,许向国是怎么说服刘红珍的,好本事啊!
不过他没那闲工夫瞎琢磨,初六要去厂里报道,他还和秦慧如约好了通电话。两个小的自然要带上,打完电话,可以放在许芬芳那,她初八才上班。
前面坐一个,后面坐一个,许向华骑着车走了。
许清嘉发现许向华体力那是相当不错,这么骑了一个小时,愣是气都不带喘的。
运输队没活的时候闲到令人发指,许向华带着许清嘉和许家阳进去时,不少人已经到了,围在一块打屁聊天,说着过年的趣事。
见许向华居然带着孩子过来了,一秒变正经。
“队长。”
“许队长。”
运输队分两队,许向华带着一队。
“新年快乐!”许向华笑着拜年。
“新年快乐。”七零八落的声音响起来。
见了孩子,有人下意识摸口袋,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这都上班了,谁还往口袋里装几颗糖等着分给小孩。干脆摸了两毛钱递过去,“来,给叔叔拜个年,叔叔给你们压岁钱。”一毛钱能买十颗硬糖。
许向华笑着对儿女点点头,一毛钱这群人都不看在眼里,就是逗逗孩子。
“叔叔新年快乐。”许清嘉配合地露出笑脸,内心是崩溃的。
姐弟俩白白嫩嫩软软糯糯,招人稀罕极了,排着队过来逗。
一圈年拜下来,许清嘉手里的钱已经累积到一块多,对小孩子而言,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眼看要到九点了,许向华便带着儿女去了工会办公室。
公会办公室里还是只有洪梅,能进工会的多是关系户,洪梅误打误撞进了,不免尽职尽责,不像其他人过来点个卯就回去了。
刚刚挂上电话的洪梅回头看见许向华笑了,“你说这可是太不巧了,我这刚说你还没来,你就来了。”
“是我妈妈打过来的吗?”许家阳迫不及待地追问。
“是啊。”洪梅笑眯眯道。
互相拜了一个年,许向华便开始拨电话。
这一回洪梅没找由头出去,之前她是瞧着许向华脸色不佳,不好意思看人伤疤才特意避嫌。不过年前那电话看他神态之间一扫之前的沉郁,洪梅便觉得自己没必要避开了。何况今儿是工作日,又不是值班,离开一会儿不打紧。
拿起话筒的赵桂花只听了一句就把电话递给眼巴巴的秦慧如,又看一眼边上的秦母。
秦慧如正想伸手接,秦母伸手夺过电话。
秦慧如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母说道:“我是慧如母亲。”
别说秦慧如了,就是赵桂花都愣了愣,秦母不是不乐意和女婿说话的。
便是另一头的许向华听到这句开场白都忍不住为之一愣,随即恢复如常,笑着道:“您好,新年快乐。”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听许向华都用上您字了,许清嘉一把按住上窜下跳抢电话的许家阳,小家伙,你妈能不能顺利回来,搞不好就看这个电话了。
秦母抿了抿唇,没有寒暄,直奔主题,“我想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想让慧如和两个孩子好,是不是?”
“您说的是。”许向华赞同,就是这方法可能大相径庭。
“那我们就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秦母直白道,“首都各方各面都比崇县优越,我想这点你不会否认。”
许向华诚心诚意道:“首都是个好地方。”
秦母:“既然你明白,那你为什么要撺掇慧如离开首都。我和她爸爸好不容易才把她接回来,之后我们就会想办法把你和孩子接过来。可现在她因为你的一通电话,她就想要放弃工作,想离开首都,这是极为不负责任的行为。不只辜负了我和她爸爸一番苦心,也是在害孩子,他们本可以拥有更优越的生活坏境。”
“我认为待在父母身边,对孩子而言,才是最优越的生活环境。”许向华淡淡道。
电话那头的秦母静默了一瞬,推开要抢电话的秦慧如,示意秦慧敏看住她。
“暂时的别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团聚。”秦母想了想,“我们这有一个可以先把孩子接过来的办法。”秦母将过继的打算娓娓道来。回娘家那天,她问过她侄子,她侄子愿意帮忙,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好好照顾孩子。两口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和善人,格外喜欢孩子。
可任她磨破了嘴皮子,秦慧如就是不同意,逼得急了就把自己关进屋。她觉得女儿感情用事不理智,想来许向华考虑问题会更理性长远一些,那就是一个过渡啊。
许清嘉突然发现许向华脸色倏地一沉,越来越阴沉,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把他气成这样。
“把两个这么小的孩子从父母身边带离,扔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吃一口饭说一句话都得小心翼翼,这就是您所谓的对孩子好!”许向华气极反笑。
秦母静默下来,她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但她不是没办法了嘛。
“这都是暂时的,我们会尽快”
许向华不客气打断她的话,“一天都不行,你心疼自己的孩子,我也心疼我的孩子。你不觉得这个方法跟当初慧如下乡的情形很像吗?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确定的未来。我想但凡当年你们有法子都不会让她走是不是,同样的,我也不可能把我的孩子送走。
你是慧如的母亲,我尊重你。但是你没有权利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操控别人的人生,慧如不行,我的孩子更不行。
当初我尊重她的意愿让她离开,我希望你们也同样能够尊重她。”
秦母恼羞成怒:“尊重她?所以让她再回崇县,等哪天她和孩子因为”因为你身败名裂,坏了成分,毁了一辈子。
这些话秦母没有说下去,她到底还有理智,知道这是在外头。
“我想我们需要面对面谈一次,您觉得呢?”许向华脸色回暖,“很多事电话和信里都说不清楚。”
虎着脸的秦母看一眼手足无措的秦慧如,“你什么时候上来?”
“现在还说不准,我这毕竟还有工作。”
想起他所谓的工作,秦母就一阵心塞,愤愤挂上电话,径自离开。
秦慧如推了推秦慧敏让她去追,免得秦母犯了病都没人知道。
秦慧敏眼神复杂地看了秦慧如一眼,抬脚追上去。
这一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