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造反吧! 作者:蓝艾草(晋江金推vip2013.09.26完结)-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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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酒楼势均力敌,生意皆出奇的好。
自两年前潞舒退兵,薛寒云领兵出征,白瓦关多年战事解除,便有许多商人前来,贩运些药材皮毛往关内各大城镇,整个白瓦关似乎慢慢的活了过来。
柳明月虽不懂皮毛药材,但她一封信,相爷便会专为女儿找来懂皮毛药材的掌柜。
因此她捎带手也开了一家专收皮毛药材的铺子,前门收药材后门收皮毛,只因她收的价格公道,不但山中猎户,连军中士兵闲来打猎,白增白起都定时让人收了送过来。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手下养的那八百多号孩子,窜起个子来就跟雨后春笋似的,饭量也一个比一个好。
自从前年白瑶的阿娘嫁给了前来白瓦关的行脚商人,她临行前将白瑶托付给了柳明月,这一年间,有不少女子嫁了外来户,将孩子交给了柳明月,离开了白瓦关这伤心地。
柳明月身负这么重的担子,又不想坐吃山空,不想法子也没办法了。
好在这些孩子皆很懂事,闲下来的时候便会主动往酒楼铺子里帮忙,掌柜的对外只道这些孩子工价比大人要便宜十五文,但干起活来一点也不比大人差。
做为幕后东家,柳明月只要每个月瞧瞧店里的账簿子,再与掌柜定期商量一下大小事务,酒楼铺子里的事便不消她再多操心。
——柳相为了女儿,寻来的掌柜皆是经验丰富又可靠之人。
☆、 97
自有了秦氏相助;学堂里的各种开支;酒楼里的支出收入;及各掌柜伙计等人的薪酬;都不再劳烦柳明月亲自核算发放;她更省了不少力气。
时日久了,柳明月便感她住在城南不便,腿脚不好;辛苦许多;纵给她的工钱极高,也不忍她受这许多奔波之苦;再三请求,将她们母子也搬到了薛府来住。
秦氏听得柳明月要回京;也要求她将白英带在身边。
“英儿虽然淘气了些,不过他于武学一途倒颇有天分,人也算机灵,跑跑腿想来还行。”
柳明月索性将铺子酒楼与学堂的事情交了给连生与秦氏来管理,又与掌柜及行先生们讲明白。
学堂开课这么久,先生不够,柳明月后来又请了四位,如今是六位先生来教。但这些孩子们不再自卑之后,却分外的淘气,精力过剩,平常也就柳明月能压制得了他们,学堂里面的六位先生都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压根不能教他们心服口服。
不过自秦氏去了学堂,她面上有伤,眸光又冷,她又出自城南,与这帮孩子们阿娘的经历如出一辙,在她冷厉的眸光之下,这些孩子们倒都能老实许多。
柳明月将这帮皮猴交给她,自己也能放心些。
这些孩子们在学堂听得她要出远门,又要带白英与白瑶,都羡慕不已,围在她身边不住请求:“先生也带我们去吧?我们还未见过京城什么样子呢?”
好吃的白琦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先生先生,京城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柳明月一时之间,在孩子们包围的笑脸里,竟然恨不得将这帮孩子们都带到相国府去,教相爷看看:喏,阿爹你瞧我教出来的好学生?
有一种小孩子夸耀自己成果的欣喜。
可惜这想法颇不现实,最后只得将这些孩子好生抚慰,这才令他们打消了跟着的念头。
六月初六,柳明月离开白瓦关的那一日,武德帝薨。
彼时薛寒云已经押送着俘虏及大批的西戎王庭财宝抵达京师,承宗帝带着朝中文重臣在丹凤门外迎接凯旋大军完毕。是夜,承宗帝在宫中大宴群臣,为凯旋众人庆功,又大行封赏。
当着文武众臣,柳厚与薛寒云这对翁婿以眼神表达了对彼此的挂念之情,压根没有机会到近前去说话。
薛寒云乃是新封的正三品怀化大将军,罗善之乃是四品云麾将军,罗行之封了四品归德将军,容庆等人皆是从四品下明威将军等,皆有封赏。
眼见得远征西戎的将士们如此风光,温国舅的眼睛都要红了,纯粹深恨,并非嫉妒!
温国舅一生手握权柄,妹妹贵为皇太后,女儿为皇贵妃,原来寄予厚望的长子却死在了西戎,心中如何不恨?
况且此刻柳相春风得意,连承宗帝也大赞他教婿有方,其余朝臣皆阿谀奉承,那边一众武官围着新晋的怀化大将军等人起哄灌酒,瞧来真是刺心到了极处,连带着瞧柳厚也带着恨意,只恨不得柳家一门尽数灭绝。
不过这种事情实施起来分外困难,无有周详的计划恐怕不行。
温国舅目下只有咬碎了牙齿忍耐。
宴开一半,瑶华殿太监慌慌张张跑来求见承宗帝,只道武德帝人事不知,昏了过去。
当夜,武德帝驾崩,承宗帝连夜下旨抓捕各藩王世子,道武德帝崩殂,诸王世子却饮酒作乐,不见哀戚,大逆不道!
不过朝中也有人如是想:陛下,半个时辰前您不也在殿前大宴群臣,饮酒作乐吗?如今靠的近了闻闻,身上酒味还未散呢!
如柳厚温世友这种熟识承宗帝的重臣心里自然明白,这两年间,国库空虚,各藩王府邸富裕,承宗帝这是终于忍耐不下,想向藩王下手了。
比如蜀王世子司马瑜,与饮酒作乐的诸王世子根本没在一起,锦衣卫冲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蜀王府在京师的府邸热被窝里睡觉,如今却也被稀里糊涂的下了大狱,承宗帝之心,何需再深想?
六月十五日,赵王世子与燕王世子司马风司马亮死在了大牢里,承宗帝震惊大怒。
——他只是下令将诸王世子关起来,以牵制意欲回京奔丧的诸王,可还没到弄死诸王世子的时候啊。
时机不对全盘打乱了他的布署啊!
他只得传旨各藩王,京中有诸世子奔丧,着各藩王不得离开封地,各司其职。
承宗帝既有这旨意,少不得要将诸王世子先放出来,为武德帝守灵。哪知道这些世子才放出来没两日,鲁王世子及湘王世子,还有卫王世子从京中逃了出去,唯留下个蜀王世子司马瑜,老老实实在武德帝灵前守着。
柳明月走到了半道上,便遇到了兵祸。
☆、98
宣政殿里;司马策神色阴鸷;盯着下面跪着的瑟瑟而抖的官员逼问:“你再说一遍!”
那官员恨不得自己在承宗帝面前消失,却不得不再次禀报:“……据暗线来报,派往鲁湘肃赵燕地的多名官员及王府长史被杀;特别是前年开始派往藩王属地的盐道铁矿官员,均被杀了挂在城楼示众……”
司马策怒极,抬手便将御案上鱼戏莲叶的砚台抓了起来,朝着那官员脑门上砸了过去,那官员此刻全神戒备,听到风声连忙避开;官袍上已经被泼了一片墨迹;砚台擦着他的耳朵飞过;掉落在身后不远处,砰的一声碎成了两半……
“滚!”
那官员连忙叩头跪安,逃命一般从宣政殿里退了出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觉后背湿冷,宛若九死一生,逃过一劫一般,长出了口气。
各地藩王陆续举旗造反,已有三名武将领兵出征,前往湘赵燕地,今日早朝,薛寒云请战前去讨伐肃王,道他从白瓦关而来,一路之上地形较熟,司马策已令他三日之内领兵十万出征,另有罗行之容庆为副将同行。
两年前,国库空虚,颜致谏了一条妙计,将各藩王封地的盐铁权要回来,为国库增收,所立名目便是:借藩王各地铁矿盐业的收入为太上皇修建太极宫。
这借口冠冕堂皇,各藩王起先也曾拒绝,但后来被司马策一顶“对太上皇大不敬”的帽子压下来,便全都噤了声。
司马策垂涎藩王封地铁矿盐业久矣,自强征开始,派下去的官员手腕迅速,很快便有白花花的银子往国库里运。
他从藩王手里抢了这条财路,又怕他们心存反意,千挑万选,给各王府送了十名美貌宫人及一名王府长史,以便随时关注众藩王的动静。
在他的计划里,这些藩王若是安份守已,老实将封地财权上缴,他还是可以让他们在藩地王府安享富贵尊荣。
可惜湘王燕王在官员前去收缴盐业铁矿之时,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已招致司马策不满,只等他腾出手来再收拾,哪知道未及他动手,这些藩王却等不住了……
如今唯有蜀王世子司马瑜在宫内。他还算老实,天天早晚去太后宫里请安,在他面前已经表过数次忠心,瞧在收缴铁矿盐业之时,蜀王府配合良好,司马策尚有一丝安慰。
他这里动了大怒,将各路出征武将思虑一番,想到薛寒云,便有心中厚云拨开的感觉。
薛寒云领兵远征西戎两年,虽期间有波折,但最终大破西戎王庭,充分显示了其在军事上的卓越能力,其人又是忠良之后,一心为国,司马策对他寄予厚望,想他讨伐肃王,定然手到擒来,不费功夫。
他这里初次毫无保留的信任一名臣子,却不知薛寒云请战,有一半是为私心,非关忠心。
自柳明月失去消息,薛寒云与柳厚翁婿两个忧心了好些日子,最初的等待令人焦心,值此风口浪尖,薛寒云又不能贸然出京。
武将出京向来要有帝王允准,如今白瓦关再无战事,恐承宗帝也不可能派他回白瓦关驻守。
柳厚身为朝中重臣,分…身乏术,女儿半道上不见,又不能声张,以恐反王得知以作要挟。翁婿俩商量来去,唯有薛寒云请战讨伐肃王,借机寻回柳明月了。
两日之后,薛寒云集齐人马,大军开拨。
柳厚在十里长亭相送,大军先行,还未走出一里,前方便有亲兵来报,抓了个形容萎缩的小子,一身是泥,口里却嚷嚷着他乃薛将军旧识。
薛寒云令人将那小子抓了过来,但见他佝偻着背,走路姿势有几分怪异,到得近前便跪倒在地:“薛大哥,江北初识,你我惺惺相惜,怎的如今弟的日子不好过,家里破落下来了,大哥便不认人了?”
只因柳厚相送,大军早已由容庆与罗行之带领前行了,薛寒云身边立着的俱都是他帐下亲兵,又因着考虑到寻找柳明月,为方便她,特意备了马车,还被罗行之与容庆笑话:“怎的连马也骑不得了?居然要坐马车?”
薛寒云陡然间听到这把声音,虽然刻意压低改变,但他记忆力惊人,庆幸自己奋了马车,将那小子一把从脖领子上提起来,扔进了马车里,大骂:“你这个赌棍,不好生守着家中产业,四下滥赌,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还有脸来寻我?”抬脚自己也跟了进去,只听得马车里面响起那少年声声惨叫,众亲兵面面相窥,想到薛将军铁拳,都替那少年肉疼。
终于等到那惨叫声停,薛寒云一声令下:“继续赶路!”马车疾行,车内的少年抬起头来,一脸感激:“薛大哥,多谢你!”虽面上极脏,但那眸子里笑意盎然,赫然是蜀王世子司马瑜。
“不是都说你在宫里跟陛下同吃同睡,荣宠无限吗?怎的这么狼狈在这里?”
司马瑜如今早非四年前薛寒云在江北认识的天真少年。
“我若不早些跑出来,不定哪日便死了。”
薛寒云惆怅:“你也不怕我将你送回京中去?”
司马瑜嘿嘿一笑,面上尚有一丝稚气:“薛大哥君子坦荡,现在送了我回宫,将来你恐怕没有机会在战场上与我一较高下了!”
二人以武相知,相交莫逆,听司马瑜这口气,竟然已经将自己置于承宗帝的敌对立场,薛寒云心中为难,按理说,他将司马瑜交到承宗帝手里,才是正确的。可是要亲手将司马瑜交上去……恐怕他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算了,反正你跑都跑出来了,再送回去,将来战场上还少个劲敌,想想也无趣,待快到肃王封地,你便寻机离开,尽快回蜀地吧。”
司马瑜闻言,朝后躺平,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薛大哥比我那个皇兄可大方多了!”
他那位皇兄司马策,待他们这些世子也算大方,不过自从他收了各地藩王的矿业开采权,紧抓了盐业,再送w百度搜索“海天中文”看最新章节多少东西给他们,众世子私下都会议论:“这不是拿着我们自己的东西做人情,还想让我们感恩不成?”
司马策以为,众世子是应该对他感恩,特别是蜀王世子司马瑜,不但被允准进宫,还被赐住在他的偏殿,这是多大的荣宠?
可惜他偏偏跑了。
前来宣政殿禀报的宫人都快哭了,上气不接下气:“圣……圣上……奴才以为世子爷还在睡觉……他近来有时候在床上一睡便是大半日不起……哪知道侍候的宫女前去服侍他起身,这才发现他不见了人影……”
司马策第一个反应便是:难道蜀王世子又遭了毒手?
宫里侍卫宫女太监乱成了一团,将整个皇宫都翻了一遍,最后只剩了太液池未曾打捞。
难道他掉进太液池里淹死了?
司马策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宫里守的密不透风,就算他跑了,总也得出宫门吧?
当日值守四门的侍卫们被全部下了锦衣卫大牢,严刑拷打,结果一无所获。
☆、99
西北金城;四门紧闭;城门口悬挂着几十颗被斩下的头颅,听说是朝廷派来的盐铁道上的官员及王府长史。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道是肃王不但斩了这些官员的首级示众;还将这些官员家眷,男的打入大牢,女的充为官妓。
金城靠近城西的马家客栈是数辈经营的老客栈,自从肃王下令四门封城之后,客栈里滞留了许多旅客。
金城乃是衔接南北贸易的重城,街市繁华;只是相对来说民风比较彪悍;三不五时街上就有打架的汉子;腰悬弯刀,一言不合便拨刀相向,极有可能血溅当场。
近几日不知道为何,一队队官兵在城里各家民居客栈搜索,也不知道在搜查什么人。
这日清晨,马家客栈的客人们还在沉睡,官兵便砸开了客栈的门,要客栈里住的客人们在客房里别动接受检查。
客栈二楼最东边的房间里,柳明月衣衫整齐,在房内焦虑踱步,瞧着神情似乎整夜未睡,压根不是才被吵醒的样子。
“这些官兵,到底在搜什么?”
白英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原本他还上街去打探的,自四城关闭之后,他的眼珠有别于大启人,走到哪都会引来别人的注意,柳明月容貌又太过出众,白瑶与白英眸色相同,打探消息这种事,索性由金铃去做。
“我打听了好几日,只听到有些百姓说,这些官兵在搜被斩首官员的家眷,有一位大人的妻子跑了,听说那位夫人还是二品诰命……”金铃有几分迟疑:“我还听说,朝廷已经派兵来金城……”
也就是说,金城马上便会陷入战乱了?
柳明月安慰几人:“至少目前,还无人知道我在金城,你们先别慌。”
木制的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官兵的呵斥,客栈各房间门被粗暴推开的声音,耳听官兵的脚步声逼近,房门被猛然推开,闯进来数名官兵。
为首的官员年约二十七八,肌肤如蜜,身量挺拔,笑微微一双桃花眼,在房内众人身上扫过,便直奔了柳明月过来,躬身施礼:“薛夫人有礼了!”
柳明月心头一跳,她不知这青年是何人,下意识便否认:“这位大人在说谁?您认错人了吧?”
那青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