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诡话-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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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尖叫起来,转过头去,嘴巴整个裂到了耳朵边上,露出了里面尖利的牙齿,冲着路口处出现的人影大吼道:“又是你这个死老婆子!又是你坏我的好事!”
我转过头看去,站在路口处的人影不是干婆又是谁?她低垂着眼帘,也不看我,右手向前虚伸着,好像在攥着什么一样。
面对小孩的怒骂,干婆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默默的念诵着经文,随着诵读声,已经堵在我鼻孔的泥巴蛋糕像是沙漠上的积雪遇到烈阳一样,飞快的消散了。
我原本已经被泥巴淤积的鼻孔通透了,赶紧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被憋的要死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还没喘两口气,就发现,虽然泥巴蛋糕的危机解决了,可是小孩的右手几乎已经融化殆尽,要被我手臂上的印记彻底吸收掉了。
小孩大笑起来,用尖利的声音道:“老婆子,你来晚了,就算你把他救下来,他也逃不掉了,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陷入深渊……”
这一次,干婆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她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全都喷在了小孩的身上,那些鲜血落在小孩的身上,就像硫酸泼在铁器上一样,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还不停冒着白烟。
“你这个疯婆子,居然舍得心头精血,既然你不怕折损寿元,就尽管来吧,我倒是要看看,等你死了之后,又有谁能庇护得了他。”那小孩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腐烂的尸体,嘴里还在疯狂的咆哮叫喊着。
我把这一切听在耳中,心里满是惶恐,干婆现在是在耗费寿元救我吗?这季泽明居然那么难缠,他不就是个普通死掉的孩子吗?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想法,干婆忽然开口道:“季藏,不要上了他的当,他不是季泽明,你不用对他心有愧疚。”
什么?!他不是季泽明?那他是谁?为什么会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听了干婆的话,那小孩笑得更加疯狂了:“老婆子,有本事你说啊,说出我的名字,快,说出来,说出来他就能摆脱我了,问题是,你敢吗?”
干婆的脸色变换了好几次,睁开眼睛看到那小孩的整只手都要融化掉,猛然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再次咬破舌尖,又是一口鲜血喷在了对方的身上。
小孩的大笑声立刻被惨嚎取代了,他开始疯狂的乱蹿着,挣扎着,仅剩右臂的胳膊,也从我的左手臂上拔了下来。
他的胳膊拔走的一瞬间,我的手臂处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我痛得大叫起来,猛然坐了起来。
“小藏,你可算是醒了。”舅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躺在外婆家西屋的床上。
干婆正坐在床头,闭着眼睛攥着我的左手,她的脸色苍白异常,嘴角还隐隐有鲜血渗出。与以往不同的是,她脸上没有了那些可怕的肉瘤,我看着倒是有些不太习惯了。
“干婆,你醒了?”我忍不住惊喜的问道。
可是干婆依然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的反应,我还想追问,被舅舅抬手打断了:“小藏,别打扰你干婆,你都昏迷了七天了,要不是你干婆救你,怕是你小命都要没了。”
什么?我已经昏迷七天了?可我感觉就是睡了一觉而已,而且我觉得自己的梦也没有多长啊?!
说话间,老爸也走了进来,他神色复杂,不过眼神中却带着关切:“小藏,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我心中一暖,继而有种无比愧疚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在刚才的梦里,我见到了季泽明,他才是老爸老妈的亲儿子,我这算不算鸠占鹊巢?
“爸,我不饿。”
“哦。”老爸原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气氛顿时又尴尬起来。
就在这时,干婆忽然睁开了眼睛,用一种古怪的腔调说道:“季藏,你好像很开心嘛……”
“干婆,你怎么……”我还没说完,就被吓了一跳。
干婆的眼睛变成了古怪的红色,仔细看去,她的瞳孔里似乎还有一朵彼岸花在绽放。
不,这绝对不是干婆。
第27章 心头精血()
“干婆,你……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
干婆冲我翻了翻眼睛,发出了一阵怪笑:“小子,你以为那老婆子耗费心头血就能把你给救走了?你照样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分明是梦境中那个小孩的声音,难道,他占据了干婆的身体?
我吓得想要逃走,可是左手臂还被攥在干婆的手中,那枯瘦的手此刻就像鹰爪一样,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疼得我浑身直冒冷汗,无法动弹分毫。
老爸在一旁也看傻了:“这……这是怎么了?”
舅舅这些年跟着干婆学了不少东西,关键时刻很快反应过来,知道干婆这是被鬼物上了身,赶紧伸出左手中指,用牙齿咬破了指尖,把鲜血涂在了干婆的额头上。
那中指血涂在干婆的额头上,就好像是清水涂在了烧热的铁板上一样,立刻蒸腾起来,冒出了缕缕白烟。
而干婆的表情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两只眼睛不停的往上翻着白眼,眼瞳一下子变成诡异的红色,一下子又变成了正常的棕色。
舅舅不敢停歇,一直在干婆的额头上涂着鲜血,咬破的手指没有鲜血了,就用右手使劲儿往前挤。
这样足足折腾了四五分钟,干婆大叫一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眼睛终于恢复成了正常的棕色。
接着,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带着烧焦味道的黑气,那黑气从她鼻孔出来,立刻就消散无踪了。
就在我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干婆原本还算圆润的脸,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瘦了下去,看起来就好像饿了很久的难民一般,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
看到这样诡异的一幕,舅舅老爸我们三人都是大惊失色,见过生病枯瘦的,那也要好几天时间才会这样,干婆这是短短几个呼吸变成这样,也太吓人了。
“干娘(干婆),你没事吧?”
干婆喘息了片刻,这才艰难的摆手道:“没事,这次实在是太凶险了,多亏了你舅帮忙,要不然还真让他给得逞了。”
接着,干婆又转头看向舅舅:“扶我到东屋休息,给我准备一盆清水,一把清香,谁都不要来打扰。”
说完,干婆忍不住咳嗽起来,接着身体软软的就要歪倒,舅舅赶紧上前搀扶着干婆,把她搀扶到了东屋去。
我刚醒过来,手脚到现在还酥软无力,帮不上忙,老爸本来就隔着一层关系,再加上为人木讷,对玄学不懂,也没跟过去。
这么一来,屋子里就剩下我跟老爸两个,因为我身份变故的原因,气氛有些尴尬,老爸是个木讷的人,根本没什么话,只知道埋头抽烟,我只好没话找话,问起了自己昏迷之后的事情。
听老爸一讲,我才知道这七天是多么的凶险。
我那天跟老爸一起喝醉了,舅舅也没多想,就安排我们两个睡下。
可是等到第二天早上,怎么喊我都喊不醒,舅舅和老爸还以为我醉得太狠了,就没再继续叫我,出门去帮忙操持老林舅的丧事。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他们回来一看,发现我还在昏睡,上前怎么也推不醒,这才知道出事了。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我是酒精中毒,送去了镇上医院,可医生抽血化验之后,发现酒早就醒了,各项生理指标也都正常,医生说我就是睡着了做梦而已。
医生建议把我带回家里来,说不定睡个一天一夜就会醒来,可是舅舅和老爸不放心,决定还是住院观察。这样在医院住了两天,都没动静。
到了第三天晚上,医生忽然发现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微弱,心跳也变得缓慢起来,那感觉就像是机器失去了动力,在慢慢减速一样。
到了深夜时分,心跳的速度已经降到了不到普通人的一半,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医生慌了,可是不管是注射药物还是电击刺激,都无法让我醒来,也无法让我的心跳和呼吸恢复正常水平。
眼看着我的身体一点点变冷,心跳和呼吸的间隔越来越久,医生只能建议老爸和舅舅带我转院,说我这种情况,也许到省医院或者首都医院才有一线希望。
老爸当时就慌了手脚,先不说家里没钱送我去省医院治病,医生自己也说,这情况太凶险,哪怕是叫医疗直升机,可能送不到就在半路没气了,基本上就是等死的节奏。
舅舅觉得事情蹊跷,就试着请香问神,得出的结果是,我的确出了岔子,跑丢了魂,只是魂去了哪里,请来的大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舅舅虽然跟着干婆学了不少,但是因为天赋有限,并没有多少本事,只能想办法让医院用救护车把我送回来,一路叫着魂。
赶到家里后,他跑去干婆的砖窑里找到了一张镇魂符,烧成灰化成符水,撬开我的嘴巴灌了下去,这才算是保住了我的小命,虽然我的心跳和呼吸还是很慢,不过并没有继续衰减,就那样一直吊着。
就这样熬到了第七天,还没等舅舅跟老爸去砖窑那边把装着干婆的棺材挖出来,干婆就自己过来了,说算到了我出事,过来救我。
接着,干婆就坐在床头,用手拉着我的左手臂,闭上眼睛念诵经文,这样一念,就是足足三个钟头,我才醒过来,接下来的一切就不用赘述了。
听了老爸的讲述,再回想自己梦中所经历的一切,我在梦中被那个小男孩抓住的时候,可能就是自己的灵魂被勾走的时候,如果当时被迫吃下泥巴蛋糕,应该就没命了。
只是,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小孩,不是季泽明的话,又会是谁?
干婆曾经在梦中告诉我,他不是季泽明,让我不用心中愧疚,可那个家伙却猖狂无比的让干婆有本事说出他的名字。
而当时干婆却退缩了,不敢说对方的名字,为什么会这样?
我记得那些民间传说里,鬼怪一旦被说出真名,都会实力大减,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仅不怕,还如此的猖狂?
还有一个问题也十分蹊跷,干婆当初如果无法救下季泽明,大不了说出真相就得了,相信老爸老妈也不会怪她,她为什么要用李代桃僵的办法,让我替代季泽明成为老爸老妈的孩子,还给我改名叫季藏?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那个女尸见到干婆的时候,也说过,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还嘲笑干婆不自量力,自认为天衣无缝,其实早就被他们看穿了。种种这些,似乎都跟我的真正身份有关。
从我在殡仪馆遇到那个女尸开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冲着我来的,为了在我的左手臂上种下彼岸花印记,他们甚至害死了好几条无辜的性命,还烧死了莎莎,并且让莎莎多出了两具焦尸。
所有的一切,已经不是普通的灵异事件能够解释的,更何况,这背后似乎还隐藏着针对我的一场阴谋,而阴谋的根源,似乎都指向了我的身世。
那么,我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人为什么要找上我,为什么要设下那些局,为什么要在我的手臂上打上印记,而这印记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头大,理不出这其中的逻辑和头绪,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就是干婆肯定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告诉我。
老爸给我端来了鸡汤,我喝了一碗,又休息了老半天之后,身体总算有了点力气。
老爸说去给我再做碗鸡汤面,我就下床出了屋,出来就看到舅舅愁眉苦脸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紧闭的东屋门出神。
“舅,干婆怎么样了?”
“还没动静,这都过去三炷香的时间了……”舅舅搓着手,脸上是掩不住的焦急。
“嗯?”我对三炷香这个计时单位有些奇怪,难道时间不是以分钟和小时计算的吗?怎么感觉突然回到古代了。
舅舅看出了我的疑惑,给我解释了一下,我这才明白过来,像干婆这样施法受了伤,都会燃香祷告,用清水疗伤。
一般来说,普通的伤势,比如说被小鬼破了功,治疗起来大概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如果伤势过于严重,就需要续香,每多一次,就凶险一分。
干婆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三炷香的时间了,还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这次受伤过于严重。
我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要不是为了救我,干婆也不会受伤,梦境里那个小孩曾经说,干婆是在用心头精血,这损伤该有多大?
舅舅听到我说干婆用了心头精血,脸色顿时就变了,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来回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几次来到东屋门口想要敲门,手到了半空又停住了——他怕打扰了干婆疗伤,又担心干婆还没动静,是已经出事了。
“舅,到底怎么了?”我的心也悬了起来。
“你不知道,心头精血可是性命本元,用一次至少要折寿十年,你说你干婆在梦境里用了两次,那损耗可就太大了,我怕你干婆……”
舅舅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我也明白,干婆这一次实在是太凶险了,很可能要没命。
就在屋子里空气凝固到极点的时候,我余光一扫,忽然看到院墙外冒出一张熟悉的人脸,正是那个绿衣女尸。
第28章 辛秘往事()
看到对方,我顿时一个激灵,这女尸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干婆现在受伤严重,正是疗伤的关键时刻,这女尸摆明了是算准了时间过来的,这绝对是要对干婆不利。
该怎么办?现在也没人能抵挡对方啊!现在这里唯一一个懂行的就是舅舅,可舅舅也只是三脚猫功夫,他怎么可能挡得住那女尸?
就在我心思急转,拼命想着对策的时候,院门被推开了,老妈推着电动车领着袁玲一起进了院子。
看到她们,我不由得一愣:难道我刚才看到的是袁玲?所有的担心都白瞎了?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老妈就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拉住我的手,仔细打量:“小藏,你可吓死妈了,你爸个老东西,让他带你过来走个亲戚,他也能折腾出这么多事儿。”
我有些不知所措,将目光投向了端着鸡汤面从厨房过来的老爸,他微微的摇了摇头,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不是亲生儿子的事情,老爸应该还没跟老妈说,大概是怕老妈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老妈的声音有些大,舅舅急了,赶紧推着我们出了门,到了院子里坐下小声说话,生怕吵到了干婆。
在院子里坐定之后,老妈就气势汹汹的询问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想也是,我跟老爸出来都一个星期了,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老爸和舅舅很有默契的隐瞒了那些不能说的内容,只说我不小心撞了邪,这几天一直在这边让干婆救治,今天才搞定。
听到又是干婆救的我,老妈当场就想找干婆再次道谢,舅舅把干婆现在的情况一说,老妈顿时沉默了,过了半天才道:“干娘不会有事吧?”
舅舅摇了摇头,只是一声重重的叹息,现在这情况,又有谁知道?唯一能救干婆的,也只有她自己。
我心里还惦记着刚才在墙头看到女尸的事情,就问袁玲道:“你刚才进来之前,有没有扒着院墙往里看?”
“什么?”袁玲一脸的疑惑,明显是有些糊涂了。
“我问你进来之前,有没有扒着院墙往里看过。”我再次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