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硬糖-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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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肩膀紧绷起来。
“别的我不多说了,咱就问一个问题。老崔,你为啥无论如何都要结婚?”
她干着嗓子,“女人总归是要有个家。”
赵子铭嗤笑一声,“狗屁。你要是为这个理由还能等今天?早八百年就嫁了吧?”
崔玉别开脸,不想说话。
他低头看她,说出了一个数字。她有点在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笑了,道,“熟悉吧?这是不是大房现在身家的一半了?他刚让李希把这些钱都丢给朱迪了,这是你在他心里的价值。”
“别说了,这事和钱没关系。”崔玉并没怎样感动,大房习惯了用钱砸人。朱迪要真有胆子拿这份钱,下半辈子也清爽不了。
“行。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朱迪这样的出身,只要动动笔就能大笔进账,他凭什么不答应呢?别说他品性高洁,财帛过眼不动心,你知道不是的。”
崔玉有些难堪。
“两个问题你都答不出来,我也不逼你一定说,可你心里清楚明白。”赵子铭手落在她头顶,视线再一次扫过她的腰腹,“我现在能和你好好聊,若是大房同样想起来追究了,怎么办?他是能聊的人?就算你今天和朱迪领证了,他能消停?还是说你一定要拉朱迪进这摊浑水?”
“老崔,你比我们都心善,看不得无关的人受苦。”他意有所指。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有些恼了。
“今天先别领证,你再等等。”老赵道。
崔玉抬头直视他。他落拓一笑,“等咱们培养感情,你把我当朱迪用。不管大房要干啥,他肯定拿我没办法,对伐?”
她难解地看他,“你疯了。”
他耸肩,“也许吧,被逼婚逼疯了。我妈过年排了七八个女郎,让按天按点轮流见面,同时培养。我疯了才去当种马?”
她摇头,“我不陪人做戏,不当挡箭牌,不——”
“老崔。”赵子铭开口,“我这人吧,说不出来好听话。不过明说了,老子一直对你有点意思。你要和我在一起正正经经的当夫妻,我就不外面胡混了。”
赵子铭单身生活过得多精彩,崔玉全知道。五年前她孑然一身领了大房管家的职位,敲开别墅大门,一地混乱中,他抱着俩光溜溜的美女啃一起。当时的场景颇尴尬,也就过去了。可后来他三月换一个女伴,半年轮一圈的网红,两年把整个网圈摸得透透的,偶尔还当着她的面进行一番点评。
浪子说要回头,崔玉噗嗤笑了。
大概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跟着笑。
笑了半晌,老赵收了脸,道,“老崔,你认真想想。”
崔玉低头,依然犹豫,但却道,“赵子铭,我懂你只不过是为我造势,以为这样能给大房一些危机感。可我说过,这从来都是没必要的事情。”
赵子铭只得道,“你回去想,我再和小朱聊聊。”
崔玉看他一眼,他立刻保证,“你放心,就说几句话而已。”
挡,是挡不住的。
崔玉默认了,朱迪被叫了过来。
赵子铭客客气气让她离开,她纵然不放心,却没得选。
从今天早晨房白林出现在她面前起,她便陷入了被动之中。
她回座位,选了同长桌子离大房最远的位置。
大房两手平放的桌面上,整个人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爱他吗?”他开口问。
终究是被赵子铭种下了心魔。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她反问。
“小玉儿,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和不爱的人在一起。除非有其它不得已的理由——”
崔玉心惊了一下,他已经开始正常了吗?她隐晦地看不远处的朱迪,他以闲适的姿态站在赵子铭对面。可不知听说了什么,他的表情突然变了,身体呈现十分抗拒的姿态。
她的手在桌下,悄悄落在腹部。那里有一个生命在跳动,无声而倔强地提醒她,它存在。
四个月前犯下了一个错误,促使她终于做决定。她仓促离开,漫无目的地穿行在全国东南西北的版图上。
年轻的时候畅想过有能力后用脚步丈量脚下这片土地,大学毕业后却不得不挣扎着生活,等到白诺带着猖狂的笑站到她面前,无数次推翻她的努力。项目失败,公司卷入其中,业内无人敢用她,她才晓得唯一的一次任性带来怎样的痛苦。
父亲接到了医院打来终于能排队换肝的电话,必须在电话里立刻答复。他答应了,可仓促间凑不够手术费,母亲急得几乎跳楼。
崔玉摸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后悔的滋味极其苦涩。
白女士连夜驱车送了一袋现金来,她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为白林工作几年,安排好他的身外事。”
“不是要挟,你不答应钱也借给你们。李婉和我毕竟那么多年情份,只是,我希望你能在我难的时候搭把手。”
那时候报纸和网媒铺天盖地的新闻,国内某顶尖集团继承人约同一帮二代在海边别墅连开半月无遮大会,整个网模圈的美女以得到一张邀请函为荣耀。
纵然照片模糊,但崔玉一眼认出了被簇拥在其中的房白林。
二十岁的崔玉用尽全身力气离开房白林,二十四岁的崔玉面前摆了一袋现金,她选择了回去。
她以为自己只要坚守工作岗位,一定能够抗拒他。
可那天她太伤心,两人都喝了酒,犯下了错。
她落荒而逃,四处游荡着不知年月,直到呕吐不止才想起月经没有如期而至。
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要还是不要?
崔玉辗转一个周没有睡着觉,直到旅途同行的朱迪对她伸出了手。
他问,“你看起来很不好,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生命很宝贵,不要轻易放弃它。”
第26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大房了解赵子铭的一切; 包括他对崔玉的一点妄念。
他自认不干净,赵子铭比他脏十倍; 怎么能污染她?
是穿一条裤子的朋友,选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出手,包括老夏和老元。
他明白多年前自以为隐秘; 狭持崔玉帮忙追求小姑姑的事情; 其实所有人都默默看在眼里。大家选了崔玉和赵子铭,算不上背叛。
他坐在崔玉的对面,眼里只有她;她却认真地看向他身后不远处,那里有老赵和那小白脸。
他的问题; 崔玉没有回答。从再见起; 除非万不得已,她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唯二说的那一长串话,也只是划清两人之间的界线,摆明了一定要离开他并且绝不后悔。
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到这个程度了?
老赵出手; 应该能将今天囫囵过去。可今天之后呢?
片刻后; 朱迪果然有些消沉地走过来,向崔玉道歉; 收起玫瑰和礼盒走了。崔玉起身; 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担忧地看着他; 似乎责怪一般地瞪了赵子铭一眼。赵子铭却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提议送她回家。
崔玉很生气,但依然压抑着自己; 拎了包包送朱迪出门。她脱在一边,属于大房的外套,没拿。
整个过程,她更没有多看他一眼。
大房眼睁睁看她和朱迪走出去,赵子铭丢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跟着走了。
他摸出手机,给李希打了电话,“把老元、老夏、伍苇的全部人际关系都扒拉一遍;再去找朱迪的户籍,老邻居,同学和老师。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把勇哥那边的人借过去一起,老崔和朱迪户籍所在地和就近的民政局都给找人看起来。其它事情都放下,这两天必须给我一个结果。如果——”
没有如果。
李希的声音有些急促,“明白了。”
挂了电话。
大房起身,钟勇来电话汇报。朱迪独自打车走了,赵子铭将崔玉拉上他的车。他请示要不要跟着?
跟着吧,他说。
抱起衣服,上面还残留着崔玉的温度和味道。他嗅了嗅,脱下钟勇的,套上自己的,有种她在身边的感觉。
上车,降下挡板,将钟勇的外套丢副驾。
钟勇道,“赵总开车去大学城方向,应该是送她回家。”
他嗯了一声,车动了,追随而去。
腊月的大学城几近无人,除了银行、医院之类的行政单位外,连小卖店和商场都近乎于歇业。
房车又停在了公寓楼下,赵子铭的车不见踪影,而崔玉居住的楼层亮起一盏灯来。
大房没出声,钟勇便没将车歇火。天色逐渐黯淡,路灯亮起来。
“勇哥,你说她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他突然问。
钟勇回头,“之前闲聊了几句,她说她要三十了。”
三十有什么关系?
“老崔个人其实还蛮洒脱,可李阿姨和崔叔叔操心啊。之前还在张罗找介绍人相亲,他们年纪大,肯定会有安顿好女儿和抱孙子的想法。”
“朱迪太年轻了。”他挑来挑去,只挑出这个缺点。
钟勇不说话了。
“我现在上楼,她会不会把我赶出来?”
钟勇更不敢说话了,这种问题让外人怎么回答?重点是,老板什么时候顾忌过别人的想法?
“她现在真是一点也不喜欢我了。”
可是崔玉离开,他无端端地恐慌。自从她来了他身边,没想过她会离开。
大房叹口气,“你下班吧,车和钥匙留给我。”
钟勇惊吓,“不是,老板——”
“这边能出什么事?你赶紧滚回家去吧,要过年了。”
钟勇还想说点啥,大房不耐烦了,“老子想追个女人,总不能连这点隐私都没有吧?”
能说什么呢?只好拿了衣服默默走人。
终于只剩自己。
大房上驾驶座,放平座位躺倒。
说到底,他是不肯相信崔玉真心爱上了朱迪。她是个慢热而固执的人,也许时间会消退她的感情,可那得以年计算。李婉和崔明生确实有在催婚,白女士偶尔提起过帮忙留意合适的相亲对象,可那都只是说说而已。
没等他想明白,手机尖叫起来,是白女士。
他不想接电话,可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找崔玉,只得拿起来。
“儿子。”白女士听起来心情很好,“妈妈已经安顿好了,你什么时候来?”
今年过年家族聚会,定在海南。白女士和李婉提前飞过去准备,房中铭忙于工作只在大年那天去意思意思,重点是要解决房白林的婚事。
“去不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道,“忙。”
“忙?”白女士不理解,“往年这几天清账完就没事了呀。”
“今年情况不好,李希搞了笔糊涂账,我得留这儿看着。”
一听就是谎话。
白女士没有立刻揭穿,只道,“你爸刚打了电话,想在年夜饭前和你聊聊。”
“没空。”大房眼眨也不眨。
“不是,之前咱们说好了的。”
“计划不如变化快,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白女士不说话了,半晌道,“儿子,是不是遇上不开心的事情了?”
大房没吭声,默认。
“你爸也就提了一下,你年纪不小,这几年干得也不错,是时候考虑其它问题了。他身体不好,天天到处飞来飞去,有时候连续几十个小时不能睡觉。撑不住了。如果你能以比较稳重的形象出现,集团内部的反对声音会小一些。当然,妈妈也转达过你的意见——”
“并不是相亲,也就是几家人凑一起玩,别有压力。”
“说完了吗?”他问,“完了我挂电话。”
“你别这样。”白女士有些虚弱,“你们一群好朋友,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连小玉也给李婉说了过年要带人回去——”
大房的心猛然被拽住,他重复一遍,“什么?”
“小玉前几天给李婉打了个电话,说旅行的时候遇上合适的人——”
崔玉离开虽然仓促,但各方都有关照。白女士以为她要辞职创业,李婉和崔明生说她工作压力大报了个长途旅行缓解压力,同学朋友只说偶尔会接到她公用电话传来的消息。
她不仅将他踢出了生活圈,还真准备将朱迪带回去。
他听不下去,想挂了电话,结果白女士最后一句话,“我本来以为你和她很要好,没想到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结婚我得送一份大礼,这些年多亏她照顾你。你看看你,心大,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以后她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也好,毕竟一开始你也不喜欢她管你。”
他摇头,想说自己没有,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从有意识起,他的名字是白林。在白家长大,被白家的老爷爷捧在膝盖上宠爱。父亲和母亲是普通名词,只代表一个月一次的探望。
越长大,零花钱越多,老爷爷越是忧虑。
后来,母亲便将他接回了房家。
房家有个远房的小儿子房中擎,被父亲带在身边养大。见面的时候,父亲让他叫他小叔叔。
房中擎比他大八岁,比他聪明,比他好看,比他能打。
房家不比白家自由好玩,除了房中擎带他的那些日子。
被强行改回房姓后,唯一能接受的房家人就是小叔叔。房中擎并不安慰他,只会似笑非笑地说,想要不被别人掌控,得做个男人啊。并且,他是真正践行准则的人,将平凡无奇的日子过得仿佛冒险一般,世上没有再比他更洒脱的男人。
如果说崔明烟曾是他的女神,那房中擎便是他成长过程中的英雄。
某种程度上,房中擎补充了房中铭缺位的父爱。
可当这样一个人身边站了崔明烟,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是我女朋友,以后你该叫她小婶婶了。”
世界崩塌了。
崔玉跟着他,从城市的这边走到那边。明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却用担忧地目光看着他,仿佛感同身受。戾气就这么升了起来,一股脑儿发泄在她身上。如果她提前通知自己,如果她能阻止小姑姑和小叔叔见面,如果她不是有私心,怎么可能变成那样?
绝交是他说过最后悔的话,见证了他作为男人的自私和懦弱。
逃跑一般去了美国,从图书馆里抓了赵子铭出来喝酒。老赵一副早知道的表情,“失恋啦?”
不仅仅是失恋,还把老崔给得罪狠了。
赵子铭陪同他醉了一场,十足哥们义气,可在他模糊的话中听说绝交的事情,二话不说揍了他一顿。他抱着不可见人的心思,没回手,也没解释,浑浑噩噩。
他不敢给崔玉打电话,发短信,发邮件。逐渐地,身边再没了她的消息。
他不敢从她的眼睛里看见懦弱自己的自己。
愧疚几乎将他压垮了。
赵子铭咋咋唬唬地拉老夏和老元一起玩儿,对崔玉也绝口不提。很多时候他关心的话冲到嘴边又吞了下去,问了又能怎么样?崔玉喜欢他又能如何?她必然是被他伤了心,必然是明白现实的不可能,所以从来不联系他,从来不在他面前显露任何一分软弱。
如果不是那个轻得像蝴蝶一般的吻,他必定会错过。
那些年,仿佛是逃避,更仿佛是为了忘记,他拉着赵子铭醉生梦死,挥金如土,陌生的男男女女在身边来了又去。
只偶尔老夏会鄙夷地说,“房白林,赵子铭,不怕艾滋死啊?”
赵子铭乐呵呵地说,“你不觉